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章)
“三條.大魚?”
天庭毀滅之日,大雷音寺中。
端坐在諸妙金蓮上的佛祖神態凝重,祂雖被鎮壓在天地玄黃玲瓏塔下,雖被鎮壓于現在,
但此可過去之身,依舊有半分靈醒在,盡管無法作出太多干擾過去的舉動,但辨識一些事一些物,并無問題。
祂問道:
“道友說,汝非元始?”
“但我觀你,慶云環繞,七十二色光相隨,青燈伴在側,玉如意于手中,諸果之因的味道真真切切。”
“我非原本的元始。”周牧平靜開口,盤坐在元始慶云上,身前隱約間,浮現出道爭之棋盤。
“我是第十四個。”
佛祖一愣,恍然道:
“原來是你。”
道爭棋盤旁的位置,本有十三個,后來,在周牧入主九幽后,便成了十四個。
佛祖微微瞇眼:
“不知道友所說的合作是?那三條大魚,又是?”
元始慶云之上,周牧抬眼,眸中沉浮重重疊疊的幽暗宇宙,祂聲如洪鐘,又似劈開天地的第一道驚雷:
“所謂合作,便是狩獵無上。”
“至于那三條大魚?”
緩了緩,元始慶云上的道人笑靨如花:
“自然便是。”
“三清。”
佛祖怔神。
現在歲月。
剝皮去鱗的魚下了鍋,煎出絲絲縷縷的油煙氣,然后下水。
“魚湯來咯!”
太白武館中,老李頭笑呵呵的端出來一大碗熱騰騰的魚塘,臉上褶子因為笑容而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
他將魚湯放在餐桌上,看了眼端正坐著的周牧、楊戩,詫異問道:
“小福喜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
周牧平和開口:
“我解開了籠罩在綠水市的因果場,沒有了遮蔽,小福喜在諸多小友的感知中,此刻猶如極夜時之突兀驕陽那些小友會朝著福喜那兒趕過去。”
周牧口中的小友,便是諸多大羅、大神通者——以如今周牧的位格,可稱他們小友、小輩。
“只為釣出佛祖?”老李頭蹙眉發問,一旁的楊戩瞳孔驟縮,釣誰?
周牧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淡沉如淵海:
“給我的機會其實并不多,佛祖破封后,越來越多的道友也將破封,我的機會也會隨之越來越小。”
“我需要,抓住現在。”
緩了緩,周牧垂下眼瞼,目光深幽至極:
“此次,擒一些小友,補齊鑄立天庭所需的最少仙官.這是最好的一次機會,甚至是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
楊戩聽的有些茫然,老李頭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祂明白周牧說的不錯,若錯過了此次機會,等到諸多無上者重新橫壓于天穹之上,
那時候,祂們是不會坐視周牧擒捉大羅乃至大神通者的。
越往后面,周牧證道無上的機會就越小。
“搏一搏么?”老李頭如是說道。
“嗯。”
周牧盛了一碗魚湯,抿了一口,熱乎乎的魚湯在口腔中翻滾,醇厚的香氣炸開,沁人心肺。
“機會啊”
祂嘆道,回頭看向屋外,月已升空中。
“老李頭。”
周牧忽然問道:
“你說,無上者之間,有朋友嗎?”
楊戩抬了抬頭,美滋滋的喝著魚湯的老李頭沉吟片刻,這才開口:
“早便與你說過,無上者之間沒有敵人,也沒有朋友,一切以道爭之利益為先。”
緩了緩,祂放下魚湯,笑著道:
“便如你我,此刻親密,也不過轉瞬即逝,到后來,吾落在你身上的子,終究是要有用的。”
楊戩瞳孔縮如針尖——身旁這位不知名的老李頭,是無上???
哪位無上??
他端著魚湯的手微微一抖。
周牧此刻亦放下了碗,悵然若失:
“這樣嗎?”
“我已經真切的明白了。”
祂垂下眼瞼:
“更準確的說,無上之境,應當不是無敵無友,而是誰都可以做敵人,誰都可以當友人。”
“此時敵,彼時友,反之亦然。”
“是為,道爭。”
輕飄飄的話語回蕩在小屋中,老李頭捋了捋雪白的長須,頷首道:
“正是如此。”
“道爭啊。”
綠水養老院外,不遠處,一家小餐館。
孔老頭開的餐館。
“好吃!好吃!”
馮福喜啃著糖醋排骨,口齒含糊不清,身旁的陳千月、胡樂英也吃的津津有味。
“月英姐,武館的人為啥要喊你師祖啊?”
陳千月此時好奇發問,方才在太白武館中閑逛了一圈,三人也算結實,
馮福喜只是客氣一二,說要這位武館主一起吃個飯,卻沒想對方真也應下。
一來二去,便就如此。
胡樂英放下筷子,樂呵呵的笑著:
“這就說來話長了,我也是從我師父手里接過的武館,開了很多年,我的輩分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現在,也就成了‘師祖’。”
馮福喜眨眨眼,好奇道:
“開了很多年?可我看月英姐你比我們也大不了多少,就算從小就繼承了武館,也至多不過十來二十年吧?”
“那不止。”胡樂英擺手。
“月英姐,具體是多少年?”陳千月此時忍不住追問,話音剛落,她看見這個鵝蛋臉的少女甜甜一笑:
“算來,有六百年了吧?”
‘噗!’
馮福喜嘴里的大米飯噴了出來,滿臉無語:
“月英姐,你還挺會開玩笑。”
胡樂英微微一笑,也不去解釋,只是小心翼翼的用筷子捻起一塊糖醋排骨,
她雖然不知道做這道菜的孔老頭是什么人,但是能伴在小師弟的身邊六百年歲月,恐怕.
恐怕,是傳說中的存在。
陳千月望了一眼窗外,院子很荒涼,更遠處則是那家綠水養老院。
她嬉笑著隨口問道:
“行行行,月英姐六百多歲了,那月英姐和我講講六百年前唄?那個時代可否真正妖魔橫行?”
陳千月自然也沒信鵝蛋臉少女的話,但卻也認為對方既然繼承了傳承數百年的武館,
對六百年前的那個時代,或許真的有一些了解,此刻在好奇,在追根究底。
“六百年前.”
胡樂英略微又些失神,許久才道:
“那時候,這里還叫做犬絕城,我們現在在的地兒,還叫做養殖區。”
馮福喜樂了:
“姐,你怎么還認真上了?”
陳千月則瞪大眼睛:
“對對對,這兒曾是犬絕城養殖區這個名詞,很多古文獻上也有,您當真了解六百年前呀?”
胡樂英沒有回答,只是一邊追憶,一邊敘述:
“我本來是養殖區里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或許某一天就會被狩獵,又或者抽中死簽,上了餐桌直到遇見師父。”
“直到,遇見小師弟。”
她失神,感慨道:
“我現在還記得,最開始帶小師弟去各處采買的模樣,記的清清楚楚,這一晃眼唉。”
陳千月、馮福喜面面相覷,都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眼前這位才認識不久的月英姐,
怎么看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會吧.
胡樂英微微一嘆:
“那時候稚嫩著的小師弟,轉眼就鎮壓人間六百年,他明明一直在身邊,可我卻覺得,小師弟變的好遠好遠。”
“遠的,就連我抬頭窺望,也看不見衣角。”
屋中。
‘噗嗤’
馮福喜笑出了聲:
“月英姐,你說的跟真的一樣,哪里有人能活六百年?”
鵝蛋臉少女失笑,從感慨中回過神來,逗趣道:
“當今陛下,不就在位六百年么?”
“那個啊。”馮福喜撇撇嘴:“網上不是已經證偽了嗎?說開國皇帝應該早就在四五百年前,就駕崩了,這才一直沒出現”
緩了緩,她嘟囔道:
“雖然下午南邊發生了什么大變故,但我還是覺得,什么神神鬼鬼,都是騙人的.”
胡樂英微笑,沒有解釋什么,只是伸手朝著窗外一指。
她道:
“花開。”
馮福喜、陳千月下意識的轉過頭,凝視窗外荒涼的院壩。
已證大能的鵝蛋臉少女,一句花開,便叫肅殺深秋之時年,滿園春色,爭奇斗艷。
陳千月腦袋一仰,凳子一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馮福喜揉著眼睛,張著嘴巴,看著百花綻放之景,茫然失措。
她看見有一個托著玉凈瓶的莊嚴女子,信步走入這家小餐館的院落,走入滿園春色中,朝著自己走來。
“我佛慈悲!”
莊嚴女子聲若洪鐘,回蕩于此刻,肅穆且清凈。
腳下步步生蓮。
后廚炒菜的禿頂老孔打了個哈欠,感慨道:
“清凈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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