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賽?”
皇后蛾眉蹙起。
這小賊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范思錦也一臉不善的盯著陳墨,沉聲道:“太子殿下是來受學的,不是來玩樂的,若恣意妄為,恐失體統,致招物議,還望陳大人慎之!”
陳墨挑眉道:“玩玩皮球就叫恣意妄為了?那這規矩未免也太嚴苛了吧?”
“范司閨,就玩一會嘛”
“等會我一定好好學習還不行么……”
太子扯著范思錦的衣袖,仰起小臉眼巴巴的望著她。
“可是……”
范思錦剛要說話,卻聽皇后淡淡道:“張弓滿則易折,弦久弛則難振,治學修身也當勞逸結合……太子難得來一次,就先放松放松吧。”
見皇后已經發話,范思錦自然不敢多言,垂首道:“全聽殿下安排。”
“好耶!”
太子拉著范思錦,興沖沖的朝著宮門處跑去。
砰——
皮球在馬場上空劃過一道弧線,空氣中回蕩著歡快的笑聲。
這里處于皇宮內院,是供皇室成員訓練騎射技藝的場地,面積極為開闊,用來踢球最合適不過。
等皇后和陳墨來到馬場的時候,太子已經和范思錦玩的熱火朝天了。
“沒想到你說的球賽,居然真是踢球,本宮還以為……”
皇后欲言又止。
陳墨眨眨眼睛,問道:“殿下以為什么?”
皇后臉蛋微紅,撇過頭道:“本宮還以為,你方才在玄清池沒有玩夠……”
看著她那羞赧不堪的樣子,陳墨心跳險些亂了節奏。
殿下這想的也太歪了……
可即便如此,仍然愿意配合自己嗎?
皇后寶寶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
陳墨穩了穩心神,搖頭道:“殿下說的那個只能私下玩,卑職就算是再不靠譜,也不可能在別人面前做這種事情。”
“哼,還算你有點數。”皇后皺了皺瓊鼻,隨后有些好奇道:“那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盤?”
“其實也沒什么。”
陳墨望向遠處正在踢球的太子,沉吟道:“卑職心中有個猜想,暫時還無法驗證,想找個機會好好觀察一下而已。”
皇后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這人平日里是荒唐了一些,但在正事上從不含糊,既然這么做,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母后,陳墨,你們也一起來玩呀!”
太子遠遠瞧見他們,蹦蹦跳跳的揮著手。
“來了。”
陳墨應了一聲,伸手道:“殿下,請。”
“嗯。”
皇后已經提前換上了便裝,穿著一身紅色高腰長裙。
為了方便活動,還將裙擺微微提起,用絲帶系在腰間,露出了一節好似藕段似的白皙小腿。
稍微活動了一下,便和陳墨一同走入球場。
踢球在大元算是熱門運動,因為皮球的制作工藝也十分成熟。
球體表面是由十二瓣特殊處理過的青牛皮縫制,接近于正圓,內部用某種異獸的膀胱作為填充,吹入空氣后彈性極佳,能夠承受巨大沖力。
哪怕比起前世的工業制品,差距也不是很大了。
陳墨簡單制定了一下規則。
四人兩兩一隊,以馬場兩側的草料房作為球門,將皮球踢入其中便算作得分,率先得到五分的隊伍便直接獲勝。
很快,比賽正式開始。
本來陳墨帶著皇后只是為了湊數,可沒想到她的球技竟然相當不錯。
廣袖翩躚,身姿矯健,邁動著修長雙腿,皮球好像沾在鳳履上一樣左右騰挪。
奔跑時豐腴輪廓起伏不定,讓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看哪個球了……
太子也玩的十分認真,邁著小短腿在場上飛馳。
不僅速度很快,并且每一腳都勢大力沉,輕易便能將球踢出數十丈,完全不是一個六歲稚童該有的力量。
至于范思錦……
足下似有清風盤旋,飄飄蕩蕩的跟在太子左右,明顯是在劃水。
陳墨眸中閃爍著紫金色光芒,仔細觀察著太子的一舉一動。
在破妄金瞳的作用下,太子的動作好似慢放一般,呼吸、神態、血液泵動、肌肉的收縮和舒張……全部都分毫畢現。
“從運動狀態就能看得出來,太子的體質和根骨強的驚人。”
“可是卻沒有任何真元運轉的跡象,感覺不像是在刻意隱藏……”
凡事都有兩面性。
皇室血脈中,除了“詛咒”之外,同樣還伴隨著“饋贈”。
根據皇后此前所說,每個皇室成員都有著過人的天賦,有的體質絕佳,有的悟性驚人……據說武烈帝便是先天武體,短短數十載便躋身至尊,天賦之強悍簡直駭人聽聞!
只不過花期太短,否則九州也不會是如今三圣割據的格局了。
現在的問題是……
太子放著這么好的天賦,卻只淬煉體魄,沒有修行任何功法?
作為皇位的繼承者,這難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陳墨心思起伏,暗自思索。
皇后一腳將皮球踢進了大門。
白皙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紅潤唇瓣微微翹起。
別說,偶爾活動一下身子骨,心情也變得開闊了許多。
看來以后可以多和小賊一起玩玩……
在陳墨精準的控分下,比分來到了四比四,局勢異常焦灼。
到了決勝局,強烈的勝負欲,讓太子變得格外認真了起來。
“陳墨,接球!”
皇后將球精準的傳到陳墨腳下。
陳墨毫不猶豫,抬腳便是一記抽射。
但方向卻稍有偏差,直奔著太子的方向砸去。
“殿下小心!”
范思錦臉色微變,驚呼出聲。
眼看著皮球呼嘯而來,太子好像被嚇傻了似的,呆愣在原地忘了閃躲。
范思錦閃身來到太子身前,抬手一揮,彈出了一道炁流。
球體在半空中砰然炸開!
強烈的風壓吹得她衣衫獵獵作響,發冠直接崩散,青絲向后繃的筆直!
直到此時,太子方才回過神來,一個屁墩坐在地上,臉蛋有些發白。
“太子殿下,您沒事吧?”陳墨快步來到近前,拱手告罪道:“卑職不小心失手,險些傷到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范思錦眼神冰冷的盯著他,沉聲道:“陳大人,你是故意的?”
以陳墨的修為,怎么可能會踢歪?
況且,她彈出的元炁還沒有觸碰到皮球,皮球就自行炸裂開來,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為之!
“范司閨誤會了,下官絕無此意。”陳墨急忙解釋道:“方才只是有些走神,沒有控制好力道和方向,幸好范司閨反應迅速,才沒有釀成大禍……”
看著他一臉后怕的樣子不似作偽,范思錦眉頭蹙起,略有遲疑。
難道還真是意外?
“好啦,本宮沒事。”
太子回過神來,扯了扯范思錦的裙擺,奶聲奶氣道:“陳墨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為難他了。”
皇后這時也走了過來,說道:“人沒事就好,陳墨,你下次注意點分寸,太子尚且年幼,可經不起你這一腳。”
陳墨躬身道:“卑職知錯。”
見皇后和太子都幫他說話,范思錦也不好多說什么。
發生了這種事情,球自然是踢不下去了。
太子被嚇得有點腿軟,范思錦便抱著他先行離開了馬場。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陳墨眸子瞇起,眼底掠過一絲寒芒。
皇后低聲說道:“你這也太冒失了,萬一真的傷到太子怎么辦?”
陳墨搖頭道:“卑職心里有數,只不過稍微試探一下罷了,好在也不是全無收獲……”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皮球即將砸到太子的瞬間,一抹紅紋從衣領中蔓延出來。
和楚珩那日覆蓋全身的血紅蛇鱗有些相似,但卻沒有污濁的血腥氣,形態上更像是某種古篆或符文。
“自動防御機制嗎?”
“看來這大元皇室,還真沒想象中那么簡單啊!”
陳墨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看著皇后好奇的樣子,傳音道:“這里不宜多言,先回去再說。”
雖然他時刻都在用魂力屏蔽感知,但畢竟身處皇宮大內,小心一點總歸沒錯。
“好吧。”
皇后點點頭,抬手扇了扇風。
“剛洗過澡,又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好難受……”
“要不卑職再幫殿下搓搓?”
“不用,你搓完更黏了……”
內廷,檜柏園。
樹梢之上,一道幽影負手而立,隔空遙望著馬場。
當看到陳墨將皮球踢向太子的時候,周身黑霧翻涌,顯然情緒有些波動,但還是努力克制了下來。
直到四人相繼離開后,身形才如泡影般飄散。
乾極宮。
宮殿之中光線晦暗,只有一點如豆燭火搖曳著。
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繡有五爪金龍的錦被,整個人死氣沉沉,狀態看起來比之前更差了幾分。
新換的太監送來丹藥,皇帝服下后,氣色略微好了一些,但依舊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鈴——
緊閉的臥房中有微風拂過,門上的九子金鈴傳來清脆聲響。
“來了。”皇帝聲音沙啞。
陰影緩緩浮現,躬身道:“參見陛下。”
“情況如何?”皇帝問道。
“如陛下所想,陳墨確實意識到了什么,正在有意試探太子,暫且還不清楚他掌握了多少。”陰影人回答道。
“這事本就瞞不了多久,畢竟他可是……咳咳!”
話說到一半,皇帝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一縷發黑的血液從嘴角緩緩流下。
“陛下注意龍體。”陰影人遲疑道:“這幾天您的身體越來越差了,乾極宮的宮人已經換了一茬,這樣下去只怕維系不了多久。”
皇帝均了口氣,抬手擦了擦嘴角,淡淡道:“龍氣如潮,起落無常,盛時如天河傾瀉,衰時似殘燭將熄……這本就是個注定的循環罷了。”
“這么多年,朕早就受夠了這種日子,好在如今終于迎來了一絲轉機……”
“祭天、奪運、化龍,只要這條路能走得通,就能擺脫這該死的宿命……這一天,朕已經等了太久,不容有失……”
陰影人沉默片刻,說道:“陛下想讓屬下怎么做?”
“靜觀其變。”
似乎是說了太多話,皇帝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說道:“天命如洪流,擋路者都會被撞的粉碎,即便是朕也只能順勢而為……然后在關鍵時刻推上一把,將這股洪流推向對我們有利的反向……”
說話聲逐漸變得微弱,最后杳不可聞,好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陰影人望著那安靜的金帳,默然無言。
“天命洪流嗎……”
離開馬場后,皇后便去沐浴了,陳墨則先行回到了昭華宮。
剛走進內殿,就看見太子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正咬著筆桿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一身淡藍色宮服的范思錦站在一旁,頭上已經換了新的發冠。
“殿下,您沒回去?”陳墨有些好奇道,他還以為太子已經回宮休息了。
范思錦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多虧了陳大人的好主意,半路把太子拐去踢球,導致他課業還沒有完成,怕是沒辦法向閭太師交代了。”
陳墨嘴角扯了扯。
這話說的,怎么感覺好像自己帶壞了小孩似的……
“不過都這個時辰了,陳大人怎么還在宮里?”范思錦冷冷道:“你們天麟衛的事務這么清閑嗎?”
對方言語中夾槍帶棒,顯然還在因為球場上的事情生氣……陳墨倒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說道:“除了天麟衛付千戶之外,我還是親勛翊衛羽林郎將,留在宮里也很正常吧。”
范思錦皺眉道:“即便是禁衛,也只能在外面巡邏,還沒見過誰能隨意出入宮闈。”
陳墨攤手道:“現在你見到了。”
范思錦撇過頭,感覺再和這人多說兩句容易被氣死。
陳墨瞥向桌上的書籍,只見扉頁上寫著《啟元政要》,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看得人一陣頭大。
太子筆桿子都快要咬碎了,慘兮兮道:“范司閨,閭太師出的這道題太難了,本宮不知該作何解……”
范思錦搖頭道:“太師布置的課業,全都在殿下的能力范圍之內,只要殿下認真讀書,肯定是可以解出來的。”
太子噘嘴道:“可這道題書上真的沒有,不信你來看看。”
“不可能……”
范思錦拿過紙本看了一眼,神色微愣,默默思索許久,然后又放回了桌上。
“還是等皇后殿下來了再給您解答吧。”
陳墨有些好笑道:“其實是你也不會吧?”
范思錦倒是很坦誠,坦言道:“我不過是宮里的奴婢罷了,對于治國一竅不通,解不出來不是很正常嗎?陳大人倒是一副懂得很多的樣子,要是有自信的話,不妨也過來看看。”
“看看就看看。”
陳墨嘀咕了一聲,起身來到太子身后。
低頭看去,只見宣紙上寫著一行遒勁有力的草書,內容簡明扼要:請用十五字概括治國之道。
陳墨眉頭微皺。
越是這種看似簡單的問題,往往就越難回答。
治理國家,包含了政治、經濟、文化、軍事、民生……等諸多維度,哪是短短十五字就能概括的?
所以這道題考的并非是實務,而是對于治國的理解。
見陳墨久久無言,以為他是被難住了,范思錦撇了撇嘴,“看來陳大人也不過如此嘛。”
嘖,這女人還真是夠記仇的……
陳墨淡淡道:“這有何難?依我之見,不需十五字,七字即可。”
范思錦挑眉道:“陳大人是在開玩笑吧?”
陳墨沒有多言,拿起一旁的毛筆,在下方洋洋灑灑留下七個大字。
“治大國若烹小鮮?”
范思錦看著這句話,有些好笑道:“陳大人若是不懂的話,也不必亂寫,煎魚怎么能和治國相提并論?如此說來,豈不是每個廚子都能理政了?”
陳墨一本正經道:“好廚子不一定是好皇帝,但好皇帝一定是個好廚子。”
這話算是有些離經叛道,不過兩人后臺都夠硬,倒也沒那么多顧忌。
范思錦還真來了幾分興致,抱著肩膀道:“不如陳大人好好解釋一下?”
陳墨背負雙手,慢悠悠道:“火候急則焦爛,翻攪頻則糜散,調之以時,守之以靜,順其理而行之……煎魚如此,治國亦是如此。”
范思錦怔住了。
閭太師給太子上課的時候她也在旁聽,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能領會其中深意……
若非對政事極為了解,絕對說不出如此精煉的話!
原來這家伙還真懂?!
太子咬著手指,茫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個好皇帝,就該什么都不做?”
“烹鮮者,懼其碎也;治國者,畏其紛也。”
“政令繁苛,如猛火沸鼎,民不堪其擾;吏治叢脞,似亂刀剁膾,國必傷其本。”
陳墨翹著二郎腿,笑著說道:“不怕執政者無能,就怕用力過猛,相比之下,還不如什么都不做,這就叫無為而治。”
“無為而治?”
太子琢磨片刻,追問道:“那該如何把握這個度呢?”
陳墨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說道:
“卑職覺得,可以用十二個字概括:調和鼎鼐、觀察火候、謹慎翻攪。”
“換句話說,便是:寬猛相濟,如調五味;審時度勢,不疾不徐;法令既定,勿輕更張。”
太子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論對于國事的理解,閭太師肯定在陳墨之上。
只是太師講的東西太過深奧,每次都聽得人昏昏欲睡,而陳墨這種生動形象的說法,反而勾起了他的興趣。
范思錦呆呆的望著陳墨。
本來她是想看陳墨的笑話,沒想到卻聽到如此驚人的言論!
太子回過神后,眼睛亮晶晶的望向陳墨,一臉崇拜道:“沒想到你除了踢球厲害,居然還懂國事……不如以后你來當本宮的太傅如何?”
“噗!”
陳墨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不敢置信道:“咳咳,太、太傅?!”
太子點頭道:“本宮只有太師,沒有太傅和太保,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嗯,等明天本宮就去找父皇,讓你來指導本宮課業……”
陳墨連連擺手道:“殿下別開玩笑了,卑職一個五品武官,哪有這個資格?”
所謂太師、太傅、太保,并稱為三公。
其中太師掌管軍政實權,太傅指導學術德行,而太保則負責太子的禮儀和安全。
雖然如今三公的權力已經弱化,逐漸變為了榮譽性質的加銜,但依舊是實打實的正一品官階!
這種官銜的授予有嚴格標準,要么是開國元勛、要么是權臣首輔……他一個連參政資格都沒有的五品武官,差距太過懸殊,絕無直接加銜的可能。
這種事情要是說出去,只會淪為笑柄。
太子倒是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本宮聽閭太師說過,麒麟閣只是你的起點,早晚會乘勢而起……到時候當個太傅還不是輕輕松松?”
陳墨愣了一下。
閭太師還說過這種話?
眼看太子越來越起勁,陳墨也不敢再逗留,找個由頭撒腿就跑。
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方才不過是裝個逼而已,所說的內容也是拾人牙慧,紙上談兵……
教太子玩皮球還行,教治國那就太扯了。
再說,他也不想和太子攪和在一起……
皇后沐浴過后,剛來到昭華宮附近,就看見陳墨匆匆離去的身影。
“奇怪,這小賊怎么跑的這么快?”
“本宮換了新的小衣,還想著給他看看呢……”
陳墨穿過內廷,來到了乾清門前。
今天雖然一波三折,但確有不小的發現,應當上報給貴妃娘娘。
以娘娘的見識和眼界,或許會知道太子身上的紅色符文是什么東西。
等宮人通報過后,不過片刻,一道白衣身影便翩然而至。
“許司正……”
陳墨招呼還沒打完,許清儀便伸出了手,迫不及待道:“東西呢?”
陳墨疑惑道:“什么東西?”
“你說呢?當然是銀瓶梅的后續內容了!”
陳墨表情尷尬道:“最近太忙了,沒騰出時間……”
“陳墨,我真得控制你了!”
許清儀氣鼓鼓道:“等會去我那,我要親眼看著你寫!寫不完不準走!”
陳墨:“……”
當面催更就算了,還要關小黑屋?
這屆讀者也太暴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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