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之身,斗戰之軀。
在周牧化而為天產石猴的瞬息,恐怖的妖氣沖動而出,圍獵上前的群妖皆是一僵!
因為血脈壓制。
純粹至極的血脈重壓,使殿中大部分妖物心頭一寒,圍獵來的近二十尊大能也紛紛凝滯、頓步。
“妖??”那尊暴起的哮天虎驚愕開口,回應他的是一只猴掌。
周牧感受著這具身軀更純粹的斗戰天賦,一只手橫壓而下,動用‘天地倒傾’,
后者只覺得一切視線斗被那只猴掌占滿,仿若一整座天地傾覆、坍塌,在壓來!
下一剎。
‘砰!!’
哮天虎灑血飛離,他本接近了真王,此刻卻不堪一擊,被重創至瀕死層面,在潰爛、破碎!
角落的年輕僧侶瞇眼,原本淡漠凝視一切的陸玉發出輕咦,喃喃自語:
“好玄妙的一掌,我似乎看見天穹崩塌大地反轉,看到不周斷裂天河倒灌有點意思。”
她打量著化作一只血脈層次極高的猴妖的‘天公’,饒有興趣。
則那十余位迫近的大能,齊退了一步。
“既有冒犯。”
周牧的聲音低沉而又威嚴,帶著淡淡的冷意:
“則當盡斬之。”
黎都、黎沐雨茫然,低下的盧征夷還在瞠目結舌,群妖面面相覷。
“八九玄功,七十二變,汝究竟是誰?”一尊白眉猿起身,他同樣是一位近乎真王的頂尖大能,來自梅城,是某位大羅的后代。
殿中嘩然,八九玄功、七十二變??
這兩個名詞,凡妖之屬不可能不知道,如雷貫耳!
逼近,有史以來修行八九玄功的無不是頂尖強者,而還會七十二變.
最出名的,便是齊天大圣與二郎真君。
兩尊傳奇人物。
此刻殿外,幽幽暗暗之中,處于懵逼狀態的老猿、馬猴都驚醒,回過神來,
前者狂喜,后者凝重。
他們都是花果山的大將與大帥,自然清楚自家大王的七十二變,更明白七十二變是要‘錨定’的,
而這位天公能化作天產石猴 說明,他錨定了孫悟空。
但問題來了,七十二變無不可變化之物,唯一的限制是,若被錨定、變化的生靈也會七十二變,
便可以拒絕被錨定,拒絕被變化,如此可確保自身的‘唯一性’,到了大羅層面后,‘唯一性’很重要。
則,天公能化天產石猴,便證明大圣是點頭同意了的,甚至不惜自身‘唯一性’受損!
通臂猿猴崩將軍,想到了南皇,赤尻馬猴馬元帥,想到了佛手之下所困滯的齊天大圣。
馬猴輕撫黑刀,想要現身的沖動極其濃烈!
與此同時,殿中。
周牧笑了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白眉猿的問題,伸出雙指,輕叩身前案幾。
大神通,道法。
玄而又玄的、囊括天上諸道天下諸法的霞光,自虛空中閃耀,若似一根長槍那般,悄無聲息的洞穿虛空,浮現在白眉猿的后腦勺!
長槍刺落。
他頭皮一炸,發出怒吼,身上浮現燦燦金光,赫然也是八九玄功!
千道萬法所聚成的霞光長槍,被白眉猿捉在了手中,捏成了碎化的光雨,斑斕而耀眼。
“我是誰?”
周牧淡淡開口,雙指再度于案幾上一叩。
殿上蒼穹怒吼咆哮,天發殺機斗轉星移,無窮星光匯聚成洪流,化一掛銀河傾泄而下!
大殿穹頂破碎,星河咆哮,向著那十余位之前暴起出手的大能卷去!
十余位大能色變,齊齊出手,都動用底牌,打開自身小世界,拳腳擊而上,等同十幾座小世界同時轟向卷落的銀河,
然而。
“光陰。”化為石猴的周牧面無表情,如是說道。
十幾位大能同時變的緩慢甚至凝滯,從自身氣機到法力涌動,再到神識、念頭、思維!
他們被短暫的凍結了自身時光。
‘轟隆隆!’
銀河卷落,十數位凝滯、凍結的大能被卷入其中,驟然支離破碎,到死都未從凍結中脫身。
從殿中近半大能暴起,再到盡數喋血死去,前前后后,不過盞茶功夫 剩下的三十余位大能心頭暴寒,白眉猿警惕,一邊運轉八九玄功,一邊自手中浮現出鑌鐵棍,
那根棍子似有撐天之勢,赫然為一件祖器!
至于角落里,年輕僧侶站起了身,唯有陸玉還端坐,淡淡的凝視一切,胸有成足依舊。
周牧平和端坐,俯瞰著殿中,和藹開口:
“諸位,怎么還不拜我?”
“跪。”
雙指第三次叩響桌案。
天意!敕令!石猴血脈!
天威如獄。
一位位妖仙被迫匍匐,一尊尊大能也僅僅抵擋了片刻,便盡都跪下了,除了末位茫然的人仙們,
場中,依舊站著或坐著的,只剩下年輕僧侶與陸玉。
后者平靜開口:
“一位大能,可以做到這般地步,你很了不起,在我所見的生靈中,可排進前三,幾乎能追上我的步伐。”
天公側目,看向這個三足金烏所化的女子,好笑道:
“傳聞北朝第一的蓋代天驕,一只小金烏,是誰放你來的南朝?誰放你過的邊關?”
陸玉施施然起身,伸出青蔥手指,指了指周牧,又指了指年輕僧侶,這才道:
“汝二位,可入我法眼,我需要你們幫助,事成后自然奉上大禮。”
頓了頓,她繼續道:
“你,諦聽一脈,這一異種據說最擅洞悉,我需要你幫我尋找我的父親。”
“而你,天公,救苦城之主,我父親于大半月前,曾經在救苦城外流沙域上,短暫顯化,我需要你調動救苦城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陸玉聲音很淡漠,透者睥睨一起的勢,底氣極足。
年輕僧侶沒有搭理她。
周牧也沒有搭理她。
倒是黎沐雨和黎都,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又下意識的看向天公身側,那只正啄著碗中米粒的大肥鴿子.
兩人的眼皮狂跳。
恰此時,年輕的僧侶邁動麒麟足,虎尾在身后拖動,走過一個又一個被迫跪俯的妖,
他站在最前方,凝望天公,平和道:
“七十二變,我也是曾聽老祖宗提起過,天上天下名列第一的變化法,無不可變之事物。”
周牧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年輕僧侶,淡淡道:
“諦聽一脈的小后輩,怎么,也是來誅本公的?”
“非也。”
年輕僧侶平靜開口:
“我之此來,恰巧也與大半月前有關,大半月前,有一樣事物在那流沙域顯出氣息,此物于我家老祖宗至關重要,當是一本經文,其名曰‘地藏渡魂經’。”
頓了頓,他繼續道:
“小僧想要知道,天公是否見過此經?”
周牧心頭了然,一個是沖著地藏渡魂經來的,一個是沖著金烏妖圣來的,
都是大半月前在大慈廟結下因果所致啊 因果因果,向來由點及面,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一點很小很小的因果,卻有著引發大變故的可能。
譬如此刻。
無論是年輕僧侶還是那個蓋代天驕,來頭都極大,若自己是個普通大能,甚至哪怕是個普通真王.
今日麻煩都大了。
不過嘛.
周牧平靜道:
“地藏渡魂經,又或是大日金烏,本公都見過,但現在本公不會為你們解答,此間事未了。”
年輕僧侶臉上浮現笑容:
“天公很實誠,那小僧便不干擾。”
說著,他退到側邊的陰影中靜靜站立,反而是陸玉蹙起了眉頭,淡漠道:
“天公,周牧武,習八九玄功,會七十二變,你的傳承很大,來頭也很大,不是普通人族——但這一切,我都不關心,我只是順路到此。”
頓了頓,這個三只腳的女子繼續開口:
“我給你十分鐘,解決完雜事,然后要你動用救苦城的大陣,調查方圓百萬里,找出我父親的痕跡。”
周牧驚奇,這個女子,怎么這般傲氣?
有點意思。
這叫做陸玉的所謂蓋代天驕,口口聲聲是來尋找自己父親的,但當她提及‘父親’,提及那位金烏妖圣時,
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敬意、親切。
淡漠至極。
周牧暗自留了個心眼,也并未去計較陸玉的冒犯,只是平靜一笑,轉而看向地上被迫匍匐的諸多大能、妖仙。
他伸手,將‘第四天蠶尊’還未曾消散的魂魄拘來,握在掌中,轉而淡淡一指。
大殿之下,瀕死的哮天虎,匍匐的老雪主,撐著鑌鐵棍想要起身的白眉猿.
一頭又一頭來自其余妖城的大能、妖仙,盡都被兇猛的天地之力托舉著,飄浮而起。
“天公。”白眉猿握著鑌鐵棍,冷冷開口:“汝究竟意欲何為?”
但此刻無懼,做好了隨時催動手中祖器的打算,祖器在手,就算真正的真王臨前,他自忖也可一戰!
周牧端坐在大位上,淡淡道:
“白眉猿,來自梅城,哮天虎,來自象王城,老雪主,來自雪城,第四天蠶尊,來自天蠶城”
周牧一個又一個的點過去,手中天蠶魂魄,再加上浮空的,一共七尊大能,十四位妖仙,分別來自四座王城,十七座大妖城。
“二十一城。”
周牧淡淡道:
“來自二十一座妖城的副城主、指揮使、總督襲殺本公?”
懸空的大能們不語,還在嘗試掙脫,白眉猿手中的鑌鐵棍都開始發光了!
武侯不知何時回到了殿中。
周牧話鋒忽而一轉驟而一厲:
“陛下令我救苦城自治,為國中國,完全自主,更有,討伐之權。”
“汝等來犯,則視為,宣戰!”
周牧大手一揮,一張宣紙浮現,他在其上唰唰的寫下一行字,旋而擲出,落入武侯掌中!
“孔明。”
在群妖的凝視下,周牧聲音低沉而威嚴:
“傳吾旨意,象王城、天蠶城、梅城.”
“此二十一城,大逆不道,視陛下之旨如無物,得陛下之恩而不知為報,禍亂南朝,為害天下。”
“則,吾當替陛下,掃清奸佞,替天下拔除禍害。”
“三月之后,救苦城,出兵。”
“討伐此二十一不臣之城!”
一字一言,皆若雷霆,震的匍匐在殿中的救苦城之妖七竅流血,震的浮于半空的諸大能、妖仙頭暈目眩!
他們都只有一個念頭。
天公瘋了?!
白眉猿終于忍不住了,手中鑌鐵棍發光,祖器催動,煌煌大勢驚動天穹!
下一剎。
天公手中,身上浮現燦金甲胄,頭頂鳳翅紫金冠,腳下也踏著一雙藕絲步云履,
至于手中,則浮現出一根平平無奇的鐵棍。
其上有五字。
是定海神針鐵,也是如意金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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