八三看書,太一道果!
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幾碗飯嗎?
當然不會。
同樣的,姜離也記不得自己坑過好大哥多少次了。
想來對于風滿樓來說,也是如此。
只要有機會,說不得就要給對方上點壓力,或是為了其他的圖謀,或是單純想要看對方吃癟,也算是兄弟情深的一種表現了。
就好比現在,大尊就給姜離上壓力了。
雖然以姜離來看,這是想要做點樣子給公孫棄看,但大尊想要看好戲的心思也是真的。
他確實想要做戲,讓公孫棄認為雙方因為蒼天之力而生出嫌隙,可若是姜離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力量,大尊也絕對不吝于嘲笑。
正事私事兩不誤了屬實是。
‘攪屎棍。’姜離想到這里,心中暗罵。
而大尊則是看姜離沒有立即回話,當即發出一聲輕笑,悠長的吐息吹起了大風,云霧翻涌中,那蜿蜒如山脈的身形迅速變化,一道被白霧籠罩的身影出現在神像之上。
“若是姜家主自覺無力,不如將那蒼天之力交予本尊,如此既全了你我兩家之誼,又得以免遭天君之威脅,豈不美哉?”
大尊呵呵笑道。
而公孫棄則是靜靜旁觀,不做回應,似是隔岸觀火,又像是想看看姜離有何表現。
他是不知道姜離有個榮譽風氏族人的身份的,但如此戲碼能否騙過公孫棄,那還是個未知數。
姜離甚至懷疑大尊對此也不在意,只當隨意落子,能成固然好,不成也無妨。他也許更想看姜離丟臉。
‘這個仇,我記下了。’
近朱者赤,近天璇者心眼小,姜離自覺入門久了,心眼也潛移默化地變小了,當即表示此仇不忘,然后淡淡道:“莫急,稍待片刻便是。姜某只是一個小小的四品,可沒有二位那樣的偉力。”
說話之時,姜離背在身后的左手輕輕挑指,一點微光從指尖閃過,沒入風中。
自從晉升以后,姜離多展示自身的正面戰斗之能,八九玄功的其他妙處一直少有施展,此時出手,附近的大尊立時略有所感,但若是細究,卻是沒察覺到什么古怪。
他心中暗暗記下這感覺,同時別有深意地看著姜離。
直覺告訴大尊,肯定又是這小老弟開始耍花招了。
至于公孫棄,他是以投影出現于此,本體為避蒼天,不敢和姜離照面,更是沒有絲毫察覺。
那一點微光與風一體,隨著風一同往南去。
適逢風伯和雨師聯手施展風雨阻路,風勢流動皆往那千里之地聚集,這一縷風順著自然之勢,不多時就接近了這片區域。
一點微光就在此時飛出,升入云霄,飛過風雨。在穿過一重又一重的厚重烏云之后,周邊的景象突然一亮,陽光普照天空,遠離了風雨之聲,恍如進入了另一片天地。
那道微光一轉,現出了一小塊不規則碎片,然后有淡淡的身影凝實,取代了碎片的位置。
‘差不多就是這里了。’
姜離看著下方厚重如白雪般的云層,心中想道。
從此處往上望去,太陽仿佛就在眼前般,巨大的火球釋放著無窮的光與熱,照耀天地,連風雨都無法在此處成形。如果末法之前的天界當真存在,那此處距離天界也不遠了吧?
“師弟,你想要從此處突破風雨?但你這化身之力怕是不足,要不傳訊那個老女人,讓她傳力?”
眉心處出現了小小的碎片,內中傳來了公孫青玥的聲音。
姜離這一次分出化身,連帶著將昊天鏡碎片也給帶出來了,畢竟接下來,還是正面的戰場更需要公孫青玥。
“不需要麻煩師傅。”
姜離聞聲搖頭,道:“天地之大,無物不可用,只需撬動一處支點,便可運用自然之力。也許破不了千里之地覆蓋的風雨,但想要打開局面,還是夠的。”
說話之時,化身崩解,化作無數的陰陽爻,演化出陣勢。
肉眼可見的,天空中的光芒出現了明顯的變化,陽光如同流水般現出了明顯的痕跡,向著陣中匯聚。
姜離以念成陣,陰陽爻組合分化,陣勢如同一面面鏡子,將周邊的光芒折射匯聚在一處,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乾卦。
然后——
“嗡!”
乾卦如太陽般,向著下方射下奪目金光,瞬間洞穿了厚重的積云,破開風雨,將光芒照入人間。
如此變化自然是第一時刻反應到公孫棄所演化出的景象中,公孫棄和大尊立時抬頭,看向空中出現了如陽乾卦,各自眼中浮現出異色。
那光芒覆蓋了方圓五十里之地,將風伯雨師所布的領域打出了一個缺口,閃耀的陽光驅散了風雨的陰霾,也照亮了一個個或是迷茫,或是欣喜的面孔。
“二位,這點小手段如何?”姜離負手而立,施施然道。
“化用天地自然之力,不以自身之能強使,不差。”公孫棄淡淡道。
“隔空操弄,不著痕跡,無煙火之氣,確實了得。”大尊亦是頷首。
到了現在,大尊已是發現,這小老弟的成長之快完全超出了預期,已是足夠成為擺弄局勢的一員。
雖然還達不到至強者那一層次,但若是給他時間,讓他進行布置,未必不能巧用天地之力和三品較量。
就是不知他的真正實力有沒有達到三品的層次了。
“賢弟精進之快,實在是叫為兄訝異啊。”大尊深深感嘆道。
突然變化的稱呼讓公孫棄看了兩人一眼,雖是依舊面無異色,但大尊知曉對方已是上了心。
先前二人做戲,公孫棄始終不為所動,現在大尊直接道出了二人的關系,反倒是讓公孫棄看出了某種苗頭。似乎,這兩位確實是出現嫌隙了。
姜離和大尊聯手,完全能夠對公孫棄造成威脅,而公孫棄若要對付二人,那自然是要挑弱處動手,也就是俗稱的捏軟柿子。
姜離就是這個軟柿子。
大尊道出兩者身份,未嘗沒有這樣的心思。
而姜離則是在聽到大尊的稱呼后,心中確定了一直以來的猜測,‘果然是你。’
大尊,果然就是風滿樓那個龍王贅婿。
猜測歸猜測,等到大尊親口承認之后,才算是真正落實了這一信息,以后利用時也能夠少些猶疑。
三人各懷心思,平靜的表面下乃是暗流洶涌,在真正的結果出現之前,誰也不知道誰能夠笑到最后,亦或者是大家都沒能笑出來。
不過在當下,還是姜離和大尊占據明顯的優勢。
大尊親口承認關系之后,姜離就已經和他站在同一立場,哪怕在公孫棄看來有嫌隙,他們現在也是在一同對付公孫棄這一方。
風雨領域被破開缺口后,陽光普照,畢方妖神所化的火球巡空飛行,令得雨勢漸消,而風勢雖大卻已是難以起到迷亂空間方位的作用。至少在這片區域,天時已是開始往著中立方向偏移。
“風伯雨師其實還能繼續施法,他們若是施展九黎寰空界法,那么即便是我和畢方妖神出手,也無法直接破開九黎寰空界法。”姜離看著那明朗的天象說道。
“但如此一來,風伯和雨師就需全力出手,其消耗絕對不小,若是有四品抓住這個機會接近,二人怕是兇多吉少。”大尊含笑補上一句話。
并且,還有風滿樓在。
上一次就是風滿樓帶人穿過了九黎寰空界法,這一次風滿樓十有八九還能做到。所以,四品接近風伯雨師是完全有可能的。
說話之時,周邊山間已是出現了人蹤,三千先鋒天兵已是長途奔襲而至。
風滿樓所挑選的第一座城池名為“潺亭”,此城乃是一處縣城,卻位于要道,若是能破此城,則后續可直攻其余三縣,以最快的速度奪回潺亭縣所在之郡。
太平教本就因為姜離的突襲而士氣大降,若是再被拿下一郡,他們自己就能先亂起來。
如今太平教中有不少人都是從梁州當地吸納的,入教不久,若是太平教一直大勝還好,若是大敗,則當即就有人會起背反的心思。
如果這不利的局勢繼續發展,太平教方面就只能讓四品下場了。可在如今的戰爭中,先下場的四品無疑是占劣勢的。
就不說聚眾的氣勢氣機造成的牽制了,光是四品動手消耗的功力,就足以給后入場的敵方四品帶來優勢了。
“如此情況,不知天君該如何應對?”
姜離一邊說著,一邊關注著戰局。
此時先前降落的飛鳶已是在周邊的山岳上進行了變化,在墨門弟子的操控下,還完整的飛鳶竟是變成了一個個底座,然后又有一個個鐵匣被取出,變化成火炮一樣的機關,固定在底座上。
炮口進行調整,從各處山頭瞄向城池。
與此同時,三千天兵已是奔襲不停,正在往城池接近。他們名為天兵,實則最低都是八品的功曹,且還有五品的高手置身其中。一旦接近城池,不出數息就能破開城門。
并且······
姜離看向大尊。
大尊也在同時看來,雙眼微瞇,露出笑意。
“天君不動,那就讓本尊也插一手吧。”
話音落下,一陣怪風突然刮起,潺亭縣城中出現了一股股妖氣。
姜離看去,就見那城中各處地面破開,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妖修沖了出來,四處掠殺。其中不乏一些現出妖形的人,或是化作熊狼虎豹,或是化作蛇蟲鳥怪,見人就殺,放縱著妖性。
城中頓時一片混亂。
而在城外,機關火炮已是調整好,三千天兵也在迅速接近。
然而就在三千天兵奔到官道上時,異變突生,旁邊的山崗上飄飛出數不盡的雪花白紙,落到近前停下,卻是一個個紙人紙馬。
有符文在白紙上亮起,紙人紙馬往著地上一落,竟是變成了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騎兵,向著三千天兵沖鋒。
短距離的相遇,雙方立即就撞在了一起,殺做一團。
那些騎兵皆是紙人紙馬所化,沒有通常意義上的弱點,雖然論及實力不及天兵,但數量卻是五倍勝之,一窩蜂地沖來,立時阻住了三千天兵的奔襲。
“上清派的降神術?”姜離眉頭一挑,露出一絲訝色。
這種紙人降神之法他也懂,且還是從呂天蓬處習得。
遙想當初,呂天蓬這位天君化身還是個喜歡看春宮話本的粗漢,在思返谷中招些弟子過去,以降神術附著在紙人上打斗,聊以消遣。
而此法之來源,正是上清派。
姜離本以為那是上清派不慎流傳在外被呂天蓬所得,畢竟這降神術并不算什么高深的術法,上清派弟子基本都會,流傳在外也是正常。可現在看來,呂天蓬···或者說公孫棄,和上清派早有關聯。
這樣一來,倒也能解釋云九夜為何能輕易說服上清派了。
“足足數萬的紙人降神,這可不是一般的上清門人能施展的,施術者八成是已經練成了撒豆成兵,該是上清派的某一位四品長老來了。”
大尊則是看了眼紙人,一言道出施術者的品級,同時說道:“天君手底下隱藏的底牌,還當真是叫人驚訝,就是不知還有多少暗藏的招數。”
“當不叫二位失望。”公孫棄淡淡道。
“我倒是希望天君能將底牌都給拿出來,”姜離笑道,“底牌用的越多,就說明我們將天君逼得越緊啊。”
最好是底牌盡出,好讓己方將其給一一廢去。
三人俯瞰戰局,三言兩語間,讓局勢數般變化,既在戰中,又在戰局之上,如同落子下棋般,操縱著局勢。
而一條條性命,就在這盤棋局下互相拼殺,消耗,直至一方退卻,或者一方敗亡。
下四品為兵,上五品為將,三方各自落子,推動局勢變化。
等到棋子皆落之時,就輪到下棋之人入場了。
‘天君,公孫棄,姬繼稷,你會入場?還是說再度隱遁?’
姜離心中默默揣測。
如果公孫棄一心要離開,那么即便是大尊也無法留下他。下一次想再找出他,可沒那么容易了。
不過,這八百年未有之變局,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公孫棄不一定能放得下。
當然,說這么多,還是需要先將太平教擊垮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