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府。
沐劍秋看著嬴霜,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她來烈穹也十來年了,嬴霜給她的印象向來都是強大、冷漠、不茍言笑。
這個女人能冷酷到什么地步。
就是明明她長得很好看,也很難讓人生出褻瀆之心。
就算她衣著暴露地站在你面前。
你也只會以為,她是覺得衣服和鎧甲太影響砍你。
所以。
沐劍秋對她只有敬重。
可就是這么一個嬴霜,現在臉上掛著笑容,雖然笑容不算大,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見。
一直板著的臉,此刻少有的紅潤。
就連以前滿是傷疤的肌膚,今天也白皙水嫩無暇,竟與少女無異。
只穿著褻衣。
就像馬上要剝完殼的新鮮雞蛋一樣。
跟自己的兒子,她的晚輩呆在一個房間。
床榻還塌了!
沐劍秋怎么能不多想?
龍騎舞?
她打了一個冷戰,腦補出了一幅畫面。
畫面之中,秦牧野躺在地上,嬴霜做騎乘姿態,拿著鞭子反復抽打。
“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不,不服!”
“讓你不服,讓你不服,讓你不服?”
“服……”
“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服了,俺娘嘞!”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沐劍秋終于忍不住:“二姐,你剛才不是說要解釋么?”
“啊……”
嬴霜這才回過神來,板著臉說道:“牧野覺得對我有愧,所以主動提出給我上藥,這才剛上完。”
末了。
還怕沐劍秋不信。
又補充了一句:“不信你算算時間。”
沐劍秋:“……”
算算時間。
自己剛到家沒多久就過來了。
以自己兒子巔峰戰神的體格,的確不至于這么快。
可……不對啊!
你給我解釋解釋,你為什么抹得滿臉紅暈?
確定藥只抹在傷口上了?
沒抹在別的口上吧?
還有你向來都把傷疤當做軍功章,為什么現在皮膚這么好?
見沐劍秋沉默。
嬴霜捶了秦牧野一拳:“你說句話啊!”
秦牧野這才說道:“我的確只是給霜姨抹藥。”
嬴霜直接順著掀過了這個話題:“劍秋,你忽然過來,是發生什么事了么?”
被她這么一問。
沐劍秋也不好意思依依不饒,畢竟秦牧野也不怎么認她這個娘,在乾國見面也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就算他們真發生了什么,她也沒有理由插手。
于是深吸了一口氣:“還真發生了一些事情。”
嬴霜微微點頭:“那你們去正廳等著,我換一身衣服。”
說著。
便直接關上了門。
秦牧野沖沐劍秋拱了拱手,便直接朝正廳走去。
沐劍秋也跟了上去,在距離秦牧野不遠不近的椅子上落座。
她輕嘆一口氣:“牧野,值得么?”
秦牧野撇了撇嘴:“有什么不值得的?只我一人在這里,就能換得家國穩定,大賺!”
沐劍秋:“……”
她看了一眼他的面頰。
隱隱能夠看到秦開疆年輕時的影子。
一樣把乾國放在心上。
卻又有些不一樣。
她能感覺到,秦牧野更多的,是為了他的幾位妻子。
也算是把秦開疆缺的補回來了。
就是補得有點過。
算了!
自己也沒資格教訓他。
于是,正廳的氛圍陷入了沉寂。
但好在尷尬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
嬴霜很快就換上一身勁裝走了過來,徑直坐在主位之上,抿了一口茶水:“說吧,什么事情?”
作風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神情也恢復了慣有的漠然。
沐劍秋神情凝重:“在你回來之前,父帥曾召集過幾位長老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造神!”
“什么!”
嬴霜陡然睜大了眼睛:“已經成了?”
沐劍秋點頭:“成了!”
秦牧野聽得半迷糊不迷糊的,但也有點上頭了:“怎么造神?”
他可是清楚的很,烈穹里面狠人不少。
哪怕沒有神位,也擁有屠神之力。
雖然這是因為一部分神太菜,堪稱水神,導致二品與一品的戰力界限并不明顯,比如一些立國之戰失敗的,還有一些神位靠繼承得到的。
但毫無疑問,神位對于真正的高手,提升無疑是巨大的。
哪怕神位不高,也能提升一大截。
沐劍秋神情凝重:“封國公!”
“實權國公?”
“實權國公!”
“嘶……”
秦牧野咧了咧嘴:“這樣風險是不是有點大?從中央集權到分封制,這不是開歷史倒車么?”
他倒是能理解這樣的邏輯。
愿力的掌控權決定神位。
只要把控好宗主國和封國的權力分配和從屬關系,理論上的確能夠在不削弱帝帥的前提下,造出更多的神。
打破烈穹的上限,以更迅猛的方式擴張。
就跟周天子分封諸侯一樣,本質上不是從我身上割地讓給你,而是劃一片野地讓你自己征服。
理想狀態下,肯定是猛的。
可問題是,人的野心是無窮的,失去掌控怎么辦?
時間一久,最好也是聯邦制國家收尾。
想要重回中央集權十分困難。
而且十分看重帝帥的個人魅力和手腕。
總之。
在秦牧野看來,是弊大于利的。
嬴霜沉思許久,卻說道:“我支持父帥的決定,烈穹擴張之勢已經阻滯多年,若是再不擴張,內憂遲早要大過外患。”
聽到這話。
秦牧野頓時理解了些,烈穹看似與大乾同宗同源,但殺伐神國本身就是個戰爭機器,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國家結構就是為戰爭準備的。
只要擴張不了,內部必出問題。
也難怪那么著急把涂山晴嵐抓過來。
若這么說來,的確利大于弊。
嬴霜看向沐劍秋:“所以,要怎么封?”
沐劍秋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定下,各地舊民都已經發展壯大,按理說可以同時封十余國公,但軍情處的意思是,畢竟是頭一遭,誰也不知道封國公會不會對帝帥產生影響。
所以……
他們的意思是,先封一個看后續反應如何!”
“封誰!”
嬴霜目光忽然變得灼熱起來,雙手緊握,握得指節都有些發青。
沐劍秋搖了搖頭:“不知道!現在誰都不知道父帥究竟想怎么做,我也是忽然想到這件事情,才過來通知你的。”
“知道了!”
嬴霜吁了一口氣:“多謝告知!”
沐劍秋神色有些復雜:“都自己人!”
其實她跟嬴霜關系也沒有那么近。
甚至還有一些敵對。
因為嬴烈的確挺看重秦開疆,乾國安南地區軍政合一,政績是肉眼可見的,可以說是另外一種殺伐神國的模板。
結果,秦開疆一點來的意思都沒有。
反倒是自己兒子來了。
雖然來的方式不很光彩。
但從秦牧野踏入烈穹土地的一剎那,雙方利益就綁在一起了。
嬴霜明顯有了心事:“你回去好好歇息吧,這件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那我告辭了!”
沐劍秋站起身來,神色復雜地看了秦牧野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才張了張嘴:“照顧好自己!”
說罷。
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秦牧野咧了咧嘴:“她讓我照顧好自己,搞得好像姨姨會把我吃掉一樣。”
嬴霜神色有些不自然:“你別亂說話,對長輩,你應當保持應有的尊重。”
“我最尊重姨姨了。”
“姨姨,這國公之位,你要爭?”
“當然要爭!”
嬴霜神情凝重:“雖然國公會封很多,但第一個終究意義非凡,若能成為第一個國公,帝帥之位便已經穩了五成,怎么可能不爭。”
“倒也是!”
秦牧野有些好奇:“對了,剛才你們說的各地舊民,這個是什么意思?”
嬴霜笑了笑:“這個啊!這個是……”
自從回到烈穹,她對秦牧野的戒備就弱了很多。
再加上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一五一十地講了個詳細。
在烈穹之前,羅國及其屬國范圍很亂,因為那段時間升格的小世界數量很多,羅國背后的那些勢力火力全開,堪稱滅國發動機,但各國遺民也不會直接躺下裝死。
所以武裝組織就跟韭菜一樣,割了一茬還有一茬,不過都沒有怎么成氣候。
直到烈穹出現。
烈穹戰斗意志過于強悍,打得羅國和一眾盟友很頭疼。
但烈穹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畢竟他們只是一個武裝聯盟,不立國就成不了氣候,可羅國那塊地也沒辦法立國。
所以選擇了逃亡。
逃亡的路上,帶了一大票亡國后裔。
后來到了現在烈穹的所在地,那些遺民各自占了一塊地發展。
這樣本來很不利于統治,因為十分容易出現小山頭。
但嬴烈并沒有阻止,一開始還有人不解。
可現在看來,嬴烈應該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局面,所以保留了封國公的可能性。
嬴霜本就姓嬴,但跟嬴烈源自不同王朝的嬴姓皇族。
嬴烈的部族現在都在京都。
嬴霜的族人則在秦地。
說起來跟老秦家也有點淵源。
因為大乾記載的歷史中,秦這個姓就跟嬴姓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不過想想也是,嬴是上古八大姓,從部族時代就有了。
小世界的種子,本來就誕生于部族時代與王朝紀元交替的時候,往上倒騰都能找到同樣的根源。
要是這么看來。
搶到第一個國公之位,對自家部族也有不少提升。
難怪嬴霜這么想搶!
她想爭怎么辦?
那就只能幫她爭啊!
秦牧野好奇問道:“不太清楚你們烈穹,想爭這種東西,一般走什么流程啊?單挑,群毆,打仗,亦或是政績?還是說,你們父帥乾綱獨斷?”
嬴霜搖了搖頭:“前面都有可能,唯獨最后一項不可能,我們烈穹乃軍功爵制,一切官職爵位,都要拿功績來換。”
“那這次會用什么?姨姨需不需要幫忙?”
“這我哪知道?”
嬴霜莫名有些煩躁,擺擺手道:“我要修煉了,別來煩我!”
秦牧野:“……”
好好好。
剛才還是嬌羞妹妹呢。
轉眼間就變成暴躁姨姨了。
看來的確關心則亂,她應該很在意這國公的位置。
嬴霜也意識到自己不該跟秦牧野發火,語氣又收斂了些:“我是說,你好好調養一下精神,明日把涂山晴嵐接出來。”
“好!”
秦牧野笑了笑:“那我休息去了,你傷剛好,修煉也別那么累。”
“知道了!”
嬴霜心中愈發惱火。
倒不是因為國公之事,因為在烈穹什么事情都要爭。
她已經習慣了,所以從不厭煩。
惱火是因為另外一件事。
這小子挺大一個男人,卻總是婆婆媽媽的,這種被關心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有種手和腳都無處安放的感覺。
表現得感動吧,顯得自己很弱。
表現得冷漠吧,又太不近人情。
這小子絕對帶點目的。
因為這種關心,只停留在口頭上,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一文錢一斤都嫌貴。
太討厭了!
想到剛才被沐劍秋抓包的場景……更討厭了!
嬴霜緊了緊護腕,旋即催動了上面刻錄著法陣的玉佩。
很快。
里面傳來了一個又一個聲音。
“元帥!您回來了?”
“需要我們做什么?”
“要打架了!您說,咱們這次干誰?”
聲音之中有男有女。
像是馬上要上場的斗雞。
嬴霜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我手癢,你們陪我練一練。”
眾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忽得爆發出一陣尬笑。
“哈哈哈!我忽然想到,我剛割了痔瘡,御醫讓我不要亂動。”
“我昨天走火入魔來著,今天起床太急忘了,聽你這一說,我勁兒又上來了。”
“這么巧啊!我上個月喝醉,把陛下的小母馬辦了,今天御馬監的獸醫說小母馬懷孕了,懷疑是我的種,我得趕緊去看看。”
“戶部查貪腐查我頭上了,非要看軍餉支出,我今天得跟他們戰斗到底。”
“元帥對不住,今天陪不了你了!”
“元帥對不住……”
道歉之聲此起彼伏。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下來。
眾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雖然他們找了很多十分激烈的理由,但按照常理來說,嬴霜一般是不會聽的。
只會丟下一句:“我在吟霜府等著你們,一刻鐘內見不到你們人,后果自負!”
今天。
大概率也是一樣。
然后自己這些人就會進吟霜府群毆嬴霜,然后被嬴霜一個個踩在腳下。
太可怕了。
卻不料。
嬴霜沉默了一會兒:“那你們忙你們的吧!”
此話一出。
眾人反而更慌了。
“元帥!你是不是碰見什么事了?”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直接跟我們說吧,只要能辦我們一定辦。”
“我們馬上到吟霜府!您等我們。”
這些慫蛋是以為我出什么事了?
嬴霜不耐煩道:“讓你們的就忙你們的,都別來吟霜府,不然后果自負。”
說罷。
直接撤出了融于軍令玉中的法力。
自己手很癢。
這群慫蛋不敢來練怎么辦?
那就只能找別的陪練了。
合理!
她踏出房門,理所應當地走到了秦牧野的門口,敲了敲門。
“吱呀!”
門開了。
秦牧野探出頭來:“怎么了?”
“陪我練練!”
“不練!”
秦牧野拒絕得干脆利落。
嬴霜眉頭一擰:“為什么?”
秦牧野不悅道:“你讓我休息我就得休息,你讓我陪你練我就陪你練,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把我當什么了?”
還擺上譜了!
嬴霜愈發煩躁,一句暴論呼之欲出:當然是當坐騎啊,不然還能當什么?
但這話終究還是沒出口。
一是會影響政治盟友的關系。
二……她的確沒有把秦牧野當坐騎。
畢竟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沒有辦法把一個健壯俊朗,強大聰慧的年輕男子當成坐騎。
但秦牧野這拒絕的態度實在讓她有些不滿。
“那你怎樣才肯陪我練?”
“你說話好聽些就可以。”
“怎么才算好聽?”
“你應該說:牧野啊,陪姨姨練練好不好?”
嬴霜表情有些古怪,雖然秦牧野的語氣有些矯揉造作,但……
她疑惑道:“只是換一個稱呼這么簡單?”
秦牧野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對啊!不然呢?想要操縱男人就是這么簡單,姨姨作為女孩子,不會不懂男人吧?”
嬴霜:“……”
她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秦牧野可能在撩自己。
不知道是有心的。
還是說看見漂亮女孩子就下意識這么說話。
等等……
漂亮女孩子?
我在說什么東西!
被他繞進去了。
不管了,反正這么說話不對。
得揍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規矩,以后少胡言亂語。
可又不能在這里揍他,不然吟霜府都要毀掉,得先把他騙到練功房。
壞了!
閉環了。
嬴霜張了張嘴,以盡可能溫和的語氣說道:“牧野,陪姨姨……”
太怪了!
這么強烈的背德感是怎么回事?
有些說不出口。
秦牧野:“好!”
嬴霜愣了一下:“我還沒說完呢?”
“你不需要說完,因為我本就不希望你心情不好。”
“那你剛才……”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當坐騎。”
“那你希望我把你當什么?”
“當然是晚輩啊!”
秦牧野理所當然道:“不然姨姨希望我當你什么?”
嬴霜:“???”
秦牧野直接朝前踏了一步:“練功房在哪?”
嬴霜剜了他一眼:“跟我來!”
半個時辰后。
嬴霜氣喘吁吁地把秦牧野壓在身下,小臂壓在他的脖子上:“服不服?”
其實硬實力她已經有些落后了,因為跟秦牧野交手的時候,她的坐騎位是空的。
不過她很機智地命令秦牧野不允許動用真元,這樣才算公平。
所以最后還是成功地把秦牧野鎮壓了。
她沒覺得自己勝之不武。
畢竟從戰斗表現上,自己的確要比秦牧野強一大截。
這是無數次生死搏殺換來的經驗,不是靠天賦就能彌補的。
此刻。
秦牧野被她封著咽喉,呼吸不暢,滿臉通紅。
身體沒受到實質性傷害,但痛苦是毋庸置疑的。
等會就給他立立規矩,讓他不要表現出跟真實關系不符的親昵,不然被外人看到了,自己的臉面沒地方放。
不對!
私下也不行。
等秦牧野掙扎了一會兒。
她才放開他的脖子,準備給他講講以后的言行規范。
結果秦牧野氣都還沒喘勻呢,就關切地看向她:“姨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呀?”
嬴霜:“……”
原本已經到喉嚨里的一連串規矩,瞬間煙消云散了。
他都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姨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她忽然明白那些自己看不上的女將們,為什么喜歡去全是男妓的青樓了。
年輕男人說話……的確好聽。
嬴霜忽然感覺有些無力,有些自閉地坐起身子,灌了好幾口茶水都沒有緩過神來。
秦牧野坐旁邊喘了好一會兒,窒息的感覺才散去:“我覺得你倒不用為國公的事情發愁……”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為國公的事情發愁?”
“那是為了什么?”
“……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嬴霜又灌了一口茶水。
秦牧野見狀,也沒有說話,就陪她靜靜坐著。
喝著喝著。
嬴霜忽然抬起頭:“你拳腳功夫不錯,但兵刃招式有些糙,雖然碾壓同齡人不成問題,但對比你的實力已經不夠用了。”
“我也覺得!”
秦牧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也需要大量實戰喂出來,我肉身進步太快,兵刃一直都跟不上強度,時間久了就荒廢了。”
這話倒是不假。
雖然從尹妍姝那里騙到了礦產,也從沐劍秋哪里拿到了鍛造術。
但其實上限也就是宗師戰神的制式武器。
唯一能跟得上自己強度的,就是老登以劍靈為核心重鑄的太鈞劍。
其他的,還不如自己的燭龍爪。
要是能搞到一把嬴霜龍騎槍同檔次級別的神兵,他指定天天用。
畢竟,那可是硬剛駒龍都不拉胯的存在。
“知道了!”
嬴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猶豫了片刻。
右手一翻就取出一柄亮銀色的佩劍:“這個送給你了,以后你就用這個跟我切磋,正好彌補一下你的短板。”
“這是……”
秦牧野感受著劍身傳來的極致鋒銳,還有殺氣凝成實質一般的冰寒。
雖刻意壓制著興奮,但還是有些呼吸急促。
剛才還想著能擁有一把比肩龍騎槍的神兵,這轉頭就拿到了?
不對!
這力量之純粹,好像比龍騎槍還要猛一絲。
嬴霜起身,淡淡道:“這是我第一次斬殺敵國君主時,父帥請人族第一神鍛師,也就是你母親后來的師父,給我打造的佩劍,與我稱號同名,叫做吟霜。意義非凡,你好好對它。”
秦牧野愣了一下:“這是借我用,還是送我?”
“自然是送你!”
“可無功不受祿……”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嬴霜音調陡然提升了一節,似乎是在強調什么東西:“過往的算計我不想提,來到烈穹我就是你的長輩。作為長輩,自然要對晚輩多多關照。
你也不用有太多負擔,只要你把我當長輩協助、孝敬。
他日哪怕你離開了烈穹,帶走吟霜劍也是理所應當的。
懂了么?”
一句話。
提了三次“長輩”。
秦牧野看著她略帶矜持的長輩姿態,心中好像懂了什么。
于是鄭重點頭:“那就謝謝姨姨了。”
嬴霜暗松一口氣:“還有!今日在城門外,你雖然讓趙忼吃了虧,但莫要以為他實力只有如此,他只是肉身沒那么強,玄法卻是世間少有的強。真要動起手來,只有咱們聯手,才可壓他一頭。以后我不在的時候,盡量不要跟他產生沖突。”
“好!”
秦牧野心中微微驚詫,沒想到趙忼居然強成了這樣,烈穹果真臥虎藏龍。
難怪嬴烈會動改國體的念頭,讓趙忼這種人得到神位,的確是究極無敵血賺。
嬴霜擺了擺手:“這次你真要好好休息了,不然明日外人看你氣色不好,還以為我這個作為長輩的不講禮數呢!”
秦牧野:“……”
又強調了一次。
秦牧野也不確定她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不過也沒有多問,帶著吟霜劍便離開了。
反正目前,他更多只是要嬴霜一個態度。
現在吟霜劍已經足夠證明她的態度了。
倒也不用急著在某些方面取得突破。
目送秦牧野離開。
嬴霜微微嘆了一口氣,回想了一些這幾日略顯荒唐的經歷,落寞地搖了搖頭。
臥房內。
“嘶!這吟霜劍,有點東西啊!”
秦牧野捧著吟霜劍,心中愈發滿意。
他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好像尸山血海的上古戰場,忽得經歷了一場持續幾十萬年的冰河世紀。
血色隨著歲月淡化。
殺氣卻沉積成了雪白的凍原。
而這柄劍的材料,就是這凍原的核心。
真的,太純粹了。
劍體與殺伐之氣完美契合,還附帶極強的冰系和魂系效果,寒氣入體肉體戰栗行動阻滯,寒意入腦怯意萌發畏懼滋生。
簡直完美!
就連造型都優雅得不像話。
跟自己這種翩翩美少年簡直絕配。
看來真得好好練練劍法了。
說起來秦牧野都有點慚愧。
自己三條宗師之道,說起來拉風得不能行。
但總感覺有些學雜了,三條都有些不上不下的。
神君之道不用說了,只能靠國力提升,單純的強Buff技能,強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殺伐之道倒是加到了二品的上限,但沒有拿海量的實戰堆,還有長時間對兵刃棄而不用,并沒有匹配最佳的戰法。
萬妖金丹提供的妖神之道,因為頂級血脈收集不夠,所以也卡在了瓶頸上。
能有一身戰力。
全靠數值,還有破綻催發出來的武技,平A穿插普攻,沒有任何花里胡哨。
自然不弱。
但還是有些暴殄天物。
得想個辦法突破一下。
妖神途徑先不說,只能靠嗑妖丹,上次龍源之戰倒是收集了不少神獸妖丹,全都煉了應該能突破,不過那些都放在敖錦那里。
這段時間自己作為階下囚,沒有亂七八糟的國事操心。
真要多跟嬴霜切磋一下了。
若火力全開一對一死戰,贏的肯定是他,除非嬴霜能找到另一個不弱于自己太多的坐騎。
但她的戰斗經驗,還有槍法,絕對是凌駕于自己的存在。
這種東西,只能靠海量的生死戰堆出來。
只靠開掛沒用。
自己還是年齡太輕,滿打滿算高強度修煉的時間,還沒到五年。
至于現在。
先修煉吧!
秦牧野盤腿坐下,手托著吟霜劍,細細感悟里面的殺伐之氣。
不知過了多久。
敲門聲響起。
“秦公子!”
“誰?”
“奴婢伶溪,嬴元帥說,以后由我照顧秦大人飲食起居。”
“進吧!”
“吱呀……”
門開了。
一個身材火爆,容貌姣好的侍女推門而入。
將一個木盒放在桌子上:“公子,這是從乾國送來的東西。”
“哦?”
秦牧野揚了揚眉,家里有人掛念著就是好,這么快就有快遞送來了。
他笑了笑:“放在桌子上就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不需要太多照顧,需要你的時候會叫你。”
“是!”
伶溪把木盒放在桌子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反而有些期期艾艾的。
秦牧野好奇道:“還有別的事么?”
伶溪咬了咬嘴唇:“天色已經晚了,元帥讓我,讓我……侍奉公子就寢!”
“啥?”
秦牧野眉頭一緊:“她經常讓侍女陪客人睡覺么?”
伶溪趕緊擺手:“不,不是的!元帥向來對我們很好,從不讓我們做這種事情。”
秦牧野上下打量著她:“那為什么派你過來?”
伶溪低著頭:“元帥方才把我們叫到一起,說公子您為了國事背井離鄉,離開了深愛的夫人,心中定然不好受,需要人慰藉相思之苦,就問我們誰愿意幫她的忙。
若能得到您的喜歡,可以有幸當您的侍妾。
哪怕您以后回乾國不愿帶走,也可以給我們重謝。
并不是公子您理解的……陪客人睡覺。”
秦牧野若有所思:“當真是自愿?”
“當然是!”
“那就好!”
秦牧野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所以為什么只有你來了?其他人都不愿意么?”
“不是!我們聽了公子您的事跡,心中都仰慕得緊,但元帥說這種事情,還是從一個人開始比較好。”
“那為什么最后選了你。”
“以為我長得好看,胸……也大,元帥說據她觀察,您喜歡這樣的。”
“嘶……”
秦牧野倒吸了一口涼氣,姨姨還真了解我啊!
伶溪有些羞怯,纖手輕輕攥著衣襟:“時候不早了!公子,我服侍您沐浴吧?”
“不用!”
“啊?”
“你出去吧,最近是我修煉的關鍵時期,不宜親近女色。你莫要多想,事情確是如此。”
“這……”
伶溪有些挫敗,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堅持就是自己僭越了。
于是欠了欠身:“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叫我。”
“嗯!”
“伶溪告辭!”
“嘭!”
門關上了。
秦牧野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嬴霜阿姨打的什么算盤。
有一說一。
以他對女人的了解,幾乎可以確定,姨姨已經對自己有了一些反應,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無非是念頭大小的問題。
畢竟是一個健康的成年女子,沒一點反應才是有問題的。
但又能感受到她的抗拒。
抗拒的源頭不知道,但強度很大。
也不知道她在顧慮著什么。
派伶溪過來,應該就是從源頭上榨干自己,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但伶溪明顯是不能碰的。
一是只要留下子嗣,自己以后回乾國就會十分被動。
二……伶溪修為最多四品,未必能扛得住自己的身體,就算能扛得住,也肯定不盡興。
圖啥呢?
秦牧野搖了搖頭,打開了桌上的木盒。
里面是一個光澤水潤的玉瓶,瓶身和盒子內部都刻錄著隔絕氣息的法陣,而且在自己打開之前都非常完整。嬴霜都沒檢查,就讓伶溪送過來了。
所以里面是什么呢?
秦牧野打開瓶塞,下一刻就嗅到一縷縷精純的血脈香氣,惹得他丹田中的萬妖金丹一陣顫動。
妖族精血和內丹?
就連麒麟族,白虎族,朱雀族的都有……
他不由眼睛一亮,這應該是敖錦煉化了其中一半,把另外一半送過來了。
正好!
剛瞌睡就送枕頭過來了。
秦牧野沒有耽誤,飛快把能想到的一切隔絕氣息的法陣都在房間布置了一遍。
隨后。
直接盤腿坐下。
將精純的妖力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沖擊一品……
剛冒出這個念頭。
他的身體就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不受控制一般,身體飛快化作燭龍。
一縷縷玄妙的波動,憑空在腦海中生出,帶來了各種玄之又玄的感悟。
即便秦牧野本身悟性就不差,甚至還坐擁仙庭的三倍領悟力,此刻都有一種CPU被干冒煙的感覺。
僅僅一瞬間,他就經歷了無數次陰陽交替、四季輪轉、生死往復,甚至時間的超延與逆流。
強大的信息流灌入,似在強行拔高他的生命品階。
無數次,他都感覺自己意識要被撕裂了。
好在他扛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恢復清醒。
坐起身時,身上已經被血汗浸透。
周邊也散落了一地黑白瑩潤的燭龍鱗片與龍膚。
這……
秦牧野后知后覺,我剛才是歷經了妖神天劫?
他飛快看向面板,面板上居然多出了一個小頁面。
神位·妖神:燭龍劫數:一劫燭龍真身:已成 陰陽逆轉:未成(0/10000)
四季天象:未成(0/10000)
長生不死:未成(0/100000)
時間法則:未成(0/100000)
注:萬妖金丹效能依舊,煉化足夠多的神獸精血,可獲得其祖獸神通。
又再逼氪!
秦牧野瞅了一眼自己的自由屬性點,才堪堪七千多,都是龍源大戰積累下來的。
燭龍不愧是頂級神獸啊,這幾個本命神通,一個比一個饞人。
后面那幾個不消多說,光看名字就強得可怕。
就連最樸實的燭龍真身,覺醒之后,他都感覺自己龍形態的肉體強度憑空強橫了三四倍,再加上龍心的加成,好像已經要突破天際了。
唯一不美的就是,對人形態的肉身幾乎沒有提升。
想要發揮十成戰力,只能變成燭龍形態。
跟后面主攻的戰斗技巧提升,戰力加成好像有些沖突。
不過無妨。
還是血賺。
秦牧野聞了聞,血腥味汗臭味交織,還帶著鱗甲生物獨有的腥味,混雜在一起竄得讓人頭昏眼花。
搖了搖頭,只好憑空凝出一團水,沖洗了個干凈。
隨后換上衣服去到院子中,把洗下的污水倒到了花壇里。
應該……挺有營養的吧?
“呼……”
回到房間,躺下睡覺。
卻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
妖力正在慢慢轉化為神力,渾身精力充沛得不像話。
都說龍性本淫,搞得好像很銀亂一樣。
以前他也這么認為。
但現在他發現了,這純粹是因為生命力太過旺盛,而不止體現在交配的欲望上。
秦牧野只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享受生活。
睡覺?
只有對世界沒有用的生靈才需要睡覺!
起床!
干活!
他騰地一聲坐起,卻又不知道有什么活可以讓自己干。
搜羅了一圈,他眼睛落在了地上的龍鱗和龍蛻上。
燭龍的登神之蛻,這可是世間罕有的煉器材料。
可不能浪費!
此刻。
秦牧野對天材地寶物盡其用的念頭,還有對藝術的創作欲望已經攀到了頂峰。
再也不耽誤時間。
直接盤腿開煉。
翌日清晨。
嬴霜起了個大早。
把伶溪派過去服侍秦牧野之后,她仿佛從心頭卸下了一塊大石頭,整個人都輕松無比。
雖然昨晚做了一連串羞于啟齒的夢。
但至少夢境不會影響現實了。
略作洗漱。
推門而出。
心情格外的好。
但很快。
她心情就不好了。
因為伶溪就在門外候著,看臉色和站姿,并沒有歡好過的跡象。
嬴霜頓時皺起了眉頭:“你……昨晚沒有成功?”
伶溪有些羞慚:“元帥,秦公子說他最近修煉,不能親近女色,所以,所以……對不起!”
嬴霜若有所思,旋即微微一笑:“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我只是幫你尋找一個好出路,你也有機會找到心儀的男子。
即便有對不起,也是對不起你自己,而不是我,你倒也不必找我謝罪。”
“謝元帥!”
伶溪松了一口氣。
外人都知道嬴元帥在軍中對將士極為嚴苛,卻不知道她在府內對下人相當寬容。
嬴霜擺了擺手:“回去吧,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盡力。”
伶溪咬了咬嘴唇:“元帥!秦公子說有禮物要送您,作為吟霜劍的回禮,請您去他的臥房一趟。”
“回禮?”
嬴霜揚了揚眉毛,這混小子身上,哪有能作為吟霜劍回禮的存在?
這么大口氣,也不怕閃著舌頭。
她來了興趣:“好!我去看看!”
說罷。
便大踏步朝秦牧野的院子里走去。
剛走進院子,她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真美啊!
這花壇里的花怎么這么好看?
野蠻生長,爭奇斗艷。
明明是普通的花,卻有著驚世奇珍的視覺效果。
不止!
這些花好像已經開始變異了,此刻正拼命吸收靈氣,鬼知道再過些時日,它們能進化成什么奇珍。
不對!
十萬個不對!
它們憑什么有這么大的變化?
等等!
嬴霜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乾國送來的盒子……
這么著急送過來的東西能是什么?
妖丹!
她心臟劇烈抽動了一下,這個混賬小子又突破了!?
不是?
他憑什么?
所以這一壇花,是澆了龍蛻血汗?
暴殄天物!
太暴殄天物了!
嫉妒和憤怒交織。
嬴霜一腳踹開了門,發現秦牧野正在祭煉一團黑白交織的東西。
陰陽之氣波動雖然不強,卻很明顯就是神力。
直接給她整自閉了。
恍惚了片刻。
她咬了咬牙:“你突破了?”
秦牧野閉著眼睛笑道:“僥幸,僥幸!”
僥幸你個頭!
嬴霜平復了一下心情,聲音帶著怒氣:“龍蛻血汗那么珍貴,你用來澆花?”
秦牧野愣了一下:“啊?那么珍貴呢?”
“廢話!登神之路,本身就是由凡到神的蛻變,雖是進化法則的邊角料,卻也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作為藥材更是大補之物。”
“啊,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
“早知道給姨姨喝了!”
“……誰要喝你那東西!”
嬴霜語氣有些發虛。
其實吧。
僅從藥效來說,她的確很難拒絕。
或者說,但凡是修煉者,都很難拒絕。
尤其是燭龍登神的龍蛻血汗,練成丹藥絕對稱得上仙品丹藥。
而且煉成丹之后,也不會有奇怪的味道。
可如果提前知道這是秦牧野的洗澡水……
那可就太怪了!
算了!
不管了!
至少是澆花了,等它們長成奇珍,也不算浪費太多。
嬴霜問道:“你想送我什么當回禮?外面的花?你覺得它們好看,就想像哄無知少女一樣哄我,還吟霜劍的人情?”
“區區凡花,如何配得上你?”
秦牧野笑了笑,旋即起身睜開眼,沖半空中黑白交融的圓球招了招手。
下一刻。
圓球散開。
化作一件水墨暈染的裙甲。
跟之前的燭龍皮甲很像,但卻更加精致絢爛,款式微調,能勾勒出更美的曲線。
陰陽之氣氤氳,勃勃生機煥發。
即便拋開作為法器的價值。
也絕對稱得上藝術品。
嬴霜盯著裙甲,看得有些出神。
秦牧野嘴角揚了揚:“我上次就覺得燭龍皮甲很適合你,但很遺憾那次因為迎戰駒龍,來得太倉促,沒有好好設計。現在這一件我構思了許久,應該足以作為禮物送給你了。
你也別嫌棄……
龍蛻龍鱗我都清理干凈了,而且還用木脈成絲煉成了細小的經脈,它們現在與活甲無異。
其他材料倒是沒有了。
不過有很多留白,若有珍稀材料還有陣法,也可以加進去。
留白都在內部,不會破壞美感。”
嬴霜:“……”
誰會嫌棄燭龍登神之路的龍蛻龍鱗不干凈?
那些喜歡穿貂皮的,也沒覺得動物皮毛不干凈啊?
更何況這藝術品?
她咬了咬嘴唇:“送我?”
“送你!”
“論價值,倒也足以作為吟霜劍的回禮。不過……做得這么花哨,有什么必要?”
“不影響實用性不就行了?”
“我只是覺得,這樣會消耗很多不必要的心神。而且為將者在外殺敵,需要的無非就是一攻一防,將裙甲煉制成這樣,屬實有些本末倒置,非智者所為。”
“可我覺得你穿著好看啊!”
嬴霜恍惚了一陣,只是為了我更好看?
看來昨晚伶溪完全沒有起到作用啊!
不好!
這樣不好!
她有些不安,秀眉緊蹙,猶豫了許久才說道:“牧野,你是晚輩,不應該對我這個長輩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
秦牧野有些無語。
阿姨!
你這也太自戀了!
我只是為了滿足我的藝術追求罷了!
跟愛不愛的有什么關系?
果然。
人是色的。
看什么都是色的。
他揉了揉腦袋:“霜姨,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我只是不想浪費這么好看的鱗片,還有你平時穿的衣服的確過于古板。穿著得體,是禮儀的體現,我也只是想做到盡善盡美,跟非分之想沒有關系。”
“真的沒有?”
嬴霜有些遲疑。
“真的沒有!”
秦牧野義正言辭。
嬴霜面色有些古怪,指著他不知被什么挑起來的寬松衣物:“那你的身體是怎么回事?”
秦牧野低頭一看。
沉默了好一會兒。
默默坐回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都特么賴萬妖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