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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組團渡劫

  大惡多從柔處伏,須防綿里之針;深仇常自愛中來,宜防刀頭之蜜。

  徐青不明白和玄玉生活過許多年的老嫗為何要如此算計,不過這些對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總歸玄玉被老嫗婆害了一命,不論原因如何,結果已經釀成,若有朝一日和老嫗婆狹路相逢.

  徐青絕不會容情。

  哪怕對方說的天花亂墜,也得吃他一斧子!

  想通其中關節,徐青念頭頓時通達起來。

  他看向度人經獎勵,一門虛神護身法,和此前老道借助道觀抵御侵襲的法門一樣。

  這護身法要比徐青所習的替樁法強上許多,老道的護身法能夠借助死物,以建筑風水布局為替身,而徐青的替樁法卻只能拿一些樹木、紙人、偃偶當作替樁,兩者不需要比較,便已分出高下。

  徐青尋思這玩意好!

  如今他的替樁還是水門橋別院的那棵陰槐樹,但很顯然,現在他抵擋不住的傷害,莫說一棵陰槐樹,就是十棵也不見得能擋得下來。

  而眼下有了虛神法,他便可以讓那棵整日戰戰兢兢的陰槐樹提前退休,改換成水門橋別院的風水布局來抵擋外界侵害。

  除卻虛神法外,度人經還獎勵了一門天字下品的尋仙術。

  天字獎勵十分罕見,徐青滿打滿算,現在得到的天字獎勵也不過才兩三樣而已。

  白云道人得授天書,所修法門皆非世間所有,這份緣法該是孽緣,但它偏偏又是一份實打實的仙緣。

  徐青若有所悟,人有善惡,物有好壞,天地尚且有陰陽分差,更遑論仙緣?

  由此可見,這所謂的仙緣也并非如人所想般,盡數都是善緣。

  尋仙術,恰恰是一門能夠感應世間任意仙緣的異術。

  這法術每十二年可施展一次,正應一紀之數,世間仙緣有數,每到一紀時,需齋醮設壇,布下科儀,借用神游之術,交感天地,得出仙緣所在。

  只不過這仙緣是好是壞就另說了。

  徐青眉頭微皺。

  這和野路子的扶乩請仙有什么區別?

  后者誰也不知道請來的是鬼還是仙,前者施展尋仙術你也不知尋到的仙緣究竟是好是壞。

  徐青正思索如何利用尋仙術的限制時,卻忽然反應過來,自個是一頭僵尸!

  若是遇到天材地寶倒還好說,可要是遇到真正的得道高人,不管對方是善是惡,見到僵尸怕是都不會給好臉色。

  徐青久久無言,這尋仙術在他身上和尋敵術沒什么區別,若遇到圣姑這樣的妖仙,他必然不會選擇和對方同流合污,甚至大打出手都有可能。

  可若遇到真正的得道高人,他怕是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要知道在除魔衛道的菜單里,僵尸可一直都是招牌菜。

  只要碰到了,那便是必點菜目。

  不過這法門倒也不是一丁點用處沒有,畢竟仙緣不止遇到活神仙一種,也有可能是失落的天材地寶,剛出世的神兵利器。

  徐青不信自己臉會那么黑,第一次尋找仙緣,就遇到以降魔衛道為己任的高人。

  如意觀里,徐青翻翻找找,不僅搜刮出了用來齋醮設壇的器具,還意外獲得了價值不菲的金銀財寶,以及三十多萬石的糧食。

  如意觀和慈照寺同屬一丘之貉,圈占土地,盤剝佃戶的事,如意觀也沒少做。

  徐青對這些并不意外。在大雍朝,所有的大寺大觀都是盤踞一方的大財主。

  寺院有免稅特權,一些百姓為了逃避苛稅,甚至會主動將田地“詭寄”或“帶田入寺”。

  寺廟嘗到了甜頭,也會花費大量金銀購置土地,一個中等規模的寺廟,其圈占的土地可能就有千頃。

  若是像如意觀、慈照寺這樣的‘名勝大觀’,圈占的土地又何止萬頃?

  寺廟觀宇里的人總共才有多少?萬頃的土地,就算所有和尚道士加在一起,乃至觀主方丈一齊下地耕種,也種不過來。

  那該怎么辦呢?

  當然是出租給佃農耕種,收取高額的地租了!

  如此寺廟在不用繳稅的情況下,利滾利,錢便越滾越多,地也越圈越廣。

  佃農不夠用了,就雇傭百姓耕種,若遇到沒飯吃沒地種的百姓,便讓其無償勞作。

  最后寺廟里的大師傅們還會美言其曰:“我佛慈悲,給了你們飯吃,讓你們不至于餓死,你們要心存感激,要更加努力的種地,來回報寺廟。”

  大雍朝的寺廟又是歷朝歷代最多的,從隆平帝開始,到景興皇治理天下,祭祀之風的盛行又再次增長了寺廟的地位和氣焰。

  你要問朝廷難道就感覺不出來銳減的稅收嗎?

  感覺的到,但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處。

  至于為何,原因也很簡單,各地的寺廟背后站著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你動寺廟可以,動貴人的飯碗可不行!

  既然寺廟的地位不能動搖,那稅收從哪里來呢?

  唯有巧立名目,收取各種苛捐雜稅,盤剝底層百姓了。

  徐青深知此理,在他看到如意觀貯藏的金銀和以數十萬計的糧食后,他便明悟了一個道理。

  都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可在他看來,如今那些大寺大廟,不事生產的僧侶,廣占田宅的假僧假道,才更應該被鏟除!

  人閑生余事,這些假僧假道閑下來時,卻是在明目張膽的吃人!

  徐青搜刮完白云道人的家私后,索性就在對方家里開醮設壇,溝通天地。

  要不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白云道人喜歡做殺人害命,奪人家業的勾當,如今他身首異處,所得家業也盡數歸于他人,卻正是應了這番報應。

  玄玉看到徐青祭拜天地,便也跟著拈香作揖。

  妖類喜好參拜神明,希望借此獲得神明庇佑,渡劫在即的妖類尤為虔誠。

  正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妖類也在與時俱進。

  “玄玉仙家在求什么?”

  正打算施展尋仙術的徐青,轉頭卻看到身后女童正雙手合十,閉著眼在那碎碎念。

  “我在祈求神明保佑。”

  玄玉睜開眼,看了眼萬里無云的天空,隨后又看向徐青。

  “我身上的妖氣快要壓制不住了,徐仙家”

  正當玄玉想要對徐青說些什么時,如意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

  徐青瞇眼看去,只見一個倒騎驢的和尚還有一位穿著袈裟的住持方丈來到了觀內。

  在他們身后還有十二位羅漢模樣的武僧,那些武僧個個氣血充足,竟都是凝罡境的武師!

  徐青漠然觀之,先前白云道人利用子母佛珠向慈照寺發出求援信號后,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些和尚過來。

  不過中間一直沒有動靜,他還以為是白云道人的法術失了靈,卻沒想到現在這幫和尚才過來。

  定光住持一臉慈悲,他目光掃過已然成為一片廢墟的大殿,面上雖不見喜怒,但徐青卻聽出了這老僧壓抑的怒火。

  “老衲定光,乃慈照寺住持,施主可知這如意觀是何人所毀,白云觀主現今又在何處?”

  一直面無表情的徐青忽然咧嘴一笑,隨后如惡魔低語道:“如意觀是我推的,住持的親弟弟也是我殺的,光腚禪師現在過來,卻是正好能趕上給自家弟弟出殯。”

  此言一出,眾僧嘩然。

  住持有弟弟這事在慈照寺里十分隱秘,一些知情的長老除了和定光住持是一條船上的人外,其余的都已經化作了塵土。

  定光住持聽到徐青揶揄他的話,并不生氣,聽到白云道人死了,他甚至還松了口氣。

  唯獨當他聽到徐青戳穿他和白云道人的關系后,這才徹底動了嗔火。

  “人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此言果然不虛,慈舟方丈生下一個光腚住持和一個白云道人,如今光腚住持私下里又與人生下六個孩子,真可謂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徐青嘻嘻笑道:“以后住持這個位置倒是正好可以傳給自家子嗣。”

  在白云道人的記憶里,徐青得知了不少秘辛,其中就有關于定光住持穢亂的私生活。

  白云道人借助這些隱秘,沒少向自家兄長敲詐勒索。

  定光住持好面子,生怕哪日跌下‘有德高僧’的寶座,這才有他處處為白云道人鋪路,擦屁股的事。

  如今白云道人死了,定光住持心里反倒輕松下來,但當他聽到徐青如數家珍,把他的丑事全抖落出來的時候,定光住持便徹底坐不住了!

  人前人后都一副慈悲相的住持方丈,此時卻面色猙獰,宛如妖魔。

  “你殺生作孽,滿口妄語,便是佛祖來了也不能饒恕,今日老衲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邪魔外道!”

  徐青不予理睬,他來到玄玉身邊,此時玄玉正盤腿坐在法壇前,渾身發抖,臉色也白的嚇人。

  “徐青!我堅持不住了,你快走!”

  徐青微微搖頭,眼前有這些和尚在,他們不會放過玄玉,他又怎能舍棄玄玉,獨自離開?

  “無妨,玄玉只用做自己的事就好,不用擔心其他。”

  這邊,定光住持看著旁若無人的青年和女童,心里無名火卻是越燒越旺。

  “凈海師弟!”

  一旁,被呼喊到姓名的凈海禪師一臉的苦相。

  “師兄,我今日實在身體不適,不宜開戒.”

  凈海禪師有苦說不出,自打前幾日與徐青打過照面后,他的運氣便一直不大順遂。

  如今見到徐青推平如意觀,斬殺白云道人,他哪還不知道這是遇到了高人!

  他在徐青所乘馬匹上施展的手段明顯沒有影響到對方,反而是徐青背地里不知用了什么魘鎮法門,讓他這幾日接連不順,甚至就連入定靜坐都難以做到。

  徐青見到凈海禪師能毫發無損的過來,心里多少也有些詫異,他當初在對方身上留下了一縷胎晦珠的胎晦氣息,這些胎晦均出自于尼姑廟百嬰塔內。

  百嬰塔的嬰兒全都是在娘胎里時就被那些尼姑扼殺的怨靈。

  這類怨靈因為未曾出世便死于非命,所以怨氣極為深重,可以說是世間所有怨靈里最兇的一類。

  若是常人被胎晦珠的胎晦沾染,不出一時半刻就會暴斃而死,一如無常勾魂索命一般。

  就算是百年道行的修行者,遇到胎晦纏身,也要吃上一陣苦頭。

  但眼前的凈海禪師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由此可見這胖和尚道行之深!

  定光住持沒有同意凈海的請求,他剛被徐青落了面子,此時正是重新立威的時候,又豈會讓凈海輕易退去?

  凈海禪師被逼無奈,只得下了驢子,一邊盤弄佛珠,一邊念著佛經朝徐青走去。

  徐青老神在在的看著朝他走來的胖和尚。

  既然這些和尚不肯放下屠刀,那便一起接受審判吧!

  凈海每走一步,手中佛珠就有一顆綻放出金色毫光,同時他口中誦念的經文聲也更加浩大。

  徐青數著步子,約莫數到十六下時,凈海手中的佛珠已然亮了大半,隔著四五丈遠近的距離,徐青能清晰感受到佛珠上傳來的法力波動。

  這佛珠對僵尸威脅極大。

  但此時的徐青卻依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直到凈海手中的十八顆佛珠盡數亮起,周圍響徹的梵音也達到頂點時,徐青忽然露出了笑容。

  “施主死期已到,緣何發笑?”

  凈海禪師往前行進的腳步隨之停頓。

  徐青搖頭不語。

  凈海禪師忽然發現異樣,他看向腳下,原來還滿是日光的地面不知為何突然陰暗下來。

  他疑惑抬頭,定光住持同樣發覺不對,兩人一同望向天空,這才發現頭頂有十數里廣闊的雷云正在匯聚,并且愈壓愈低。

  某一刻,一絲電弧閃過,天上忽然響起滾滾雷音。

  定光住持大驚失色:“雷災?有人渡劫!”

  凈海禪師手中一緊,也顧不得與人斗法,他看向徐青身后,只見法壇前的女童渾身妖氣彌漫,這女童竟然是個有著五百年道行的大妖!

  如今凈海身處雷劫正中,距離女童最近,卻是已經被雷劫鎖定。

  不論人還是妖,他人的雷災絕不能靠近,不然就會被天道一同判定。

  大道至公,凈海禪師徹底破防,他又驚又怒。

  瘋子!真是瘋子!

  在他眼里,徐青為了給那女童護法,不惜自身也被雷災鎖定,這是想要同歸于盡!

  可你要是提前說一下,他們又不是不會離開。

  何必非要鬧的魚死網破?

  凈海禪師幾欲癲狂。

  有同行來的僧人發覺事態不對,轉身就往外逃去,然而沒等其踏出如意觀范圍,便被一道天降陰雷當場劈為飛灰。

  果然,胎晦珠還是不如他晦氣。

  徐青幽幽一嘆,不再管那些和尚,他抬頭看向天空,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還好,只是陰雷。

  已經面對過天打神雷考驗的徐青,此時倒是頗顯得云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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