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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圖窮匕見心機深

第174章南域,天落明煜神君  遺府正殿前方,須臾間化作一片碧水青天。

  微風吹拂間,水流顫顫。

  在這風生水起之中,廣慧眼中只余青白雙色劍虹纏繞飛旋而來!

  下一瞬,天地俱暗,唯有青白兩色流光蹁躚而過,破空而去。

  頃刻間,驚雷炸響,滾滾雷霆裹挾著罡風緊隨流光掠過,留下一道道扭曲炙熱的痕跡。

  青白雙劍飛過的地方,沿途地面龜裂翻卷,左右的建筑盡數被波及。

  幾乎是眨眼間,地面之上便被雙劍掠過的劍氣罡風犁出一條長達萬丈的深深痕跡,而兩側的建筑也被劍氣抹去了一半,僅剩半面斷垣。

  空中那笑容僵硬的廣慧身影陡然破碎,好似一個泡沫崩解消融。

  “道長的劍術果然不凡。”

  而那百丈方圓之中,地面上的玉石磚瓦盡數不見,整個地面都被蒸發掉了不知多少,原地只剩一個深深的焦黑坑洞。

  “不愧是神足廣慧。”

  江生法力深厚無比,催動起壬水真雷來浩浩湯湯無窮無盡,刺目的雷電不斷落下,罡風之中已然化作一片雷池。

  而江生卻是毫不在乎,一步邁出身影就現身正殿之前。

  江生那淡然清冷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

  一刻,兩刻,三刻。

  張晴笑著,又抬頭看著面前高大巍峨的正殿和上面那燁燁生輝的牌匾。

  遠處,不僅僅是張晴。

  凌烈風嘯,但見江生身后黑色赤色青色種種風動,形成徹地連天的風障。

  顏笑凝眉看著那不斷扭轉的四色罡風,漫天雷火倒灌好似天罰降臨。

  下一瞬,四色罡風倒卷并攏,滾滾驚雷接憧而至。

  張晴笑著上前:“道長神通驚人,怎么沒趁機殺了那廣慧和尚?”

  江生瞥了張晴一眼,聲音依舊清冷:“神足通一念便是千里之遙,若是你能追的上,盡可一試。”

  天象之威被江生催動起來,罡風蝕魂消骨,驚雷霹靂生劫。

  陳光看得是目瞪口呆:“這等天威都毫發無傷?”

  然而廣慧眉頭忽得一皺:“風水幻象?”

  廣慧此時才緩緩睜眼,面帶笑意看向空中的江生。

  “道長說笑了,我豈有那等本事。”

  千機宗的顏笑、杜宇、陳光都駭然的望著那殿宇之前。

  風聲再次響起,一陣微風拂面而過,繼而是疾風,烈風,罡風。

  伴隨著溫和的聲音,廣慧施施然現身于江生身后,手中六環禪杖一杵。

  當罡風散去,雷火無蹤時。

  隨即廣慧右手呈拈狀,食指輕點在江生背心。

  廣慧抬頭望去,只見江生負手立于上空,一青一白兩道流光嗚咽而來,化作兩口寶劍沒入江生袖中。

  淡然聲音在上空響起。

  罡風呼嘯不斷任由廣慧左突右支卻逃脫不得,雷火轟然降臨,湛藍的壬水真雷好似雷瀑一般轟然落下持續不停,天地之間只剩那煌煌天罰雷光。

  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炙熱無比,殘留的電弧不斷跳躍閃爍,在空中若隱若現。

  “拈。”

  “道長神通手段驚人,小僧佩服。”

  “不錯。”

  “貧道修行真經這些年來,對風之一道略有所獲,還請法師領教。”

  下一瞬,廣慧的身影消失無蹤。

  廣慧神情一變,剛一步邁出,抬眼一看前方就是浩蕩赤風。

  下一瞬琉璃光彩在江生身上蔓延,把江生化作一座琉璃玉像。

  而此時的廣慧卻是眼瞼低垂,盤坐于雷池之中雙手合十,周身一層琉璃凈光游走,抵擋著漫天雷霆砸落。

  扭頭再一看,青風、黑風、白風已經堵住他左右和后方。

  四色罡風將其困于百丈不到的空間之內,伴隨著四色罡風涌動,驚雷炸響,漫天雷動。

  浩蕩禪音響徹,一層層金色漣漪蕩漾開來,定住了江生。

  不過百余丈方圓之內,只見紫電狂雷,業火疾風。

  神足廣慧,怕是要應劫了。

  望著那煌煌雷火,杜宇喃喃自語:“這,真是金丹?”

  “天落。”

  “道長,這里面說不得就有那樣東西。”

  江生微微頜首:“走吧。”

  二人進了正殿之后,迎面看到的就是正殿深處那巨大的神座。

  而神座之上,則是一套高大的冕服落于其上。

  冕冠垂七旒,貫玉七顆,懸在上方。

  下面則是七章玄衣,彩綬羅帶。

  雖然天落神君已經無蹤,但這冕服好似還維持著其主人生前的模樣,寬大的衣袖垂在座椅兩側,冠冕高懸,好似神君本尊還高坐神座之上一般。

  “七旒冠冕玄章衣,這位天落神君生前也是一方冢宰,神威赫赫。”

  “可惜萬載之后,哎”

  張晴輕嘆著,也不知是感慨這位天落神君,還是感慨自身。

  “這套冕服有些意思。”

  江生上下打量著冕服,忽得盯住了冕服:“有些不對勁。”

  “這冕服上,是不是少了什么?”

  張晴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綴玉!代表神君身份的綴玉和印章呢?”

  想到方才廣慧就是從這正殿里出來的,張晴的臉色陰沉下去:“廣慧!”

  而此時。

  在遺府不知名的偏殿之中,那殘破的紗帳下,一只灰蒙蒙的缽盂扣在地上,毫不起眼。

  廣慧盤坐缽盂之中,臉色突然殷紅,隨即噴出一口血來。

  “噗!”

  血噴在缽盂內壁之上,其上還附著著一絲絲電弧閃爍。

  這口血噴出來,廣慧的臉上的殷紅消退,又成了蒼白之色。

  “咳咳咳咳咳咳”

  廣慧劇烈咳嗽著,他的五臟六腑此刻火燒火燎一般,好似全部錯位,連帶法力運轉都出現了岔子。

  一枚棕紅色丹藥自袖中滑落出來,廣慧服下丹藥之后開始調息運功。

  幾息之后,其臉色才有所好轉。

  感知著體內殘存的電弧和臟腑之間的雷火灼燒之痛,廣慧緩緩呼出一口氣。

  “靈淵的風法雷法,不比他的劍法弱!”

  “可是,他為何留手?”

  廣慧可以肯定,江生是留手了的。

  雖說如果江生不留手,他也能跑,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么輕松,到時候不休養個幾年時間都難以好轉。

  可如今,他有大金禪寺的丹藥相助,調息恢復個幾日,就能有個八成戰力。

  江生為何不下死手?

  “劫數已起,釋家玄門但凡有機會必然是要爭鋒較量。”

  “如今江生故作聲勢,卻暗中留手,那說明小僧我還有用。”

  思索著前因后果,廣慧輕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道長,眼下可如何是好?”

  張晴望著缺失了東西的冕服,有些無奈的嘆氣。

  江生倒是依舊維持著平靜,沉吟片刻說道:“在正殿之中找找看,這里面絕對不止那一樣東西。”

  張晴點點頭,縱身飛起來到那神座前,看著高大的冕服,秀眉輕蹙,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樣。

  “道長。”

  “嗯?”

  江生看向張晴,只見張晴懸在那神座冕服之前,一雙眼睛中滿是驚艷的神采。

  “道長,你們蓬萊,會以何種東西證明身份?”

  江生回道:“玉碟、令牌、印信”

  張晴繼而笑道:“我總算是發現這地方的不對勁了。”

  江生微微皺眉,只聽張晴繼續說道:“道長你還記得那前殿?”

  “若是把那前殿縮小一些,是不是像極了凡俗的官衙?”

  江生回憶著前殿的寶座桌案,兩側的玉柱和那殘存的東西,緩緩點了點頭。

  張晴又說道:“道長,何為仙道,何為神道?”

  江生沉聲道:“仙道飄渺,神道浩然,一求超脫,一歸天道,各有不同。”

  所謂仙道,就是如今玄門正統,求得是真我,走超脫之道。

  天命在我非我,我亦是我。

  神通境界皆是苦修得來,與外力無關。

  無論身處何地,其神通法力不受束縛,可肆意遨游虛空萬界。

  而神道,求得則是天道,走得是天命既定。

  尊天道,行天命,受世間香火,威嚴浩然。

  神道修行一在自身,二在天道加持。

  與仙道全靠自身不同,神道一旦沒了天道加持,那必然是境界掉落,位格不存。

  因此神道修行者不會輕易離開本界避免境界掉落,本尊也不會輕易離開神府,在外多以化身為主。

  神道大昌的世界,其世界意志必然是顯化的。

  天道主導一切,修士在天道之下,被一張名為天道的羅網籠罩其中。

  修行者的境界提升不僅僅看自身修為,更要看你的位格。

  否則縱然你有化神之資,也會被困在金丹之境不得晉升。

  而無論是山河界還是曾經的地玄界,都是世界意志隱化的世界。

  做主導的是修行者,是生靈,是仙家。

  仙與神,其實就是看其超脫與否。

  張晴繼續說道:“這天落神君應當就是神道中人。”

  “觀其神府布置,與官衙相同,重香火,重祭祀,天道垂青,位格超然。”

  “然而天道不再垂青,這位神君立刻就被打落境界,泯然無蹤。”

  江生默然看著這空曠的殿宇,那僅存的冕服似乎是這位天落神君僅存的榮光與證明了。

  “神道。”

  “你們星辰圣宗竟然在圖謀神道之物。”

  聽著江生的話,張晴卻是說道:“莫要牽扯上奴家,奴家只是個棋子,對這些可不清楚。”

  江生不再言語,仙道中人,對神道的東西并不是多么喜歡。

  但這套冕服,回去重新祭練修改一番,應當可以扭轉成仙家法寶。

  思索著,江生左手一伸,那寬闊的衣袖招展間化作遮天蔽日的黑洞,將那套冕服收走。

  等冕服被江生收起后,張晴指向寶座之上:“道長,你看那是何物!”

  沒了冕服的遮掩,寶座之上一面十丈大小的通透玉牌顯露出來。

  這是一面玉笏。

  玉笏通體晶瑩,略帶弧度,其上紋著一個個玉篆神文。

  歷經萬載,神文依舊璀璨生輝,光耀不減。

  “那是什么意思?”張晴看著那帶著瑩瑩輝光的玉笏,驚疑不定。

  “那幾個字,是南域,天落明煜府君。”

  淡然輕笑響起。

  張晴衣袖之中那枚隕月真人贈予的寶珠無視了張晴的操控飛出。

  那圓潤寶珠之上浮現隕月真人的身影。

  “天落明煜府君,是南域十八鎮海府君之一,位格極高,達到了化神極境。”

  “這天落神府,就是這位府君的神邸。”

  天落明煜府君?

  張晴驚疑的看著隕月真人現身,隨后恭敬行禮:“徒兒拜見師尊。”

  隕月真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晴:“好徒兒,你做的極好。”

  “正如伱所言,你是一顆很好用的棋子。”

  江生行了個道禮:“真人處心積慮,就是為了這面玉笏?”

  隕月真人點了點頭:“這天落神府自有禁制,化神之境不得進入,其上限就是金丹境。”

  “但金丹境到了這府邸之中,只要施展的力量不超過元嬰,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也就是說,這神府容納力量的極限,是元嬰后期。”

  說罷,寶珠之中無窮的力量涌入這道虛影之中,讓隕月真人的虛影逐漸凝實。

  當這具分身成型之后,隕月真人緩緩落地,而那懸在空中的寶珠則是黯淡無光,崩裂破碎。

  舒展了下身軀,隕月真人手一伸,那十丈玉笏就飛入其手中,緊接著化作一尺大小。

  輕輕撫摸著這面玉笏,隕月真人又看向江生。

  江生很自然的將袖中的冕服放出來。

  那百丈冕服不斷縮小,最后縮至正常人大小的尺寸,落入隕月真人手中。

  “玉笏、冕服”

  隕月真人滿意的笑著,忽得笑容一凝。

  下一瞬,元嬰境的威壓爆發,整個殿宇都為之顫栗。

  “印綬呢?!”

  張晴在這可怖的威壓之下幾乎喘不過氣來,整個人癱在地上勉強說道:“廣慧,被廣慧拿去了!”

  “神足廣慧?”隕月真人眉頭一皺。

  大金禪寺的六慧佛子也來到天落遺府了?

  神足通,無視距離,無視壁障,天塹溝壑不過等閑,陣法神通亦不過云煙。

  心念所至,身形便至。

  大金禪寺派這位神足通的佛子前來顯然是早就做了準備。

  元嬰境的神識散開,隕月真人忽得一笑:“呵,廣慧還在這遺府之中。”

  說罷,隕月真人提起張晴消失不見,好似無視了江生一般。

  顯然其篤定江生離不開這遺府。

  江生望著隕月真人離去的身影,輕聲喃呢著。

  “天落明煜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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