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的籌備事宜,根本不用李唯一操心。
他很清楚,自己只需去走一個過場就行。
因此,回到洞府中閉關修煉,同時也躲一躲不必要的麻煩。
在洞府內,加布了一套陣旗,李唯一才進入血泥空間。
那套陣旗,是年前擂臺比武贏來的。
李唯一在血泥地上,盤膝打坐,以意念剝開一層層的血霧,湯谷海和扶桑神樹在空間壁障的另一頭顯現出來,灑落燦爛光華。
緊接著,取出一枚光焰丹,吞服而下。
身體隨之變得如燈泡般明亮。
閉上雙眼,扶桑神樹冥想法施展出來,從內外兩個途徑,同時吸收光焰之力,壯大眉心靈界中的地火。(印堂靈界從這里開始,簡稱靈界。)
想要從地火境,達到天火境,只需蓄積三分之一的靈光。
方尺的三分之一。
而想要達到災火境,則需要將整個靈界修滿,難度倍增。
從達到大念師境界到現在,已經過去數個月,李唯一一直忙于提升武道,靈界中的靈光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已經算很快,只修念力的大念師都沒有這樣的蓄積速度。
一枚光焰丹,價值一千枚涌泉幣。
六十枚便是六萬枚涌泉幣。
很貴!
但沒辦法,李唯一不可能慢慢修煉,必須盡快突破到天火境,前往湯谷海。
達到大念師層次后,吸收光焰丹的速度增長數倍,僅僅兩個時辰,便消化完畢。靈界中,靈光肉眼可見的增加。
與武道修行的蓄氣一樣,又是一個漫長的積累過程。
訂婚的消息傳出,立即轟動全城。
左丘停和左丘紅是同一個人的秘密,自然隨之公布于眾。
大家都很清楚這不僅是兩位少年天子的訂婚宴,更是左丘門庭和九黎族的聯姻,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夜幕下的官衙,明燈一盞盞亮起。
“拜見莊大人!”
“莊大人!”
廊道上,侍從殿的一眾官員紛紛退至一旁,躬身行禮。
莊玥手持喜帖,快步疾行,牙齒已經快要咬碎,眼神冷得仿佛隨時要拔劍殺人。
來到姜寧修煉的塔樓頂部,她努力平復心中情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剛要轉身離開,里面傳來悅耳的詢問聲:“怎么了?超然們的對決,有結果了?”
“吱呀!”
木門和陣法,同時自動打開。
莊玥站在門口,腳步邁不進去,淚花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姜寧早已將白天的襦裙換下,發飾摘走,身著州牧官袍,渾身簡素,閉目打坐,正在蓄氣和淬氣,修煉尚未圓滿的第七海。
最近幾日,不斷有年輕一代天驕破境道種的消息,在丘州州城沸沸揚揚的傳播。
她心中也有緊迫感,不想落后于人。
“又有朝廷的超然隕落?”姜寧語氣沉重了許多。
四天前,才有朝廷超然隕落的消息傳回。
若再隕落一位,影響可就太大了。
更怕隕落的,是姜家的超然。
莊玥使勁搖頭,最終鼓起勇氣,憤恨又委屈的道:“他還是做了負心人……他……他要和左丘紅婷訂婚了……”
姜寧睜開雙眸:“給我看看!”
接過莊玥遞到手中的喜帖。
看了許久,姜寧將喜帖合上,遞回去:“我就不去了,三天后,你替我備一份禮物送去。”
“小姐!你就這么忍了?”莊玥道。
姜寧沉思片刻,站起身來,推窗看向外面的滿城燈火,任憑涼冷的夜風吹打在臉上。她道:“左丘門庭必須要得到潛龍,只有他們二人聯姻,才最穩妥。”
莊玥道:“也不能這樣傷人吧?白天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提前告知一聲。小姐為了幫他,為了救他,前后數次都是冒著巨大的風險與他見面。為了幫他保守秘密,硬抗二宮主的詢問,鬧得師徒離心離德。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你的情義啊!”
只有莊玥知道,姜寧待李唯一,與待別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這些話,今夜之后,我若再聽到,我會將你趕出鸞臺,趕出姜家。”姜寧以最平靜的語調,如此說道。
莊玥緊咬唇齒,含淚點頭。
姜寧嘆道:“換做以前,為了朝廷,我肯定會想辦法破壞此事,不會讓左丘門庭得逞。但眼下,妖族來勢洶洶,人族內部必須團結起來才能抗衡,不可再繼續內耗。”
“其實,左丘門庭如此積極的籌備聯姻,是一件好事。說明,人族超然扛住了妖族的攻伐,斗法有可能就要結束了!”
“你這個人藏不住心事,訂婚宴,還是別去了,我會另外安排人去。”
姜寧眼眸微微抬起,望向夜幕中那座星火點點的巍峨山岳:“誰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世間哪有那么多情投意合?遺憾和不圓滿才是常態,云斷于茫茫渺渺之時挺好,這樣就不會碰撞出雷霆和暴雨。”
齊霄中午便派人去尋找楊青溪的蹤跡,很快有了眉目,于是,立即趕去確認。
剛剛出門,就遇到左丘門庭的家仆,給齊府送喜帖。
齊霄心中好奇,自然是攔了過去,詢問之后是又驚又喜:“開什么玩笑……這么離譜……快拿來我看看,我的唯一兄弟這是真修煉過吃軟飯的秘籍?”
看完喜帖,齊霄哈哈大笑,心中已經在思考三天后的喜酒該怎么喝。
“唯一兄弟這是一步登天了,未來的成就,至少也是左丘門庭家主的男人。凌霄生境之主的男人,也是有可能的。”
齊霄將喜帖還給那位家仆,決定更加謹慎的處理楊青溪這件事,絕不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唯一兄弟惹來桃色麻煩。
他沒有乘車,身穿夜行衣,隱身疾行。
來到齊家眼線查到的那座宅府,齊霄默記下位置和周邊環境。恰此時,后門打開,楊青溪穿一身寬大黑袍,連帽罩頭,神秘兮兮的坐上一輛馬車。
駕車的,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麻衣短打,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唯一不同尋常之處,乃是這車夫……
太年輕了!
“有點意思!這么晚了楊大小姐又如此裝束,似乎藏著了不得的秘密。”
齊霄突破至道種境后,藝高人膽大,自是不會將楊青溪放在眼里,于是,悄無聲息的跟上去。
讓齊霄沒有想到的是,馬車竟一直行駛出城。最后,在距離丘州州城兩百里外的,一座偏僻小鎮停下。
一夜趕路,天色已經亮開。
楊青溪何等身份,怎么會來到這樣一個地 齊霄心中更加驚訝,見鎮上已有早起的行人,于是,一邊觀察,一邊尋著車轍印前行。
“一粒谷,兩片芽,三葉苗苗風中爬。”
“四瓣月牙彎彎搖,五粒金稻笑哈哈。”
前方,光著腳丫的孩童,成群結隊而來,嘴里唱著童謠。
隱身狀態的齊霄連忙退到一旁,面露笑意的目送他們離開。
腦海中,細細回憶。
發現那群孩童幾乎都是雙胞胎。
“看來應該是一群稻人孩子,也不知是哪個大家族圈養的奴仆,又或者是死士幼苗?”
齊霄忽而想到,洞宗好像經營有稻人買賣的生意,心中猜測,或許這里就是他們的一處貨物轉運據點。
很快,來到小鎮的鎮尾。
一座半掩在枝柯扶疏的林木之間的道觀,出現在眼前。道觀外,已是停有大量馬車,從各個方向而來。
馬車上,一個車夫都沒有。
突然,整個世界變得異常安靜,剛才還有行人和童謠的小鎮,瞬間死氣沉沉。
齊霄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眉頭皺起,準備退走。
“齊大公子既然來了稻祖觀,不妨進來坐坐?”一個老者的縹緲聲音,從遠處那座道觀中傳出。
不好!
齊霄眼神驟變,轉身就走。
剛剛轉身,天色猛然暗了下來。
就像整個世界都改天換地了一般,重新變成黑夜。
剛剛走過的小鎮,街道兩邊,家家亮燈,門口擺放有一具具棺槨。每一家的門外,都有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
有的是兩位老者,坐在地上磨鐮刀,不時看向他,發出詭異的咯咯笑聲。
有的是兩位少年,麻衣短打,背著長劍。
有的是兩位傾城美女,一個坐在屋檐上,穿著性感暴露,大片雪白肌膚都露在外面,呵呵嬌笑。一個坐在屋檐下,文靜優雅,捻指撫琴。
齊霄看見了楊青溪。
她獨自一人站在街道中心,身穿黑袍,只露出半張臉。
齊霄驚駭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環顧四周,看著黑暗的天空,已經分不清自己有沒有抵達 過早晨,分不清昨夜是不是跟了一夜,顫聲道:“無常幻境……哪位圣靈念師前輩,跟晚輩開這樣的玩笑?”
“玩笑?”
那位坐在屋檐上,兩條雪白美腿懸掛晃蕩的女子,媚惑萬千的笑道:“第六神女,你帶來的尾巴,你自己解決吧!”
“他已經是道種境。”楊青溪淡淡道。
“那行,我幫你解決。欠我一個人情!”
那性感女子身形一動,嬌軀美輪美奐,全身飾品叮叮響動,散發耀眼光華。
齊霄施展身法,轉身就逃。
但身后,是那座更加詭異的道觀,令人生畏,于是他想從右邊繞過去。右邊卻走來一群光著腳丫的孩童,堵住他的去路。
童謠聲又響起,但聽在齊霄耳中,卻完全變了味道,心中盡是恐怖情緒。
“一粒谷,兩片芽,三更起來殺主家。”
“四濺血,染白紗,五更滿天飛烏鴉。”
“六尺墳,七步煞。”
“八行咒文懸天掛。”
“九顆頭顱吊穗上,十代絕戶我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