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羅蘭莊園所發生的事情,對陸閻而言算是一件小插曲。
其實正常情況下,工會發展最先遇到的阻礙應該是新興貴族與資本家們。
在工人們真正團結起來之前,新興貴族與資本家們保持著絕對的優勢,需要漫長時間的演變才能夠發揮出工會真正的潛力。
不過陸閻可沒時間帶著工會跟那些小貴族、資本家們斗智斗勇。
直接動用斡旋造化修改所有人的認知,讓他們在潛意識里認可陸閻的這一場交易,加速工會的成型。
從正常社會演變的角度來說,這樣的做法確實有些激進。
沒有經過斗爭的工人們突然獲取這些正常權益,無法從根源上改變原有的思想,會為后續埋下一些隱患。
可擁有近乎碾壓的強大實力還要畏首畏尾,遵從什么社會演變,這樣的舉動顯得有些虛偽可笑了。
這終究是一個超凡世界,一切皆是以實力為主。
若是陸閻真有堪比此世唯一者的強大實力,就算為所有工人提供保障,關閉所有妓院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過分遵從社會演變忽視自身力量的影響,反而是從一個極端落入到另一個極端。
完成了這一場交易之后,陸閻并沒有選擇過多停留。
謝絕了貴族、超凡者們的挽留,陸閻離開莊園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坐在馬車上,看注視著馬車外的昏暗燈光,陸閻陷入了沉思。
紫羅蘭莊園這場超凡宴會算是圓滿落幕,陸閻的目的都完全達成了。
這其中唯一沒有考慮進去的意外,便是韋爾頓男爵以及他背后那位圣者。
在殺死那位序列四的圣者之后,陸閻也曾翻看過韋爾頓男爵的記憶,從其中了解到了一些前因后果。
韋爾頓男爵算是新興貴族,不論是家族名望還是底蘊實力,都遠遠沒有資格接觸一位序列四的圣者。
韋爾頓男爵第一次接觸那位圣者,是因為他走上超凡之路的兒子。
他的兒子是一名序列八的超凡者,在一次地下超凡聚會上因為出手闊綽,被那位圣者盯上了。
那位圣者主動現身將他的兒子收為徒弟,然后借助韋爾頓家族的勢力開始大肆斂財收集超凡資源。
韋爾頓家族自然愿意抱上這位圣者的大腿,對圣者幾乎是有求必應。
甚至就在幾個月前,圣者聲稱一套收集大量活人進行超凡儀軌實驗,韋爾頓男爵都一并滿足。
為此韋爾頓家族的人炸毀了自家名下的一座煤礦場,將足足三百名工人掩埋,造成煤礦場發生意外的假象。
在一番假模假樣的救援無果之后,韋爾頓男爵象征性地賠償了三百名工人家屬每人五金鎊作為補償金。
而借著這一次機會,韋爾頓男爵得到了圣者的傳信秘符,必要時可以向圣者傳遞信息。
紫羅蘭莊園的超凡宴會上,韋爾頓男爵正是借著這個傳信秘符,將陸閻拿出大量空間道具的信息傳遞給了圣者,才引來對方暗中窺探。
“看來空間道具在詭秘版本的價值,比我想象中還要高不少。”
陸閻心中暗自計算著。
“除此之外,整個奧蘭克似乎對序列四及以上的超凡力量,都有著極為嚴密的監控。
在我出手抹殺圣者的那一刻,對方的掙扎泄露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超凡波動,卻引來了大教堂的探查。
若不是匆匆修改記憶,說不定真會被那雙眼睛捕捉到一點痕跡。”
馬車之中的陸閻,回憶著那雙高天之上的眼眸,對方的力量層次并不算高,但是卻有著極為特殊的規則氣息。
若非無上神通斡旋造化擁有碾壓的位格,說不定真會受制于規則。
“這難道就是監控奧蘭克的封印物?”
心中思索著,陸閻余光瞥向紫羅蘭莊園的方向。
隨著作為宴會核心的陸閻離去,在場無論是超凡者還是貴族們,都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心思。
陸閻今天為他們帶來了太多震撼,尤其是超凡者們都迫不及待回去實驗儲物袋的效果。
宴會也很快進入了尾聲,水晶吊燈的光芒漸漸黯淡,眾多衣著華貴的貴族、超凡者們陸續走出莊園。
等候已久的侍從們立刻迎接,一座座華麗的馬車啟動,馬蹄聲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在眾多離去的客人之中,韋爾頓男爵毫不起眼。
他坐在漆黑的馬車中,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孤寂而疲憊。
今天與一位圣者達成了交易本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韋爾頓卻總感覺到一陣莫名的不安,如同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背后注視著他。
他的手掌數次下意識探向懷中的傳信秘符,那是他與隱秘圣者聯系的唯一途徑。
但每一次都在即將接觸到傳信秘符之時停了下來,仿佛有無形的力量阻止著他,潛意識讓他放棄了向那位隱秘圣者詢問的打算。
馬車一路行駛,穿過繁華的中央區,經過熙熙攘攘的商業街,最終在一座奢華的莊園前停下。
這座莊園氣勢恢宏,大門兩側的石獅莊嚴肅穆,高聳的尖塔在夜色中如同巨人的影子。
走下馬車,一位身著燕尾服的管家立刻主動迎接,恭敬地低下頭。
韋爾頓男爵神情不悅地瞥了一眼,聲音威嚴問道:“克里奧在哪里?“
“少爺在接受大人的教導。“管家低聲回答,眼神中帶著一絲微妙的猶豫。
韋爾頓神色稍緩,神情中閃過一絲驕傲,他大步走向了莊園西方,那一座獨立于莊園主體之外的一座高塔。
那里是韋爾頓男爵花大價錢修建的秘法塔,通體由特殊材料構成,能夠阻隔超凡波動的外泄。
平日里克里奧便住在這里練習超凡法術,研究超凡知識,每當隱秘圣者降臨時,都會在那里授課。
他的長子克里奧超凡資質不俗,僅僅十九歲便已經達到了序列八。
未來不說沖擊序列四人間圣者,就算能夠到達序列五,便足夠讓韋爾頓家族更進一步。
為此韋爾頓男爵幾乎是舉家之力供養克里奧,與那位隱秘圣者交易也大半是為了他的長子。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押上家族討好一位不能顯現出真實身份的人間圣者?
然而剛剛靠近建筑,韋爾頓便聽到內部傳來的陣陣喘息聲和婉轉的呻吟。
他的眉頭頓時緊皺,臉色陰沉如墨。
韋爾頓一腳踢開門,勃然大怒道:“混賬,我修建秘法塔就是給你用來玩樂的嗎?“
房屋之內的景象讓韋爾頓男爵瞬間怒火中燒。
兩名身材妖嬈的女仆和兩名樣貌清秀的男仆匆匆整理衣物跑出,低著頭不敢看韋爾頓一眼。
而他引以為傲的長子克里奧,此刻正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滿臉無奈地看著暴怒的父親。
他隨意地靠在沙發上,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
“管家說你在跟圣者大人學習,沒想到你竟然打著幌子干這種蠢事,真是混賬至極!“韋爾頓男爵怒斥道,聲音中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克里奧頓時一愣,疑惑地開口道:“我一開始確實是在跟老師學習,老師下午接到了您的傳信,立刻往你所在的地方趕了過去,我百無聊賴這才向仆人們尋求娛樂,這件事情父親大人您應該知道才是。“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韋爾頓男爵心頭,他瞬間面色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
“不可能!“韋爾頓男爵下意識驚呼道,聲音中帶著顫抖,“我下午一直都在參加宴會,何時曾聯系過圣者大人?“
一邊說著,韋爾頓將手探向了懷中,想要確認傳信秘符的狀態。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那枚符石時,一種徹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全身。
那枚銘刻著隱秘符文的符石不知何時竟已遍布裂紋,如同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碾碎,而韋爾頓自始至終都不曾察覺。
下一刻,房間之內燈火一暗,原本明亮的水晶燈突然變得昏暗,墻上的燭臺也紛紛熄滅,只留下壁爐中的火焰跳動,映照出搖曳的陰影。
身穿黑色正裝手持手杖的陸閻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房間之內,如同從黑暗中走出的幽靈。
他站在壁爐旁,火光映照在他俊美的面容上,那一雙深邃的黑色眼眸靜靜注視著一切,如同審視著螻蟻般的生命。
韋爾頓男爵和克里奧頓時僵在原地,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全身,如同被猛獸盯上的獵物,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你是誰?“
克里奧終究是序列八的超凡者,勉強掙脫了恐懼的束縛厲聲質問。
他強作鎮定,但聲音中的顫抖卻暴露了內心的不安,壁爐的火光在他年輕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襯托出眼中的警惕與恐懼。
“這里是韋爾頓莊園,我的老師更是一位序列四的圣者,你現在若是退去還來得及。“
一邊說著,克里奧向著身后的施法桌退去,動作看似隨意卻蘊含著明確的目的。
在動作的遮掩下,他好似不經意間將桌上的那一枚傳信符石握入手中,那是他們聯系老師的緊急物品。
符石入手,克里奧暗自松了一口氣,冰冷的石頭觸感給了他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他正欲開口安慰表情凝重的父親,卻猛然察覺到異樣——韋爾頓男爵并非如他想象中那樣憤怒或警惕,而是臉色慘白地望著陸閻,如同看到了不可能出現的存在。
韋爾頓男爵的嘴唇顫抖著,口中聲音嘶啞道:“是是您?“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與震驚,如同看到了噩夢中的幽靈。韋爾頓男爵后退半步,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脫口而出:“一定是您!“
“您到底做了什么?”
陸閻沒有理會驚慌失措的兩父子,而是將目光落在了秘法塔內。
這一座秘法塔堪稱造價不菲,區區序列八根本沒有資格使用這一座秘法塔。
目光穿透秘法塔中的結界,陸閻能夠清楚地看到在秘法塔上方有著一間實驗室。
其中擺放的器皿、超凡實驗報告、還有那些涉及血肉生靈的實驗造物,皆是韋爾頓父子無法觸及的領域。
“那位隱秘圣者找上韋爾頓父子,除了借助韋爾頓家族收集超凡材料之外,估計也存著一些鳩占鵲巢暗中奪取秘法塔作為實驗室的心思。”
一步踏出,遮掩認知的結界如玻璃般破碎,陸閻踏入了實驗室之中。
隨手拿起一份實驗報告,上面赫然寫著《血肉眷屬改造儀式337》。
“血肉眷屬?”
陸閻眉頭微挑,眼神中帶著一絲驚訝。
對于血肉眷屬之名,陸閻也算是有所耳聞。
血肉眷屬乃是生命途徑超凡者失控所化作的生物,而生命途徑可是真正的邪神教派眾生之母教派的核心超凡途徑。
那位隱秘圣者被陸閻洞察之后一把捏死,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陸閻根本沒有發現對方竟然是眾生之母教派的圣者。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環顧實驗室之內的眾多資料、器材,陸閻大手一揮全部打包帶走。
至于那些惡心的血肉造物,則是被陸閻隨手抹殺,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帶走資料主要是用來參考超凡途徑,生命途徑作為此界完整的超凡途徑之一,對即將創造超凡途徑的陸閻來說參考價值極大。
至于那些血肉造物,陸閻根本看不上眼。
斡旋造化本就是無中生有造化萬物之法,只要陸閻愿意創造出凡俗生命也并非難事,何必舍本逐末去研究所謂的血肉眷屬?
從實驗室走出,秘法塔內韋爾頓男爵與長子克里奧依舊站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逃跑的動作。
見到陸閻先生,韋爾頓男爵連忙跪地求饒:
“圣者殿下饒”
陸閻壓根沒有任何理會,食指輕抬兩人大量的記憶與認知被修改。
若非韋爾頓剛參加完宴會,突然暴斃很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陸閻早就將其隨手抹殺了。
不過眼下不能殺死韋爾頓男爵,陸閻卻為他安排了另外一條命運。
兩日之后,韋爾頓男爵父子在視察礦場時,意外暴露了之前炸毀煤炭場將三百名工人活祭的事情。
暴怒的工人們圍攻了煤炭場,將韋爾頓男爵父子連同家族高層活活打死,尸體也被吊在了路燈上。
工人殺死貴族,如此惡劣的事情本應引發貴族議會震怒,徹查所有工人。
然而此事涉及到工人活祭,背后更是牽扯邪神教派眾生之母教派,貴族議會生怕事情鬧大了被蒸汽神教知曉,引發教會與貴族之間的矛盾。
哪怕貴族議會再不情愿,也只能捏著鼻子將事情壓下。
所有人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除了路燈上掛著的那幾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