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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南火神宮,開劫之人

  三界,南海。

  朱鹮妖君望著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浩渺之海,看著那遠接天際的水幕與散落海面之上的星點群島,想起了來之前她搜羅到的一些三界南海的消息。

  三界南海之浩渺,即便是一方大千都難以相比,如此南海,被劃分出諸多海境,雖說名義上還是由南海龍宮統轄,但實際上南海龍宮能管到的地方不足南海三分之一。

  足有三分之二的南海被佛門、道家、天庭各方掌握,幾家勢力在南海犬牙交錯,流玉海境便是其一。

  流玉海境最為出名的,莫過于小蓬萊仙境。

  作為東天道家在南海力量最直觀的體現,小蓬萊仙境覆蓋千二百萬里方圓,有內外島嶼一百零八座,份外七十二島、內三十六島,各置資源。

  這內外一百零八島成外方內圓,映照星斗,排列周天,分周天罡斗之陣與周天罡煞之陣,互相嵌合,不見陣眼所蹤。

  當朱鹮妖君與烈梟妖君來到這小蓬萊仙境后,一眼望去,便是海面之上那錯落排列,隱隱可見陣法之光琉璃生輝的一百零八島。

  小蓬萊仙境,百族共存,內外諸島之上,人族、精怪、妖族均可見到,各類珍貴資材更是密密麻麻,無論是天材地寶還是靈草仙珍,又或者仙禽異獸均可看到。

  哪怕還未進入小蓬萊仙境,都能感知到其中那濃郁的靈機元氣,更不要提這一百零八島展露出的自然融洽之玄機。

  單看其布局,就知道此地主人的才情了得。

  而小蓬萊仙境之所以在流玉海境乃至在整個南海都赫赫有名,莫過于其主人,蓬萊道宗,玉宸靈淵真君。

  而這,還只是小蓬萊仙境的外在體現。

  小蓬萊的內外陣法的陣眼,乃是隱在虛實之中的水火二島,而水火二島之中又有乾坤。

  水火二島各占水與火,分陰眼與陽眼,陰與陽中,那不見其蹤的,便是小蓬萊仙境的真正核心,玉宸靈淵真君所在的小蓬萊洲。

  隨著朱鹮妖君與烈梟妖君來到小蓬萊仙境外,不多時便有一道身影從那流光煥彩的仙光霞靄之中走出。

  這是一個年輕周正的道人,身著一件絳紫道袍,頭戴玉冠,道行不過元嬰,可面對兩尊妖君,卻是不卑不亢,但見這道人行了個道揖:“兩位請了,敢問兩位來此為何?”

  朱鹮妖君倒也沒什么架子:“這位小師傅請了,這是我之名刺,還請轉交靈淵道長。”

  道人接過名剌,當即笑道:“原來是朱明界南火神宮的朱鹮妖君與烈梟妖君當面,小道李見純,奉家師之命,在此恭候兩位多時了。”

  “兩位,請。”

  說罷,李見純手持令牌打出一道玄光,那一層霞光瑞靄的仙光氤氳開來,一條直通虛無之間的虹光霞路蜿蜒鋪架而來。

  朱鹮妖君與烈梟妖君跟著李見純踏上虹光霞路,向著小蓬萊洲行去。

  李見純說道:“家師知曉昔日句容界故人來訪,特命小道在此迎接。”

  “原本家師是要親自迎接的,只可惜家師近日煉法初成,還不便露面。家師讓小道前迎三千里,并向二位妖君說明緣由,還望二位妖君見諒。”

  朱鹮妖君搖了搖頭:“本就是突兀叨擾,失了禮數,不知靈淵道長正在煉法,已經是心中有愧。應當是請靈淵道長見諒才對。”

  三人說著一路前行,烈梟妖君忽得問道:“小道長,說來我等入三界大千時,見那三界之外的南天神宮之中,便是以這虹光為引,云霞鋪路,小蓬萊仙境亦是如此。”

  “這虹光霞路在三界當中,如此尋常么?”

  所謂虹光霞路可不是凡俗之物,乃是以天虹仙霞煉制的法寶仙器,其價值連城,一般都是圣地存在迎接貴客時才會放出來的東西,彰以門面。

  尋常的仙宗大派,都煉制不起這東西,只能是自己催動法力引來一些霞光云氣勉強塑造一個臨時的道路,不過是旁門外道罷了。

  作為三界大千在外門面的四天神宮,有虹光霞路這等法器很正常,可小蓬萊仙境用來迎接二人的,赫然也是虹光霞路,這便讓烈梟妖君有些好奇了。

  李見純聞言解釋道:“家師不喜奢華,原本小蓬萊也是沒有這物件的,但后來蓬萊道宗的當代掌門真人,靈微師叔特意命人送來一套儀仗法器,說小蓬萊仙境日后少不了迎來送往,總要置辦一些家當才是。”

  “除卻這虹光霞路,小蓬萊內種種勝景仙珍,靈根異獸,皆是四方送來的,家師并未置辦些什么。”

  “前些年家師一千六百歲壽誕,雖說家師不曾舉辦,但北域陸洲妖皇殿的幾位殿下,東域陸洲青華道宗的玄一真君,南域陸洲天河道宗的明羨真君,南海金禪寺、天龍寺的幾位尊者,以及天庭皆是送來賀禮。”

  “這些東西,閑著也是閑著,在大師兄的建議下,也就撿些能用的用上,裝點各處。”

  說罷,李見純指了指虹光霞路盡頭那一面絢爛的九彩星河壁照:“那九光星辰玉照,便是天庭天機神殿送來的賀儀。”

  聞言,烈梟妖君啞然。

  同為洞玄道果,同為圣地真傳,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之大,著實讓烈梟妖君有些難以想象。

  知曉三界大千物寶天華,知曉三界富裕,東天道家更是家大業大,但沒想到,江生一個煉虛真君,也能有這般大的家業。

  這千二百萬里的道場之中,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件凡俗之物,便是不起眼的一株草、一塊磚,也都是靈物仙品,著實是讓人艷羨不已。

  想到自己帶來的那些見面禮,烈梟妖君忽然感覺有些拿不出手了。

  而朱鹮妖君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好似見慣了這些東西。

  可烈梟妖君發現,隨著進入真正的小蓬萊,看著天上那映照的諸天星辰,感知著那灑落下來的日精月華、星輝流漿和四時元氣,望著那處處仙宮云殿,種種異獸奇珍,朱鹮妖君下意識的一只手背在了身后。

  作為青梅竹馬成長起來的烈梟妖君很清楚,朱鹮妖君還是緊張了。

  這位來自妖族五方大千之一句容界的南火神宮圣女,自幼往來各方妖族圣地,見多了妖族的王庭,旁門的仙宮,可來到小蓬萊,見識到諸天萬界之中最為頂尖的蓬萊道宗之一隅,朱鹮妖君終于明白了,蓬萊道宗的底蘊到底有多么深厚。

  單單一座小蓬萊,就能透照幾分了。

  而隨著朱鹮妖君和烈梟妖君跟著李見純一路走過朱倚云廊、翠壁懸臺,見過種種勝景,從重重流泉飛瀑、竹林楓海之間的座座云殿穿梭而過,烈梟妖君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在這仙家道場里,竟然有了一絲不安和惶恐。

  而這絲不安和惶恐的來由,竟然是源自自身的見識不夠,以至于起了怯心,這讓烈梟妖君只覺羞愧。

  在抵達那玄青殿,見到了那站在玄青殿前的玉冠玄袍的道人時,烈梟妖君終于是松了口氣,只覺身上那無形的負擔消散了大半,而一旁朱鹮妖君一直緊繃的神情也終是緩和了許多。

  “朱鹮道友,獵梟道友,二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且請。”

  江生笑意溫和,如春風拂面,請兩位妖君入了玄青殿。

  進入玄青殿后,江生在外殿設宴,款待兩位妖君。

  朱鹮妖君和烈梟妖君只見兩側那玄紋蟠龍玉柱下,座座仙鶴銜燭的赤銅雀玉燈盞亮起明光,一面面流紗帷帳舒展落下,其上描繪的四時景氣竟是飄逸而出,映照出四方華景。

  博山香爐焚香裊裊,屏風畫扇后磬樂絲竹齊名。

  隨著三方玉臺升起,江生示意朱鹮妖君與烈梟妖君落座,但見在絲竹雅樂之中,兩側畫壁之上描繪鐫刻的仙人天女紛紛沿著那青煙凝做的拱橋云氣走下來,其或舉著玉盤,或托著竹籃,將水陸珍饈,仙家靈果送到散人面前。

  這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乃是玄門道家款待貴客才有之禮儀,其足以體現江生對兩位妖君的重視。

  而朱鹮妖君和烈梟妖君看著面前那一方方價值連城的碎玉青金盞,看著那各類仙家靈果寶丹,看著那桌上玉尊之中的繁星銀翠仙茶和酒盞之中的辰光凝露玉液,再一次感受到了蓬萊道宗的底蘊。

  “我這小蓬萊之中的素茶算不得什么上品,不如天庭御酒來得珍貴,還請兩位莫要嫌棄。”

  聽著江生這話,朱鹮妖君忍不住說道:“若是繁星銀翠都算是寒酸素茶,那我朱明界的赤葉梧棲又算得什么?”

  “靈淵道長以如此仙宴招待,當真令我誠惶誠恐。”

  江生卻是笑道:“遠道來客,多么貴重都值得,更何況本就是以家中之物招待,算不得什么。”

  朱鹮妖君品了品那名為辰光凝露的天庭玉液,咂了咂嘴忽得說道:“靈淵道長可是知道我此番來意了?”

  江生點了點頭:“猜測出一二。”

  朱鹮妖君到底是性情直爽,一口飲盡盞中玉液,徑直說道:“不瞞真君,此番我前來,便是為了那九頭蟲。”

  “那九頭蟲想來真君已經在不周界遇到過了。”

  “我本意是在不周界截殺那禍害,可讓其逃了,聽聞其跑去了九州界,如今正在九州界的朱州作威作福,我絕不容他這般逍遙下去。”

  江生好意提醒道:“朱鹮道友,你可要清楚,你眼下若是去了九州界,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九州界到底是個什么混沌局面,眼下誰也不清楚,便是我蓬萊,對九州界的真實情況都知之甚少,只知曉九州界內魚龍混雜,不知藏著多少圣地真傳,諸天仙真。”

  “如今宗門尚不曾有命,即便是我,也只是在這小蓬萊參法悟道。”

  “若是眼下進入,因果纏身,朱鹮道友不僅僅是你,便是南火神宮,怕是都要被牽連進來。”

  飲了一盞辰光凝露的朱鹮妖君臉頰有些微微泛紅,顯然是低估了這天庭玉液的后勁,其雙眼有些迷離,卻又透著清醒:“真君,你說我今日此番來這小蓬萊,算不算已經把南火神宮給牽連進來了呢?”

  聞言,江生心中一動:難不成朱鹮妖君此番前來,還是有那位朱雀大圣的意思?

  朱鹮妖君好似知曉江生在猜測什么,其直言道:“此番我來,與南火神宮無關,至少面上是如此。”

  面上如此么.

  不待江生思索,朱鹮妖君又道:“真君莫要拿什么蓬萊對九州界知之甚少,不曉內情來誑我。”

  “諸天萬界,誰都可能不知曉九州界的情況,唯獨東天道家不可能不知曉。”

  “真君在東天道家的地位,不可謂不舉足輕重,兩位天尊對真君更是青睞有加,難道真君對九州界就真是兩眼一抹黑?”

  “若真是如此,我還真要考慮考慮,是不是要把南火神宮牽連進這場大戰里了。”

  見朱鹮這般說辭,江生神色不變,他之所以擺出這般規格款待朱鹮和烈梟,便是為了與南火神宮打下關系,朱鹮既然前來,便代表南火神宮或者說朱明界已經有意站隊。

  “朱鹮道友肯在這個時候來小蓬萊,按理說我自然不能小氣了。”

  “只是事關九州界,終究是要慎之又慎。”

  江生說著,舉起茶盞,而侍立在朱鹮和烈梟身側的天女則是為兩位妖君斟上玉液,但聽江生說道:“如今之九州界,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我自可讓道友進去胡亂沖撞一通來探一探九州界的底,畢竟哪怕道友在九州界攪得天翻地覆,對我東天道家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甚至道友隕落在九州界,還能把南火神宮給綁在我東天道家的戰車之上。”

  “只是這么做,對道友來說,終究是不公平。”

  朱鹮妖君卻是說道:“我不在意這些,我只要一個念頭通達。”

  江生看向烈梟,希望烈梟好生勸一勸朱鹮。

  可烈梟妖君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朱鹮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她要去九州界,我自是要跟著的,讓真君失望了。”

  見此,江生也不好多言了。

  隨手從袖中摸出一塊玉簡,將一連串信息鐫刻其上,江生把這塊玉簡推到朱鹮妖君身前:“這上面記載著九州界朱州和陽州的各種情況,信息可能有些過時,但大體應當差不多。”

  “不過貧道還是要勸一句,道友哪怕要動身,也不要急于這一時,緩個三五百年不遲。”

  朱鹮妖君抱拳道謝,隨即與烈梟妖君匆匆離去。

  隨著兩位妖君離去,李見純進入大殿,見自家師尊正在獨自品茶,忍不住說道:“師尊,那兩位.”

  江生搖了搖頭:“因果這東西,著實難理清,當斷不斷,必然要被其亂了心神。”

  “那兩位已然陷在了這場劫數里,說不定,這一場大戰的爆發,就是這兩位做的引子。”

  引子?

  李見純有些茫然。

  所謂引子,在大劫之中,有一個更準確的稱呼:

  開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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