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空間腔體前,每一個凡人英雄都寫下了遺書。
不成功便成仁!
他們或獨自出征,或三五成群。
沒有人知道自己會遇上什么,或許是光輝璀璨的未來,也可以是暗無天日的絕望。
高文感覺自己走運,又沒那么走運。
他剛來到對面世界,馬上就撞上一個奇特的家伙。
對方沒有著甲,精赤著上身,下身也就系著一條奇怪的草裙。
他黝黑的肌膚在烈日下泛著金屬光澤,纏繞豹尾的右臂筋肉虬結,黑曜石長矛尖端凝結著深褐色的祭血,看似血液早已凝固,卻能感受到一股澎湃洶涌的神力在干涸血液中流淌著。
金絲編就的獅鬃頭冠下,兩道濃黑劍眉壓著深邃眼窩,瞳孔里躍動著祖靈祭火的紅光。裹著靛藍纏腰布的腰身綴滿鈴鳥尾羽,而綴著七枚銅環的雙腳下,是因為過度沉重的身體踏碎成龜裂狀的巖地。
他立于一個荒野裂谷最高處的石崖,矛尖刻著火焰紋的鱷皮盾橫在胸前,盾面豹頭浮雕的琥珀眼珠仿佛死死盯著高文。
對方嘰里呱啦地開口說了一句,高文就沉默地搖了搖頭。
聽不懂,根本聽不懂!
這不重要!
知道彼此是敵人就好!
高文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用十字劍耍了一個漂亮的花劍,自報名號。
對方用長矛的桿子拍了一下盾牌,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句什么。
戰斗開始!
高文左手將盾面雕刻有卡美洛圣紋的箏形鍛鋼盾牌前頂,遮蓋著自己半個身子,小碎步往前進逼著。
對面的黑人英雄一拍盾牌,上面頓時綻放出金烏般刺目光芒。
雙方都以強光干擾對方的視線,又驚訝地發現彼此的行動并不單純依賴視覺。
聽覺、第六感、對神力的探知,所有感覺匯總在一起,雙方的行動力均未受到影響。
對面的銅質矛頭劃出流星閃過的軌跡,這邊卡美洛圣盾驟然爆開灼目烈陽,吹飛大量砂礫的同時,也讓高文身前的沙地變得滾燙起來。
對面土著英雄赤足踏上熾熱的大地,黥面圖騰泛起幽紫血光,銅矛尖端炸開九道玄奧巫紋。
矛盾交擊!
不止有鏗鏘聲!
剎那迸發出來的,還有兩個不同神祇神力對碰的、近乎元素沖擊的轟鳴。
對方的巫紋術式從側面掠過圣盾邊緣,擊中了高文右臂甲胄,當場被蝕出一縷類似蛇毒蒸發的青煙。
然而高文面對咒術攻擊,以更狂暴的勢態揮劍劈開企圖纏繞他的詛咒黑霧,以勢如破竹的氣勢,一劍將對方的銅質蒙皮大盾給砍成兩半。
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對面的黑人土著勇士顯然對此早有準備,在暗勁運作下,兩個銅盾碎塊竟有若鍘刀,一塊飛向高文的脖子,一塊企圖將其攔腰斬斷。
千鈞一發之際,高文驀地一個下蹲,險而又險地躲過致命一擊,代價卻是頭盔頂上的翎羽被砍飛了。
交鋒并沒有結束!
土著勇士昂首怒嘯,大腳踏前一步,高文驚訝地發現,自己前方腳下的土地出現一頭非洲巨犀牛的虛影,它裹挾著少說幾噸重的黃沙,自下而上猛突!
高文拒絕硬剛,以丁字步的姿勢,漂亮地急剎車,后三步后猛然頓足,剛好躲過這記大地沖擊。
高文不再退后,一個箭步突前,繼續逼著對方死磕。
“當!”
鍛鋼神盾終于如愿以償地磕到對方的長矛上。
這是矛與盾的比拼。
也是神力的狂野對沖!
兩股力量對撞,幾乎將這個少說有兩萬平米的空間腔體給徹底震碎。
看得出來,頭頂那一小塊天空有裂開的趨勢,外面那個非洲神祇企圖強行救自己的選民,把那塊天空也攪拌得宛若混沌漩渦。
可惜沒用!
他的分身被騎士之神亞瑟的分身給死死擋住。
這就是此方星域的法則。
空間腔體的賭斗只適用于神以下的力量。
而神靈插手就僅限于低階神祇或者高階神靈的分身。
連靠山都被擋住,土著英雄徹底沒有了退路。
他發飆似的探出左手,企圖掰掉高文的盾牌。
高文瞧準機會就是一劍。
一條黑黝黝的手臂沖天飛起。
下一瞬,高文的長劍在半空劃出一個絢麗的圓弧,弧線的末端,剛好劃過對方頸項的左右兩邊。
“咳,咕……”黑皮膚的英雄似乎還想說點什么。
飛起后不停回旋的頭顱上,滿眼是不甘不忿,或許是在控訴著高文憑裝備之利,勝之不武。
但這就是千千萬萬被希臘神系征服、然后被雅典娜驅趕到這片屠宰場上的附屬世界英雄的歸宿。
或許到達這里之前,他還有著美好的愿景,甚至有著己方神祇的死保許諾。
隨著生命與靈魂的消逝,所有的夢想到此結束!
鮮血滲入此方地脈。
而在星域法則的驅使下,大塊大塊的赫梯世界空間作為賭本,被勝利一方笑納。
這不是個例!
這是海量的‘個例’!
猶在阿斯加德白銀之宮,唐斯看著眼前的虛幻天平上,被贏得的籌碼越拉越多。數不清的赫梯世界的元素像是掰碎的餅干,被吸納到作為前鋒的里蘭卡世界。
這一幕放在金倫加融合第一個被征服的世界之前,或許會讓阿薩神很興奮,如今已提不起他們的興趣。
真正的重點出現在幾天后。
那是一個個英靈間諜傳來的心靈投影。
希臘城邦雅典。
除了雅典城的公民住宅區,還有雅典周邊的哈蘭德里、普拉卡、科洛娜基和可卡提市,今天迎來了一騎騎的快馬。
發現那位日常負責傳遞新消息的信使沉著臉一聲不吭時,圍攏過來的民眾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信使沖入執政官的辦公室后,沒多久,執政官的助手出來,張貼榜單。
那是英靈榜,說不好聽那就是死鬼榜。
當民眾看到那長長的榜單后,不知多少希臘女人當場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傳雅典娜女神的神諭!征召更多希臘勇士,前往抵御入侵的阿薩邪魔……”
希臘人沉默著,卻有更多男人反身入屋,翻出了自己的鎧甲和武器。
同一件事,發生在一眾希臘附屬世界里,有的只是哭泣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