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濟寺,靈石寺,金沙寺的三位住持,很快便聽到動靜趕來。
京城說小不小,說大吧,可也算不得大。
幾百錦衣衛突然圍了白龍寺,大規模的搜查,動靜太大,另外三家佛寺,也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
很快,靈隱寺,白龍寺,普濟寺,靈石寺,金沙寺,五大佛寺的五位住持,紛紛趕來。
靈隱寺一間隱秘禪房之內,五位方丈坐在蒲團之中。
由白龍寺的法空方丈,講述著事情原委。
當然,白龍寺所干的那勾當事,自然是不可能讓另外四人知曉。
只是稱這東鎮撫司的百戶姜云,前來白龍寺鬼鬼祟祟,被他們所察覺。
隨后姜云便宣稱白龍寺正在行販賣人口的勾當,并且借由這個機會,帶領錦衣衛大肆搜刮白龍寺的錢財。
在法空方丈口中,錦衣衛以姜云為走狗,盯上了白龍寺辛辛苦苦,多年積攢下來的錢財。
房間內的另幾位方丈聽聞此言,都紛紛皺眉起來。
靈石寺的靈心方丈最為年輕,剛滿四十余歲,中氣十足,也是五人中,唯一一位以武僧身份成為方丈的僧人。
所以脾氣也最為火爆,聽聞此言,他便皺眉怒斥:“真要如法空方丈所說,這姜云未免欺人太甚。”
五人之中,來自普濟寺的智明方丈倒是穩重,并未著急表態。
他知曉自家的妙德大師和姜云有一些交情,所以開口說道:“諸位,這姜云我倒是聽聞過一些事跡。”
“據說這位東鎮撫司的姜百戶為人倒是不錯,且……”
靈心方丈聞言,便問道:“你的意思是,法空在說謊了?”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法空見狀,便雙手合十,開口說道:“智明大師不知內情,會有如此想法,也并不奇怪。”
“你且派人前去看看,如今我白龍寺,是否被那姜云洗劫一空?”
“諸位,咱們佛門歷經千年不衰,就因咱們佛門之人,團結一心,若是任由這姜云如此胡來。”
“今日他可以搶我白龍寺,明日是不是也能搶了諸位?”
聽聞法空所言,其他幾人都不禁微微點頭起來。
就連普濟寺的智明方丈,也不好反駁,只能是沉默不語。
靈隱寺的的弘真方丈見狀,便開口道:“如果大家皆無意見,那咱們佛門,自當前往東鎮撫司,討要一個說法。”
東鎮撫司內,里面不斷響起白龍寺僧人的慘叫聲。
詔獄已經許久不曾這樣熱鬧過了,十幾個鐵柱上,綁著諸多僧人,挨個受刑。
詔獄內,也是人滿為患。
里面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當然,詔獄施刑的錦衣衛,都是多年老手,很有經驗。
所施刑法,雖然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可卻不會傷及這些僧人的性命。
詔獄門口,姜云背著手,站在院子外,皺眉聽著里面不斷響起的慘叫聲。
很快,齊達便迅速跑了出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姜百戶,這群僧人嘴硬得要死,沒有一個肯松口。”
姜云聽聞,沉聲問道:“慧一和尚呢?”
“一直在監牢內禪定,無論其他和尚如何慘叫,他都不為所動。”齊達倒是膽大,畢竟事態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他問道:“要不然對那老和尚動刑試試?”
“這老和尚實力不俗,足有三品境,若是折磨得他受不了,他對咱們出手。”
“那他這謀反的罪名也就算是定下了!”
這便是錦衣衛最為霸道的地方了。
錦衣衛可以通過各種酷刑折磨于你,但你膽敢還手,那對不起,你謀反了。
姜云聞言,微微皺眉起來,搖了搖頭,親自走進了監牢。
此刻,詔獄內的場景,十八層地獄的慘狀,恐怕也不過如此。
錦衣衛的十八般武藝,如夾棍、腦箍、烙鐵、灌鼻等不斷施展。
不得不說,這群僧人的定力真是不俗。
很快,姜云便發現了一個細節,他朝著齊達招了招手,沉聲問道:“審的犯人,怎么年齡都偏高?看起來,最低的,恐也有三十余歲?”
齊達點了點頭,說道:“大人,咱們第一批審的,都是在白龍寺身份頗高的,他們所知道的內情,肯定也就更多,一旦招供……”
說到這里,齊達停下了,他意識到了姜云的意思。
他臉色一變,急忙喊道:“都停下,把這群僧人關回去,挑一些年輕的和尚審!”
“是。”
很快,屋內忙碌的錦衣衛便遵命。
姜云自然是沒有興趣去施刑,他的目光,落在了監牢內的慧一大師。
他走到監牢門前,很快,便有手下將門給打開。
走入其中后,姜云說道:“慧一大師,你也算得上佛法高僧,如今見到你們白龍寺僧人受刑,難道心里就沒一點難受?”
“阿彌陀佛。”慧一大師雙手合十,沉聲說道:“這都是佛祖對他們的考驗,歷練佛門之心境。”
姜云聞言,慢慢蹲在了他的面前:“老和尚,你裝什么得道高僧呢?”
“開口佛祖閉口佛祖。”
“心里真要有佛祖,能干出這拐賣人口的勾當來嗎?”
慧一和尚聞言,面色平靜,說道:“一切都是佛祖的考驗,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那些京城失蹤之人。”
“人這一生,都是為了贖罪……”
見這老僧冥頑不寧,姜云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出監牢,此刻,許多年輕僧人已經帶出來,被紛紛捆在了木樁之上。
姜云抬起手,示意手下們停下,隨后他目光掃了一眼屋內的眾多僧人,隨后低聲對齊達言語幾句。
很快,齊達便點了點頭,從外面抱著一尊金佛進來。
姜云的手,搭在了金佛之上,施展法力,讓這尊金佛熠熠生輝,散發著金色光芒。
姜云的聲音平靜,開口說道:“在場的諸位,難道真不知道你們白龍寺在做什么勾當嗎?”
隨后,他的語氣加重幾分,大聲呵斥道:“販賣人口,草菅人命,這是僧人該做的事情嗎?”
“你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若是死后到了西天極樂,有臉面見佛祖嗎?”
姜云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憤怒。
不僅僅是因為和白龍寺的沖突,而是對這群和尚的行為,感到惡心。
“我相信,京城之中,肯定還有你們白龍寺的窩點,肯定還有藏匿人口的地方。”
姜云的目光,看向那些年輕的僧人:“你們想想那些可憐的女人,若是你們的兄弟姐妹,你們會如何想?”
“佛門有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姜云一邊說,眼神打量著這些年輕僧人的眼神。
果然,其中有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和尚,眼神閃爍,目光不敢直視佛祖佛像。
“他!”姜云瞬間指著這個小和尚:“帶出來,單獨審訊。”
“不行!”
突然間,監牢內的慧一大師猛的站起身來,他沉聲說道:“這孩子天賦異稟,乃我白龍寺未來根基!”
“悟真,切記不能上這些錦衣衛的當!”
“你若是瘋言瘋語,恐會毀了白龍寺千年根基!”
叫做悟真的小和尚,容貌清秀,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修為不低,應該是白龍寺重點的栽培對象。
姜云沒有搭理慧一大師,帶著悟真和尚便走出詔獄。
剛從陰暗的詔獄走出,陽光照射得悟真有些睜不開眼。
姜云背著手,齊達則抱著那尊佛祖佛像,跟在后面。
“小師傅,都說你們出家人不打妄語,當著佛祖的面,你總不至于撒謊,你肯定知曉些什么才對。”
姜云笑容如沐春風,說道:“本官說了,只要你愿意提供線索,我保證你的安全無事,我姜云向來說到做到。”
“齊總旗可以作證。”
齊達抱著佛像愣了一下,還是點頭:“啊對對對,我們姜大人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悟真和尚面帶猶豫之色,盯著姜云,說道:“百戶大人,您是要將咱們白龍寺,置于死地嗎?”
姜云此刻,臉色倒是鄭重了許多,盯著悟真點了點頭,隨后說道:“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拐賣人口的家伙,都處于極刑,在你們眼里,拐走一個女人,只是賣了一筆錢,可卻是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我這人不喜歡講什么大道理,做人做事,也算卑鄙可恥,但人,總歸得有底線,對吧?”
悟真和尚緊緊皺眉,雙手合十,心里也倍感矛盾。
從小開始,師父便教導他要一心向善,崇尚佛法,濟世救人。
可隨著他在白龍寺漸漸長大,發現了許多秘密,將他的三觀震碎。
可看著其他師兄弟,對販賣婦女,甚至捉回來后,許多人還會奸淫一番。
這些師兄,師叔,師伯,竟也不覺得有任何錯。
種種事件,讓他一度懷疑,是不是錯的是自己?
看著悟真和尚舉棋不定,姜云扭頭看向齊達:“去,咱們東鎮撫司不是來了兩位失蹤之人的親屬嗎?帶過來。”
齊達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一口氣點頭:“是,我這就帶他們過來。”
放下金佛,齊達快步跑到別處,找到兩個正在翻找檔案的錦衣衛。
“你倆快,脫了衣服,換一身便裝,跟我走一趟。”
兩個正在翻看檔案的錦衣衛一愣,也不敢怠慢。
沒過多久,齊達神色驀然的回來,身后跟著兩個穿著平民衣服的男人。
“大人,是我妻子有下落了嗎?我孩子才一歲她就消失無蹤,孩子這些日子,連奶水都未能喝下一口。”
“我妹妹人呢,她說去白龍寺上個香,結果就沒了消息!”
“大人,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二人抱住姜云的大腿,便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傷心欲絕,神魂顛倒,甚至一度要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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