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著遮住眼睛,青紅,順利地完成這個儀式,不要讓我等太久——記住我們的契約,青紅,這將是你這一生最幸運的決定。”
王后說著,嗅聞著手中的青紅二色蘋果。
漆黑的棺材板,在魔法的操控下,慢慢合攏在了棺材上,遮住了王后的相貌。
“如您所愿,王后殿下。”
魄羅回答道。
他并非青紅女巫本人,螺旋道標:女巫所謂的“部分魔法經驗”當然不包括青紅女巫本人所有亂七八糟的個人記憶。
所以,魄羅并不知道她們所締結的契約是什么。
只能猜到,多半包含不能互相攻擊,甚至青紅女巫不能做出任何損害王后的想法!
只有極度嚴密的契約,才能讓王后放心地接受青紅女巫的靈魂置換!
不過,魄羅卻知道了部分,有關于魔法契約的知識。
這所謂的契約,脫胎于惡魔的契約,以精血和靈魂,作為身份的象征和印章。
而且多半是靈魂契約。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和魄羅沒有任何關聯!
他也就不用擔心,毀約所帶來的影響了。
畢竟……契約的一方,已經死了。
站在這里的,是擁有青紅女巫外貌、氣息、聲音乃至于一部分魔法手段的……狼。
魄羅低垂著眼睛,望向王宮的地面。
他可以看出來為了讓這一場儀式順利進行,無論是青紅女巫還是王后,都進行了彌足詳細的準備。
黑色棺材和水晶棺材,所擺放的位置,處于一個極其精準的角度。
兩個棺材下方的地面,規劃紋刻著復雜玄奧的花紋。
通過來自于青紅女巫的魔法經驗,魄羅可以認出那些紋路,所象征的些許含義——
天平、靈魂、交易、生命……
“可以開始了,王后殿下。”
魄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緊接著,他眼底亮起絲縷青光,他感知到,王后已經吃下了那顆青紅蘋果的青面。
隨后,魄羅的面容,開始有些不穩定地變幻。
身上的氣息,也開始在青紅女巫與自己本身的氣息間跳躍,就像是他飛快地在偽裝與否之間切換!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在偽裝的狀態下,魄羅本就無法進行太多超過上限的動作,大幅度的施法,也同樣會突破這種限度!
也就只有現在,他可以在沒人的情況下,通過快速在偽裝與常態間切換,來維持住青紅女巫的氣息進行施法。
他在地面上畫好的指示紋路上,灑下一顆又一顆的蘋果籽。
在魔法的影響下,那些蘋果籽飛快地抽出嫩芽、生長,沒有像一般的蘋果一樣扎根長成樹苗,而是變幻成一根又一根的綠里透紅的藤蔓。
蘋果藤蜿蜒著,將兩個棺材,連接、包裹了起來。
在蘋果藤蔓的周身,抽出更多嫩綠的新芽,他們在施法下,蜷曲出一個又一個復雜的形狀。
魄羅口中的咒語越來越快。
那些藤蔓,漸漸漫起一種嫩綠的光澤——
與此同時,兩個棺材外表包裹的藤蔓,抽出芽苞,飛快長大,竟形成一朵又一朵花苞!
緊接著,兩邊的花苞同時綻放出蘋果樹的花!
但這些花的顏色,卻并不相同。
水晶棺上的鮮花,盡皆是血一樣的鮮紅,而黑色棺材表面的花,則是一種怪異的粉綠色。
兩邊的花,開始向中間延伸。
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借著這充滿生機的藤蔓轉移!
魄羅一手搭在中央的藤蔓上。
他的心中,也同樣緊張。
他接觸魔法,也僅僅才兩天,魔力,并不是一種柔和的東西,即便是這樣的植物魔法。
他感到自己身體深處,帶著一種極致的疼痛。
他的血脈,泛起了一種異樣的光澤,就像是……要自發地轉變成綠色的枝條!
而皮膚上,甚至泛起青色,像是要有一些嫩芽,憑空生長!
這樣畸變的痛苦,遠非常人所能忍受!
若非魄羅擁有獨立于軀體疼痛的靈魂,在施法一開始,就會因為超負荷施展法術帶來的疼痛,而失去所有意識了!
而這樣的儀式一旦失敗。
不管王后和白雪公主會不會死,但在魄羅獲得的魔法知識中,他自己,百分之一百會死!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藤蔓上一個又一個綻放的花朵。
在它們馬上要在中央交匯時,魄羅神色一凝——
機會到了!
從這一刻開始,王后的靈魂和魔法,已經完全從軀體中脫離,不管她擁有什么樣的魔法,在這一刻,她就像是失去五感的囚禁者!
“開始吧,蕾克!”
魄羅沒有停止施法,而是大聲喝道。
他明白,這樣的空窗期,只有短短的幾十秒!
而在此同時,宮殿角落,一個穿著白色甲衣的思諾士兵,瞬間動了起來!
穿著盔甲的蕾克,一手從身下取出銀色匕首,另一手,則拔出泊壬王子的破魔長劍,沖向宮殿上首——國王所在的位置!
在這一刻,宮殿中其他幾個被控制的護衛,也同時動了起來!
他們以一種透支潛力的,完全超出身體承受上限的動作,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沖向國王的蕾克圍殺了上去!
但……蕾克的站位,爭取了很多時間。
她已經最先沖到了國王身前!
國王咽喉處的特殊絲帶亮了一下,隨即,那個傀儡似的國王,竟也動了起來,他拔出腰間華貴的長劍,向沖過來的蕾克砍去——
但國王脆弱的身體,讓他即使肌肉透支到極限,動作也遠遠不如那些士兵!
蕾克用手中的匕首,格開國王的劍,另一手長劍揮斬——
鮮血揮灑。
國王的兩只斷手,掉落在了地上。
蕾克動作不停,借著長劍去勢回旋,再次削斷國王想要逃跑的雙腿!
緊接著,她拋下破魔長劍,用仿佛已經重復許久的動作,將手一翻,來自泊壬王子的“碎法錐”便出現在兩指間!
蕾克將“碎法錐”迅捷地刺在國王脖子上的絲帶間。
同時,一連串背誦好的咒文,便從她嘴中快速流淌——
碎法錐內,一道銳利魔光猝然綻放,又急劇熄滅,一同熄滅的,是國王脖頸上絲帶表面的魔光!
在蕾克身后,已經近在咫尺的刀劍長槍,紛紛墜落在地,當啷作響。
那些思諾士兵脖子上的絲帶,也失去光澤。
從宮殿開始,覆蓋整片王宮建筑群內,侍女、衛士、士兵、仆人……一具又一具的尸體,沉重地軟倒在地,再無聲息。
“現在,小怪已經都清掉了。”
魄羅看著四周的景象,微微點了點頭,但眼中的凝重,依然沒有消失。
他面前,連接兩口棺材的蘋果藤上,庭徑分明的亮色花朵,已經相互錯過,躍向另一邊的棺材。
“之后,就是最難的一步了——
殺死這位……剛剛新生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