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般詢問?”
人族老者擰眉四顧,心頭一悸。
老蛟輕輕一嘆:
“我想不通,如果真是傳說中的天帝,為何我們這一座節點,要召佛門之靈?”
他胸膛中,一絲絲微弱的九幽燭光流轉,遠處主室,周牧在小老頭詫異的目光中,猛的坐直。
人族老者沉吟片刻,搖了搖頭:
“這件事,實際上我也詢問過我家大人,得到的答復是”
“不該問的,不要問。”
頓了頓,人族老者繼續道:
“這種事情,不是你我能探究的,但無論如何,不管是不是天帝,都可以確定,為我們無可想象的大人物。”
“那等存在的一丁點恩賜,便足夠你,足夠我,站在蒼生之上了啊”
“能得到執行大祭的機會,這也是你我最好的機會。”
“若非是大能皆備受矚目,難以潛隱而至主持大祭,若非是燭龍親臨,坐鎮的人仙、妖仙被迫離去.”
“這種機會,可輪不到你我。”
聞言,老蛟默默點頭,凝視著玲瓏盒中的漆黑血液,微微出神。
“我還是難以想象啊.”
許久,他輕吐濁氣:
“燭龍說是將要離去,但具體時間難定,希望能趕在大祭之前。”
老者微微頷首:
“嗯,既定的時間還有近三個月,應該沒問題,其余四座節點應該都能順利,我們也不能出差錯。”
頓了頓,他繼續告誡道:
“最近行事一定要低調,你們南朝皇城的使者,恐怕快要到了,我也都需要暫時離開,等到燭龍和那使者離去,我再回來。”
“我明白。”
老蛟平靜道:
“希望接下來,不要再有任何意外了。”
主室。
透過之前轟擊老蛟時,留下的一縷九幽燭光,周牧照見那一處宮殿,聽見交談,看見了一個人族老者,也看見了 那方玲瓏盒。
盒中的漆黑血跡,連同血中若隱若現的更漆黑之黑潮,都觀見的一清二楚。
“真的是祂.”
周牧心頭寒氣大冒,那一縷血,他見過,在中年道人的玉如意上,那是天帝血。
聯想前后,聯想中年道人與天帝的交談,聯想青年道人要自己傳的話,
周牧心頭震怖。
是天帝落下的子。
是天帝。
他沒去管小老頭困惑的目光,神色肅穆難看至于極,閉上眼,盤坐著溝通心神深處的記憶片段,降臨其中。
可不管周牧在心頭怎么呼喊,不管他怎么等候,
中年道人都并未現身。
甚至,周牧嘗試大罵元始,也無用。
不見元始。
他有些氣餒,脫離記憶片段,念頭默默把玩著精神世界深處的半枚昆侖法令,有些發愣。
怎么就這么巧??
天帝啊.
周牧想到了那位天帝所說的話。
“吾記住你了。”
“吾,會找到你。”
許久,周牧睜開眼,吐濁氣一口,凝視向小老頭:
“前輩,摧毀天蛟城,對您來說難嗎?”
小老頭一愣:
“我一個長生者,怎么可能摧毀天蛟城?”
周牧無語,換了一種方式發問:
“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您是真王的話,摧毀這座天蛟城,難嗎?”
小老頭再度一愣,打了兩個哈哈,轉而嚴肅道:
“若我是真王,摧毀這座城,很簡單,也很困難?”
周牧不解:
“這是為何?”
周大發搖了搖頭,解答道:
“且不說你在這兒,天下目光都在這兒——假若我是人族真王,一旦出手,在這般妖朝腹地光明正大毀滅一座妖城.”
“我恐怕,也要留在這兒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
“假若我是人族真王,發揮出天境乃至仙境修為都還好,可以解釋為你的隨從,但大能,乃至真王?這可就不正常了。”
“發揮到那種程度,我無法遮掩住力量的本質,會被看出來,我是一個人族,畢竟我可沒七十二變。”
聞言,周牧眉頭緊緊蹙起。
小老頭輕聲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周牧抿嘴:
“我無法解釋,但妖城中將行的那場大祭,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之繼續下去了。”
說著,周牧目光深邃,如果是別的什么恐怖存在,也就算了。
天帝?
那不行。
他威脅我。
仇怨也已結下。
那,他要做的事情,能阻撓的,我便都要阻撓。
小老頭微微蹙眉:
“這個倒是不難,我可以展露呃,我有秘寶,可以激發出仙境的能為,宰掉那頭老蛟不就行了?”
周牧搖了搖頭:
“沒用,老蛟背后還有人,殺了一個,自然會有下一個,甚至”
想了想,他透露道:
“我方才洞悉見老蛟和一個人族的談話,他們背后至少有大能層面的生靈在,他們所欲行的大祭,涉及到一位太古時代的至高者。”
小老頭神色變了。
“至高者?誰?”
周牧搖頭:
“我不知道。”
他不能說出天帝來,那樣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想要去阻撓。
“這就麻煩了啊.還涉及到人族大能?”小老頭來回踱步,神色變的無比嚴肅。
周牧瞇眼,心思百轉千回:
“這件事情,恐怕是南朝不知道的,我聽見老蛟交談,類似的要行大祭之所,還有四處,他稱之為節點。”
說著,周牧心思活絡起來:
“或許我沒必要親自去阻攔,我可以把這些.告訴南朝?”
小老頭一怔。
旋而,周牧搖頭:
“也不行,我不確定南朝是否真的不知道,南妖皇是否真的沒有涉獵其中。”
他閉目,沉吟許久,想到了留在鐵頭山側的蛟蟒尸骸,想到了自己的香火神軀,想到了老蛟。
“有了。”
周牧睜眼,目光炯炯有神:
“前輩,您可以悄然回鐵頭山一趟么?”
“自然可以,要我做什么?”小老頭疑惑發問。
“十天——不,一個月,一個月后我會以燭龍之身,將鐵頭山立為鐘山。”
周牧仔仔細細道:
“而那時候,鐘山將成為焦點,其中人很難離去——讓王鐵頭他們在一個月內遠離鐵頭山,村民們可以留下。”
小老頭了然,微微頷首,轉而道:
“那關于這城中大祭之事,你打算如何做?”
“心里有了個大概的想法。”
周牧冷靜道:
“但我還不確定是否該去實施,我需要時間,等候一個答復。”
“答復?”小老頭不明所以,周牧也沒有繼續解釋下去。
他需要求證,需要知道,那位天帝是否能洞見人間之事。
如果可以。
自己就什么也不能做,不該做。
如果不行 周牧神色逐漸肅穆。
接下來五天。
每日三餐,周牧暴飲暴食,吃的都是珍惜至極的食材,餐后也往往會來一碗白姐做的炒青菜和溫酒。
當然,作為暴戾的燭龍,這幾日來,妖也沒少殺,
總功數已然突破兩千大關。
這還是周牧花了三百功,換了三次大悟道場的前提下。
睜眼,靈光閃爍。
“三次大悟道場,縮地成寸小成,仙術吞刀,也算是入門了。”
周牧輕輕吐了一口氣,心思轉動,小老頭悄然遁回鐵頭山了,主室有燭龍神通遮掩,也不怕被外人發現。
他默默運轉吞刀仙術,按照仙術所言,匯聚元氣,化作一口粗陋的模糊飛刀。
張嘴,飛刀沒入口中。
“接下來就是蘊養,期間還需要尋一些寶物,融入其中才行。”
周牧神色怡然:
“氣境法器、長生靈器難尋,但等我將來邁入天境,可以憑吞刀煉天境法寶入飛刀”
他臉上笑容更盛。
天庭財庫,一件下品天境法寶的價格,僅僅五功數。
自己現在的功數能換超過兩百件天境法寶。
且等自己真正邁入天境時,自身功數恐怕遠超兩千,甚至很可能已然晉級七品了!
那時候,他最不缺的就是法寶,這門吞刀仙術恐怕能迎來一次暴漲。
“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搖搖頭,默默修行了片刻,元始陰陽經入門后,內竅可連綿做中年道人的模樣,能御后天陰陽之氣,能見諸因與諸果。
“按照元始陰陽經所述,這部經文小成,才是真正開始,可以凝結”
“元始法相。”
“也不知有什么用。”
“燭龍的天資果然非同一般,八九玄功進境非凡,三轉接近小成.”
周牧一邊修行,一邊默默梳理著自身:
“鳳凰血精也還有倆個月多,或便可徹底煉化,融入血脈中那時,我又會如何?”
他微笑,這可是祖鳳凰親手贈與的血精!
周牧有預感,自己的能為將要迎來一次井噴期,扶搖功即將步入四重天,
玄功三轉即將小成,
祖鳳凰之血精,也將得了。
便就這兩三個月。
但在那之前,所謂大祭.
周牧神色復又冷下,這幾日間,他在記憶片段中得見了中年道人一次,
將此間諸事,盡皆告知于中年道人。
但可惜,那位大前輩只明確說,天帝絕對無法洞悉‘當下’大天地內之事,讓自己可以安心行事。
“三清,恐怕都出了問題。”
周牧回想青年道人需要自己來給元始前輩傳話,回想元始前輩得知大祭之事后,嘆息搖頭之景。
元始前輩說,祂同樣無法干涉‘當下’大天地,無法直接出手。
“或許,你可將此事告之太上,看看太上是否愿意插足。”這是元始前輩的原話。
可問題是 周牧苦笑,自己哪里見得到太上?
他輕聲嘆息,繼續安心修行。
又三日,小老頭回了來。
再五日,周牧飽餐一頓,昏昏欲睡,預感到或將能入夢之時——主室的門被猛烈敲響。
他困意全無,慍怒開門。
是老蛟。
“大人。”
老蛟龍畢恭畢敬的執禮:
“有妖皇陛下的使者,自皇城而來,欲請見您。”
周牧神色平復些許,戴著青銅面具的小老頭走來,站在他身后,微垂著頭,就好像一個真正的從侍。
“使者?”
周牧心頭一動:
“是哪位天妖,又或者妖仙?”
老蛟垂著腦袋,輕聲道:
“是我朝赫赫之真王,曾,縱橫于太古,名動于太古。”
周牧瞳孔猛縮,小老頭面具下的臉色也變了。
他不禁發問:
“太古之真王?是哪位赫赫之輩?”
老蛟臉上也閃過一絲苦澀,卻繼續恭敬道:
“小蛟知之也不詳。”
“只曉得,使者大人曾經是太古時代妖族圣地,花果山的一位元帥。”
周牧一愣,下意識的凝望去,正見到宮樓之外,站著一只披著甲胄的老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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