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變故來的太快。
上一秒鐘，還任人宰割似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女，下一秒鐘就驟現大威嚴，眸中映照諸景，身后一座不周！
沒誰知道早就折毀的不周山是自何處而來，有眼尖者甚至在不周的半山腰上看見了一塊石碑，
石碑上書建國之后不可成精幾個字——那座立下石碑的大青山，本就是不周殘骸。
“媧！！”
勾陳的驚聲還回蕩在天地之間，龍鳳色變，五帝暴退，從海中騰起的廣成子目瞪口呆。
“媧”綠水市的一角，多寶蹙眉，老李頭臉上也閃過驚詫之色，
一個無上者之化，一個真正的無上者，此刻都驚了，之前那種胸有成竹之感散了干凈，似乎第一次看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人間.”
馮福喜，或者說伏羲，又或者說媧皇一化，盤踞蛇身于天穹，似在輕嘆，似在感慨，又似無窮哀傷。
祂抬起眼眸，凝視天穹地上一位又一位的大神通者，凝視一位位老熟人，聲音淡漠到了極點：
“怎么，諸位小友，是要捉我？”
話一出，諸至尊齊齊色變。
媧皇的地位很特殊。
祂是無上者，但若論輩分，部分無上者見了都要尊一聲媧皇娘娘，能與祂稱道友者，左右不過五人。
三清算三個，再添個阿彌陀，帝俊算半個，太一算半個，便到此為止。
其余的，無論是玉皇還是后土，亦或者那位端坐靈山無窮年的佛門第一祖，見了祂，都要尊一聲娘娘，矮上半分輩分的。
開天辟地后才有紀元，紀元之前有元始，開天之前有媧皇。
元始曾化身盤古道人開天，開的是大天地之天，開的是紀元之新天，而非無量量虛無混沌，
無量量混沌中一共誕生了兩個生靈，一個就是元始，比元始更早的，便是媧。
至于其他的，哪怕無上者，哪怕老君、靈寶，也都是伴隨大天地一同誕生的。
無有更早者。
故此，媧皇的輩分是天上天下第一，地位也極其特殊——至少到如今，也沒有人知道為何有生靈會出現在元始之前。
元始元始，按理說，應當是一切之源，一切之初。
“汝等，要圍獵我？”
此時此刻，媧皇第二次發問，大神通者們都噤聲了，唯有勾陳忽然睜眼：
“媧皇娘娘，您這些年，去了哪里？”
“不必試探。”
媧皇化身聲音冷漠至極，目光落在了勾陳身上，片刻后，祂無比篤定：
“汝非勾陳。”
諸多大神通者們齊齊側目，看向勾陳大帝。
后者愣了愣，旋而一笑：
“媧皇娘娘好眼力啊.”
說話間，勾陳大帝踏前了一步，不動聲色，眼眸如煌煌大日，綻放盛烈光：
“媧皇娘娘這些年，去了哪里？”
“汝在質問我？”媧皇化身蹙眉。
綠水市角落，無論多寶還是老李頭，都瞪大了眼睛豎直了耳朵。
這也是祂們所疑惑的事情。
勾陳忽抬眼瞼：
“媧皇娘娘的處境應當很不好吧？若與我等言說一二，未必不可助媧皇娘娘脫困，而且”
不知是哪位無上者化身的勾陳大帝咧嘴一笑：
“您的這具身軀，不過大羅罷了，能動用幾分偉力？”
說話間。
勾陳大帝悍然出手，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向媧皇伐了去！
‘轟隆隆！！’
整座人朝震動，或者說，震怒。
媧皇者，人之母也。
不只是人朝。
人族之運勢連同彼此勢如水火的妖族之運勢，竟在此刻罕見的聯手，同時暴動，同時顯化，朝著勾陳大帝鎮壓落去！
勾陳無懼，兩大族，兩大天地主角的運勢，祂竟一肩挑之，也只是微微佝僂身軀。
僅此而已。
一些旁觀的大神通者色變了，這般能為，絕非大神通者可有——勾陳之身本就是大神通之境，又被無上者的意志所執掌，
竟爆發出媲美前代北帝這等近無上者之能！
占據風伏羲身軀的媧皇眉眼冷若寒霜，凝視著勾陳大帝，似想要看出對方是誰，
同時，祂亦出手，引人、妖之運勢，成古往今來前所未有之殺勢，朝勾陳擊去！
指與掌相接。
‘噗！’
近無上者層面的勾陳被打沒了半邊身軀，僅大羅層面的媧皇化身咳血后退，
整座大天地動搖，整座人間開始破滅，開始傾覆！
兩尊恐怖存在相擊，余波根本無法遏制，主持大陣的太公第一個遭到反噬，剎那入滅，
然后是哪吒，是孫悟空，是聞仲，一個接著一個的在當代死去，
旋而，海升天，地撕裂，承載人朝的中央大陸.
化作了絕地。
不只是中央大陸。
北陸陸沉，西陸崩碎，南陸縱橫撕裂，東陸天昏地暗。
人間界開始毀去，竟如似當年不周折斷之景，不，甚至要更嚴重！
天傾處處，地陷處處，天與地在合一，在重化原始混沌！
界外的前代北帝驚愕睜眼，天庭廢墟中的混混沌沌者神色做變，
在過去某處耕田的原始道人抬起頭，在未來某處打著瞌睡的禹于道人驚醒。
原始道人是前代元始，禹于道人是前代靈寶。
整個大歲月長河都激蕩起來驚濤，長河最末端，代表現在歲月的那一線浪潮開始向那凹陷，三分之一都在在毀滅著！
可那浪潮一線內，那毀滅著的人間中，媧皇一化和勾陳大帝還在爭戰。
“是你！”
媧皇冷漠到了極點，眉眼中寒霜一撇，諸世諸界都被凍寂，祂震怒：
“汝是那三人之一！”
三人之一？
驚動于人間毀滅的諸多大神通者都愕然，站在混沌廢墟上的周牧微微蹙眉。
三人？
什么三人？
勾陳大帝不答，出手兇猛，勢要將媧皇化身鎮壓，
后者的神色更加寒冷了些，一邊抵御，一邊冷呵：
“汝三人到底是誰？遮頭遮面，不敢相見是三清？”
老李頭茫然的眨眨眼睛。
無怪乎媧皇如此做想，三這個數兒，很難不想到三清。
勾陳只是微笑：
“您猜？”
媧皇化身瞇眼：
“當年你們圍獵我，所為何故？又為何不敢相見？回答。”
勾陳曬笑：
“您告訴我，您的真身此刻在何處，我便回答您，如何？”
話落，勾陳一掌覆古往今來，歲月處處的勾陳大帝都在同時出手，伐向此刻！
媧皇化身蹙眉，一手迎敵，一手擒向諸多大神通者：
“諸小友，還不來相助？”
大神通者們都在后退，雖然不知道媧皇為何突然抓向他們，但一定沒好事。
大神通者之間也是有差距的，這種層面的爭斗，他們難以插足，恐怕得要前代北帝親臨，才能抗衡！
人間此刻已然完全重歸于混沌，諸天萬界也在毀滅，無數生靈迎來末日，無數文明開始破碎，
慘呼聲、哀嚎聲，響徹這一段歲月。
周牧看見白翠花湮滅，看見胡樂英死去，看見大師兄他們化作了飛灰——但祂只是靜靜的看著一切。
燭九陰終于忍不住了，輕聲問道：
“您在等什么？”
周牧微抬眼瞼，蹙眉半晌，輕聲一嘆：
“也罷。”
祂也不隱瞞什么，平靜回答：
“我在追查這二位的來歷，但是看不透，看不見。”
燭九陰微微一愣，旋而明白了過來，這位是在探查媧皇真身在何處，探查勾陳大帝究竟是誰。
“鬧的讓人煩躁。”
周牧此刻抬起頭，凝視還在爭斗的兩位存在，凝視整座人間焦土——不該叫做焦土，應稱為虛無混沌、原始混沌。
人間，正在于現在歲月被抹去、擦除，正在徹底湮滅。
祂逼迫著自己目睹諸多故人入滅、死去，而后才是一嘆，才看向天上。
“適可而止。”
飄渺聲驟起，響徹在這一方虛無混沌，引動諸多從人間覆滅中活下來的強大者側目。
中年人只是靜靜站在虛無混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