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阿弟,你怎么變成土地老兒了?”
正當周牧著福德正神之袍服時,不遠處的鍋蓋里頭傳來了小小姐的驚訝聲。
“喔,不對,應該叫你土地小兒——阿弟,你當土地公公干啥呀?”
周牧笑了笑,沒解釋,屏住呼吸走上前,他怕吸一口肉香味,干枯的血精驟然爆滿。
畢竟不知道外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給自己服傷藥的又到底是誰,
若是那個冷面妞兒倒無所謂,若是其他什么人呢?
總是謹慎一些的好。
“我試試,能不能掀鍋了。”
周牧閉住呼吸和全身毛孔,翻上灶臺,雙手按住鍋蓋,猛然發力!
鍋蓋紋絲不動,焦炭般的殘軀還再度崩裂,疼的周牧齜牙咧嘴。
“阿弟,你能掀開才怪咯!”
小小姐怏怏的道:
“你至少要得使上天地元氣!”
“天地元氣.”
周牧苦笑,退出了肉香范圍,微微沉吟。
玄功二轉,即等同氣之一境,便能御使天地元氣,但自己純靠苦練的話,沒有個一兩年恐怕難以邁入二轉層面,
要是功數足夠,能多次開啟悟道場乃至大悟道場,這個進度應該能快個幾十倍——但自己沒有。
也太奢侈了。
那只能靠吞法器了。
周牧估計,吞個兩件法器——最多三件,應當就能邁入二轉層面!
昏死前抓住的撥浪鼓應當是一件不俗的法器,可也依舊還差一到兩件.
“小小姐,你知道法器嗎?”
“不知道,沒聽過。”
小小姐老實道:
“是寶貝嗎?我娘親倒是給了我寶貝的,是一把小劍,娘親說,那劍可厲害著呢.嗚,我沒帶在身上,不然這個壞鍋可困不住我哩!”
她哀聲嘆氣:
“阿弟你快長大,快快長大,在這壞鍋里頭,我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啰!”
“小小姐,我掌握了天地元氣,就能掀開鍋嗎?”
“不知道哎.但估計差不多?從外頭開鍋很簡單的,你要是拼蠻力,估計難,能用元氣就更簡單幾百倍了。”
頓了頓,小小姐嚎道:
“我!要!出!去!玩!”
周牧哭笑不得,無奈安撫了幾句,卻是給小鳳凰又哄困了,不一會兒便傳來呼嚕聲。
真能睡。
“還不知道要在夢中呆多久,我這副狀態,實力百不存一,也不適合探查廢墟唔,好像也不對。”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若真在天庭廢墟中遇見危險,實力全盛和虛弱狀態,似乎沒什么區別?
“兜率宮要去看看嗎?”
他有些猶疑,最終下定決心:
“先將甲寅伐木斧祭煉完全,為出夢做準備,然后就去廢墟看看!”
“若推不開大門也就罷了。”
“若是推開”
“算我倒霉。”
他最怕的就是,推開兜率宮大門,看到一個老頭在里頭煉丹.想想就嚇人!
自身此刻雖然血精全無,但也可以祭煉那件法寶,只是需要控制的精妙一些。
周牧一點一點的前挪步,等到能嗅見極其淡薄的肉香味時,驟然止步,體內血精緩慢復蘇,
復蘇一些,他便逼迫出一些,澆淋在甲寅伐木斧上,進度雖然緩慢,但卻切切實實的在祭煉著斧頭。
時間流逝,一整個日夜。
甲寅伐木斧本就祭煉過半,如今雖然迫出血精的速度大大減緩,但一整個日夜,二十四個小時,
也終于是湊夠了血精。
‘嗡隆隆!’
斧身上浮現出絲絲縷縷的仙芒,這件天人法寶已和周牧完全心念相通!
“我可以激發其上的仙紋了,雖然無法發揮出這伐木斧的全部威能,但盡力一劈.”
“能劈開山峰嗎?”
他臉上浮現笑容,默默感知了一番,傷勢愈合的幅度很小,距離恢復到夢醒的程度,恐怕還要個兩三天。
周牧也不急,轉而研究其新獲得的神通——枯榮。
“與陰陽二氣有一些相似,入門狀態下倒是不顯玄妙,只能使草木五谷枯榮”
默默感知著枯榮的玄妙,他自言自語:
“若小成,當能使死物、活物枯榮,不限于草木;一旦大成,可操縱生靈氣運、命數之類無形無質之事物枯榮!”
“圓滿.暫時不得而知。”
附近沒有草木五谷讓他試驗枯榮之效,
周牧也便靜下心來,繼續將自己卡在一個微妙的位置,吐納小小姐微弱的肉香,將緩慢復蘇的血精逼出。
血精斷斷續續的澆灌在匾額上。
時間繼續流逝。
犬絕城事件的第十七天。
大能逆算過去的第十二天。
祭煉匾額的第三天。
見匾額距離完全祭煉還遙遙無期,周牧暫時放棄,將匾額收入自身內景地后,起身,走到青銅門戶之前。
這一次,周牧并未化小鉆出門縫。
“小神通,遁地。”
天庭沒有地,都是能承托萬物的云氣,可東廚是有地面的,
東廚的地面和墻壁,都是以某種未知恐怖材質所鑄的磚石堆砌而成。
而遁地之小神通,不同于遁地之術法,
后者只是淺薄的術,只能運淺薄的妙與理由,前者就不一樣了。
神通神通,玄而又玄,凡泥土沙石之屬,若無特殊法禁,于周牧而言,皆似無物!
他感受著一種奇妙法理交織在身上,轉過身,面朝磚墻,輕輕前探。
就這么直接穿透了出去。
“咳咳.”
周牧劇烈咳嗽,傷勢險些加重:
“唔,果然如此,東廚的墻與地中,是有法禁的,不過如此多年過去,倒是消磨的幾近于無.”
方才,他被殘存的法禁壓迫,險些再度負傷,好在這些法禁終究是太過淺淡了,幾乎快徹底磨滅。
“也是,若無法禁,隨便來個會遁地小神通的,豈不是來這東廚竊物如入無人之境?”
搖搖頭,周牧收斂心緒,再度運轉遁地,念頭一動,自身順著傾塌的磚石,剎那間出現在東廚頂部!
腳下是九天東廚,身前是蒼茫道宮。
周牧將焦黑的手小心翼翼的搭在道宮大門上,感受著這種奇特的手感,還沒打算發力推門之時。
‘隆隆!’
道宮大門已被他這一搭手,洞開一線。
他頭皮一炸!
“怎么就開了???”
周牧險些拔腿就跑,生生止住這個沖動,不敢繼續推門,也不敢將門關上,更不敢窺視門縫中,就這么在門口徘徊。
他時而瞅瞅這座似廣袤至極又似渺小無比的道宮,
時而回望無垠的天庭廢墟,凝視東邊的那座通天寶塔,
內心掙扎許久,最終鼓足勇氣。
“反正匾額都睡過了。”
“該冒犯的,也冒犯的差不多了!”
“真在里面,我就磕頭!”
周牧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道宮微微敞開的大門上,一發力。
‘轟隆隆!!’
伴隨巨大轟鳴,伴隨浩瀚之回響!
道宮的門,徹底洞開!
沒人。
沒看到有人。
高不知多少丈,寬不知多少里,可東西南北,卻似有觸手可及。
道宮之內,似乎很廣袤,又似乎只有方寸大小。
四周墻壁上,有一個個格子,其上皆空蕩蕩,想來是過去擺放丹藥的所在,
而在道宮正中,有一方巨大的丹爐,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丹爐后,八十一白玉階,玉階所通達之頂,為道宮內的最高處,
其上,擺放有一個小桌案,一個小蒲團。
這就是全部了。
無仙氣繚繞,無祥瑞慶云,更無妙曲天音、仙葩金蓮。
看著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就如同一個凡俗道觀,一處尋常居所。
“這里.就是兜率宮?”
“那個模糊的爐.八卦爐??”
周牧咽了口唾沫,覺得跟自己想象中,一點都不像。
他躊躇一剎,下定決心,毅然決然。
“大不了被雷劈死!”
“反正匾額都睡過了!”
周牧心一橫,悶頭闖了進去。
犬絕城之下。
隧道無數的洞穴中。
“也就是說,那場不知何來的滾滾蒼雷,救了你們一命?”
“是,師父。”
剛剛醒來的駱霜雨猶豫了一下,點頭應聲,沒有說出看見的那一道法旨。
在她身前,足七八人,有老嫗,有出塵女仙,有拄著拐杖的小老頭,也有與她年紀仿佛的青年男女。
青年男女身上都佩著不周銀鈴,象征著都是氣境的成員,
老嫗、女仙、小老頭佩著的,則是玄黑鈴鐺,更在金鈴之上。
“這小家伙呢?”
女仙目光瞥向敷了三天傷藥,都未見好轉的人形焦炭:
“新成員?”
“回師父的話,還不是,我和他共同被捕去,若無他相助,恐怕是逃不出來。”
“嗯,那為師倒要承他一個恩情。”
又猶豫了一下,駱霜雨問道:
“此人還要多久醒來?”
女仙淡淡搖頭,神色冷漠,高高在上:
“不好說,不過應當也就這一兩天,倒也正好。”
她抬起頭,目光似乎洞穿層層巖石、泥土,瞧見天上景,微微凝重:
“來了數位大能,我看不清都有誰,不敢過分窺視,會遭察覺。”
老嫗睜眼:
“天上的大能正在演算天機,今天應當就能算出個結果,等他們演算完,我等再繼續推演,如何入陣,進到關押哮天妖圣之所中。”
“善。”女仙平靜頷首:“如此,方能避免被察覺。”
一旁,拄著拐杖的小老頭打了個哈欠:
“說不得正好是這小家伙醒來的時候,唔,這般看來,這小家伙倒是好運道,或許能有福緣得見一位遠古妖圣。”
另外四個青年男女都看了眼地上的焦炭,也都感慨,的確是好福緣,好運道!
駱霜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目光頻頻瞥向那人形焦炭,神色發怔。
十八米之巨人,力道之境打碎元氣薄膜,險些抱碎真妖,還有那不知從何燃起的玄妙火焰,以及 那張法旨。
那張寫有天帝敕令,引來天上大能的法旨。
她微微出神。
天上。
“天機已足!”
四位大能同時睜眼,欲將十七日前的景象映照而出,探明究竟!
“不好!”
銀山羅漢忽而色變:
“天機暴動!”
他們齊齊罷手,但還是晚了一步,天機暴亂之間,四位窺探過去的大能都被迫望見一個道人的側影,
道人端坐在無窮高處,幽幽暗暗,手捧一方玉如意。
四尊大能同時咳血,魂靈遭創,眼中也落下血淚。
“怎么會??”
赤足女子喘息,驚動道:
“僅僅窺視十七天前的舊景為何會觸動天機暴亂??”
那位羅剎鬼君神色陰沉,拭去眼角血淚,微微咳嗽:
“現在當如何?我可不敢繼續窺過去天機!一旦引發更大的天機暴亂,被迫望見那位的正臉、全身,我們承受不住!”
幾位大能都沉默,蘇姓女子冷眼旁觀,銀角尊者則依舊端坐在云氣上,獨自發呆。
不聞不問。
“我還有一法!”
赤足女子喘息片刻,靈光一閃,再度提議道:
“好不容易匯聚起來的厚烈天機,可不能這般浪費,過去算不得,不若我們直接定算使用法旨之人,此刻在何處?”
“只看看他在何方,如此是絕不會引發天機暴亂的!”
血海、銀山羅漢沉吟片刻,羅剎鬼君亦微微思索。
半晌,他們齊齊點頭:
“可!”
“便直接演算,嘗試能否看見,那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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