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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這一次,我來垂釣仙佛

  “又多了一位道友。”

  凡間。

  是玲瓏塔下的佛祖,是八景宮中后土,是太上道袍壓著的帝俊、鑄高臺底的太一,

  還是香爐、八景宮燈、太極圖所鎮壓著的凈琉璃、彌勒、阿彌陀三位大佛祖。

  此時此刻。

  七寶之下的七位無上者,除了后土皇地祇外,其余六大尊,都在疑惑,都在蹙眉。

  祂們分明看見,那貫穿古往今來一切古史一切有無的道爭棋盤外,十三方象征著天意的大位,驀然間多出一個位子,多出一枚蒲團!

  這代表道爭這盤棋,也就多了一位‘棋友’。

  玲瓏塔震動,太極圖搖曳,高臺轟鳴。

  無上者們,在嘗試破封而出。

  “那位未知的道友,是誰?”獨臂佛祖在塔下自語,隱隱約約間,能感知到大天地之九幽,正在發生劇變!

  “所以.與九幽有關?”

  “九幽,易主了?”

  佛祖蹙眉,長嘆佛號,普度天上眾生。

  九幽。

  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寂。

  “你長大了。”

  曼妙的女子輕緩的斟上了一壺酒,抿了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在她身前,一個青年獨自端坐在方寸棋盤前,凝望著棋中局,似乎深陷其中,卻還能抽空回答:

  “阿姐,你還是縮在龜殼里的時候更可愛些。”

  “那是鍋。”

  女子輕笑,脖頸修長而又白皙,臉上寫滿了感慨之色,又夾雜著些許恍惚。

  她還是沒想明白,當初那個傻傻憨憨的家伙,怎么搖身一變,就這么厲害了呢?

  名為小小的鳳凰,懵懂無知,但她是玄鳥,從第三紀末劫之后重返初劫年間的玄鳥,立在元始天尊的肩膀上看過了一整個紀元,

  自然也不復從前。

  “所以,某種意義上,我們從未分離過?”

  她問道。

  “嗯,可以這么說。”

  青年盯著棋盤,慢條斯理的點頭:

  “周牧是我,元始亦是我,阿姐你在天尊的肩上目視歲月沉浮,也自是在我的肩上觀潮起潮落。”

  說話間,周牧不知從哪里捻起一粒棋,落定在棋盤中。

  恰此時,這座酆都城的帝宮外,有轟鳴聲穿蕩而來,伴隨著騷亂和驚呼。

  “你做了什么?”阿姐問道。

  “沒事,下棋呢。”

  周牧隨意開口,一粒粒棋一粒粒子,一個接著一個的落在方寸大小的棋盤上。

  他每落一棋,每布一子,歲月歷史都會發生渺小的、似乎微不足道的更迭,

  譬如最古年的終極古地中,多出了誅仙四劍,譬如最古盟建立之時,多出了一位叫做神農的成員,

  又譬如后土娘娘駕臨九幽,造化六道輪回的前夕,元始天尊踏入黃泉,一統九幽,留下一條又一條不可更改、不可磨滅的天地規則。

  那些天地規則化作石碑,釘在九幽之四方,亙古不朽萬古不滅。

  周牧在聚勢。

  也是在‘鞏固’自己九幽新主的地位。

  是新主,也是舊主。

  阿姐走出了這座酆都帝宮,抬頭望,看見在極南方向,一方石碑通天徹地,其上只有一句話,一條律令。

  此地不可證道神圣。

  她再看,看見原本于本紀成就神圣層面的強大生靈,不知何時,都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許許多多立足在真王巔峰的強大者。

  “這是.?”

  玄鳥呢喃,伸手一撫,灌注海量神性精華在某位頂尖真王的身后,這本是能讓對方直入神圣的,

  可結果呢,那位真王依舊還是真王,就好像他境界的上限,就已釘死在了這里,萬般諸法,無力前行。

  玄鳥再看向西邊,那兒的石碑中,寫著的是此地不許有佛。

  她眨眨眼,眺望向當初地藏王佛祖遺留下來的地藏殿,卻什么也沒看見——地藏殿消失了,

  殿中的諸佛諸菩薩,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凈,就好像從未曾存在過。

  玄鳥繼續看向東方和北方,凝視其上古樸而有立的大字。

  此地人族昌隆。

  此地不生血海。

  玄鳥回眸,凝望九幽寸寸,寸寸有人族,再看向那隱匿在至暗之所的終極古地,橫攔在終極古地前的血海,消失不見了。

  只有那位血海之主獨自端坐,發絲間懸阿鼻元屠,看上去孤零零。

  她走回帝宮,看見阿弟依舊端坐在棋盤前研究著什么,玄鳥走上前:

  “為什么不斬了血海之主?”

  “留著,更有用。”

  周牧抬起眼瞼,笑著開口,說著,指了指棋盤,指了指棋盤一角的某一場‘小局’。

  他解釋道:

  “這一小局,是我與后土道友的對弈。”

  聽見后土二字,玄鳥下意識的縮了縮修長白皙的脖頸,不遠處站著的孔雀、金皇、燭九陰、鎮元子等,也都微微色變。

  她旋而昂頭,凝視棋盤一角的那場小局,輕聲道:

  “我不太懂棋,但看起來,后土娘娘的棋已然走盡,被你殺了個七零八落。”

  “不。”

  周牧搖了搖頭,伸手在棋盤上點了點:

  “我給后土道友留了一線生機——便在那血海之主上。”

  “為何要給祂留生機?”

  “有一線生機,后土道友才會覺得,自己有翻盤的希望,才會有奪回九幽的念想,才不會掀桌子。”

  周牧垂下眼眸,使旁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晦澀道:

  “后土道友明白,這是我專門為祂留的一線生機,這是陽謀,祂卻也欣然入局了,沒有選擇掀了桌子,毀了九幽。”

  “正因如此,你們還能看見九幽中繁盛依舊,諸城林立,黃泉潺潺,萬鬼生滅”

  站在一旁的鎮元子沒忍住:

  “可依我所知,觀歲月前后,在您登頂九幽新主之位后,歷史發生了某些變動。”

  “那些歷史變故中,血海之主和終極古地的聯系越發緊密,兩者相輔相成,無論血海之主還是終極古地,都比您登臨九幽新主前,強了不少。”

  緩了緩,這位號稱地仙之主的最古老者、大神通者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道:

  “這可不是好事情,后土娘娘是有可能憑借終極古地,奪走您九幽主之位的。”

  反水了的鎮元子,比其他任何大神通者,都更怕周牧失去九幽主之位——他怕被后土清算。

  周牧凝視棋局,沒去看鎮元子,微微頷首道:

  “我明白,但這一線生機,我不得不給出去,給后土道友留一線,也是給我自己留一線,且.”

  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下去,鎮元子、燭九陰看的懵懂,孔雀蹙眉不解,

  唯有金皇,神色古怪。

  某種意義上,金皇也算終極古地的建立者之一,自然知道那終極古地是誰的,知道那圣地之主,是誰的血裔.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憐憫起來——為那位后土皇地祇憐憫。

  看似一線生機、一線勝機。

  實際上,是真正絕路,是天羅地網的最深處。

  周牧的目光從這方寸之間、卻又無限寬闊無限廣袤,涉及三界諸世古往今來之一切的棋盤上挪開,緩緩看向燭九陰。

  “給予后土道友一線生機,確保祂不會掀了桌子,就已足夠,那你呢,燭九陰道友?”

  燭九陰手中托舉的鐘山昏昏暗暗,神色很沉重,口中無有九幽燭——遭孔雀刷去了。

  周牧再問:

  “道友是否會成為后土道友的,第二線生機呢?”

  孔雀、金皇、鎮元子,齊齊轉過頭,死死凝視著這位鐘山之主,

  后者心頭悚然,下意識看了眼被鎮壓的神荼和周乞,連忙開口:

  “我愿奉上忠心!”

  “如何證明?”

  “這我不知。”

  聽著燭九陰的回答,周牧笑了笑:

  “沒事,道友,我相信你。”

  燭九陰一愣,臉上閃過一絲狐疑和不安——這位來歷成謎,像是老君,又像是元始,卻又好像都不是——但卻真真切切勝過了后土娘娘!

  他說相信自己,那是否自己在不知什么時候,已落入了算計,已被一張網覆了去?

  燭九陰想不到,只是小心翼翼的執了一禮。

  周牧收回目光,心頭有了數,繼續凝視棋盤,捻起一粒子,落在了棋盤中。

  這一次,落子之處,非在九幽,而于人世。

  “該回去了。”

  這位新晉的九幽大帝君、大神通者如是開口,目光深邃無比,其中沉浮著整座九幽。

  大帝君繼續道:

  “玄鳥已破封,奈何橋不再通往人間,但我要九幽依舊與人間相接。”

  “便從那座鬼門關。”

  鎮元子提醒道:

  “大帝君,那鬼門關后攔著”

  他話音猛然而止,忽然想起來,鬼門關后攔著的是玉虛宮。

  周牧微笑,目光深邃:

  “天定妖族為第四紀的天地主角,我方才落子,撤去了人間那大羅不出的禁令,此刻人間應當有些許亂了。”

  他已是太清道德天尊,撤銷禁令,一言之間。

  “第四紀將臨,人間還會有一場滔天大變故,使那妖族否極泰來。”

  緩了緩,周牧目光猛然變得鋒銳:

  “我倒想要看看,這天地之勢,究竟如何逆轉,一整個人間,如何傾覆?”

  帝宮中的大神通者們面面相覷,旋而看見這位大帝君施施然起身,發號施令。

  “傳我旨意,重鑄十殿,再立閻羅十尊,此事由包拯負責。”

  “傳我旨意,撤東南西北中五方鬼帝之位,鐘山遷往人間。”

  “傳我旨意,立玄鳥為九幽帝尊,我不在之時,可代管九幽,立花鈴為黃泉之主,執黃泉,掌生死。”

  宮中的大神通者們有些茫然——花鈴是誰?

  怎的從未聽聞過?

  一條又一條大旨意散出,既是為了使九幽恢復當年盛況,添九幽之勢,也是為了限制燭九陰,免得他真成了后土的第二線生機。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添九幽之勢。

  周牧是九幽之主,九幽越強,他便越強,他占據著三分之一個大天地。

  三道旨意頒布,在孔雀、玄鳥和金皇的陪伴下,周牧走出了帝宮,

  他眺望整座九幽大地,萬鬼生滅,人族行走,臉上這才綻放一絲笑容。

  凡間將變了,周牧不確定人族是否真的可以逆去天定大勢,逆去那永恒之碑上的定言,

  九幽,是他為人族準備的退路。

  若最后一敗涂地,便讓人族入主九幽,而自己.

  則去做妖族之主。

  一樣可執掌人間。

  但在那之前,總要試試的。

  “燭九陰。”

  “大帝君,我在。”燭龍托著鐘山上前。

  周牧看向他,略微有些恍惚,忽然問道:

  “數年前,你是不是曾強行看了一眼凡間?”

  燭九陰愣了一愣,回憶了片刻,木訥點頭:

  “好像是有這么一件事,我感知到凡間多出了一頭燭龍,故此強行盯視了一眼。”

  周牧笑了起來,心頭感慨,當初變化燭龍時,那一雙凝視人間的眼眸,使整個人間又深夜做了白晝,給當時的自己無窮的壓力,

  而現在,那威壓人間的燭九陰,卻已在身前低眉順眼。

  人生啊。

  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周牧溫和道:

  “我命你率九幽部,自鬼門關而入人間,堂而皇之,光明正大,震懾諸方。”

  “是,大帝君。”

  “還有,入了人間后,我還要你去一趟界門,那座門戶前攔著碧游宮,你去叩宮門三次,碧游宮自會挪開,屆時,界外的些仙佛,也能歸來人間了。”

  周牧目光深邃,繼續道:

  “不過,仙佛歸來,你不可與之言說九幽之變,明白?”

  燭九陰不明所以,干脆點頭:

  “尊大帝君令。”

  “去吧,去吧。”

  目視燭九陰離去,周牧神情淡漠,從前,因為懼怕,他以三座道宮攔了三門,攔盡那些大神通者。

  但現在,身證大羅,又做九幽主后,他自己已是大神通者了。

  不用怕了。

  人間,該熱鬧起來了。

  “沒有仙佛的大天地,是立不起來天庭的。”他轉過頭,對著鎮元子與孔雀說道,算是解釋自己為何要放仙佛們回來,

  緩了緩,周牧繼續道:

  “二位道友的南極長生大帝、西極勾陳大帝之位,我會履約,這重鑄天庭之事,也當開始了。”

  孔雀執禮,鎮元子做拜。

  “走吧,我們也回人間,動靜小一些。”

  周牧微笑:

  “免得嚇到那些歸來的仙佛,嚇跑了這些魚兒。”

  他想起在天庭天門旁,看見的垂釣臺——昔年仙佛垂釣人間之所。

  這一次,仙佛入得人間而入不得天界,該他來垂釣仙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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