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福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家。
就感覺眼前一花,便已至了。
同時到來的,還有陳千月和鵝蛋臉的少女,前者處于一種極其矛盾的狀態中,既興奮,又顫栗,
至于鵝蛋臉少女.
她平淡如水。
無論是忽然起身開口的吞日神君,還是菩薩做道人的慈航天尊,
亦或者養老院內,陡然起身的中年人和恐怖老僧,都不曾讓她半點動容。
胡樂英見多了大場面。
“哮天犬”
此時此刻,養老院中。
慈航道人沒去看那幾個大半夜生龍活虎的普通老人,目光死死的凝視在北皇與老佛身上,淡淡道:
“這就是你說的安全?”
哮天犬擰巴著眉頭,渾身雪白長細毛抖動,一語不發,而兩個小丫頭則是都有些茫然著,在打量中年人和老僧。
“觀音.”
老佛執了一禮,微笑道:
“黃眉,見過觀音菩薩。”
院中驟起肅殺之氣,養老院門口晃晃悠悠鍛煉著身體的趙老頭,打了個哆嗦。
“要不安生咯!”趙老頭,或者說鎮元子,嘆息想道。
慈航道人警惕,站在馮福喜的身前,神色肅冷:
“黃眉,許多年不見,你倒是成了氣候。”
“我佛慈悲。”老佛微笑道:“我這當初的假佛,如今做了真佛,菩薩您也不再是那個南海觀世音,看起來,是做回了道門之天尊?”
老佛雖笑容滿面,但是心頭卻很凝重——大羅之間,亦有差距。
他是大羅,北皇也是大羅,
可若與慈航道人比起來,卻差上不只一籌!
畢竟是靈山四大菩薩之首,曾名動這一整個紀元,更曾為元始之嫡傳,玉虛十二天尊之一!
大羅之中,若要排個三六九等,慈航、楊戩、孫悟空等,便當時第一流,
而后,才輪得到北皇和老佛之許。
“觀音,慈航”
北皇此時低沉開口:
“當年慈航做了觀音,如今觀音又做了慈航,世事無常啊.觀音菩薩,或者說慈航天尊,便也是沖著風伏羲來的?”
馮福喜縮了縮脖子,有種想哭的沖動,自己怎么他們了??
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閃過濃濃的擔憂,趙爺爺、金奶奶他們,還在養老院里!
被慈航點化開智后,
馮福喜已然知曉神佛之可怖,那等人物爭斗起來,動輒就是毀天滅界,一個念頭或許就群星齊墜!
哪怕彼此克制,哪怕收束無窮之威于方寸之間,可至少這個養老院,是不會存在的了。
走啊。
走啊!!
馮福喜拼命朝看熱鬧的金奶奶、陸爺爺使著眼色,可兩人卻似乎沒看見,氣的她有些肝疼——這些老人家,怎么這么愛看熱鬧??
這熱鬧是能看的嗎!
甚至于說 馮福喜看見金奶奶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把瓜子,開始磕起來。
她嘴角抽了抽。
“早就聽聞觀音之名、慈航之威。”
北皇此時開口道:
“可惜,今日恐怕不能得見了鷸蚌相爭,則漁翁得利啊。”
慈航神色冷峻,忍不住瞪了眼哮天犬,自己怎么就信了這條小狗的鬼話??
他有些焦躁,能感覺到一道道絕強的視線,正在掃視,一道道強橫意志正在降臨!
不知多少道友,正朝此地走來。
心思百轉千回間,慈航道人扯了扯嘴角:
“北皇.在這人間做了十萬年妖皇,便目高于頂了?若是平常時,吾斬你,不過剎那。”
北皇?妖皇?
陳千月瞪大了眼睛,手心在冒汗,想到了教科書上記載的北陸,以及雄踞北陸的妖皇朝。
那個人,是妖朝的皇,是數百年前曾入侵人朝的那位??
她下意識側目,瞧見小喜子也茫然的看來,
雙方對視一眼,同時縮了縮脖子。
馮福喜忍不住朝一旁的鵝蛋臉少女小聲問道:
“樂英姐,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胡樂英淡定回答:
“啥也不是,今日一切無礙,我說的。”
她口氣很大,引來北皇、老佛側目,但見只是個真王都不是的小家伙,兩位大羅便不再關注,目光落回慈航道人身上。
“來了啊。”老佛忽然輕嘆一聲。
下一剎。
養老院的鐵門被推開,院中眾人加一狗,皆都側目看去,看見一個青年走來,每一步都走過,都在地上留下一個焦黑的腳印,
腳印中,流轉妙道,回響天音。
“祝融?”
北皇微微蹙眉,祝融,是第一紀的異種,也是天庭火神,曾經短暫執掌火部,聲名赫赫的大羅之一,化身諸多,人神仙鬼之類中,皆有其化身。
“很熱鬧啊。”
祝融看了眼大門口,滿臉茫然的小老頭子,也沒在意,緩緩走入院中,平靜道:
“看來,吾來的有些晚了。”
老佛、北皇,乃至于慈航道人,都朝著祝融微微執禮——對方實力未必在他們之上,但‘輩分’很高。
是先天神魔,最古老者之一。
“祝融,很多年不見了。”
淡漠聲響起,又有大羅走入、駕臨。
“共工?”祝融詫異側目:“汝脫困了?”
被稱為共工的威嚴者含笑:
“媧皇失蹤如此多年,吾脫離鎮困,豈非理所應當?”
“也是。”祝融神色恢復平靜:“當年汝之一道人族化身,打碎了不周山,使天塌地沉,吾還以為你會被鎮壓永生永世。”
共工微笑而不語,他和祝融一般,是先天神魔、最古老者之一,
曾經身化人族,意圖謀劃五帝之位。
當然,失敗了。
先天火祖與先天水祖并肩,哪怕是慈航道人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二位道友,是聽從誰之令而來?玉皇?帝俊?”
祝融瞥了他一眼:
“你猜?”
慈航道人擰眉不語,神色有些難看,今日恐怕無法將伏羲之轉世安全帶走了。
要出大事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這座破敗的養老院中,降臨來的強大者也越來越多,
從曾經的天庭東岳大帝,再到佛門的大勢至菩薩,然后是祖諦聽,是東方之青龍,西方之白虎.
短時間內,小小的養老院內,聚集的大羅超過了二十位!
而每一位大羅到來,總會有人敘出其名,
馮福喜還好,她被點化開智后,只是略微了解佛門中的強大者,
而陳千月本職就是研究古代神話,對于這些傳說中的人物,自然是久聞其名如雷貫耳。
“天吶.”
她呆呆自語,忍不住看向自家這位好閨蜜。
都是沖小喜子來的??
時間還在流逝,西極之朱雀,北極之玄武,天庭財部之主趙公明,佛門迦葉大尊者.
二十余位大羅林立在方寸間,暗潮洶涌之至于極,無人展露不世大神通,只是平靜的對峙著,等候著。
“我佛慈悲。”
迦葉大尊者打破死寂,伸手指了指瑟縮的馮福喜:
“一直拖延下去,也不是個事,我等各自都代表著某位無上,不若開門見山,商討出個辦法來,以何種方式決勝?”
緩了緩,他淡淡道:
“生死搏殺自不必提,暗中藏著的道友恐怕不少,若被撿了便宜,那才惹人惱怒。”
先天火祖祝融抬起眼瞼,皮笑肉不笑:
“若不搏殺,不做過一場,又哪還有其他方法分出勝負?不若我等在歲月過往交手,如此也不會妨礙現在,亦不怕被某位暗中的道友漁翁得利。”
“歲月過去?”某位大羅冷笑:“過去歲月,玉虛宮那位依舊占據一切,怎么,祝融,你背后是玉虛之主?”
“你猜?”祝融冷漠開口,手中把玩著一縷先天火苗,看上去平平無奇毫不起眼,
但在場者都明白,一旦祝融不再束縛那一粒火苗,或許頃刻間,整座人間都要被點燃,化作寂燼。
場中大羅,各自開始爭鋒相對,盡管都不再開口,但氣氛卻越發的凝重,馮福喜能感覺到,有超出自己想象、理解范圍的爭斗正在進行,
或許是此時,或許是時時刻刻。
她咽了口唾沫,余光看見不遠處,看熱鬧的金奶奶依舊在磕著瓜子,腳下的瓜子殼疊成一座小山。
“喲?怎么這么多人?”
一個年邁聲打破死寂,院中諸大羅齊齊側目,只看到一個穿著廚師衣服的禿頂老頭,邁著大步子走進來。
“孔爺爺!”馮福喜沒忍住,小聲呼道:“快走!”
“走?走哪去?”
孔爺爺笑呵呵道:
“院長也回來了。”
說話間,他側過身,一個中年人亦緩緩走來。
“周叔!!”馮福喜更急了,幾乎快哭出來。
“小福喜,這是你李爺爺給你煲的魚湯,叫我給你帶一份回來。”
周牧微笑,對二十余個外來者的目光視若不見,端著一鍋魚湯走入養老院,放在角落的桌上。
“很熱鬧啊。”
他轉過頭,微笑道:
“我是這家養老院的院長,這里晚上不待客,還請諸位客人離去。”
清亮的聲音回蕩在院中,諸多大羅眉頭一蹙。
這人是誰?
慈航道人靜靜感知,只是一個普通人,感知中毫無異常——可這就不對了。
他們這些個大羅,雖未展露真身和神通,看上去就是尋常凡人,可位格擺在那里,一個普通人,如何能有直面他們的能為?
不對勁。
同樣的念頭在諸大羅腦海中閃過。
“不樂意走?”
馮福喜看見周叔搖了搖頭:
“不樂意走,那就別走了,老趙,門關一下。”
聞言,馮福喜下意識側目,看見一直在門口呆著的趙爺爺緩緩將大鐵門合上,
看見不遠處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金奶奶和陸大爺,不知何時站起了身。
“都是熟人啊”她聽見孔爺爺嘖嘖一嘆,在活動身軀。
趙老頭在鐵門上,緩緩掛上一把鎖,鎖扣驟合。
‘咔噠!’
天地齊暗,諸大羅抬頭望去,只看到破敗的養老院上空,橫壓著一本書。
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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