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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6章 與他們共赴黃泉,以全我玄玉觀忠烈之名

  纏繞著焚天神火與血魂劫雷的骨矛,在張遠無匹的巨力和渾沌神魔軀的加持下,硬生生洞穿了那堅韌無比的青黑鱗甲,深深貫入冥蛇的頸骨之中!

  狂暴的誅絕劍意、焚天神火、血魂劫雷之力在蛇首內部轟然爆發!

  “嘶昂——!!!”

  九首冥蛇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凄厲慘嚎!

  那顆被貫穿的主首瘋狂甩動,墨綠色的蛇血如同瀑布般噴涌!

  其余八顆蛇首也因劇痛而狂暴嘶鳴,攻擊瞬間紊亂。

  張遠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毫不停歇!

  左手五指成爪,暗運“萬氣歸源”神通,掌心爆發出恐怖的吞噬之力,順著刺入的骨矛,狠狠抓向傷口處!

  “血脈本源,來!”

  一股精純、古老、磅礴到難以想象、卻又蘊含著極致陰寒與兇戾的九首冥蛇血脈本源之力,被強行從傷口處抽取出來!

  這股力量如同粘稠的墨玉瓊漿,在張遠掌心匯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劇痛與本源被奪的恐懼,瞬間壓倒了兇獸的暴虐!

  九首冥蛇那十八只豎瞳中,首次流露出驚駭之色!

  它猛地甩動那顆受創的主首,狂暴的力量將張遠連人帶矛震開。

  緊接著,九首冥蛇發出一聲飽含怨毒與不甘的嘶鳴,龐大無匹的身軀猛地一扭!

  “轟隆隆——!!!”

  它那如同山脈般的巨尾,狠狠砸在峽谷邊緣的山峰之上!

  這不是攻擊,而是以尊者偉力撼動地脈!

  剎那間,地動山搖!

  以黑風峽為中心,方圓數百里的大地,如同波浪般劇烈起伏!

  無數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在地面蔓延,山石崩塌,河流改道!恐怖的地脈之力被強行引動、扭曲、爆發!

  狂暴的土石洪流與混亂的地脈能量瞬間席卷四方,形成一片毀滅性的絕域,不僅將張遠等人逼退,更將整個戰場攪得一片混沌!

  這股源自尊者偉力的毀滅性震蕩,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其引發的“漣漪”以驚人的速度向遠方擴散。

  剎那間,遠在沉沙河下游的主戰場,仿佛被點燃了最后的火藥桶!

  只見沉沙河方向,本就因赤鱗蟒與玄甲鱷兩大強族死斗而沸騰的天穹,驟然被無數道刺目欲盲的光柱徹底撕裂!

  那些光柱,每一道都代表著一位至少是圣境強者的隕落!

  其光芒或熾烈如陽,或幽暗如淵,帶著不甘的咆哮與法則崩解的尖嘯沖天而起,將厚重的陰云染成一片慘烈而混亂的死亡色譜。

  震耳欲聾的殺伐之音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化作了實質的、撕裂靈魂的狂潮。

  其中夾雜著巨獸瀕死的哀鳴、神兵破碎的鏗鏘、以及大范圍神通對轟引發的、讓空間都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轟鳴!

  大地在劇烈顫抖,比黑風峽更甚!

  肉眼可見的沖擊波,甚至扭曲了遠方的地平線,沉沙河的濁浪被倒卷上云霄,形成連接天地的渾濁水龍卷。

  顯然,這場席卷了數十鎮守觀、涉及兩大洪荒強族的曠世血戰,在九首冥蛇這撼動地脈的一擊引發的連鎖反應下,終于徹底失控,進入了最為慘烈的白熱化終局!

  雙方底牌盡出,尊者級的存在恐怕亦在浴血搏殺,傷亡之慘重,已到了令天地同悲的地步!

  這近在咫尺的地脈劇變,與遠方沉沙河那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恐怖景象,無數象征強者隕落的光柱刺破蒼穹,震徹寰宇的殺伐之音,昭示著連尊者都可能隨時隕落的終極戰場。

  原本兇戾滔天的九首冥蛇,其九顆蛇首的豎瞳中,第一次清晰地閃過一絲源自本能的忌憚與權衡!

  繼續與眼前這個手段詭異、底牌層出不窮的人族小輩死磕,即使能勝,也必將付出慘痛代價。

  而此刻,沉沙河那宛如絞肉場般的終極戰場,爆發出的毀滅性能量,以及其中隱含的、足以威脅到它這個層次存在的恐怖殺機,讓它徹底失去了死戰的念頭。

  它龐大的身軀在混亂的地脈能量,與漫天煙塵中急速虛化,九顆蛇首怨毒無比地瞪了張遠一眼,發出一聲穿透空間、飽含刻骨恨意的厲嘯:

  “人族小輩!此仇不共戴天!待本尊恢復,定將你連同玄玉觀,徹底從洪荒抹去!”

  話音未落,它的身影已融入破碎的空間裂縫,連同那遮天蔽日的毒云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滿目瘡痍、能量肆虐的黑風峽谷和驚魂未定的眾人。

  遠方沉沙河那毀天滅地的光影與聲浪,也在九首冥蛇離開后,緩緩消散。

  不是消散,是天地之力重新掩蓋了那慘烈戰場。

  蒼穹之上,天人首領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他眼睜睜看著九首冥蛇重傷遁走,下方張遠雖被逼退卻氣息依舊強盛。

  鐵棠與巖峰等人雖狼狽卻因丹藥突破而實力大增,更有無數雙眼睛警惕地盯著天空。

  此刻出手,非但難以得手,反而可能暴露自身,成為眾矢之的。

  “哼!廢物!”天人首領不甘地低罵一聲,不知是在罵冥蛇還是罵自己錯失良機。

  他深深看了一眼下方手持骨矛、傲立于廢墟之上的張遠,眼中忌憚更深,最終只能咬牙下令:“走!”

  數道白光一閃,天人族的身影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云層之后。

  塵埃漸落,峽谷一片狼藉。

  張遠看著九首冥蛇消失的方向,又望了望沉沙河那殺伐沖天的遠方,眉頭微蹙。

  他收起骨矛,轉身看向氣息澎湃但消耗不小的鐵棠和巖峰:“此間事了,九首冥蛇受創遁走,短期內應不敢再來。”

  “天人族虎視眈眈,爾等需盡快穩固境界,重整力量,守護族地。此地不宜久留。”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沉沙河方向:“沉沙河劇變,大戰已起,恐波及甚廣。玄玉觀亦在漩渦之中,觀主未歸,我必須立刻趕回觀中。”

  鐵棠與巖峰深知情況緊急,強壓下突破的激動與大戰后的疲憊,躬身齊聲道:“謹遵師尊,道師之命!我等必不負所托!”

  張遠不再多言,朝著沉沙河方向那沖天的殺伐之光,與隕落光柱深深望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旋即,他一步踏出,周身混沌氣流涌動,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驚鴻,朝著玄玉觀的方向,疾馳而去!

  玄玉觀山門在望,張遠踏空而落,周身沾染的沉沙河腥風與黑風峽的血煞之氣尚未散盡。

  他步履沉穩,眼神深邃,混沌神魔之軀內斂的威壓讓守門弟子下意識地屏息垂首,眼神中滿是敬畏與狂熱。

  然而,這份歸來的肅殺,瞬間被觀內彌漫的悲慟與恐慌撕裂。

  “張師兄!張道師!您……您可回來了!”一名弟子踉蹌奔來,臉色煞白如紙,聲音帶著哭腔,“觀主……觀主他……隕落了!”

  張遠不由得腳步微頓。

  觀主玄誠子,竟隕落在沉沙河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中?

  觀內已亂作一團。

  靈堂尚未設起,哀泣聲、惶急的議論聲、不知所措的呼喊聲混雜在一起,充斥著每一座殿宇、每一條回廊。

  往日的清修之地,此刻人心惶惶,如同被颶風席卷的殘破鳥巢。

  弟子們六神無主,長老們面沉似水,議事大殿方向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空氣中彌漫著失去主心骨的巨大恐慌。

  就在這片混亂達到頂峰之際,一個身影在數位心腹長老的簇擁下,昂然踏上議事大殿的主位石階。

  正是代觀主趙坤!

  他臉上掛著悲戚,眼底深處,卻閃爍著難以掩飾的厲芒與一絲……得逞的快意。

  “肅靜!”趙坤的聲音灌注真元,如同悶雷滾過整個玄玉觀,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

  他環視下方慌亂的人群,沉痛道:“沉沙河噩耗已至,觀主他老人家……為護我人族疆域,力戰妖族尊者,壯烈殉道!此乃玄玉觀開觀以來未有之殤!”

  此言一出,大殿內外悲聲四起。

  趙坤深吸一口氣,聲音陡然轉為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然大敵當前,悲痛無益!觀主既去,本座身為代觀主,當臨危受命,暫攝觀主之職,統領全觀,以安人心,以御外侮!”

  他根本不給任何人質疑或推舉的機會,直接以“代觀主”身份宣布接掌大權。

  幾位原本有資格競爭的長老,欲言又止。

  在趙坤和其身邊幾位掌握實權長老的沉默支持下,終究沒敢出聲。

  趙坤的目光掃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剛剛步入大殿的張遠。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算計,臉上卻擠出一絲“器重”之色。

  “張遠師弟!”趙坤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委以重任”的沉重,“你修為精深,智勇雙全,屢立奇功,乃我玄玉觀擎天之柱!”

  “今沉沙河戰事未歇,青玄子長老與數十位我觀精銳鎮守使,連同數支友觀隊伍,正被妖族大軍圍困于‘血楓嶺’絕地,危在旦夕!”

  他語氣陡然拔高,帶著悲憤與命令:“本座以代觀主身份令你!即刻前往血楓嶺,不惜一切代價,救援青玄子長老及被困同門!務必將他們帶回來,亦或……”

  “與他們共赴黃泉,以全我玄玉觀忠烈之名!”

  命令下達,大殿內外瞬間死寂!

  血楓嶺!

  那是沉沙河下游,最慘烈的絞肉場之一!

  據說,已有數位其他鎮守觀的觀主級強者隕落其中!

  妖族在那里的力量空前強大,甚至有不止一位尊者級大妖坐鎮!

  讓張遠孤身前往救援?

  這與讓他送死何異?

  “代觀主!不可啊!”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鎮守使顫巍巍出列,“血楓嶺已是死地!張道師雖強,孤身前往無異于羊入虎口!”

  “我等當從長計議,聯絡友觀,集結力量……”

  “住口!”趙坤厲聲打斷,臉色鐵青。

  圣境第三層光陰層次的威壓猛然爆發,將那位老鎮守使壓得踉蹌后退,口角溢血。

  “李長老!你是在質疑本座決策,還是貪生怕死?!觀主尸骨未寒,同門深陷絕境,豈容你在此動搖軍心!”

  “本座心意已決,張遠必須立刻動身!違令者,以叛觀論處!”

  冰冷的殺意彌漫開來,求情者噤若寒蟬,看向張遠的目光充滿了不忍、憤怒與絕望。

  張遠在玄玉崖講道,不少人都受其點撥感悟。

  但此時,沒有一人敢為張遠說話。

  大殿一片壓抑的死寂。

  張遠緩緩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

  他視線掃過那些悲憤、擔憂、絕望的面孔,最終定格在遙遠的沉沙河方向。

  沒有憤怒的質問,沒有慷慨的誓言。

  他只是對著大殿門口的方向,漠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

  “張遠,領命。”

  話音未落,青影一閃,人已如一道驚鴻,掠出大殿,消失在玄玉觀山門之外,只留下身后一片更加死寂的震撼與無聲的悲嘆。

  趙坤看著張遠離去的方向,臉上悲戚盡褪,只剩下冰冷的陰鷙與一絲得逞的快意。

  片刻之后,觀中一處隱秘的偏殿。

  空間微微波動,一道身披淡金輕甲、背生潔白羽翼的身影悄然浮現。

  正是那位曾與張遠在沉沙河交手的天人首領。

  “哼,倒是干脆。”天人首領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屑,“此去血楓嶺,十死無生。”

  “妖族大軍更非善類。縱有通天手段,也難逃此劫。”

  趙坤立刻換上一副諂媚至極的表情,深深躬身:“多謝大人成全!若無大人指點,借妖族之手除去此獠實非易事。”

  “待他身死,玄玉觀上下,定以大人馬首是瞻!這觀主之位……”

  “放心。”天人首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答應你的,自會兌現。一個玄玉觀觀主的位置罷了。你只需做好該做的事,別讓本座失望。”

  他身影漸漸淡化,如同融入虛空。

  “記住,今日之事,天知地知。”

  “是!是!屬下明白!恭送大人!”趙坤激動得聲音發顫,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連連作揖。

  而在藏經閣最高處的靜室窗邊,講經博士周顯憑欄而立,遠眺著張遠離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趙坤所在偏殿,眼神復雜,有憤怒,有憂慮,更有一絲決絕。

  他迅速取出一枚玉簡,以指作筆,神念灌注,留下簡短的訊息,然后喚來一位心腹弟子,鄭重囑咐:“速去!將此信以最快速度,親手交予百觀鎮守聯盟的玉衡長老!”

  “記住,不惜一切代價,必須送達!”

  弟子領命,身影如風般消失在觀中。

  周顯望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喃喃自語,聲音雖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抗爭之意:“玄玉觀之事,終究是我人族之事,是我玄玉觀之事……”

  “還輪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來指手畫腳,定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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