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樣子。”蕭寶夤差點沒繃住,咳嗽一聲道:“好吧,實話告訴你,我現在就是在為你進京鋪路——你能不能一進京就被承認是我二哥的兒子,能不能馬上開府封王?全看這幾天了。”
“這樣啊。”蕭綜語氣緩和下來。“有六叔作證,他們還會懷疑嗎?”
“你應該知道,我是元叉的人,現在他倒臺了,掌權的是胡太后的男寵鄭儼,事情就卡在他那里。”蕭寶夤便解釋道:
“幸好我跟太后還有一腚交情,所以問題不大,但需要一點時間解決,這時候我要離開京城,不就功虧一簣了?”
“這樣啊……”蕭綜終于被說服了,弱弱道:“那你完事可得盡快來啊。”
“當然。”蕭寶夤松了口氣,好歹把他應付過去了。
待兩人通話結束,祖暅等人又進來。
“王爺,那邊怎么說?”
“還得再等兩天。”蕭綜嘆氣道:“好在他們這幾天應該不會折磨我了,還是先在滎陽待著吧,這里至少是安全的。”
“倒也是,勾陳司至少不敢來滎陽城里造次。”眾人只好附和道。
殊不知,很快,勾陳司的人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話分兩頭,卻說那杜洛周同意了劉麻子的方案后,任元便按劉麻子描述的,仿效葛榮飛鶴傳書,將那封信送去了滎陽城。
然后便接連等了好幾天,卻依然如泥牛入海,杳無回音。
“按說馮鐵頭看完了信,就算要尋思幾天,現在也該有決定了吧?”杜洛周感覺很不好,其實從他決定試探的那一刻,猜忌的種子已經種下了,過往種種不快便成了催生的養料,令其快速生根發芽,長成龐然大物。
“是啊。”劉麻子冷笑道:“這廝八成已經有了決定,只不過不是咱們期待的那種!”
“你是說他要投靠葛榮?”杜洛周眉頭緊鎖。
“完全有可能!”劉麻子重重點頭道:“這廝平時沒事就派人給大王送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這幾天他送了嗎?”
“送了呀。”杜洛周臉上有些掛不住道:“不過送來的野豬肉都臭了……”
“敷衍,開始敷衍大王了。”劉麻子便言之鑿鑿道:“這說明他的心,已經不在大王身上了!”
“嗯……”杜洛周對馮鐵頭的信心已經嚴重動搖,但對方畢竟是手掌重兵的頭號大將,他不可能輕易就拿下。
可是有高歡的前車之鑒,又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思來想去,杜洛周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本王再找個可來可不來的小借口,叫他過來,他要是不來的話,就說明真變心了。”
“……”劉麻子當然不愿意,可哪敢說個‘不’字,只能強笑道:“這樣也好,不能冤枉了他們。”
于是杜洛周便借口小妾生女兒,請馮鐵頭來喝酒。
馮鐵頭沒拿到玉璽前,哪能離開滎陽城,萬一讓人家把蕭綜偷走了怎么辦?
帶著蕭綜上路更不現實,萬一讓人搶了去怎么辦?
便借口虎牢關方向軍情異動,沒有赴約,只是讓幫他請假的人帶了份賀禮,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但杜洛周那邊,這事兒可就過不去了……
他把馮鐵頭送來的禮盒統統摔在地上,破口大罵道:“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果然已經變節了!放在以前,我一叫他,下刀子他也來!”
“還什么虎牢關軍情異動?!”杜洛周氣得滿臉通紅,兩手直哆嗦道:“現在他不打虎牢關,官軍就燒高香了,哪還敢招惹他?”
“是,絕對是借口!”劉麻子強壓著上翹的嘴角,沉聲道:“他這是做賊心虛,不敢見大王了!”
“嗯……”這回杜洛周不疑有他,陰沉著臉道:“你說的沒錯,他也想當大王了。”
“那咱們就得早做打算了。”劉麻子忙沉聲道:“他手下五萬精銳,要是臨陣倒戈的話,我們就太被動了!”
“唔……”杜洛周點點頭,何止是被動,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跟他造反。”杜洛周重重捶了一下小幾,斷然道:“你率領本部兵馬立即趕赴滎陽,接管他的兵權!”
“這樣會不會太傷他?”劉麻子反倒替馮鐵頭說起了好話。“還是一步步來比較好吧。”
主要是他不敢做的這么露骨,萬一逼反了馮鐵頭,他還真沒法收場。
“倒也是。”杜洛周稍稍冷靜下來,也意識到自己沖動了。便改口道:“這樣吧,我任命你為征西將軍,率軍前往滎陽,全權負責攻打虎牢關,自馮鐵頭以下眾將皆受你節制。”
“這樣好。”劉麻子欣喜道:“這樣馮鐵頭也無話可說。誰讓他幾次三番把大王的話當耳旁風,推三阻四不去打虎牢?”
“沒錯,咱對他的忍耐已經夠久了,大家有目共睹。他不去打,咱換個愿意打的上,誰也說不得什么!”杜洛周便重重點頭。
三日后,劉麻子便率大軍開至滎陽城下。
馮鐵頭聞訊大喜,敞開城門親自迎接。
“哈哈哈,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賢弟給盼來了!”馮鐵頭高興道:“這下咱們兄弟攜手,共破虎牢!”
“哈哈,馮大哥說的是,兄弟攜手,共破虎牢!”劉麻子也滿臉笑容,與他把手言歡。
“走,先進城。”馮鐵頭拉著劉麻子往滎陽城去,又對他身后的眾將道:
“大伙兒也帶弟兄們一起,早就給你們準備好營房了。”
“大哥真是周到啊。”劉麻子一臉感激。
“應該的應該的。”馮鐵頭滿臉笑容:“都是一家人嘛。”
進城后,他便在城守府中大張筵宴,給劉麻子一行接風洗塵。
府里人手不夠,一時忙不過來,親兵隊長便讓蕭綜等人到后廚幫忙。
這會兒,蕭綜已經好了七七八八,自然也沒逃過勞動。
他在后廚里先幫著切菜,結果切得大大小小不像樣子。大廚便趕他幫著拉風箱添柴,結果火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害的廚子險些壞了一鍋菜。
最后啥也干不了,只能幫著傳菜。
他心說傳就傳吧,反正沒人認識我。便端著滿滿一托盤涼菜,從后廚一路來到鬧哄哄的前廳,開始挨桌上菜。
上著上著,他忽然整個人僵住了,便見那個在席上談笑自若的叛軍軍官,竟跟那狗日的任元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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