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開一下門!”
一連呼喚了好幾遍,一貫以來話癆的海螺小姐卻沒有任何回應。
即便她在偷偷哭泣,理論上也應該有所回應,畢竟她的性格就是那種很有禮貌的,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陸遠心中“咯噔”一下。
連忙跑到了星空海螺附近,想要強行打開蓋子。
只是很可惜,這東西想要從外邊打開,實在是千難萬難。
他卯足了勁,額頭上青筋暴起,還是沒辦法弄開。
除非用暴力,直接砸碎了,可那樣又有可能傷害到海螺的靈魂寶石。
“媽了個巴子,一個個都不令人省心。”
“應一聲這么難嗎?”
陸遠忽然靈機一動。
他嘗試著把星空海螺,放進儲物空間。
有“自我意識”的東西,是不能塞入儲物空間的。
而這一次,他卻很輕易地將其這個大貝殼塞了進去……
這意味著海螺小姐的靈魂,確實消失不見了。
陸遠瞳孔放大,握緊了拳頭。
“她被那幻境帶走了,該死的……什么時候發生的?”
“她是……自愿的?!”
一顆心沉到了海底。
是的,很可能是自愿的。
那些瘋狂的執念只是想要繼續“飛升儀式”,只要海螺自愿過去,就沒必要,繼續襲擊其他人了。
陸遠想清楚這一回事后,默默轉身,來到了生命之樹下,心中產生無名的怒氣。
黃褐色的風沙之中,這翠綠色的大樹煢煢孑立,滄桑的城市在塵世間愈發滄桑。
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了海螺低低的哭泣。
以及她父親最后的箴言:決定你自己的命運,享受做自己的自由,這便是我們最終的靈魂所托。
“這就是你決定的命運?”
“去送死,救我們所有人?”
“你真是個蠢材,媽的!”
世界很大,充滿了無奈。
就連他陸遠,回不了家,在這里和村民鬼混,其實也是無奈的選擇……
沙塵暴在這一刻變大了,粗糲風沙刮在臉上,如同一片片尖銳的刀片,帶來刺骨的疼痛。
真的很痛啊。
陸遠再一次看向遠方。
“飛升儀式”已經不可能成功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海螺的“順心意”能力,早就從巔峰狀態滑落。
罌虞樹只剩下一片樹根。
“靈”也只剩下一點殘羹冷炙。
“綠茵樂園”中只剩下一些殘留的執念。
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曾經。
她不但會死,還會以極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她的靈魂會發生畸變,淪為可怖的怪物。
想到這里,陸遠心中的狂怒愈發旺盛。
忍不了啊!!
“我讓你救我們了嗎?我需要你救嗎?”
聽著狂暴的風聲,陸遠意識到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默默將生命之樹收回到了腦海當中。
他意識到心態漸漸發生了變化,化為了那一座座寧靜的沙丘。
他下定了決心。
如果有敵人,
那把敵人砍了,把人給救回來。
如果沒有敵人,海螺是自愿的,那就呵斥她,沒有人愿意欠你人情,別他媽想犧牲自己!
你的父親,讓你過快樂的人生,你就這樣回報你父親?
陸遠表情冷漠,輕輕噓了一口氣,準備好了戰斗()
用的武器。
熱武器全都在儲物空間中,前些日子才維護過一遍,應該可以使用。
冷兵器,隨時可以使用。
“城市中間一百萬的怪物,干翻一萬個也很好。”
“不過,你把海螺救出來,砂里一族怎么辦?讓他們死光嗎?”
老貓很平靜地跳到了陸遠的肩頭,就如同先前無數的戰斗一樣。
“我把罌虞樹的樹根砍了,那便是兩全其美的辦法。”陸遠硬聲道。
不滅巨龜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聽說海螺被抓走了,也是一臉暴怒,在一邊大吼大叫些什么:“那是我兄弟的妹妹啊。”
陸遠穿好了自己最精良的裝備,朝著遠方高速奔跑。
沙漠中難得的多云天,幾朵魚鱗一樣的云,遮擋住太陽,給蒼茫大地帶來難得的涼爽。
“戰友,聽見嗎?戰友!”陸遠奔跑的時候,拿起了那一顆眼球,發起了心靈感應。
“聽——見——”對面傳來了很慢很慢的聲音。
“我要參加一次危險的戰斗。如果我長久沒有打電話過來,就說明我已經落敗了,不用再掛念。”
“盤古大陸本來就有風險,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
“生存與死亡,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陸遠沒有理會對方慢吞吞的詢問,掛斷了電話。
越到生死危機,他的大腦愈發清醒。
他移動速度不斷加快,在廢墟帶中一路狂奔。
風沙吹在盔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和城市中心的百萬個花苞硬拼,他絕對不是對手,有大炮也不行。
于是,他找了個下水道的井蓋,鉆了進去,里邊有些潮濕,一些甲殼類的昆蟲在下水道亂爬。
據砂里人所說,這些蟲子都是由一個名叫“母蟲”的超凡生命,繁衍出來的,這些蟲子有劇毒,甚至污染了下水道的水源。
黑乎乎的環境中,陸遠沒有放慢腳步,只是沿著下水道,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砂里人描繪的地圖,他一直記在心尖。
他看到了巨大的母蟲。
一只胖胖的,長滿了觸手的長條形昆蟲,就像白蟻的母后,總共有十幾米的體長,占據了蘑菇額角落。
一雙猙獰的復眼滴溜溜地望著他們一行人,口器中發出尖銳的咆哮。
“給我滾!”
陸遠的驢頭面具,綻放出猩紅的光芒。
他舉起了手中的黑鐵長劍,右腿屈弓步,做出一個揮砍的預備動作——他真的下一秒就會發起攻擊,而且是以瞬移的形式,爆發全力,以盡快的速度斬殺這家伙。
老貓也吐出嘴里的機槍,雙眼冰冷。
可能是被這一行人恐怖的殺氣所震懾,母蟲叫了兩下,居然退卻了。
這蟲子可能進化出了微妙的智慧,沒有為難這一群幾乎發了狂的旅人。
又或許,它剛剛靈魂歸位,有些虛弱。
它跑了。
“算你好運!”
“嘩啦、嘩啦”,他們一路淌水,穿越七彎八拐的下水道。
又過了一陣子。
陸遠看見地板上有一尊長滿了藻類的玉佩,上面慈眉善目的人形雕像,可能是綠茵文明信仰的某個神明。
它被沖刷進了下水道里,很久很久了。
“保佑我吧,不知道姓名的神,我要去救你文明最后的族人。”
“她死了,綠茵文明就真的滅亡了。”
“她活了,或許還能繁衍下一代。”
玉佩沒辦法說話()
,只是默然無言。
它被懸掛在陸遠的胸前,搖搖晃晃,與盔甲發生碰撞,就如同它見證數千年前,文明最后的覆滅一樣,它總是沉默的。
終于,陸遠看到了下水道處的一個個花苞。
鮮艷而又動人。
那一個個花苞的不斷跳動,與他的心臟發生共鳴,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給活活拽出來一樣,詭異的幻覺再一次出現在了陸遠的腦海中。
幸運的是,這些花苞當中并沒有生物。
它們生活在下水道,綠茵文明的強者,不可能選擇下水道的花苞作為自己的容身之處。
這些東西應該是后面繁衍出來的。
“光幕!”陸遠心中輕念一聲。
一層暗紅的光芒,出現在了皮膚表面。
四級永恒火種的防御性能,算是抵御住了這狂躁的共鳴之力。
他硬著頭皮,撥開了幾個花苞,盡量不傷害到它們。
“兄弟,要是真打起來了,讓龜爺當肉盾。”
“你救了人,自顧自逃跑就是了。”不滅巨龜鼻子里吐著粗氣,眼球里泛出血絲,“龜爺不會死,頂多只是沉睡。”
“我明白,謝兄弟。”
陸遠點了點頭,捅開了頭頂的下水道井蓋,把腦袋探了出去。
四面八方全都是蠕動的花苞,敵人的密度達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程度,無數的花苞都在來回共鳴,陸遠再一次聽到了飛升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的神秘聲音。
這一次要是沒人阻攔,他媽的真的要開始了!
他瞪大眼睛。
看到了數百米開外,那龐大的罌虞樹!
在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中,罌虞樹只剩下一個木樁,但它還是顯得如此宏偉,散發出那令人顫栗的可怖氣場。
它原本的軀干被自己給撕裂了,受傷的部位,在過去的數千年里被太陽曬成了紅褐色。
但即便上半身消失,剩下的這一根木樁,依然有百來米的高度,保持著旺盛到極點的生命力。
無數的枝丫分叉,遮擋住了天空。
那數百萬個花苞,便是龐然大物的一部分延伸。
和幻境中的比起來,罌虞樹多了一絲猙獰,少了一絲優雅。
這鋪天蓋地的枝丫分叉,讓陸遠產生了一絲心理恐懼,所有的屬性都無法窺測到,只能看到一個名字——罌虞樹·妖。
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與這個龐然大物戰斗。
所有的攻擊都只是撓癢癢,哪怕來幾顆核彈,也不一定能摧毀這難以想象的超級生命。
好在他的任務,只是把海螺小姐給救回來,殺死這上一個紀元的恐怖大妖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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