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紅袖只是短暫的瞥了陳墨一眼,旋即便移開視線,冷漠的臉蛋上看不出一絲情緒。
“是錯覺嗎?”
陳墨眉頭微皺。
總覺得這次的“白袖”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季紅袖是道尊的本名,而“白袖”則是三尸陰神給她取得綽號。
但不得不說,這個綽號還挺貼切……喜穿白衣、冷淡如雪、就連法相綻放的桃花都是白色……
“你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
玉幽寒青碧眸子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方才你那是什么情況?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發情了?”
哪怕反應再遲鈍,也能看出不對勁。
往常季紅袖雖然看似浪蕩不羈,但依然能克制自己的行為,不會有太過出格的舉動……可剛才卻分明失去了控制,尤其是那熾熱癡迷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陳墨給生吞活剝了!
幸好她在最后關頭用紅綾把季紅袖捆住,否則怕是又要上演和凌凝脂同樣的故事!
“這對師徒真是一個比一個離譜!”
“本宮早晚把你們豆沙了!”
玉幽寒暗暗咬牙。
季紅袖藏在袖袍中的手指悄然攥緊,臉上神色不改,淡淡道:“畢竟她只是一縷陰神,道心不堅,太過急功近利,再加上三尸影響,所以才會突然失控……”
“僅僅如此?”玉幽寒面露懷疑之色。
“不然呢?”季紅袖冷笑一聲,道:“難道你覺得本座會對陳墨感興趣?”
“這可不好說……”
玉幽寒抬眼打量著她,語氣森然道:“剛開始你話還很多,中途卻突然不出聲了……其實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恢復了意識,對吧?”
“結果卻依然抱著本宮蹭來蹭去,嘴里還嘀咕著陳墨的名字……”
“季紅袖,你該不會是真動了凡心吧?”
季紅袖眼底掠過一絲慌亂,冷冷道:“這次只是個意外而已,你大可放心,本座對陳墨絕無其他想法。”
“當真?”玉幽寒挑眉道。
“本座是以‘太上忘情’入道,若真如你所說,道心頃刻就會崩摧,一身修為也將盡廢……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季紅袖正色道。
玉幽寒點了點頭。
修行到她們這個境界,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
既是以忘情入道,便只能以忘情而終,否則便是在自毀道途。
“那之前聊好的事情呢?”玉幽寒抱著肩膀,道:“你別跟本宮說,那是另一個人格答應的,跟你沒關系?”
季紅袖負手說道:“有句話她說的沒錯,斬妖除魔,解民生之倒懸,本就是天樞閣的分內職責……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能鎮殺那妖主,對九州的黎民蒼生來說都是件好事,本座自然責無旁貸。”
“至于當初談好的條件……”
“還是等此事徹底了結后再說吧。”
玉幽寒頷首道:“好,等本宮準備妥當,自會給你傳去消息。”
“嗯。”
季紅袖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便要離開。
經過陳墨身邊的時候,她步伐停頓下來,遲疑片刻,說道:“你身上的龍氣對本座修行大有裨益,雖然非我本意,但終歸是占了便宜……本座不會平白受人恩惠,既然上次給了你兩門神通,那這次就送你個物件吧。”
季紅袖從左手中指上取下一枚戒指,遞給了陳墨。
“這是……”
陳墨有些疑惑,沒有伸手去接。
“沒什么,一枚普通的儲物戒指而已,本座知道你有儲物袋,但終歸還是這個方便一些。”季紅袖將戒指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說道:“你若是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丟掉吧。”
說罷,也不等陳墨拒絕,便轉身飄然離開。
嘎吱——
季紅袖剛剛推開房門,便看見兩道身影閃過。
賀雨芝背著手仰頭望天,似乎正在觀察天相,而凌凝脂則低垂著螓首,好像在面壁思過。
季紅袖清清嗓子,說道:“脂兒,你過來。”
“師尊。”
凌凝脂緩緩抬頭。
只見她眼眶微微泛紅,眸中凝聚著水霧,粉潤唇瓣撅起,幾乎都快能掛上油壺了。
季紅袖知道她應該是聽到了房間里的響動,稍許緘默,說道:“為師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有些事情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不過你放心,只要給為師一點時間,為師肯定會處理好的……”
“師尊,你和陳墨……”凌凝脂欲言又止。
“沒有。”
季紅袖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凌凝脂聞言略微松了口氣。
如果師尊真的和陳墨發生了什么,那她該如何自處?
一邊是有傳道受業之恩的師尊,一邊是已經認定的心上人,自己加在中間豈不是左右為難……
總不能和師尊一起……
“我在胡思亂想什么呢?”
凌凝脂拍了拍臉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那天三人同榻而臥的景象……
看著愛徒變幻不定的臉色,季紅袖幽幽的嘆息一聲,不再多言,轉身來到賀雨芝面前,行了個道禮,說道:
“今日貿然登門,叨擾府上,還望夫人莫怪。”
這話說的,我哪敢怪啊……
賀雨芝也是半個江湖人,自然清楚天樞閣是什么分量。
更何況眼前這還是天樞閣掌門、站在九州之巔僅有的幾位至強者,如今表現得如此謙卑,難免會讓她有種惶悚不安的感覺。
賀雨芝腦子一抽,強笑道:“沒關系,季掌門盡興就好。”
季紅袖眼瞼跳了跳,“告辭。”
袖袍一揮,虛空破裂,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賀雨芝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擦了擦額頭汗水。
雖然季紅袖并沒有刻意釋放威壓,但人的名樹的影,面對這般存在,心里壓力還是很大的。
“奇怪……”
“道尊怎么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而且她和陳墨到底是什么關系?總覺得沒那么簡單……還有,娘娘怎么也摻和進來了?”
賀雨芝揉了揉眉心,腦殼有些發疼。
這小子背地里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季紅袖走后,廳堂內安靜下來。
陳墨拿起那枚戒指,一時間有些愣神。
“怎么,舍不得她走?”玉幽寒淡淡道。
陳墨如夢初醒,搖頭道:“卑職只是覺得奇怪,道尊的態度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娘娘,那這戒指……”
玉幽寒掃了一眼,眸中青光閃過,說道:“不過是個儲物戒指而已,給你就收著吧。”
“哦。”
陳墨將戒指收了起來。
想到方才那一幕,嘴角扯了扯,低聲道:“娘娘,您還好吧?”
玉幽寒臉頰微不可查的略過一絲嫣紅。
其實比起季紅袖來,她也好不到哪去,只不過之前經歷的多了,忍耐能力提升了不少,所以才沒有表現出太劇烈的反應……
其實現在還有些腿軟呢……
“本宮沒事。”玉幽寒蹙眉道:“倒是你,怎么會讓季紅袖變成那副樣子?”
雖然她對季紅袖切割神魂的方式頗為不齒,但不得不承認,要是論道心之堅定,對方并不在她之下。
可就是這樣一位忘情道至尊,卻露出那副不知廉恥的模樣。
實在是讓她有些無法理解。
陳墨神色茫然,道:“卑職也不清楚,就在龍氣觸及到那棵桃樹法相的時候,突然就失控了,然后生機精元也開始暴走,再然后,道尊就好像失去理智了一般……”
玉幽寒眸子微沉。
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了,娘娘,聽您剛才所言,和打算和道尊聯手對付妖主?”陳墨詢問道。
玉幽寒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冷冷道:“妖族三番兩次來找麻煩,那位妖主更是親自出手,顯然是已經盯上你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想辦法把那妖主給宰了……”
“可是……”
陳墨有些猶豫。
畢竟那妖主來歷神秘,極有可能是下一部資料片的最終BOSS,實力還是個未知數,比起娘娘來也未必會弱幾分……
玉幽寒看出了他的擔憂,說道:“放心,本座心里有數。”
從上次交手就能看得出來,這位妖主境界雖高,但似乎并不強在戰力,而是種種詭異莫測的術法和機關之道。
而荒域又是妖族的地盤,貿然打上門,只怕很難討到好去。
強者的心態,應當是自信而非自大。
所以她才會選擇和季紅袖聯手,并且還要找個合適的契機才行。
“本宮說過,既然敢對你出手,那就要付出代價。”玉幽寒語氣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先處理了妖主,再來解決季紅袖,等到大局已定后,再來慢慢整治姜玉嬋……”
陳墨心頭一跳。
道尊倒是無所謂,但皇后寶寶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不過他了解娘娘的性格,這個時候要是說些什么,反而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娘娘……”
他伸手將玉幽寒拉到了懷里,圓潤臀瓣壓在腿上,雙手環抱著纖細的腰肢,輕聲道:“無論娘娘選擇哪條路,卑職都會陪你走下去的。”
玉幽寒臉頰有些發燙,卻也沒有掙脫開,冷哼道:“嘴上說的好聽,本宮要是真對姜玉嬋動手,你怕是會心疼死吧?”
陳墨手指摩挲著光潔的肌膚,說道:“卑職只是覺得這并非是最好的辦法……論修為,娘娘自然是完爆皇后十條街,但要是論執政治國,恐怕還是皇后更勝一籌。”
從宣布垂簾聽政開始,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便讓近乎崩潰的朝綱穩固下來。
皇后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玉幽寒心里也清楚,自己要是真的稱帝,肯定也是個昏君,大元基業十有八九會毀在她手里……
但那又如何?
“本宮知道你想說什么。”
“如今大元外憂內患,千瘡百孔,早就已經爛到了骨子里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榨干最后一絲價值,助本宮踏上登神長階。”
“至于這數萬萬黎民蒼生……無論國家興亡,都會有人受苦,況且就算天下人都死光了,又與本宮何干?”
玉幽寒神色淡然,語氣輕飄飄的說道。
雖然她在陳墨面前,總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但本質上,卻還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女魔頭!
哪怕這九州血流漂櫓,眉頭都不會皺上一下。
陳墨皺眉道:“話雖如此,可大元要是真的亡了,陳家只怕是會首當其沖……”
玉幽寒靠在他懷里,說道:“此事本宮早就考慮到了,無論局勢如何,本宮自會護陳家周全。”
“那沈家、林家、徐家、凌家……他們怎么辦?”陳墨眨眨眼睛,出聲問道。
玉幽寒酥胸起伏,慍惱的瞪了陳墨一眼,“你的意思是,本宮不僅得護著你的家人,還得護著你的女人?!你把本宮當成什么了?”
“寶貝。”陳墨正色道。
玉幽寒神色一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發現自己拿這個恬不知恥的家伙根本無可奈何……
“卑職倒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想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已。”陳墨嘆息道。
“辦法,倒是還有一個……”
玉幽寒咬著嘴唇,青碧眸子閃過一絲羞赧。
陳墨聞言好奇道:“什么辦法?”
玉幽寒撇過螓首,脖頸隱隱透出粉暈,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現在說這些還是太早了,等你突破一品再說吧……”
咚咚咚——
半刻鐘后,賀雨芝敲了敲房門,然后小心翼翼的推門走了進來。
卻見廳堂里只剩下陳墨一人,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娘娘走了?”賀雨芝上前問道。
陳墨回過神來,點頭道:“走了……”
話音剛落,一陣劇痛傳來,賀雨芝拎著他的耳朵,擰了好幾圈,恨恨道:“你這臭小子,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老娘?!還不如實招來,剛才你們三個在屋里到底干了什么?”
“沒、沒什么……”
陳墨齜牙咧嘴道:“孩兒就是看了一場驚天磨道團……”
賀雨芝:?
東勝州,扶云山。
季紅袖褪去衣服,浸泡在天池中。
低頭看去,目光透過清澈的池水,能清晰看大腿上的猩紅紋路,臉頰不禁泛起一絲緋紅。
“明明道紋沒有發作,可是感覺怎會如此奇怪……”
“陳墨……”
她口中喃喃自語,白皙素手輕輕撥開水面。
池水蕩漾著波紋,將那倒映著的絕美面龐攪的粉碎……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