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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燕來峰,野狼峽

  在“燕來峰”以西三十多里處,耿煊與率著九千騎趕來的鐵狼等人匯合。

  此后行事,對這支已漸漸自成風格的黑風團來說,卻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

  早在行進途中,對“燕來峰”地勢極為熟悉的鐵狼便已經做好了布置。

  在與耿煊匯合之后,更是沒有任何遲疑,九千人在快馬撲向“燕來峰”的過程中,悄然完成了分兵布置。

  等聚在“燕來峰”之內的七千余名沙匪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想要向外逃跑之時。

  此地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局面。

  絕境之下,那些有著最強修為,同時也是最有號召力的沙匪,想要召集人手對這支來犯強敵拼死一戰。

  可這樣的機會,在耿煊先鐵狼等人一步,進入“燕來峰”的那一刻,就已變得如鏡花水月一般虛幻。

  若只靠耿煊一個人,哪怕有著可輕易碾死“燕來峰”內任何一人的實力,想要將這七千余名沙匪全部掌控,那也是不可能的。

  同樣,若是沒有耿煊,即便鐵狼率領的黑風團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利,整體實力,人數規模也全都超過了“燕來峰”,可要將其完全吞下,同樣不可能很輕松。

  可這兩個因素合在一起,“燕來峰”真就如沙上高樓,輕輕一推就倒了。

  耿煊從內部,從“大腦”開始進行迅速而干脆的打擊。

  鐵狼帶人從周圍進行層層捆縛。

  內外一起發作,當“燕來峰”內還活著的沙匪放棄一切抵抗,任由黑風團予取予求之時,戰斗持續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小時。

  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燕來峰”,鐵狼以及其他一眾黑風團成員,開始熟練的處置起來。

  對此,所有人都已經輕車熟路。

  按照慣例,耿煊只需要再等上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后續事宜,將新降沙匪納入黑風團,并用紅運牢牢系住他們的心神,徹底堅定他們與黑風團綁定的決心。

可現在一  耿煊抬頭看了看天色,招來鐵狼,道:

  “我使用了一些手段,前來此處的玄幽騎隊,會比預計時間更晚抵達。”

  鐵狼立刻想到了什么,輕聲道:

  “您現在要回‘野狼峽‘”

  耿煊點頭。

  鐵狼張嘴欲言,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耿煊安撫道:

  “我會快去快回。

  你應該清楚,以我的速度,以兩地之間的距離,很快就能往返一趟。

  便是玄幽騎隊過來時我沒有返回,只要他們沒有立刻發起進攻,你想辦法稍稍拖延一陣,就能夠撐到我返回。”

  這也是耿煊決定先處理“野狼峽”,將“燕來峰”放在后面的原因。

  這次行動,本來就是玄幽鐵騎配合暗夜司的共同行動。

  在本來的計劃中,玄鐵騎并不會真的與沙匪碰撞,只是用來威懾逼迫的手段。

  等玄幽鐵騎完成亮相之后,潛伏在內部的暗夜司探子便會開始行動。

  最終經過大約一天的醞釀發酵,達成讓所有沙匪“心甘情愿”成為觀南侵的馬前卒的目標。

  然后,在玄幽鐵騎的押送下離開故地。

  將這群隱患徹底從玄幽二州連根拔除,讓董觀得到一個安穩的大后方。

  所以,有著鐵狼這個既對整個計劃了如指掌,又對暗夜司的運作知之甚深的鐵狼坐鎮。

  哪怕玄鐵騎已經逼到了面前,也完全可以糊弄很長一段時間。

  以鐵狼的能力,他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只不過,黃觀這個名字,對玄幽二州之人,特別是曾經下屬的鐵狼來說,幾乎有著“精神攻擊”一般的效果。

  若非不得以,耿煊也不會讓鐵狼去做這樣的嘗試。

  “......若你感覺沒信心,你可以帶人向燕來峰高出撤退,等我過來。

  這樣一來,玄幽鐵騎最大的優勢就不復存在。

  他們若真敢騎馬登山,九千對兩千,咱們完全可以壓著對方打。”

  說到這里,耿煊頓了頓,認真道:

  “若真發生這樣的情況,你們在退入山上之前,要先將這批俘虜全部殺掉......決不能讓他們活著落到觀手里。”

  鐵狼知道,若他真把事情做到這一步,那這次行動就算不上圓滿。

  團長對自己,也必然再不會如現在這般信中。

  未來,自己在黑風團的前途,也再不會如現在這般光明。

  想明白這些,哪怕來自觀的壓力依然讓他感覺心中發沉,但他還是沉聲道:

  “團長您放心,我一定守好“燕來峰”。”

  說著,他咬了咬牙,道:“只要您能在一天內返回,我就能給您一個完整的“燕來峰‘!”

  “好,好!”

  耿煊連說了兩聲好,拍著鐵狼的肩膀,道:“那這邊暫時就交給你了!”

  “是!”

  才剛離開“燕來峰”不久,正在沙原上向東急行的煊忽然止步,扭頭轉身,朝西側天際看去。

  天空,兩只小如黑點的玄青海沙雕,正緊挨在一起,向自己這里高速接近。

  其中一只,正是才契約不久的那一只。

  另一只,自然就是本應隨另一支幽騎隊,前去“三埡口”執行任務的“愛侶家屬”。

  現在,這只大鳥在“工作期間”,被他用“親情大法”給釣了過來。

  “三埡口”那邊,沒有了空中偵查,云峰等人的安全,也有了極大地保障。

  隨著兩只大鳥主動落下,耿煊對其中被拐來的那頭完成了契約。

  不久后,東方天際,也出現了四只玄青海沙雕的身影。

  被契約的三只大鳥呈三角分布,將第四只圍在中心。

  剛出現時,那只被“押送”至此的大鳥還有著明顯的抗拒之意。

  可隨著另兩名已被耿煊契約的“家屬”接近,這只大鳥迅速變得溫順起來。

  耿煊徹底放下心來,一心趕路。

  野狼峽。

  下午六點前后,天際余暉猶在。

  一支規模在兩千人左右的玄幽鐵騎,接近到“野狼峽”以南十多里之外。

  基本都是從各處屯駐點集中而來的他們,雖然處于玄幽鐵騎內部鄙視鏈的最底層。

  可玄幽鐵騎應該具備的素養,他們一點不缺。

  即便,這此行動實質上就一次沒什么危險的“耀武揚威”。

  可當他們在“野狼峽”以南完成集結,并整體向“野狼峽”推進之時。

  有一個算一個,無論是騎手,還是他們胯下的坐騎,全都做了徹底的武裝,甲胄俱全。

  因為常年待在屯駐點修煉打磨,沒有什么實戰的機會,又有仆從精細到極致的維護保養。

  每一套甲胄,簡直都被盤出了包漿,泛著金屬所特有的冷峻光澤。

  肩高超過兩米,從頭頂到腳底,身高接近三米的玄幽馬,加上騎在背上的騎手,如同一面堅不可摧的鋼鐵城墻。

  即便只是安靜的立在那里,就足夠懾得人肝膽俱額。

  此刻,這樣的鋼鐵城墻,不僅在高速移動,數量還多達兩千。

  夕陽余暉灑下,落在在那一套套被盤得光潔到幾乎可以照見人影的甲胄之上。

  恍惚之間,讓人覺得,這根本就是一支天兵天將,而不是凡人的軍隊。

  而在董觀麾下,這樣的軍隊,他還能十倍、百倍的掏出來。

  正是憑著這樣的資本,鑄就了董觀響徹九州的赫赫威名。

  也壓得玄幽二州用最忠誠的姿勢,匍匐在他的腳下,數十年不變。

  騎在玄幽馬背上,居高臨下,遠遠看見前方一處奇特的地貌。

  在那里,大地仿佛被天神的腳掌踩過,突兀的陷了下去。

  策馬行在隊伍最前方的一人,陡然高舉起手臂,嘴中發出奇異,高亢又短促的嘯聲。

  原本還在急行中的兩千鐵騎,迅速停止。

  從高速移動,變成靜穆不動。

  讓兩千鐵騎停在原地,這支隊伍的首領將在頭盔前方的面罩推了上去,以讓自己獲得更良好的視野。

  這是一個面容方正,神色堅毅的中年男子,他遠眺著前方,開口詢問:“那就是‘野狼峽‘”

  旁邊,早有數騎停在了他的左右兩側,比他稍稍落后半個馬位的位置。

  左側一名緊挨著他,比他略顯年輕的精干男子回道:

  “將軍,這就是‘野狼峽。”

  中年男子聞言,瞥了他一眼。

  雖然,他是因為跟觀的時間足夠久,再加上苦勞才勉強混成了沙屯校尉,距離將軍還差了整整三個大境界。

  不過,對于此人的小小“失誤”,內心熨帖的他也就不計較了。

  何況,他非常相信,在“沙屯校尉”這一境界卡了十幾年的自己,在未來的幾個月之內,就將突破這個瓶頸,成為名正言順,統領一方的方面大將。

  而第一步,就是拿下面前這個“野狼峽”。

  這次針對沙匪的行動,可是一等一的肥差。

  因為這不是一次性的行動,如“野狼峽”這些沙匪,一旦被他收服,就將定下主從關系,哪怕渡河南下元州以后,他們也將受到他的直接轄制。

  這相當于將他手中兵力,直接膨脹到萬人以上。

  雖然,這些沙匪遠不能和同等數量的玄鐵騎相比,但對他而言,也相當于讓他提前拿到了突破至下一境,乃至下下境的門票。

  當他看見,一些隱隱約約的人頭從遠處探出,對這邊進行觀望探察,他也沒有生氣著惱。

  放在以往,他早就帶領麾下沖了過去,將那些膽敢窺視的不軌之徒踐踏成血泥。

  但現在,他卻只是遠遠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側另一人道:

“現在,野狼峽內那些沙匪應該都發現我們了吧  ......按照計劃,是不是應該來與我們接觸了”

  其他人也紛紛扭頭朝他看去,神色之間,帶著淡淡的疏離、戒備之意。

  此人是他們之中,專門負責與“野狼峽”內的暗夜司探子進行聯絡、溝通之人。

  也就是說,此人大概率也是暗夜司的一員。

  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只這一點,就足夠讓其他人與他保持距離了。

  此人淡淡道:

  “不會有這么快,咱們現在才剛剛露面,怎么也要讓他們慌亂一陣,咱們的人才好露頭。”

  中年男子持了持頜下短須,輕輕點頭。

  旁邊,稱他“將軍”的精干男子似能感受到他建功立業的迫切心情,建議道:

  “要不,屬下領一隊人馬,抵近峽口威嚇一番......干脆繞‘野狼峽’兜兩圈,給他們施加更大的壓力,逼他們提前與咱們接觸”

  正輕捋下須的“將軍”聞言,心中一動,感覺此法可行。

  就像一群縮進窩地洞里的老鼠,要讓它們盡快露頭,最有效的方法不是死等,而是朝洞里熏煙。

  要不想被活活熏死,就只能趕緊做決策。

  他正要答應,旁邊另一個相貌俊朗,眼角長了一顆黑痣的男子瞥了精干男子一眼,帶著嫌惡之色。

  然后,他沖“將軍”道:

  “給他們更大的壓力,固然能夠讓他們更快的做出決策,可這也會讓他們更加慌亂恐懼。”

  “現在,咱們的忽然現身,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夠嚇人的了。

  設身處地的想想,他們現在怕是都無法正常思考了。

  要是再施加壓力,極度驚恐之下,他們的行為將徹底變得不可控起來。

  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潰逃四散。”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向“將軍”,言辭懇切的道:

  “咱們費了這許多功夫,才讓他們聚集在一起,可不能再讓他們四散而逃。”

  旁邊那精干男子針鋒相對,不屑的道:

  “他們逃得了嗎”

  說著,他拍了拍胯下坐騎。

  以玄幽馬的速度,當他們出現在這里的那一刻,對“野狼峽”中的那些沙匪而言,就已經沒有了逃跑這個選項。

  黑痣男反唇相譏,道:

“他們確實逃不了,可一旦這種局面釀成,咱們得費多少功夫才能將他們重新約束住又會有多少沙匪死掉......你總不會天真到一個人不殺,就把他們全部勸回來吧  這些人,將來可都是將軍南下后可以直接使喚的助力,讓他們就這么死掉,你安的是什么心!“

  精干男子聞言,如遭雷擊。

  看向“將軍”,立刻就要解釋。

  臉上已經有些不悅的“將軍”,卻抬手制止了他的解釋,道:

  “不要急,多給他們一些時間也無妨。

  現在,咱們要小火慢燉。

  能不殺人就不殺人,最好能將他們全部收入囊中!”

  這些沙匪,已經和他的前途綁定在了一起。

  要是因為心急,死掉幾百千來號人,他得痛死!

  議定之后,他看向另一側,尋到另一人,命令道:

  “趁現在天色還沒有完全黑透,讓大鳥去偵查一下,大概了解一下峽內的情況。”

  小火慢燉是一回事,可該了解的情況,也要了解,不能真就在這里干等著。

  那人卻一臉尷尬的道:“這......可能是撒歡捕獵去了,它沒有回應我的召喚。”

  “將軍”張嘴想要訓斥一下,可大鳥溜號,也不能怪到他的頭上。

  而且,自己還要塑造一個更加溫和可親的形象,以便能讓這些從各處屯駐點聚來的下屬歸心。

  他便擺了擺手,道:

  “就這樣吧,大家先休整一下......待會兒大鳥回來了,就趕緊讓它去偵查一下。”

  “是。”專門負責控馭玄青海沙雕之人趕緊應道,心中長長松了口氣。

  為了確保相應秘術不外流,他們這一層的控馭者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真正的“飛鷹術”,只是掌握了一些控馭技巧。

  缺點就是,這讓他們這些一線之人對玄青海沙雕的控制力偏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同一時間。

  野狼峽內。

  聚集了兩萬多人的“野狼峽”,現在只有六七千人在外面“正常”的活動。

  維持著“野狼峽”正常的假象。

  其余人全都安靜的蟄伏在了一間間隱蔽的屋舍之內,不發出任何動靜。

  他們靠坐在墻角,將武器緊握在手中,瞪大眼睛,慢慢的呼吸。

  “來了。”

  “來了。”

  宋明燭、張愷等人聚集在一起。

  心情緊張,忐忑,還有焦慮。

  龔看向宋明燭,問:“團長還沒回來,咱們現在怎么辦”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宋明燭咽了口唾液,這才強作鎮定的道:

  “其實,咱們不需要如此緊張。

  即便他們全副武裝,也不過就兩千人而已。

  咱們只要下定決心,一鼓作氣,淹也能將他們淹死!”

  龔深忍不住用手抓撓了一下脖頸,扯了扯嘴角,道: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團長不在,我這心里就不踏實。

  ......而且,淹死他們,說得輕松,可那是要用人命去填的啊!

  趁他們不備,將他們拿下,固然沒有問題,可咱們要死多少人呢”

  其他人聞言,都是輕輕點頭。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也是在場唯一的女修郭楠,開口道:

“這不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嗎迄今為止,黑風團上下,有一個人算一個,咱們從團長手里,拿了多少好處若不是為了換咱們去拼命,你們覺得,這種好事,能落在咱們身上  想什么美事呢!”

  說著,她還將手中長柄金瓜錘往地上狠狠一頓,一錘定音。

  “所以,拼命什么的,就不需要拿出來議論了。

除了擾亂軍心士氣,有什么用  還是說說這一戰該怎么打吧!”

  她這番話,讓眾人再次無言以對。

  是啊,身為刀口舔血,以打家劫舍為業的沙匪,他們最明白,天上不可能真的掉餡餅下來。

  這些日子,自從加入黑風團,他們有一個算一個,修為全都像是騎上了玄幽馬一般,突突突的就向上猛漲。

若不是換他們拼命,這種好事,怎么可能掉他們頭上  這樣的機會擺在修煉者面前,十個里面,有九個都會眉頭都不眨一下的欣然接受。

只要拼命就能換修為提升,實力暴漲對他們來說,這是噩夢嗎  分明是美夢才對。

  對這世間絕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他們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此后,眾人開始就具體的戰術認真討論起來。

  大概議定之后,宋明燭環視一圈,詢問道:“如何可還有什么要不錯的”

  “我覺得很不錯。”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

  宋明燭聞言,怔了一下,猛地扭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耿煊,驚喜道:

  “團長!”

  其他人也都紛紛上前拜見,心中都是極受震動。

  他們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名一境圓滿,兩位數的煉巔峰,卻硬是沒有一個人察覺,身旁多出來一個人。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認知中,修煉所能企及的范疇。

  以為又是某種神妙的秘術。

  龔深還有些心神忐忑,擔心自己剛才的話會被視作不忠誠的表現。

  其他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手段,可對聯煊來說,不過是“易容術”,再加上對”相心術”的反向使用。

  越是人群密集的區域,這種“小伎倆”所能起到的效果就越好。

  反倒是四周空曠無人,只有他與目標兩個人的情況下,反倒有些不太好施展,也很難如現在這般,做到悄無聲息的接近到對方身側也不讓其察覺到絲毫異常。

  已經到了一會兒,旁聽了眾人討論全過程的耿煊,對宋明燭等人道:

  “還有個好消息,對方有意的控制了施壓的力度,會給咱們更多緩沖適應的時間。

  馬上就要天黑了,咱們完全可以等天黑以后再行動。”

  數千玄幽鐵騎以結陣的形式高速沖殺,才是最具威脅之時。

  當其停留在原地,在其重新高速沖殺起來之前,其威懾力至少銳減一半。

  等到天黑,可以讓他們更容易接近到那些幽鐵騎周圍。

  在他們反應過之前,將他們絆入“泥沼”之中。

  相比正面迎擊玄幽鐵騎的高速沖殺,成功率,成活率,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宋明燭問:“團長,您會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耿煊點頭道:“當然。

  這支兩千人規模的玄幽騎隊,硬茬子還是不少的。

  有沒有他親自出手,完全是兩種難度。

  雖然黑風團是他打造的“耗材”,但他當然還是希望這些“耗材”能夠得更久一些。

  耿煊又對宋明燭等人叮囑道:

  “戰斗開始之后,注意那些玄幽馬,能不殺,就盡量不殺。

  咱們若是也能有幾千匹玄幽馬,局面斷不至于如此被動!”

  宋明燭等人聞言,眼前都是一亮,趕緊點頭。

  在討論戰術之時,所有人都個非常深刻的感受,那就是對方因玄幽鐵騎建立起來的優勢,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若是除掉玄幽馬這個因素,面對這群數量還不到己方十分之一的對手,他們全都有著十足的自信。

  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謀劃,現在就朝對方正面撲殺而去。

  可就因為對方有了玄幽馬,武裝成了玄幽鐵騎。

  他們只能用更加大量的、不計代價的死傷,以及一個最有利于己方的時機,更精心的謀劃,這才敢于展開行動。

  他們相信,只要己方能夠解決玄幽鐵騎有無的問題,哪怕只有幾十騎。

  他們的處境,都會遠比現在從容。

  應對的手段,也會更加豐富多樣。

  只簡單的提點了一下,以便對宋明燭道:“將所有兄弟都召集起來。

  宋明燭看向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

  耿煊道:

  “放心,玄青海沙雕已經被我收了,不用擔心暴露。

  ........我還有些手段,可以讓大家的身體素質,從力量、速度到耐力,都有一個明顯的提升。

  就連恢復力,也會有明顯提升。

  我想,這對大家接下來的行動,會很有用。”

  宋明燭等人聽了這話,都是驚喜不已。

  這豈止是有用,這種手段放在這個時候,簡直就是神技!

  耿煊適時潑了一盆涼水,提醒道:

  “當然,能不受傷還是盡量別受傷,你應該能想到,這種提升,是以消耗修煉者的生命元氣做代價的。

  耿煊說的手段,自然就是糅合了圓滿境“竭血手”與大師境”“采生術”的復合技巧。

  作為和“懾心吼”、“控鶴手”一同修煉,一同進步,一起圓滿的技能。

  前兩者煊幾乎每天都在使用,而“竭血手”還是第一次正式亮相。

  宋明燭毫不意外的點頭道:

  “真到了生死關頭,這點代價,又算得了什么.......您等一下,我這就去安排。

  耿煊前后用了近兩個小時,才對兩萬多人完成了這道特殊的增益加持。

  這還是他將“竭血手”修煉到圓滿之境,完全領悟了其核心真諦。

  每一次施展,都不需要消耗太多力,也不需要真的用手去接觸一個個目標,一個一個完成加持。

  每次施展,便能給一百多人完成這道奇特的“加持祝福”。

  就像是用一把萬能鑰匙,捅開每個人體內緊閉的“生命之鎖”。

  兩萬多個目標下來,勁力的消耗不大,精神心力的消耗卻很是不小。

  雖然,他只需要修煉“天地柱”,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恢復過來。

  可現在,心中記掛著“燕來峰”的局勢,以服用了幾顆安神丸。

  他抬頭看向天空。

  此刻,夜色已經降臨。

  耿煊對宋明燭道:

  “人都給我挑好了嗎”

  宋明燭點頭道:“都選好,都是煉髓以上的精銳,且個個馬術絕佳。”

  耿煊點頭。

  在對面那兩千幽鐵騎的心中,吃下“野狼峽”,是十拿九穩,沒有任何懸念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任何疏忽大意。

  特別是在發現夜色將臨之時,一支支鐵騎小隊就被派出。

  一是充斥候,防止有人夜襲。

  即便,這在他們想來,是完全不可能發生之事,但該做的安排,卻一點都沒有減省。

  另一方面,其用意卻是對“野狼峽”內的沙匪進行震懾,防止他們趁夜溜掉。

  是以,有多支鐵騎小隊在遠遠的繞著“野狼峽”游弋。

  藏匿在“野狼峽”內的黑風團要想攻擊到這支玄幽鐵騎的主體,首先就要在野狼周圍游弋的鐵騎小隊給拔掉。

  且不能造出任何動靜。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支鐵騎小隊,都在快速的移動之中。

  經常彼此碰頭交匯。

  沒有固定的路線,看上去就像是隨機移動。

  就連繞“野狼峽”兜圈子的方向都各有不同。

  有的順時針,有的逆時針。

  若是沒有耿煊,便是宋明燭親自帶隊,想要在不造出任何動靜的前提下拔掉這些釘子,也是一件難度極高的事。

  首先,在出手的那一刻,確定每一個鐵騎小隊的方位。

  選擇哪一個作為目標才最合適,其他小隊距離分別有多遠,最快什么時候會過來,有多長的“窗口期”,全都是很難確定的事情。

  好在有煊。

  好在煊掌握了圓滿境的“地聽術”。

  “地聽蛛網”鋪開,半徑百里之內的馬蹄聲,都能被他捕獲。

  是以,耿煊輕易就將在“野狼峽”周圍游弋的鐵騎小隊全部在“地聽蛛網”上標記了出來。

  就連他們的移動軌跡,在這種全視角之下,也都能夠進行準確度超過九成的模擬推演。

  不僅如此,距離“野狼峽”也就十余里,現在“地聽蛛網”中處于靜默狀態的目標主體,也通過其周圍那些斥候騎隊的移動,給間接的標記了出來。

  看著宋明燭在自己的要求下挑選出來的一群煉精銳,耿煊掃試了一圈,忽然目光一頓,看向其中一人,道:“你出來。”

  其他人紛紛朝這名被他單獨點名之人看去。

  這人身高腿長,身形勻稱,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覺出,其與周圍其他人有所不同。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阮銳澤,那名從玄青海逃出的水匪。

  原本資深煉中期的他,現在早已是煉后期,在多次紅運賜福的助力之下,距離煉巔峰也已不遠。

  阮銳澤默默從人群中走出。

  “團長。”

  耿煊對宋明燭解釋道:

  “他關系到我們黑風團的下一步戰略,很重要。”

  宋明燭輕輕點頭。

  他明白了沒有說出口的另半句話。

  這一次戰斗,其他人都可以死,但這人必須活著。

  耿煊對其他煉精銳低聲道:“都跟我走吧。”

  很快,他便帶著他們從一條通道出口悄悄溜出了“野狼峽”。

  低伏著身體,緊跟在他身后的眾人,剛一出來,心就完全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有馬蹄聲從各處遠遠近近的傳來,辨不清方向,也很難判斷出各自所在的距離,許許多多的馬蹄聲混雜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奇特的,環繞立體聲的效果。

  仿佛隨時都會有一支幽鐵騎殺到在他們面前。

  這顯然是對方的有意為之。

  目的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從這里逃出去。

  在前帶路的煊,對這迷惑人心的手段,卻是不受絲毫影響。

  帶著眾人,目標非常明確的朝遠離“野狼峽”的某個方向興趣。

  行出不到一里,眾多混雜的馬蹄聲中,忽然有一些變得異常清晰。

  對他們低聲道:“跟緊我。”

  眾人振作精神,凝目看向他。

  下一刻,便見他的背影筆直的朝著前方,瞬間遠去。

  等他們加速朝前方行去,不到半里距離,一個個就忽然全部止住了身形,停在了原地。

他們看見了什么  就在前方。

  十匹需要他們抬頭仰望的玄幽馬,正靜靜的立在那里。

  本應有騎手的馬背上,空空如也。

  而那些全身著甲的騎手,全都已經整齊的躺在地上。

  而他們的團長,正站在一匹玄幽馬的跟前,伸手按在其主動俯身低下來的巨大腦門之上。

  見他們愣在那里,耿煊催促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過來趕快著甲!“

  一眾煉髓精銳瞬間反應過來。

  他們都知道要做什么,甚至誰先誰后都有明確安排。

  剛才只是為團長的過于驚人的效率感到吃驚而已。

  他們很快就行動起來。

  眾人來到這些整齊一排躺在地上的著甲騎手的旁邊,想要拆卸他們身上的甲胄。

  或許是他們以前沒有接觸過,且這些甲胄的卡榫各有微小的差異。

  又或許是遠處傳來的馬蹄聲讓他們太過緊張。

  一群人湊到一起,效率卻非常之低。

  耿煊見狀,也不出聲催促,因為他擔心這樣會讓他們更感緊張,反而讓效率變得更低。

  他只是用圓滿境的“控鶴手”在旁提供幫助。

  對他來說,也不要什么事。

  只需要在他們拆卸甲胄之時,巧妙的施加一股恰到好處的輕微助力即可。

  有了他的幫手,十套甲胄很快就被完整的剝了下來。

  并在眾人的幫助下,快速套在了其中十人的身上。

等他們穿戴好甲胄,再將面罩拉下來,誰還能看得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除了耿煊,就連親眼目睹了這一過程的其他同行之人都辦不到。

  等這十人全都騎上玄幽馬,開始根據耿煊的指點,沿著某個大致的方向遠去,繼續繞“野狼峽”游弋。

  一人忍不住低聲道:

  “團長,他們這一去,我真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我分得清就行...……跟緊我。”

  耿煊隨口應了一句,便對眾人如此叮囑道。

  眾人趕緊振作精神,排除一切雜念,緊緊跟隨在耿煊身后。

  那十具已經變成尸體的玄幽騎手,也被他們帶著一起上路,沒有任其留在原地。

  而就在他們離開此處后不到三分鐘,便有三支鐵騎小隊在極短的時間內從這片區域交錯而過。

  此刻,耿煊早已帶人遠離了這片區域。

  在緊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的感受中,雖然始終有馬蹄聲縈繞耳畔,仿佛隨時有玄幽鐵騎殺出。

可實際上呢  這一切仿佛輕風一般,雖然一直在耳畔吹拂,卻從來沒有真正出現在他們視野之中。

  等他們的團長再次加速,忽然脫離他們的視線,他們快速追趕過去,便見到又有十匹全副武裝的玄幽馬安靜的呆在那里。

  地上,也再次多了十具整齊擺放的騎手尸體。

  這一次,他們沒有任何耽擱,立刻就開始了卸甲、著甲、騎馬遠去等一系列操作。

  過程比上一次流暢了許多。

  就這樣,耿煊帶著活人越來越少,死人越來越多的隊伍,在“野狼峽”周邊仿佛閑庭信步一般穿插移動。

  至于對付這些十人一組的鐵騎小隊,對他來說,就實在是太簡單了。

  特別是眼下這種黑夜的環境下。

  以極快的速度,如鬼一般忽然出現在對方身邊。

  趕在對方反應過來,用圓滿境的“懾心吼”,進行精確的定向控制。

  一個“死”字,修為低的直接心臟粉碎,立刻斃命。

  修為高的,即便勉強撐過了這一輪的打擊,也渾身勁力崩散,心臟搖搖欲墜。

  除了絕望的情緒在大腦內滋生,再做不出任何有效的行動。

  只這一下,十人騎隊最多也就能活下來兩三人。

  然后,耿煊再對他們補充一個“死”字。

  基本就徹底解決了。

  用“控鶴手”將他們從馬背上擒下來,整齊一排放在地上。

  然后,用“相馬術”對玄幽馬進行契約,安撫。

  這也是它們能毫無反抗的讓另一人騎在它們背上,任其驅策的原因。

  對他來說,整個過程,就是如此簡單。

  若是這兩千玄幽鐵騎,全都分散成這種十人小隊,耿煊甚至覺得,單靠他一個人,就能將他們完全解決。

  那些被其他人視作警戒、保障的安排,在他這里,反倒成為了主動送到他嘴中的甜點。

  是最容易被突破、吃掉的部分。

  不過,這種念頭,也就心里想想。

  無論是這些在“野狼峽”周圍游弋,主要用作震懾恐嚇的鐵騎小隊,還是那些分散在大部隊周圍的斥候小隊,都是少數。

  全加一起,也不足整體規模的十分之一。

  有趣的是,當被替換的鐵騎小隊達到四支,也都參與進“野狼峽”周邊的游弋之時。

  耿煊的行動,就開始變得“囂張”起來。

  比如當第五批成員還在換裝之時,他們便看見,忽有一支鐵騎小隊出現在視線之內。

  這可將他們嚇得不輕,很多人都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不過,看上去影影幢幢,模模糊糊的對面,卻先一步開口了。

  有人捏著嗓子朝這邊低喊:“團長”

  耿煊應了一聲,并示意他們不要耽擱停留。

  因為這樣的原因,“自己人”越來越多,反倒是那些自以為將“野狼峽”團團圍困的敵軍在迅速減少。

  耿煊的顧忌也就越來越少,行動效率越來越高。

  前后總共也就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耿煊就將在“野狼峽”周邊游弋的十支鐵騎小隊全部換成了自己人。

  做成此事之后,耿立刻讓早就做好準備的宋明燭等人率著規模超過兩萬的黑風團從不同出口,快速潛出“野狼峽”,并從不同方向,朝十余里外的玄幽鐵騎駐地包抄而去。

  兩萬多人,除了輕微的腳步聲,再無絲毫異響。

  在夜幕籠罩的大地上迅速分作數股,向著遠處的目標快速接近,就像是群蜂出籠。

  有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而那些原本還在繞著“野狼峽”游弋的騎隊,在看到這一幕之后,自然明白過來,他們已經不需要繼續做戲,行動進入下一階段。

  除了暫留幾支騎隊在“野狼峽”附近,刻意制造出較大的聲勢動靜,其余騎隊,已經悄悄改變了方向,跟著其他行動隊伍一起,從各方向朝十余里外的鐵騎駐地接近。

  又一個小時過去。

  兩萬多名黑風團成員,已經對數量不及他們十分之一的鐵騎駐地完成了合圍。

  那些在駐地周圍斥候隊伍,最外圍,與其他隊伍分得最開的幾支,被取煊解決,并將其替換成了自己人。

  另幾支距離駐地更近,不僅彼此能夠看見,還在火光照耀下的騎隊,耿煊沒有去動。

  直到由兩萬多名黑風團成員形成的拳頭越“握”越緊,距離駐地越來越近,直到將其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名斥候騎手才陡然意識到什么,凝目朝遠處看去。

  瞬間,此人便只覺頭皮發麻,肝膽俱顫。

  黑夜,仿佛變成了不可名狀的活物。

  在移動,在朝著他們移動。

  眨了兩次眼睛,再次看去。

  哪里是什么黑夜。

  那是一個個從黑暗中快速接近的身影。

  密密麻麻,遍布視野,仿佛無窮無盡。

  如同一群由黑暗化形的惡鬼,徑直朝他們所在方向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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