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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來者不善、殺心自起

  余缺警惕的看著這名李師兄。

  不知為何,他就是從對方的身上,感覺到了幾絲虛假之意,甚至他還懷疑,四下的那些弟子,剛才之所以出言不遜,就是為了襯托對方的溫和。

  畢竟他此番登船,雖然一定程度上遮掩了面容,但是一身的氣機還是明顯的。

  宮冬雪立刻就能認識他,便是證明。

  在場的弟子這么多,卻除去宮冬雪之外,再無人認識他,著實是讓人有些疑惑了。

  幾個念頭在余缺的心間轉過。

  他的面上也露出了輕笑,朝著那人拱手見禮:“余某來遲,讓李師兄見笑了。”

  隨即一片談笑聲,就在鯨船的甲板上響起來。

  那李師兄時不時的就會將話題引到宮冬雪和余缺兩人的身上,但是兩人的態度都是冷淡,只是偶爾的才搭上幾句話。

  過了會兒時間,羅剎王女將事情安排妥當后,便親自前來通知眾人:

  “諸位道長,此番返程,途中僅有三個經停點,每段路程的時間類似,皆是七日左右。

  除去經停點之外,鯨船時刻都在罡風層中穿行,還請諸位勿要靠船邊太近。”

  一陣叮囑后,對方就給余缺等人安排了住所。

  鯨船龐大,道宮此行的人員雖然是臨時插進來的,并且人數不少,達到了十來個,但是基本上人人都能安排單獨的房間。

  余缺在得到自己的房間令牌后,便獨自走入了單獨船艙中,并沒有再參與剩下人等的談話。

  其余的道宮弟子中,宮冬雪也是走出,步入了獨自的房間中。

  面對兩人的離去,眾多道宮弟子對于宮冬雪沒甚反感,此女的身份不同,乃是玄土觀一脈的首席弟子,并且宮中還傳言對方和玄土上人以父女相稱。

  雖然玄土上人曾經嚴厲的打擊過此等“謠言”,但是對方師徒倆,不是父女勝是父女,他們招惹不起。

  “好個跋扈之子,我等尚未散會,此子就先回去了。”

  有弟子當即不愉的出聲,面上還露出了不善之色。

  聽見手下人等這般說話,那名李姓弟子當即冷聲:“住口,此乃他人地界,隔墻有耳。”

  那名弟子聽見,話聲一塞,但還是嬉皮笑臉道:“李師兄放心,他已回房,我又沒有多說什么。”

  啪的,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

  李姓弟子的眉頭更皺起,給了那弟子一耳刮之后,便喝令眾人跟隨自己,去他的船艙中。

  十二人魚貫而入,都鉆入了其中。

  在布置下了嚴密的隔音絕物陣法之后,李鳴星方才面色舒緩,環顧著身旁人等。

  只見他沉吟幾息之后,開口:

  “諸位既然能夠登船,想必都是要在海外廝混一段時間,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也得知了此番我們順道的活計?”

  剛才那舉止輕浮的弟子,見李師兄主動提及此事,連忙就捧哏般說:

  “師兄明鑒,我等知曉。”

  其余的人等,面色各異,但目光閃爍后,都低聲回答:“我等知曉。”

  聽見眾人面上并無不懂裝懂之色,也沒有混入不知情的人等,李鳴星臉上露出溫和之色,悲天憫人般道:

  “李某也是從爾等這個階段過來的,當初苦熬數十年年,耗費了不知多少心血,距離凝煞只差了最后一口煞氣。

  宗門內雖有煞氣,但卻不可能隨意的賞賜給我等,必須得出海自尋煞氣。但出海豈是簡單之事,那些個真傳弟子、大族子弟,各個有寶物傍身,倒是不懼怕兇險,但我等尋常內門弟子,能回來者十不存三,能成功煉得煞氣回來者,十不存一。”

  聽見李鳴星的話,船艙中的十一個內門弟子臉上,皆是露出了憂愁和忌憚之色。

  這些人等深知,他們在黃山中、在道宮中,乃是中流砥柱、內門老爺,但是離開了道宮之外,便只是尋常一道宮仙家。

  特別是在兇險的海外,能在海外廝混的仙家,即便是民間仙家,個個也都不可小覷,至于那些個海外宗門邪修,更是個個都不好惹。

  若非實在是沒得選,不出海的話,在宮中的待遇也會降低,他們才不會離山出海,投身剿滅、殺伐海外邪宗的任務中。

  畢竟修仙求道,為得乃是長生久視,高人一等,可不是以身犯險、充作廝殺漢。

  李鳴星瞧見眾人的面色,知曉已經挑起了眾人的情緒,他當即就開口道:

  “此番活計,乃是宮中大族牽頭,甚至還得了師徒一脈的默許。

  一旦功成,爾等雖然是出海歷練,但是只需要在海外藏個十年八年的,到時候返回宮中,自然就會有煞氣、靈物奉上,助爾等凝煞。且做下此事后,還會有真傳弟子庇佑我等。”

  這話在眾人當中引起了輕微的騷動。

  有人面露意動,但又壓低聲音,忍不住發問:“上面的人,當真會給我們都發放一份煞氣,當真?”

  刷的,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李鳴星的臉上。

  李鳴星坦然的道:“自然!”

  他緩緩吐聲:“煞氣對于下三品的仙家來說,屬于難得可貴之物。但是對于中三品的仙家,特別是那些傳承悠久的大族而言,又并非稀罕物。”

  李鳴星輕笑著:“甚至對于李某來說,也算不得稀罕。

  真正稀罕的,乃是傳言中的精純上品煞氣。至于那些駁雜夠用的煞氣,任何一方道宮內部,其實都不缺的。”

  這話讓船艙中的人等更是躁動。

  “原來是這般,既然不缺煞氣,道宮為何非要逼我等出海尋煞?”

  “想必是為了讓我等尋得上等煞氣凝煞,好保有突破為煉罡仙家的機會。”

  眾人議論紛紛,其中也有人輕嘆:

  “煉罡?聽起來倒是不錯,但那是真傳弟子的任務,和我等尋常弟子有甚關系。若是不凝煞,我等甚至還不如民間的仙家呢。”

  李鳴星聽著十一人的話聲,他的臉上笑意依舊明顯,但是眼底里卻是露出了鄙夷之色。

  這群人不愧是他在宮中挑選出來的急功近利之輩,彼輩要么心浮氣躁、要么年紀不小,若是再不急功近利,凝煞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小。

  因此在煞氣以及凝煞靈物的誘惑下,哪怕目標是真傳弟子,這些人等也敢出來試一試。

  只不過事到臨頭,十一人中有近半的人,面色雖然大動,但是眼中的忌憚之色,還是流露出來了。

  眾人商量一番,紛紛將目光看向了李鳴星,他們道:

  “李師兄,此番乃是要對宮中真傳出手,事后我等當真只是需要在海外逗留數年即可?”

  李鳴星聽見這話,并不詫異。

  他的話聲更是溫和,還啞然失笑般道:

  “真傳弟子又如何,那不也還沒凝煞嗎?

  你們若是怕了,還有李某壓場子呢。再說了,本次出手,我等只是需要將那尋煞龍盤,從他手上搶回來,然后隨便找個地方,將他從船上扔下去罷了。”

  李鳴星繼續解釋:“這樣一來,那姓余的失了龍盤,又要在中土地界耽擱上一些日子,其凝煞必然會慢于白真傳等人,我等的任務也就大功告成。”

  他還失笑道:“又不是要出手殺人,爾等怕個甚!”

  眾人聽見這番仔細的解釋,或者說安撫,個個的臉色都是緩和下來。

  緊接著,又有人出聲提問了一番,李鳴星再次溫言好語的回答了一番,并取出了一些靈食,在船艙中同眾人享用了一番。

  如此這般,十一人皆是心滿意足的從他房間中離去,返回了各自的房間中。

  但是等到彼輩走光后,剛才還一臉智珠在握、面色和煦的李鳴星,其臉色漸漸沉下,面上有糾結和陰沉之色閃過。

  “哼!一群蠢貨,幾句話就能搪塞過去。

  真以為這次的任務這么簡單么。”

  這人在心間嗤笑著。

  不過他也知道,剛才的十一人中,并非沒有人懷疑這次的任務,不會只是劫掠龍盤那么簡單。

  但好在十一人都被煞氣勾住了,若非有確鑿的證據拿出,彼輩都會心存僥幸,打算登船試一試。

  他們甚至會想著,大不了到時候直接臨陣倒戈一番,出手救下那姓余的。如此一來,指不定也能獲得一名真傳的好感。

  但只有李鳴星知道,自從這艘羅剎鯨船開拔后,彼輩就再沒有反悔的余地。

  即便事情成功了,彼輩的罪責也不會只是潛藏在外幾年,就能洗清的。

  “畢竟,同門相殘,截殺一尊真傳,即便是放在海外的邪宗內,也是大忌。”

  李鳴星心間默默的想著。

  至于他都已經凝煞了,之所以還要做這件事,除去他明面上是師徒一脈的弟子,實際上是石家中人,被迫得干這種臟活之外。

  也是因為他已經將最大的好處拿到手,若是再將那尋煞龍盤拿到手,即便不回道宮,他今后也大有脫胎換骨、博取煉罡的機會!

  一念至此,李鳴星心間的殺意涌起,再也無法遏制。

  一個尚未凝煞的七品仙家,哪怕對方是真傳,手中可能握有法寶符寶,但他在暗,對方在明。

  李鳴星仿佛已經瞧見了一尊真傳慘死在他手下的畫面。

  一想到這點,他的面色就都微微的扭曲,露出獰笑,很想立刻動手。

  只是忽然間,李鳴星又想到了突然隨行的玄土觀宮冬雪。

  有此女在場,對方同樣是凝煞修為,絲毫不讓于他。

  就算聽說玄土觀和煉度峰已經生有嫌隙,但李鳴星也得提防著此女出手。

  特別是一旦在對方面前露出了馬腳,那他可就真的再也不能返回黃山了。

  于是李鳴星按捺住了心間的殺意,打算繼續依照計策行事,等到船行中途時,再動手也不遲。

  與此同時。

  宮冬雪盤坐在船艙中,腦中也是念頭紛呈。

  她原本是在打坐調息,但是一想到自己巧合的在船艙上遇見了余缺,且隨行的其余弟子們都對余缺不善。

  她就隱隱感覺不對勁。

  特別是她伸手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方漆黑的印章,印章小巧,但是光色渾厚沉沉,宛若一座大山般沉甸甸。

  此物乃是她師父藏有的玄都黑山鬼印,內里雖然沒有煉罡鬼神坐鎮,但是根據師父所言,乃是一方古寶,內蘊罡力。

  她以仙家法力催動此寶,雖然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妙用,但是足以保證她在罡風層中活動,且從煉罡仙家的手中逃命。

  “連這古寶都送與我攜帶,多半不只是讓我跑跑腿……”

  宮冬雪口中喃喃,面色忽然就變得古怪,暗想:

  “莫非,就是想讓我順手將那余家子救下來?”

  可是玄土觀和煉度峰兩家,前不久才鬧了個矛盾,她師父又是個記仇的人。

  宮冬雪依舊是難以確定,自家師父三日前就急著吩咐她出使海外的原因,居然是救下余缺。

  反復思量間,她將黑印收起,打算先在船上旁觀旁觀,也晾晾那余家子。

  另外一邊。

  余缺進入船艙后,他面色平和,默默調息運氣著,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另外兩人那般想的太多。

  只是當他打磨了一番真氣后,幽幽睜開雙眼時,其眼里的殺意卻最為濃郁。

  余缺面露冷笑:

  “師父的擔憂果然沒錯,哪怕我動作如此迅速,依舊是被宮中的宵小盯上了。”

  好在短時間內,對方只來得及安排十二個死士。

  若是再多,甚至有煉罡仙家出手,此番行程,他恐怕就真危險了。

  只見余缺輕輕一彈指,兩只拇指般大小的人影在他面前顯形,它們呼呼的變長,分別化作玉女玉男,侍立在他的左右。

  一登船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妥,余缺可不會傻乎乎的再等著對方露出馬腳,他直接就將六丁六甲派出,窺視彼輩。

  就算那李鳴星乃是凝煞中人,有可能會發現藏身在其余弟子身上的六丁六甲,其對余缺來說也是無妨。

  大不了做過一番便是。

  而現在的情況,出乎意料的順利,他的神將隨著兩個普通弟子進出,不僅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反而輕易就將彼輩的密謀聽了一大半。

  這讓余缺直接就對船上包括宮冬雪在內的所有人等,都是起了殺心。

  不過從聽來的情報來看,彼輩似乎只是想要搶奪他手中的龍盤、令他耽擱上幾年……

  錚的!

  一聲劍鳴在余缺的船艙中響起。

  他已然是提起白脊劍,從容打開了房門,朝外走去。

  既然殺心已起,又何必非要考究個輕重,甚至等著對方先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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