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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都他么怪劉鐵頭

  虞城城守府,廳堂中燭影搖動。

  “哦?”聽了劉麻子的話,任元露出‘愿聞詳情’的表情。

  “不是跟你推諉,看到我在這喝悶酒了沒?就是讓他給愁的。”劉麻子苦笑道:

  “實不相瞞,真王幾次三番催他攻打虎牢關,他都推三阻四,要么就做做樣子,反正最后一定會回到,叫我帶兵去支援他。”

  “我他么能去嗎?他明擺著就沒安好心。我要是帶著弟兄們去了,指定被他派去攻堅填坑,名正言順的葬送掉!”

  “是有這個風險。”任元輕聲道:“可是我看他人還不錯,也不一定會把兄弟往死里坑吧。”

  “那是你沒有威脅到他,他才樂得充好漢。”劉麻子啐一口道:“我這些年蒙真王賞識,在軍中坐三望二,他早就想除掉我,鞏固自己的位置了。”

  “那確實得防著他點兒。”任元點點頭。

  “何止是一點兒,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別看他好大的塊頭,娘娘腔,陰著嘞。”劉麻子罵一句,一臉愛莫能助道:“所以這事兒我只會幫倒忙。興許原本他還能放人,我一開口絕對不會再放了。”

  “明白。”任元點點頭,一臉愁容道:“但是我們不把人抓回去,沒法跟皇上交差,皇上會砍我們腦袋的。”

  “蕭和尚也這么狠的嗎?”劉麻子不禁咋舌,同情地看著任元道:“唉,其實我也自身難保了……真王已經跟我下了最后通牒,命我這個月必須率軍到滎陽報道,否則要砍我的狗頭。”

  “那咱倆還是同病相憐呢。”任元苦笑著跟劉麻子碰一杯。

  “是啊,都他么的怪馮鐵頭!”劉麻子跟任元一飲而盡,頓覺關系上拉進了不少。

  “光同病相憐可不行,咱還得同仇敵愾。”任元又給劉麻子斟一杯酒。“要不咱們合作一把?”

  “怎么合作?”劉麻子不置可否問道。

  “我幫你除掉馮鐵頭,你幫我把蕭綜弄到手。”任元兩手一握道:“咱們互幫互助,各取所需。”

  “嗯……”劉麻子神情一動,卻又搖頭道:“那不行啊,我們真王軍的處境堪憂,北邊葛榮,西邊官軍,南邊還有元法僧和大梁,我們是勢力最弱的一方,要是再火并,干脆別玩了。”

  “我們合作了,大梁就不是敵人了,而是你們最堅實的后盾。”任元笑道:“知道元法僧舉彭城來投,皇上怎么封賞的嗎?”

  “怎么封賞的?”

  “侍中、司空,始安郡開國公,食邑五千戶。”任元道:“這還只是初步的封賞,等將來面圣,肯定還有一波賞賜。”

  “你們皇上真夠大方的。”劉麻子直咽口水。

  “他元法僧有彭城,你也有虞城,一樣能賣上個好價。”任元悠悠道。

  “怎么可能,彭城可比虞城重要多了,我連他一半的賞賜都拿不到。”劉麻子搖搖頭,還是比較清醒的。

  “一半也很不錯了。”任元便笑道。

  “那倒是。”劉麻子點點頭,無法否認。說著擦一把口水,清醒過來道:“這些有的沒的太遠了,眼下還得跟他搭伙過日子呀,不然真王就饒不了我。”

  “人家馮鐵頭可沒打算放你一馬,不然干嘛催著你去滎陽?”任元冷笑一聲:“你自己都說了,那就是鴻門宴、黃泉路。”

  “倒也是。”劉麻子緩緩點頭道:“他確實擺明了想弄死我。”

  卻又發愁道:“但馮鐵頭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他把滎陽經營的水潑不進,針插不透,我們奈何不了他。”

  “但有人奈何得了他。”任元便笑道。

  “誰?”劉麻子期待地看向任元。

  “真王。”任元便沉聲道。

  “嗨……”劉麻子聞言泄氣道:“老弟,你別異想天開了。剛才說了,我現在是坐二望三,他,就是那個二啊。”

  “講起來,真王還是要更倚重他一點,而且他現在肩負攻打虎牢關,為真王軍打通西去道路的重任。我卻只是個防守的任務,孰輕孰重,我不能自欺欺人啊。”劉麻子人間清醒道:

  “這時候我告他的狀,不光白吊搭,被真王叼一頓都是輕的。”

  “哎,將軍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任元卻搖搖頭,一臉篤定道:

  “你只看到真王對他百般容忍,卻沒看到他已經犯了真王的忌諱。”

  “怎么講?”劉麻子皺眉問道。

  “你都說了真王幾次下令攻打虎牢關,他都推三阻四,還要指揮真王,把你調去消耗,你要是真王心里會怎么想?”

  “嘶……”劉麻子倒吸口冷氣,終于認真起來。

  他意識到自己一直只是站在自己立場上想問題——若換成真王的立場看,那馮鐵頭可不就是罔顧軍令,怯戰不前,保存實力,只顧內斗嗎?

  自己要是真王的話,確實要被氣炸肺了。

  “那真王還獎勵他?”劉麻子問道:“每隔幾天都會派使者送去酒肉錢財,還有各種丹藥。不要錢的封號更是一串串的往他頭上扣。”

  “這才是問題。如果真王真把他當成自己人,怎么可能會慣著他?肯定早就一頓排揎,罵他個狗血噴頭了。”便聽任元淡淡道:

  “結果卻恰恰相反,非但不打不罵,還小心翼翼哄著他,你說是圖個啥?”

  “怕他撂挑子甚至叛變。”劉麻子恍然道:“這種事情見得太多了,真王肯定會擔心的。”

  “你說這種時候,要是搜集點他勾結魏軍,意圖叛變的黑料遞上去,真王還能不能忍?”任元又問道。

  “肯定不能忍,真王哄著他就是怕他叛變,要知道他真要叛變,怎么可能還會哄他,肯定除之而后快。”劉麻子說著又嘆口氣道:

  “就怕真王不信啊……”

  “放心吧。離間計最可怕的就是讓雙方失去互信——不光真王會不再信任馮鐵頭,馮鐵頭也不會信任真王。就算真王跟他說不追究,他也不一定會相信,萬一回頭叛逃了怎么辦?所以真王大概率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任元卻篤定道:

  “而且他們本來就互相猜忌,只要讓雙方都知道這份黑材料的存在,他們的關系大概率就會破裂。”

  “嗯。”劉麻子緩緩點頭道:“這樣的材料恰巧也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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