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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鎮壓一切,萬物如初

  周牧還在嘗試。

  過往年年,元始天尊捧著玉如意,走過山河大地,走過歲月之中每一個剎那的諸天萬界中的每一個世界,

  又走過諸天諸世每一界中的每一寸土地。

  天知道周牧耗費了多久時間,久到比三個大紀元的歲月還要漫長無數倍,

  但祂只是走著,找著。

  尋找媧皇真身之所在,探究勾陳大帝究竟是誰。

  依舊毫無頭緒。

  所以,媧皇真身,不在過去。

  不在任何一寸過去。

  那是現在?

  還是未來?

  周牧不知道,也不明白媧皇口中圍獵祂的是誰,是前代三清嗎?

  不,應該不是。

  那會是誰?

  圍獵媧皇又所為何事?

  絕不是煉化媧皇為無上大丹——若真是如此,媧皇就不必追問勾陳了,只能說明媧皇并未被煉做大丹。

  無上者層面的渾水,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深啊.

  可周牧,已不想去走這一遭渾水了。

  無窮年月的尋找,還有注定和三位前輩為敵的困擾,這一切的一切迭加在一起,幾乎化作了祂的心魔。

  已然化作了祂的心魔。

  周牧有一種很深很沉的疲乏感,忽然想要放棄一切,尋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千世界,當一個富家翁。

  祂真的這么去做了,當了數萬年的富家翁,妻兒滿堂,歷經種種,結實了很多人。

  如此又十萬年,百萬年,億萬年直到那個世界走到寂滅,周牧倒轉歲月,重來一次。

  十次,百次,千萬次。

  膩味了。

  祂又去做過小農,做過古代王朝的將軍,做過現代的大總統,上班族,老師,罪犯.

  又是無數年。

  祂還是不滿意,那種疲憊感依舊無法減除,已然真正成為心魔,成為心障。

  “到此為止吧。”

  祂如是說道,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煩悶,無上者.自己真的很不適合無上者。

  強迫自己目睹眾多故人于現在歲月死去后,周牧發現,自己依舊還是無法接受無上者該有的那種心性。

  那種所謂的神性,或者說,天意。

  祂做不了天,也無法做到視萬物為草狗,無法做到完完全全的一視同仁。

  祂其實,一直都還是他。

  “要放棄嗎?”

  周牧想到,盡管當代一切都一帆風順,覆滅的人間也一念可歸復,證道無上的可能也越來越大.

  但是好累。

  算計來算計去,真的好累。

  周牧甚至有一種沖動,將三清之位還給三位前輩,自己老老實實的做個大羅,其實也沒什么不好。

  大羅,若是不去謀求無上和大神通者,其實已可無限逍遙。

  “要放棄嗎?”

  祂站在某段過去的某座小千世界,第二次、第三次自問。

  站在這座小千世界中,準確的說,是站在地球——這小千世界便是祂上輩子的世界,

  此刻,周牧正立在這枚宇宙內的一顆渺小星球。

  看著車水馬龍,看著上輩子熟悉的一切,走過已然在記憶深處很模糊的長街,走過上輩子呆過的小學。

  甚至走到了‘家’門口,靜靜看著其中的父母,看著其中的‘自己’。

  “媽,我出去一趟。”

  凡人周牧喊了一聲,推門走出——這個凡人周牧,實際上也已是大神通者。

  大羅便可歲月前后如一。

  “你很遲疑。”凡人周牧笑道:“或者說,我很遲疑。”

  周牧凝視著這一段過去的渺小自己,祂道:

  “我要將你從我的位格中斬出去,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

  凡人周牧神色平靜:

  “你是想要.救贖?”

  “因為你是前代三清的棋,是混混沌沌者的來世,但你無法只做自己,便想讓這一段歲月的你,能做一做自己?”

  “嗯。”周牧答道:“算是能過了心關。”

  凡人周牧只是搖了搖頭:

  “你著魔了,忽略太多又考慮太多,你擔心自己最后失敗,擔心自己成為其他人.”

  他伸出手,拍了拍祂:

  “還是說,你狠不下心來?”

  “正如同。”

  凡人周牧打了個響指,這一座小千世界破滅,連同那顆藍色星球,連同那座老屋中正在給他煲湯的母親,一同破滅。

  他又打了個響指,毀滅的小千世界復歸于初,一切安好,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

  靜靜聽著屋里母親煲湯的動靜,凡人周牧輕聲道:

  “正如同如此一般,一切毀滅的、失去的、遺憾的、不圓滿的,終究可以在你勝下道爭后,如你所愿。”

  緩了緩,凡人周牧繼續道:

  “你的初心實際上并未有變化,一切安樂,蒼生平和——最重要的是,自己能過的快樂,自己能是自己。”

  “那就需要你先付出一點什么,一切安好之前,總是要歷經艱難萬苦的。”

  周牧聆聽著過去自己的話——或者說,聆聽自己本心的話。

  因為他也是祂。

  許久。

  祂輕聲一嘆:

  “所以說,要么我勝下道爭后彌補一切,一切都如我所愿,要么一切皆毀?”

  凡人周牧點頭道:

  “沒錯,你大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害老三清,去犧牲掉故人,反正最終、后來,所有都會被抹平,被彌補,前提是勝下道爭。”

  緩了緩,凡人周牧最后道:

  “我猜測,那種歷經無窮無限歲月的疲憊感,那種心魔、心障感,不只是你,所有無上者和近無上者,都會擁有,哪怕斬掉七情六欲,哪怕太上忘情,哪怕化為無情天道,也依舊無法避免,像是注定的。”

  “這是一種劫,一種針對無上者的劫?”

  “唯一破除的方法,或許是勝下道爭——否則,祂們為何孜孜不倦?”

  周牧默默點了點頭。

  屋里的母親開始呼喊:

  “小牧?誰來了?湯好了,有點燙,放一下再喝!”

  周牧凝視著周牧,道:

  “回去吧,我之心結雖未解,疲乏依舊.但我不會放棄。”

  “好。”

  兩個周牧彼此頷首,各自轉身離去,一個回了老屋,一個回了現在。

  現在歲月。

  媧皇化身低下頭,凝視周牧:

  “汝是何人?”

  “周牧。”

  短暫擯棄掉疲憊感,鎮壓掉心魔的周牧如是做答,手中浮現出一方六魂幡,其上落有六個名。

  祂腳踏九幽,一指點出。

  時光在回轉。

  破滅的人間愈合,死去的生靈復蘇,一如那個小千世界那樣,人們不記得自己死去過一次,不記得那場突如其來的大末日。

  歲月長河的末端不再凹陷,一切都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

  則,綠水市。

  歷經過去無窮年的周牧,卻竟是沒了耐心——祂對于勝下道爭的渴望空前絕后,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祂實在不想繼續疲憊下去了,超脫歲月有時候并非是恩賜,也是一種磨難,

  旁人的一秒,對于祂來說,就是無窮無限的歲月。

  而那種深沉的、難以抵擋的疲憊感,也是無窮無限的。

  一秒即是永恒。

  正因如此。

  “我累了。”

  中年人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六魂幡上早就寫好的六個名字模糊不清,但其中兩個名字,驟然可見。

  一為媧皇,一為勾陳。

  祂搖動六魂幡,搖動這件至寶,在無數驚呼聲中拔出了青萍劍。

  青萍劍發出清脆的劍鳴聲。

  然后是三寶玉如意,是開天幡,是誅仙四劍,是九幽厚重之勢!!

  “元始?靈寶??”

  媧皇之化錯愕不已,勾陳大帝色變欲離。

  ‘嗡!’

  周牧第二次彈動青萍劍,第二次催動六魂幡。

  “祂,怎么了?”老李頭眉頭一沉——小牧陡然暴露三清之身,絕非好事,很多謀劃都被打亂了!

  則此時,天庭毀滅之日的大雷音寺中,佛祖也在質問。

  “道友,不是說好了,要釣三清,要釣出媧皇真身們?汝這般做,會打草驚蛇。”

  回答祂的只有六個字。

  “我累了。”

  “掀桌吧。”

  現在歲月。

  青萍劍鳴聲中,長劍刺破人間,刺入無邊無際的虛無混沌,劍光將唯一沒有走入人間的、那位前代北帝的臉孔映照的透亮!

  前代北帝抬起眼瞼,只看見歲月時時刻刻中,每一剎那的勾陳大帝之頭顱,同時落下。

  一位大神通者,徹底死去,徹底隕落。

  簡簡單單。

  “你在做什么?”前代北帝輕聲發問,看見那個似是靈寶道尊又似是元始天尊的中年人,

以青萍劍誅殺勾陳大帝,以誅仙四劍困絕諸多大神通者,以六魂幡鎮壓媧皇之化  祖龍被擒住,鯤鵬被收入袖中,祖鳳凰倒是沒有收損,其余大神通者也不好過,先天五帝、南極長生大帝等,盡都被壓入中年人掌中。

  一切在電光火石間。

  然后。

  周牧只是打了個一個響指。

  時光回溯。

  整個人間的時光回溯。

  客機緩緩降落在機場,馮福喜托拖著行李箱走出,陳千月還在火車上,莊周和孔子還在當著老師和校長.

  只是這一天,沒有了燭龍開界門,沒有了諸大神通者入界。

  這是另外一條嶄新的時間線。

  “周叔!”馮福喜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外,大聲喊道。

中年人只是平和微笑,雙手攥緊成拳,一手中是祖龍,是先天五帝,是鯤鵬,是諸大羅  另一手中,是從小福喜身上剝離出的一縷媧皇意志。

  “你有個同學要來玩?”

  “哎?周叔,你怎么知道?她叫陳千月,現在應該還在火車上呢,也是帝都大學的.不過讀的是古代神話專業!”

  “我未卜先知。”

  周牧笑著道:

  “走吧,回家,我去給你做糖醋排骨,順便.”

  祂抬起頭,看了一眼澄澈的天空,微微一笑。

  順便建個天庭。

  祂掀了這桌,打破了常規,暴露了三清之身——后果要來了。

  老李頭似乎很不滿,解開了對無上者的鎮壓。

  也好。

  “不準在今日。”周牧輕聲開口。

  正要被掀開的玲瓏塔、八景宮、太上袍等,重新穩固。

  “周叔,你說什么?”

  “沒事,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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