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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帝俊的修羅場;搞事兒的后土

  洪荒之東,甘淵,耀陽大宇宙。

  諸天世界懸浮,億萬星辰遍灑虛空,璀璨如鉆,靜謐似淵。

  宇宙中央,無盡星河流轉間,隱約可見六條氣運金龍環繞,拱衛著一座恢弘神國——羲和之國。

  此方神國無晝夜之分,天光永恒,金霞流轉。

  大地之上,神山巍峨,靈河奔涌,仙葩異草遍地而生,靈禽瑞獸徜徉其間。

  蒼穹之上,十輪太陽金車循天軌而行,灑落億萬道溫暖神輝,滋養萬物。

  太陽神宮巍然矗立,宮墻以赤曜神金鑄就,檐角懸掛日精風鈴,微風拂過,清音如天籟,滌蕩心神。

  宮門之前,千重玉階延伸至云海。

  這玉階是耀陽大宇宙的連通各大附屬世界的天梯,萬千神靈皆需通過它往來于羲和神國。

  此時,隨著羲和神國之中的一聲鐘響,千重玉階之上閃現了無數光輝。

  一尊尊神祇身著威嚴的朝服,在陰陽神官的引導下,有序地進入太陽神宮。

  今日,正是耀陽大宇宙千年朝會。

  太陽神宮之內,黎明神殿穹頂高懸,星辰為燈,銀河為幕。

  殿中云臺之上,羲和高坐帝位,一襲鎏金帝袍,袍上繡日月星辰,威儀天成。

  待諸神有序進入黎明神殿,又響起一聲清脆的玉罄之音。

  班中閃出靜虛真人,他手持玉簡,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啟稟國主,耀陽大宇宙各大天道學院近千年來的發展如下——”

  他展開玉簡,神光流轉,化作一幅浩瀚星圖,其中標注著各大天道學院的位置與發展狀況。

  “其一,得益于第二次紫霄宮大會的研究成果以及圣天帝的號召,我們各大學院互通有無,定期舉辦論道大會,促進萬道交融。”

  “同時,院長們率領學子積極前往時空長河開拓支線。”

  “最近千年,我們又培養了金仙三十六位,太乙金仙九位。”

  說到這,靜虛真人伸手在星圖上一點,一條蒼青色的銜尾巨蛇出現在虛空中。

  “更值得慶賀的是,青靈神君已經開始嘗試凝聚大羅道果了,若是他能順利通過盤古大神的斧正,那我們羲和之國又將誕生一位大羅至尊。”

  羲和見狀,輕輕頷首。

  靜虛真人做匯報,他說:“其二,星軌大世界的天道學院根據國主的指示,已經研發出了簡化版的‘周天星斗大陣’。”

  “這個簡化版的周天星斗大陣有三種配置,可供玄仙、真仙、金仙三個層級的修士參悟,成效顯著。”

  “當然,目前還有再下沉的空間,我們會爭取改進。”

  “其三.”

  隨著他的不斷講述,耀陽大宇宙的諸多發展成果一一展現在了羲和的眼前。

  羲和認真聆聽,時不時給出了一些新的發展建議。

  忽而,一道虹光自天外而來,如利劍破空,貫穿星河。

  其速之快,其勢之玄,竟令沿途諸神毫無所覺。

  虹光掠過之處,時空微漾,萬道退避。

  諸多神祇竟無一人察覺,唯有太陽神宮檐角的日精風鈴輕輕搖曳,發出清越鳴響,似在迎接貴客降臨。

  虹光落于太陽神宮的御園,于松竹之間,化作一道修長身影。

  帝俊負手而立,玄金帝袍隨風輕揚,衣袂間暗繡周天星斗,步履間似有銀河流轉。

  他抬眸望向黎明神宮,眼中金芒微閃,嘴角洋溢著一絲笑意。

  “陛下?”

  清越女聲自宮內傳來,旋即,一道婀娜身影踏著金輝而出。

  羲和一襲鎏金長裙,裙擺曳地,如旭日流霞。發間步搖輕晃,映得她眸若秋水,顧盼生輝。她剛從太一神庭歸來,見帝俊親臨,眸中掠過一絲詫異:

  “您怎會來此?”

  帝俊微微一嘆:“來散散心。”

  自己的一番好心被祝融當成了驢肝肺。

  對方不僅不接受赤帝之位就算了,還把對他貼臉開大,著實把帝俊氣的夠嗆。

  所以帝俊從不周山離開之后,沒有回到天庭,而是來到羲和之國。

  “陛下因何煩惱?”羲和問道。

  于是,帝俊將前因后果一起說給了羲和聽。

  言罷,他眸中寒芒乍現,袖中手指微攥,向羲和傾訴道:“想我自即位以來,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駁斥過?”

  “此刻回想,仍覺胸中郁氣難平。”

  “祝融匹夫!”

  “我遲早要殺了這個巫族佬!”

  羲和聞言,卻是莞爾。

  她輕抬素手,取了一些留存的月桂子,為帝俊斟上一盞月桂凝露,溫聲道:“陛下何須煩惱?”

  “我聽說,上有明哲之君,則下有耿直之臣。”

  “今祝融祖巫之所以能夠如此不畏天威,直言不阿,甚至敢于對陛下您發出那‘清君側’的警告。、”

  “這恰恰從反面證明了陛下您乃是真正的圣明之主,擁有著海納百川、容納天下的廣闊胸懷與無上氣度,斷然不會因為臣子的幾句直言,而斤斤計較,降罪于他。”

  “君明則臣直,臣直則國興。若眾神皆阿諛逢迎,洪荒何來清明?”

  “如今的天庭,能夠擁有像祝融祖巫這般敢于說真話、敢于提意見的忠臣良將,這本該是天庭之幸事,亦是洪荒之大幸啊!”

  “陛下您又何必為此而感到憂愁與煩惱呢?您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帝俊聽著羲和這番如春風化雨般溫柔悅耳的勸慰之言,他心中的那股無名火,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他接過玉盞,指尖觸及她溫涼的手背,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羲和見狀,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趁熱打鐵,繼續笑著說道:

  “陛下您想啊,以往那位圣天帝在朝之時,便是以廣開言路、從諫如流而著稱于世。”

  “他的治下,群賢畢至,萬道爭鳴,諸神皆可暢所欲言,直言上諫,從未有任何一位神靈,因為言語過激而獲罪。”

  “正是因為有了這般開明包容的氛圍,天庭才能集思廣益,不斷進步,最終開創出那前所未有的黃金盛世。”

  “而現在,陛下您既然要承襲圣天帝的無上德行,立志要為這天地眾生,謀求那更為長遠的福祉與更為輝煌的未來。”

  “那么,您就更應當著眼于整個洪荒萬界的宏大布局,絕對不能因為眼下這點小小的挫折與言語上的沖突,就對祝融祖巫輕易地起了殺心。”

  羲和眸中含笑,眼波流轉:“他不愿意擔任那神族的南方赤帝,那也無妨。”

  “我們大可以再換一位更為合適、也更愿意配合的人選就是了。”

  “洪荒之中,能人異士,何其之多?總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的。”

  “和,你說得對啊!”帝俊輕抿凝露,甘冽入喉,只覺神清氣爽。

  他輕輕地握住了羲和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與感激,由衷地贊嘆道:

  “唉,每次當我心中煩悶,前路迷茫之際,能真正慰我心者,也唯有你羲和一人了!”

  羲和笑而不答。

  帝俊歷劫萬古,在太微垣主位上輪值多次,什么風波未曾見過?

  他的內心真的會因為祝融那幾句直來直去的拒絕與警告,就如此輕易地“破防”嗎?

  羲和知道一切。

  但是依舊愿意安慰他。

  帝俊凝視著羲和,眸中金輝微漾,似有星河沉浮。

  他將羲和擁入懷中,玄金帝袍與她的鎏金長裙交疊,在神宮璀璨的光輝下流轉出朦朧的霞彩。

  沉默良久之后,帝俊低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明顯的遲疑:“和,這赤帝之位…由你來擔任,如何?”

  “好啊!”羲和抬眸,眼中笑意如旭日初升,沒有半分猶豫。

  帝俊一怔,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似是不敢相信她應得如此干脆:“你都不猶豫一下嗎?”

  羲和唇角微揚,眸中映著他的身影,溫聲道:“為夫君分憂,本就是分內之責。”

  帝俊大為感動。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悅耳的呼喚,從天外而來。

  “羲和姐姐,我又來看你啦”

  月華流照虛空,一位神女忽然出現。

  帝俊神色一慌,轉身欲走。

  “帝俊!”

  “你給我站住!”

  常羲見到了他,眸光一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常羲,你聽我解釋!”帝俊失措。

  “你跟我的大鼎去解釋吧!”

  常羲面若寒霜,冷哼一聲,抬手封鎖時空。

  “鼎來!”

  轟隆隆!!!

  無盡的光芒在閃耀,無窮的法則噴薄。

  常羲拎著皓月靈鼎的一只鼎足,飛空而出,追著要逃走的帝俊就是一頓猛砸。

  “啊”

  是日,天帝喋血甘淵。

  太一還沒登基東皇之位,又上崗成為了代理天帝。

  “唉,為什么大哥在位的時候,總是因為各種原因隕落?”

  熟練地接過天帝權柄,太一嘆了口氣:“我覺得大哥這么來來回回隕落,沒準哪天能憑借《天帝轉劫經》,直接證道太易。”

  不周山下,盤古大殿。

  帝俊離去后,整個大殿氣氛驟然凝滯,連呼嘯的罡風都變得沉悶壓抑。

  十三根盤古血柱微微震顫,似在呼應祝融此刻翻涌的心緒。

  祝融頭上的赤發無風自動,他指尖燃起一道傳訊真火:

  “兄弟姐妹們,我們恐怕需要開個會了。”

  真火化作十二道流光,穿透洪荒萬界。

  不過片刻,游歷四方的祖巫們陸續回歸。

  他們或駕雷云,或馭弱水,或乘清風,或踏黑龍.齊聚盤古大殿。

  “何事如此緊急?”后土素手輕撫懷中一條小蛇,黛眉微蹙。

  祝融說:“天帝剛才來過。”

  接著,他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給了大家聽。

  “荒謬!”

  空間祖巫帝江聽完之后,猛得一拍桌案,擲地有聲地說道:

  “此亂命也,我巫族拒不奉詔!”

  “依我之見,這個所謂的‘神族計劃’,根本就是一部禍害洪荒的亂政!”

  “它企圖通過模糊種族界限,消弭血脈傳承,來達到其集權統治,奴役萬靈的目的!絕非我等洪荒之福!”

  帝江此言,直指要害,說出了在場絕大多數祖巫心中最為憂慮之處。

  武之祖巫巫羅沉吟片刻,分析道說:“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想以一個名為‘神族’的統治階層,來整合、統一洪荒萬族,甚至試圖將我等巫族,也納入其所謂的‘神族’體系之中。”

  “此等行為,簡直就是對我們巫族的莫大侮辱!”

  “其心可誅!”

  “對!”天氣祖巫奢比尸點點頭,“‘神族計劃’,我等必須嚴肅對待,絕不能等閑視之!”

  “想當年,神逆也是這么說的,要以兇獸一族,統一洪荒萬族,結果呢?還不是被我等眾神聯手推翻了?!”

  “如今這天帝竟然也學著神逆那一套,想把所有族群都塞進一個所謂的‘神族’名頭里,這簡直就是要把我們洪荒往火坑里推!”

  “沒錯!”

  水之祖巫共工更是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

  他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們是巫!”

  “我們是不屈的種族,是敢于向天地怒吼的生靈!”

  “我們的身上流淌著盤古大神的血液,承載著父神開天辟地的無上榮光與永恒意志!”

  “父神的血脈,便是我們最根本的道,最堅實的根基!”

  “任何試圖干涉、動搖、或是企圖消弭我等血脈傳承的舉動,都是對我巫族的挑釁!”

  祖巫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表達著自己對“神族”計劃的強烈不滿與堅決反對。

  電之祖巫翕茲(玄卿)說道:“可天帝不是輕言放棄之人。”

  “就算祝融拒絕了他的邀請,這個神族計劃恐怕也不會終止。”

  “畢竟洪荒英杰如過江之鯽,赤帝之位完全可以換一個人選。”

  雷之祖巫強良(冥河)附和道:“翕茲此言有理。”

  “若是神族計劃不終止,那以當今天帝的野心,恐怕總有一天對方會將我們巫族作為吞并的目標。”

  “怕什么?大不了一戰!”火之祖巫祝融高聲喝道。

  “我可是已經提前警告了天帝。”

  “到時候我們完全可以提刀上天,向其痛陳厲害!”

  “但訴諸于戰爭,總歸是最后的手段,在天帝這個計劃正式推廣之前,我們沒必要與他撕破臉。”時間祖巫燭九陰(燭龍)分析道:

  “上兵伐謀,其次伐戰。”

  “我們最好是能通過其他方案,來干擾甚至破壞天帝的計劃。”

  “若是不動兵戈能使天帝的計劃破產,那就再好不過了。”

  “姐姐有沒有什么好的想法?嗯.姐姐?”

  冰之祖巫玄冥看向一旁。

  后土指尖輕撫著掌中小蛇,那蛇身竟漸漸拉長,化作一支瑩白玉筆。

  筆鋒流轉間,在案前經卷上勾勒出清雋字跡:

  “神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幽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注1)

  玄冥悄然湊近,銀發垂落肩頭,冰藍眸子映著經卷文字。

  “姐姐在寫什么?”

  “在寫破局之策。”后土抬眸淺笑。

  “哦?真有計劃嗎?”

  一眾祖巫眼前一亮。

  “有一些思路!”

  但見后土素手輕揚,玉筆輕點,經卷無風自動,無數華光升騰在半空凝聚成一枚巫文。

  “妖!”

  “妖?”一眾祖巫見了,好奇地問道。

  “這個字,有什么說法嗎?”

  “當然有!”

  后土笑道:“妖者,神之假造!”

  “誰說當今天帝要建立的是神族?”

  “依我之見,明明就是妖族嘛!”

  后土的聲音猶如天籟,眾多祖巫聞之,頓覺振聾發聵。

  妖族?

  妖族!

  大家合作無數歲月,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他們嘴角咧笑:“對對對,什么神族?明明就是妖族!”

  “當代天帝倒行逆施,罔顧圣天帝之德政,欲效仿獸皇神逆,建立妖族,禍亂洪荒,簡直罪大惡極!”

  你不是想要建立神族,用來統一洪荒嗎?

  那我們就修改你的計劃,模糊你的種族定位,從根源上否定你的一切!

  “還有神教!”

  風之祖巫天吳笑道:“這個也是妖族假造的。”

  “昔日玄胎大宇宙中,無量天尊以光明神教禍亂眾生。”

  “當今天帝不思進取,不僅要效仿亂賊神逆,還要復辟混沌魔神之政,這難道不是對圣天帝的背叛嗎?”

  “沒錯!”

  金之祖巫蓐收嘆息道:“圣天帝當初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會選他來當天帝,真是瞎了眼!”

  玄卿若有似無地看了蓐收一眼。

  木之祖巫句芒立即推了蓐收一把,“圣天帝德行昭昭,不是妖帝能比的!”

  蓐收一愣,隨后笑道:“對對對,是我錯了。”

  “妖帝哪里比得上圣天帝啊!”

  眾多祖巫哈哈大笑。

  “妖族,妖教,妖帝!好好好!”

  空間祖巫帝江一臉熱切地看向大家,說道:“那咱們就趕快動起來吧。”

  “我們一定要把妖帝的陰謀散布于各大時空,讓世人皆知!”

  “是!”

  于是,祖巫們一個個取出經卷,開始撰寫話本,抹黑帝俊,給對方編造了各種謠言。

  巫族正義的史官后土在《巫道圣典·天帝紀》中寫道:

  “昔者,圣天帝在位,垂拱而治,群賢畢至,君臣相得,萬族咸寧,眾生安樂。”

  “及妖帝僭祚,擅權亂政,殘害忠良,不修圣天帝之政,以至洪荒變亂,日月無光。“

  “當是時也,萬界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

  “我族秉持盤古遺澤,承圣天帝之志,明德知禮,憐愛眾生,為挽救洪荒之危難,奮起義兵,執干戈而掃六合,揮長劍而并八荒,血戰九重天闕.終使妖庭傾覆,還天地以清明。”

  “于是,萬族傾心,四方仰德,我族乃得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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