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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大羅苦楚,不定之人

  “交給他了么?”

  幽幽殿中,端坐者靜靜發問。

  岐伯點了點頭:

  “他答應了,具體何時斬那周牧武尚且未知,不過想來不會是近日——那周牧武風頭正盛,明日又將追隨妖圣,去到南朝,回來都不知是什么時候。”

  緩了緩,他臉上閃過一絲猶疑,最終還是發問:

  “大人,何故不動用在南朝的布置?又或者派遣一位大能,帶著死志,去斬掉周牧武?”

  端坐著渾身籠罩在幽霧中,聲音顯得很錯亂,時而男聲,時而女調,時而老時而少,不清不楚。

  他道:

  “如你所言,周牧武如今太顯眼,我等親自出手,容易暴露,而若讓那守書吏去,不只是可以探探這守書吏的底,且無論成與不成,都可讓他加入我們。”

  緩了緩,神秘者繼續道:

  “另外,你去安排一下,向那妖圣和來使的四王,透露昆侖墟的消息。”

  “這”岐伯徹底不明白了:“這是為何?”

  叫做右手的神秘者淡淡道:

  “昆侖墟之開啟,涉及到的東西太多,或許能改變當今大時代,是一場全天下的盛宴,瞞不住的,不如賣個好。”

  頓了頓,

  他繼續道:

  “最關鍵的是,昆侖墟之開啟,說不得,可以破掉兜率宮那位的禁令啊.呵。”

  岐伯色變:

  “大羅,不可行于世間?”

  右手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身上的幽霧翻滾著,似乎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發生變化.

  古樓。

  周牧摩挲著天帝詔令,輕輕翻開,入眼,卻是短短一行字。

敕為帝侍,代帝牧凡世  瓷娃娃不知何時走來,神色沉凝:

  “天帝詔令.”

  他端詳其中內容,許久才道:

  “道兄,你若使之,可得敕封為天帝近侍,這玩意若是在太古天庭尚存的時候,好處很大,代帝放牧,但現在.”

  周牧若有所思:

  “天帝,準確的說,是侍奉天帝的那些人,想要將我拉入伙,我接了此詔,便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

  說著,他一樂:

  “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我正發愁,找不到他們.但不是現在,此物未必沒有留下后手,我且先要尋太上前輩看一看。”

  一邊自語,周牧一邊取出了柏矩的眼睛,念頭一動,青燈浮現而出,映照這雙眼。

  他在洞察因果,洞察誰人佩過這一副眼眸。

  時間流逝,青燈火焰搖曳,映照出重重景象,都很虛幻,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且每一副景象中,都是一個不同的生靈!

  “這是.?”周牧錯愕,一旁的瓷娃娃、仙龜神色肅穆,

  后者道:

  “通天老師,此為歲月之不定。”

  “什么意思?”周牧發問,微微瞇眼,打量著青燈中映照的景,景象快速變換,又好像無數個生靈重疊在一起!

  仙龜簡潔道:

  “意為,奪柏矩之眼后佩戴之人,是‘不確定’的,是不定之人。”

  “不定之人?”周牧聽的不是很明白。

  一旁,瓷娃娃開口,耐心解釋:

  “不定之人,即,有可能是任何人,‘他’是存在的,但在時空、歲月層面上未完全被確定究竟是誰,涉及到因果、歲月、歷史。”

  緩了緩,哪吒繼續道:

  “這種情況,通常都代表著與大羅之上乃至無上者,息息相關!”

  周牧擰眉:

  “比如?”

  瓷娃娃思索片刻,道:

  “比如中劫之時,應劫者向西而行,趕赴靈山,但實際上,一直到旃檀功德佛取得真經、中劫結束的前一天,西行的隊伍,都還沒確定!”

  周牧更懵逼了:

  “這又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

  瓷娃娃搖頭:

  “據我所知,西行者抵達靈山的那一天,除了唐玄奘、孫悟空之外,其余三人才完全確定為天蓬元帥、卷簾大將、西海龍太子。”

  周牧驚詫:

  “那在確定之前,是誰人取經,誰人西行??”

  “豬悟能,沙悟凈,妖馬。”

  哪吒低沉道:

  “無上者欽定一切,其實是先有了豬八戒、沙悟凈、妖馬,隨唐僧、孫悟空取經,之后,才確定了人選,篡改歷史,重新過去!”

  緩了緩,他苦笑道:

  “其實我都差點做豬八戒——若當時選擇的是我,被貶下天庭投豬胎的也就成了我,而我也會按照既定的歷史,做豬八戒所作的一切事情!”

  周牧大抵明白了一些,心頭驚動:

  “你的意思是,當現在節點還處于中劫之時,豬八戒、沙悟凈、妖馬,便都是不定之人,那時候,他們可以是任何人,

  只是在取經完成、中劫結束前夕,才讓天蓬、卷簾、敖烈成為他們,然后改寫過去?”

  “對!”哪吒肯定點頭:“這算是天大的隱秘,非大羅者皆不知此事,因為到了大羅層面,就可以自如穿梭歲月前后.”

  “我之所以沒成為豬八戒,就是因為最后關頭,我證了大羅!”

  說著,瓷娃娃神態變的凝重,一旁仙龜也頷首:

  “包括初劫之時,伐紂之武王的人選,也是在帝辛隕落、商朝覆滅前的一個月才確定為姬發,自確定那一剎起,歷史便開始變化,過去歷史中的姬發才走上了武王的道路——是先有武王伐紂,才有姬發伐紂!”

  周牧聽的目瞪口呆,腦子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

  “這和改寫歷史,有什么區別?”

  瓷娃娃嚴肅道:

  “區別就是,改寫歷史是改寫既定的事物,不定之人是不定的、沒有任何人成為過他,還只是一道烙印,時時刻刻在變!”

  周牧懵逼:

  “可,這又是何必?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確定?”

  瓷娃娃搖頭:

  “涉及無上者的爭斗,紀元大劫,對于尋常生靈來說是劫難,對于無上者來說,是必爭之時。”

  周牧恍然:

  “所以,戴上柏矩眼眸未知者,還沒確定是誰,但只要確定,被選中者就注定會走一遍未知者的人生?”

  瓷娃娃點了點頭:

  “正是這樣——我猜測,或許這就是天帝被師祖囚禁于過去后,還能干涉現在的原因。”

  “為天帝傳旨、傳令者,因為不確定是誰,師祖也就無法洞悉、找到——那人根本就不存在,不確定!”

  聽完哪吒的話,周牧變的有些沉默,有些失神。

  他呆呆開口:

  “無上者的偉力,竟至于此?”

  仙龜輕聲道:

  “其實不難的,就是先有結果,再有開端、過程,顛倒因果,倒果為因,便是證道大羅者,都能勉強做到類似的事情。”

  周牧不言,只覺得背脊都在發寒,許久才道:

  “無論天蓬、卷簾,還是姬發,都不知此事,都認為這就是他們自己的人生,認為是他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走出的道路——實際上,一切都是既定,是‘已經完成’,只是選擇了他們來履行”

  他顫栗,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無上者.”周牧咀嚼著這三個字。

  瓷娃娃輕聲道:

  “無上者,所有無上者聯合起來,又叫做天意、命數.祂們就是天意,祂們的意志就是眾生的命數。”

  緩了緩,他繼續道:

  “實際上,如果諸多無上者都點頭,豬八戒也可以立刻變成其他人,只需要改變歷史,譬如直接讓李靖老兒成為豬八戒——而歷史改變后,除了大羅及大羅之上,誰也不會發現歷史已改。”

  “換一個角度,道兄你,不就成了老子么?”

  周牧猛然抬起頭。

  是啊,就像是自己。

  瓷娃娃踮起腳尖,拍了拍周牧的肩膀,語重心長:

  “當然,道兄的情況可不一樣,道兄是知道自己當了老子,有意識的重新做一遍老子做過的事。”

  “像是天蓬.”

  瓷娃娃指了指一旁呼呼大睡的小豬:

  “他就什么也不知道,在他成為豬八戒前,很多人都當過了豬八戒,太白金星、李靖、王靈官、魔禮海”

  “中劫結束前夕,不定之人成為確定之人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攀登靈山的豬八戒,在一瞬間變換了七萬次樣貌——只是最后一個是天蓬,最后確定為天蓬。”

  說著,瓷娃娃輕輕嘆了口氣:

  “而不定之人和改變歷史的差別,便是還沒有任何人成為過‘他’,還處于混沌態,時刻變化,尚且只是一道烙印。”

  周牧發怔了許久,晃了晃腦袋,收斂思緒,按捺住心頭悚然:

  “那個使了柏矩眼眸的家伙,便是不定之人,時時刻刻都在變化,那我若斬了他.我斬的又是誰?”

  瓷娃娃抿了抿嘴:

  “看天帝最后選擇了誰,而我不得不告訴道兄你一個可能性。”

  周牧心頭涌現不好的預感:

  “哪吒道友請說。”

  瓷娃娃指了指周牧手中的天帝詔令:

  “道兄你若接了天帝詔令,若假意投靠天帝,那個不定之人,最后甚至可能.會是道兄你自己!”

  “甚至,就連老君都無法庇護于道兄,因為不同于更改歷史,那個身份還只是烙印,還沒確定,本就可能是任何人,本就是任何人!”

  周牧頭皮一炸,一旁的仙龜插嘴道:

  “是這個理,除非通天老師你證道大羅,否則在那之前,你的命運、過去、曾經、現在,都在無上者的一念之間。”

  緩了緩,龜靈圣母繼續道:

  “也就是如今,諸多無上者都被師尊、師伯們鎮壓,否則.”

  周牧眉頭擰巴的很緊,徹底明白為何元始前輩、太上前輩都告誡自己,不要被其余無上者發現!!

  他也明白了太上前輩所說的那句話——無上者越多,無上者越弱。

  因為只有無上者可以與無上者為敵,只有一位無上者可以否決、撤銷另外一位無上者意志,

  故此,只有當諸多無上者聯合起來的時候,祂們才是天意,才是命數——或者說,

  每一個無上者,都是天意、命數的一部分!

  無上者之間的博弈,也不過是決出一個諸多無上者都勉強能認可的歷史,或者說時間線來。

  但,若是只有一個無上者.

  那祂的意志就是一切,就是絕對,大天地、諸天萬界、歷史、過去、現在、未來,

  都由祂的意志來制定。

  “原來如此。”

  周牧輕嘆,忽而明白過來,無上者們究竟在爭什么——都想做那個唯一,都想其祂無上者打落。

  “道兄?”

  “老師?”

  哪吒與龜靈圣母都有些擔憂,看出來周牧的狀態很不對,道心似乎受損——這是了解真相者的畢竟之路,

  每一個證道大羅者在通曉這一切后,都會道心受創!

  “我無礙。”

  周牧吐了口濁氣,擺了擺手,話鋒卻驟然一轉:

  “那大羅之境,豈不是很凄慘?”

  瓷娃娃和仙龜一愣,前者道:

  “道兄為何這般說?”

  周牧看了他一眼,低沉開口:

  “歷史的變化無法瞞過大羅,那每一次歲月改變、時間線改變,大羅都知道、都清楚,卻無能為力這不凄慘么?”

  瓷娃娃和仙龜都沉默了。

  周牧搖頭:

  “有時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覺不到,或許還是一種福緣。”

  他將柏矩的眼眸和天帝詔令收了起來,轉而道:

  “我去見一見太上前輩,這次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會醒來。”

  說著,也不等瓷娃娃、仙龜開口,

  周牧將眼睛一閉,略微消沉的念頭震動之間,眼前漸起濃霧,而后驟然清明。

  他已入夢,已至天庭之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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