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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愿是不愿

  “祖母。多謝!”

  她知道祖母大義,但不確定能做到何種地步,今日這個結果,她是滿意的。

  除了多謝兩個字,柳司君也不知道說什么。

  “君兒,祖母累了,有什么話改日再說,這院子也住不了人,去你母親的院子吧,我去年就已經著人修葺過了。”

  “好。”

  月光如陰煞籠罩著隱月院,柳司君倚在竹榻上看卷宗,左肩那道被邪術劃破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忽聽得窗欞輕響,顧長洲已經信步走到他身邊,玄色衣擺沾著夜露,手里晃著個青玉藥瓶:“聽說某人強撐不用續肌膏?”

  柳司君心頭閃過異色,攏了攏衣裳,順帶將傷口蓋上:“你怎么來了?”

  又如何知道她受了傷?

  她這個傷,可是連黎青都不知曉。

  剛問出口,從安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參湯來:“姑娘,這是我剛熬好.......的。”

  屋子里多了個男人,從安嚇一跳。

  “放那兒吧,我一會喝。”

  柳司君率先出聲,從安應聲,放下湯碗就跑。

  顧長洲沒有回答,徑直跪坐在竹榻邊緣,指尖挑開她素白中衣:“你這傷再拖三日,便是上好靈丹妙藥,恐怕也要留下傷痕。”

  柳司君耳根微紅,他這特也自然了些。

  可一想到自己于他初次見面時,就對他做下那種事,斥責的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小傷而已......”

  話音未落,藥香已漫到鼻尖。

  微涼的藥膏點在灼痛的傷口。

  他發間還沾著來時路上沾的桂花,甜香混著龍涎香的氣息縈繞在兩人之間。

  菱花鏡里映出交疊的身影,顧長洲的指尖沿著蝴蝶骨游走:“你還是不忍對他下手,他那變異邪術留下的邪毒,需每日運功化解。”

  這一年多的時間,柳司君隨著他們一起與玄機堂和血靈教交鋒數次,雖也有受傷的時候,但這次卻是受傷最重的。

  誠然也有他竭力保護的原因,但這次對付柳時袁,明顯與前面那些時候不同。

  “不用,我可以服用丹藥,自行療傷。”

  豈料她話音剛落,掌心忽然貼上她后心,溫厚的靈力如春溪般涌入經脈。

  柳司君被激得輕顫,耳后薄紅一路蔓延至鎖骨。

  “別動。”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垂,顧長洲就著這半擁的姿勢替她系好衣裙。

  沉香木扣將要鎖住最后一枚盤扣時,他忽然用指節蹭過她頸側跳動的脈搏:“這顏色襯你。”

  柳司君低頭蔡揀中衣不知何時換成了海棠紅,滾邊金線在燭火下流轉微光。

  正要開口,窗外忽然炸開一朵煙花,驚得她往后仰倒,正撞進身后懷里。顧長洲順勢將人圈住,下巴抵在它發頂:“今年七娘節的焰火,好似比往年更盛。”

  顧長洲開口,柳司君才記起,今日是她十八歲的生辰。

  他變戲法似的摸出盞琉璃燈籠,靈力凝成的星子在燈罩內流轉成河圖模樣:“給你的生辰禮。”

  顧長洲將燈盞擱在案頭時,他的尾指狀似無意地勾過她垂落的發絲。

  柳司君看著這盞琉璃燈,忽而就笑了。

  想起去年他在這個時候,跟他表白,自己其實因為緊張,將話題岔開。

  今年反倒是不提了,直接“動手。”

  他倒是知道自己一直垂涎他的美色,只是掩飾的很好,好到自己全然忘記了......

  “心情舒爽些了?”

  “嗯。”

  沒想到顧長洲心思這般細膩。

  “謝謝!”

  本以為他會見好就收,哪知這句謝謝,反倒讓他得寸進尺,他忽然靠的很近,柳司君臉上都是他噴灑出來的溫熱氣息:“謝什么?”

  他們那一仗動靜不小,若不是顧長洲幫忙,柳時袁修煉邪術和血靈教勾結的事情想要瞞住沒那么容易。

  老太君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換做平時,肯定會十分小心去查證一番,確保萬無一失,可柳時袁對她的打擊太大,她便這么忽略了。

  這就是柳司君為什么對他說謝謝。

  這廝明明知道,偏要再問。

  柳司君白眼一翻:“不知道那就算了。”

  她欲轉身,卻被顧長洲拉住手臂:“既然要謝,是不是來點實際行動?”

  “什么?”

  但看著越來越近的容顏,柳司君明白他說的實際行動是什么。

  沒來由的,她的心撲通撲通狂跳。

  最后,柳司君捂住顧長洲的唇,可顧長洲卻用溫熱的舌頭舔了舔柳司君的手心,她被烈火燙著一般縮回手。

  耳朵尖都紅溫起來。

  “有話好好說......”

  這是做什么,整的她突然都不會了。

  “司君,你覺得我怎么樣?”

  “挺好的。”

  “哪里好?”

  柳司君:“哪里都好。”

  顧長洲突然變得死皮賴臉起來:“說清楚,到底哪里好。”

  “顧長洲,沒完了?”

  柳司君剛有些惱怒的抬頭,顧長洲那張俊臉突閃現眼前:“司君,告訴我,你愿是不愿?”

  細算下來,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

  尤其是在中洲城那段時間,一起應對玄機堂和血靈教之事,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

  沒有卿卿我我,但有出生入死。

  燭芯爆出細碎的火星,柳司君望著近在咫尺的薄唇,喉間發緊。

  她忽然瞥見琉璃燈里流轉的星圖,那些閃爍著靈光恰好勾勒出墨麟的輪廓。

  是去年在與血靈教惡斗的時候,被血靈教扯落的那枚玉佩上的紋樣。

  “你明知故問。”

  她指尖抵在他胸口,觸到衣襟里藏著的半塊同心佩,“去年在那地宮,是誰把玉佩塞進我手里說‘若我回不來,勞煩姑娘替我收著’?”

  顧長洲眼神倏然幽深,攥住她的手腕按在雕花窗欞上。

  月光穿透琉璃燈罩,在他側臉投下星河般的碎影:“那時你明明說‘要死一起死’,怎么如今倒學會翻舊賬了?”

  尾音消弭在相貼的唇間。

  柳司君嗅到他舌尖殘留的松煙墨香,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一處玄機堂密室,他手拿長劍破陣時,睫毛也是這樣低垂著在眼下投出暗影。

  那些生死一線的記憶混著此刻的溫存,激得她指間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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