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復此時也有些懵住了,自己也就是以退為進一說。
沒想到父皇還真打算把自己安排去皇陵守墓。
可當他聽到馮玉的提醒以后,這才算明白過來。
眼下沿海匪患,包括西南三省已經被王龍芝和六弟控制起來,如今大周王朝需要解決這兩大危難。
需要讓鎮國公賣命,思量到問題的關鍵后,蕭景復這才恭敬的向蕭宇政行了一禮,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心里有數,不會給父皇添亂。”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蕭宇政如此說,本就是為了提點蕭景復一番,倒也沒有真將他安排去守墓的打算。
畢竟接下來便是立太子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若是將蕭景復打點去守墓,在其他人眼中,無異于徹底放棄他了。
蕭宇政緩緩說道:“行了,守墓之責,另有其他人,你接下來一段時間,到學宮之中,暫居一段時間,好好跟隨學宮大儒修行心性。”
聽到父皇改口,蕭景復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隨后便告辭離去。
待蕭景復轉身離開后,馮玉這才低聲說道:“陛下,四皇子殿下看樣子,和姜云的恩怨可是不小……”
蕭宇政微微點頭,對此倒是沒有太過在乎,身為一個成熟的君主,這樣的情況,在整個大周朝都是常見的。
即便是自己上位多年,和自己有一些矛盾的臣子,也是常見的。
他緩緩說道:“若是景復有一天能坐到這個位置上,就會發現,許多個人恩怨,在左右朝堂,權衡臣子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合格的君主,也不能輕易讓情緒左右。”
夜,教坊司外,姜云正站在門外。
教坊司沿河而建,是一座高足有五層的酒樓,里面亮著燈,各個屋中,都有燭光,人影閃爍……
沒辦法,許小剛這家伙,真不愧是得了許鼎武的真傳,回到京城后,便一頭鉆進了這教坊司內。
當然,許鼎武身為鎮國公,出入個教坊司,和其他武將功勛交際,也是常有之事。
只不過這廝經常一進入教坊司,便是幾天幾夜。
這不,已經混跡教坊司足足兩天時間了,許素問身為女子,也不方便出入教坊司這種場所。
否則,換做許素問的脾氣,早就跑進教坊司,給他拎出來了。
姜云剛回鎮國公府,便被許素問遣來此地,準備將許小剛給帶回國公府。
姜云看著里面不斷傳來女子悅耳的笑聲,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倒是一直挺好奇教坊司這地方究竟是個啥樣,來京城也快足足一年的時間,按理說也早就該來此地看看了。
只不過姜云對教坊司這方面的興趣,實在是興趣不高。
姜云很快便往教坊司內走去,很快,便有一個三十余歲的女子,笑臉相迎,走了上來:“喲,這位年輕的公子倒是面生得很,第一次來咱們教坊司吧?”
姜云拿出錦衣衛的腰牌,說道:“東鎮撫司錦衣衛鎮撫使,鎮國公在嗎?”
聽到姜云報出的身份,這位女子臉上微微浮現出驚詫之色,上下打量姜云一番。
她對姜云的名字,自然是早就有所耳聞,畢竟如此年輕的錦衣衛鎮撫使,在整個周國歷史上,都算罕見。
她身為教坊司的接待人員,就算自己不在意,也在前來教坊司玩樂的官員口中,聽聞過姜云的名字。
“姜鎮撫使,久聞大名,沒想到大人看起來,竟如此年輕。”女子滿臉笑容的說道:“鎮國公在呢,請隨我來。”
說著,便領著姜云,朝著教坊司內走去。
剛進入教坊司,他便聞到了一股芳香,整座建筑頗為龐大,攏共分為五層八院。
尋常客人,便是在主樓內消費,尋常百姓前來,都只能在下面兩層消費。
只有達官貴人前來,則是上三層。
姑娘也皆不相同。
而真正的貴客,則在后方沿河而建的幽靜奢華院中。
許小剛此刻當然便是在一處小院內。
桌上,他和另外三個年齡稍大的男人,在十幾個貌美姑娘的陪伴下,四人喝得正是興起。
這三人都是京城稍微落魄的權貴,基本上都是侯爵嫡子,只不過光是身份高貴,如今已經難以在京城之中,謀到什么好的官職。
對于如今的許小剛,可是羨慕得眼珠子都快紅了。
要知道,當初在京城時,他們這些武將勛貴,可是頗為看不上眼,認為這家伙就是個二愣子,不學無術,做事也頗不靠譜,成天闖禍。
可沒想到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陛下眼中的大紅人,執掌鎮池軍。
要說論能力,他們自認為不比許小剛差。
就是缺少一個機會。
在他們看來,許小剛如今之所以如此發達,不就仗著鎮國公的地位高,死得早嗎。
只不過眼下,三人卻是頗為奉承的給許小剛敬酒。
他們家里能力有限,很難給他們在軍中安排什么職務。
而許小剛可以。
只要許小剛一句話,他們便能進入鎮池軍,擔任要職。
這段時間,許小剛雖然在教坊司花天酒地,可錢,卻是一分沒掏過,總有人,熱情似火的將賬單給結掉。
就在這時,院外,姜云直接在那三十余歲的女子帶領下,走進院中。
“咦,這位是?”
院中的三人,都好奇的看向新來之人,可卻是不認識。
他們當然不認識,當時姜云雖然捉過京城的許多權貴子弟,但那些可都是父輩在朝堂職位不低之人。
他們這群落魄勛貴,能認識姜云才有鬼了。
“姐夫!”
許小剛看到姜云來了,興奮的站起身來,沖上來就給了姜云一個大大的熊抱。
姜云也打量著許小剛。
多日不見,許小剛看起來更沉穩了幾分,皮膚也變黑了不少,整個人褪去了幾分輕浮,多了幾分穩重。
“怪我怪我,本來回京就說帶上你一起的,結果聽說你出了公差,暫時沒在京城,這不,我才獨自一人來此。”
“可不是我不叫上你啊。”
許小剛先是解釋了一番,隨后才拉著姜云要落座:“走走走,快喝酒。”
姜云站在原地卻是沒動,對許小剛笑了一下,說道:“小剛啊接下來的事情,是你姐安排的,你有啥,就找你姐去……”
“啥?”
許小剛愣了一下,隨后,耳朵便被姜云揪著,隨后姜云湊在他耳邊大聲喊道:“你這家伙,成天在教坊司廝混!再不滾出來,我就親自進來逮你!”
姜云聲音很大,震得許小剛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有些無奈的看了姜云一眼,說道:“姐夫,用得著這么大聲么……”
“行了,先回去。”姜云沉聲說道。
見許小剛要走,在座的三位年齡相仿的勛貴子弟,趕忙提醒說道:“國公爺慢走。”
“國公爺,咱們這也算是相識多年,咱們請求您的事,還希望您抓緊辦一辦。”
許小剛打了個酒嗝說道:“你們的事吧,說好辦吧,倒也好辦,說難辦吧,也難辦。”
“等通知吧。”
許小剛心里也不禁納悶,這三個王八蛋消息倒是夠靈通的,知道鎮池軍已經開赴,準備剿匪。
鎮池軍威名赫赫,前往剿匪,這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現在只要加入鎮池軍,便有白花花的軍功送上門。
這三人倒是心大,僅僅喝頓酒,就想撈到這份好差事,怎么可能。
就在二人即將離開時,突然,不遠處的一個小院,忽然傳來尖叫聲。
“殺人了!”
“殺人了!”
瞬間,許小剛的酒便醒了幾分,姜云更是迅速,對許小剛說道:“你留在這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傳來尖叫的院子,和許小剛所在的院子,中間隔了一個院子。
待姜云趕到時,許多教坊司的女子,已經亂糟糟的從里面跑出。
姜云快步走進院中,一個穿著華貴,七十余歲的老者,正倒在血泊之中。
姜云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的老者,想著剛才逃出去的七八個女子,心里也忍不住暗嘆一聲,這位老人家,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可很快,姜云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因為他看到了老者衣服之內的金色內服。
他是皇族!
就在這時,許小剛也迅速跑來:“姐夫,出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
許小剛聞言,走上前一看,臉色頓時大變,不敢置信這位老者,竟會死在教坊司。
“福親王!”
“姐夫,出大事了!”
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老者,許小剛的酒意,倒是瞬間清醒了過來。
福親王?
姜云聽到這三個字后,眉毛微微皺了皺,隨后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眼:“走,此事和咱們無關。”
很快二人便從這個院中退出。
而剛才慌張跑出的那些女子,也都沒了蹤影。
很快,教坊司內便得知了此消息,抓緊封鎖,不輕易讓人離開,并且立馬上報。
事關重大,死的畢竟是福親王,任何人都不能輕易離開,甚至包括姜云和許小剛都被攔下。
教坊司的大門處,已經讓教坊司的人攔住,來此消費的客人,八九十人,都被安置在一樓的大廳之中等候著。
很快,便有一位四十余歲的官員,面色沉重的來到眾人面前。
“諸位大人。”官員擠出一個哭笑,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是教坊司的司業,王曲明。”
在場許多達官貴人,身份不俗,雖知道興許是出了大事。
但還是不禁發問:“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明日可有公務在身,得回去好好歇息一番。”
王曲明面無表情,對這些人的喧嘩都無視了,其中,甚至還有兩位禮部的官員在內,算是上面的部門。
但王曲明也依舊沒有松口要放人,而是說道:“很快錦衣衛就會前來,調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能輕易離開。”
姜云和許小剛,也并未強行要仗著身份離開。
這種時候,若是仗著身份,非要離開,無異于是蠢貨,沒有嫌疑,到時候都得讓人懷疑幾分。
在場許多官員也都是如此。
他們心里明白,被留下的人,身份可都不低。
許多人,都不是教坊司這位王曲明能夠得罪的。
這種情況下,王曲明還是堅持留人,說明真出了大事。
姜云低聲問向許小剛,道:“這位福親王,是個什么情況?”
許小剛壓低聲音回答道:“福親王可不一般。”
說著,他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倆后,這才繼續說道:“福親王乃是宗人府宗令,地位崇高,遠不是一般親王所能比的。”
“奇怪,什么人想殺他呢?”姜云皺眉起來,按理說,福親王都這把年齡了,按照周國王朝的人均壽命來說,也活不了幾年。
犯得著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刺殺他嗎?
還是說這件事的背后,另有一些自己所不清楚的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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