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心中決定做下后,他當即就將玉棺當中的尸灰,拂得一干二凈。
清理干凈后,他忽然發現玉棺里面出現了數顆晶瑩如玉的物件。
他當即就將此物攝到手中,仔細的把玩。
古人有云,一些高賢高道之輩,其尸身在火化后,會生出奇物,持之或能精進道行,或能加持智慧種種,部分還能隔代傳法,將身上的道統傳遞給后人。
余缺是用地鴉真火燒死了那女尸,其體內的魂魄記憶種種,應當是消失的一干二凈了。
但是保不準,這些玉石一般的物件,能蘊含其他的大好處。
仔細把玩了一番,他并用神識細細的檢查,發現一大兩小、似蠶豆的玉石中,蘊含著滿滿的陰氣,入手生寒。
其神識入內,還立刻就被凍結了似的,先是僵硬,然后就化為了烏有,無法收回。
“果真是一方奇物。”
余缺暗暗思忖著:“莫非是女尸口中所言的精純陰煞,凝練而成?若是如何,為何沒有化為真煞?”
他的心間既是欣喜,又是失望。
如果女尸能夠給他留下一份堪比古時七十二種地煞的真煞,那么他接下來,或許都不用玩什么合煞之法了。
余缺翻手將女尸骨珠收好,又將那玉棺再次檢查了一番,然后便將之收入了囊袋中。
隨即,他便轉過身子,打算離開此地。
這里雖然布置有禁制種種,但外面的煞氣仍未消散,一不小心,可能就引來了和他抱有同樣目的的賊人。
如果煞氣消散了,這片塔型建筑暴露,其大體完好,落在其中殘破無比的廢墟中,也是顯得扎眼。
因此就算此地稍微修繕一下,便可恢復陣法禁制種種,環境也十分方便他閉關煉煞,但為了安穩其間,他還是換個地方為好。
在離開破敗寶塔之前,余缺又將手中的地鴉真火放出,徹底的充斥在了整個寶塔當中。
一塊塊磚石融化,原本就殘破的寶塔內部,更是破敗,四下都變得焦黑,種種殘留氣息落在地鴉真火當中,也迅速的化為了烏有。
徹底焚毀了剛才斗法的痕跡之后,余缺的目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這才縱身飛離了此處。
等到他離開后,又過了數日。
這一層的仙山,果真有其他修士和仙家尋覓煞氣而來,且找到了女尸所在的破敗寶塔。
并且恰好還是一個修士和一個仙家。
他們望見了寶塔外圍的陰煞,以及若隱若現的寶塔,目中露出覬覦之色,當即就在外圍大打出手。
等好不容易決出了勝負,一人重傷而逃,一人輕傷而勝。
那勝利的修士鉆入寶塔中,卻只看見了磚石融化的場景,其面上頓時懊悔不已,覺得來晚了一步!
另外一邊。
余缺在煞氣密布的仙山中,周旋一番后,并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閉關。
于是他又往上攀登了一層,但是粗略的閑逛了一圈,他又選擇了不進反退,往仙山的下層登去。
越往上,仙山中的靈氣雖然越是濃郁,但是范圍也愈小。
而且能不斷往上層走的人,其境界絕非小可。
余缺此行挑選閉關場所,為的是凝煞,且手中有一方靈機滿滿的玉棺在手,靈氣富裕,“安穩”二字,才是他最為需要的。
于是余缺一退,便是退到了仙山的第三層。
這一層的靈氣濃度不高不低,但絕對是足夠他使用了,且環境廣闊,哪怕他凝煞的時候鬧出一點動靜出現,也不一定能驚動到其他人。
就算驚動到了其他人,在余缺凝煞成功時,那些仍舊廝混在第三層的修士仙家,八九成也并非是厲害貨色。
種種考量之下,余缺在仙山的第三層,又花費了大半的時日,方才尋覓間一處殘破無比,方圓數里之地都無完整建筑的地界。
這等地形在第三層頗為常見,若非有意前來,仙家和修士絕對會是一飛而過,不會落下來看半眼。
余缺落在這里,向下挖掘。
他根據印象中仙山第三層的厚度,最終停留在了地深五十丈左右。
挖出了十丈左右的密室空間后,他當即就崩塌了進入此地的通道,且每隔一段距離,就在四周土層中落下符咒,以作警惕、阻礙遁術種種。
在密室之中,他還取出地鴉真火,反復的灼燒四周,將山石瓦礫、沙土種種,全都先融化后冷卻,化作為了一方堅實的石窟。
好一陣忙活后,他方才停下動作,滿意的打量著這處閉關洞府。
余缺口中自語:“即便是不依托陣法,以鴉火燒出來的這間密室,當是也能夠抗住凝煞仙家的一擊了!”
這可不是他在自以為是的說大話。
而是密室每一面巖壁的厚度,都達到了驚人的五丈,其在鴉火的煅燒下,再加上仙山建筑雖然殘破,但所用的石料皆非尋常,它們熔煉而成的巖壁,晶瑩透徹,好似玉璧。
其堅固程度,已經相當于某些從六品的船只法器了。
做好一應的準備之后,余缺又在密室當中壘土成壇,壇方圓一丈八尺,色成五色。
筑壇的過程中,他還在其中分別埋下了鐵精、土靈、木華、無根水、火珠等物,壇面上游龍走鳳,篆刻著顆顆符文。
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那一口擺放在土壇中央的玉棺。
余缺得到這口玉棺后,本打算將它拆解掉,用作筑壇的材料,興許還能煉制出一方可供他重復利用的上等法壇。
但是思來想去一方,他并未如此,還是決定保留此形,并再度取出鴉火,將玉棺通體融化,然后運用神識,在玉棺身上篆刻了整篇的太陰劍訣,以及閻王爺、太歲爺法脈傳承當中的一些符文咒語。
最后,他取出那一大兩小的女尸玉骨,將其分別鑲嵌在了棺材上的天地人三處陣眼位置。
還別說,經過他這么一炮制,或許是玉棺的材質本就上佳,隨便刻點符文上去都能生出異效,也可能是那女尸的玉骨起了作用。
一股股寒氣,不住的便從玉棺當中冒出來,逸散四方,讓整個密室都處在了一陣白霧當中。
甚至連余缺本人,他也是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衣袍生霜。
這一情況讓他是嘖嘖稱奇。
余缺拍著那玉棺,口中道:“正好,便用你來充作‘丹爐’一用,熔煉我之三煞!”
熔煉煞氣,自然是需要丹爐的。
余缺哪怕是做好了在祖廟中蘊養煞氣的準備,但他也不敢直接在祖廟中試驗。
否則的話,一個不小心,融合煞氣失敗還小,直接炸了他的祖廟、壞了他靈臺魂魄,可就事大了。
他站在玉棺跟前,小心翼翼的取出阿鼻煞珠,將從女尸那里收集而來的九幽陰煞,置入了其中。
隨即余缺啟動陣法,讓麾下的百余只鬼兵結陣,送來陰氣,鎮壓此棺。
他自己則是在法壇上踏罡步斗,掐訣念咒,好生的將這方陰煞煉度了一番,以及再三確定了煞氣并無異樣。
隨后,余缺方才微闔眼簾,將祖廟中所存的煞氣,盡數的灌入了玉棺當中,半點也沒有留下。
此番雖然做好了合煞可能失敗的心理準備,但直覺上,余缺覺得自己必然成功!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要將煞氣全部用上,省得藏著掖著,心存退路,反倒是患得患失,就此失敗。
況且煞氣愈多,等到煞氣精煉時,其所能成就的煞氣品質也越高。
余缺此番,可謂是雖然不算破釜沉舟,但也算是全力一搏了!
玉棺中,只見三股煞氣注入其中后,相互糾纏盤旋,互相吞食煉化,滋滋聲不斷,動靜不小,連帶著整個玉棺都是哐當哐當的晃動不已。
余缺連忙就將棺材蓋子放上,并且施展鴉火,將棺材熔煉成了一體。
隨即他便盤坐在了玉棺之上,不斷的將真氣打入其中,神識也是時刻落在玉棺內部,查看那三股煞氣的動向。
“龍虎交匯,陰陽聚散,三才既安,五行生生!”
余缺誦念著手中合煞秘法中所述的咒語,引導三股煞氣朝著相互造化的方向而去。
他這般誦咒念經,一誦便是誦了整整三個日夜。
這三日期間,玉棺中煞氣們進進退退、聚聚散散,頗無定數。
特別是第一日,余缺完全把握不準煞氣聚散的規律,急得本來胸有成竹的他,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好在第二日時分,他依據從海市上拍賣獲得的凝煞秘法,勉強捕捉到了規律,得以插手在煞氣的生滅當中。
第三日,他又依據羅剎一族中的煉煞記錄,更進一步的掌握了三股煞氣的變化。
第三日末,余缺猛地睜開了眼睛,目中期待無比的低頭看向玉棺。
在神識的輔助下,他的視線穿透棺材蓋板,看見了內里仿佛水銀一般涌動的煞氣。
到現在為止,原本互不相容的地肺毒煞、元白磁煞、九幽陰煞,已經被他強行打為一片,形似鉛汞,凝重渾厚。
不過此番合煞,還只是小成。
余缺需要再讓三股煞氣,從外到內,真正相融,再也不會分出彼此,締結出一味嶄新的煞氣!
嗡嗡嗡的,他的身子尚未動彈,其祖廟就從靈臺中蹦出,顯露在外。
古香古色的廟宇落座在法壇上,大小正正好,它散發出了一股威嚴的氣息,讓密室中的空氣凝固了似的。
余缺的身子閃爍,他游走在玉棺跟前,用肉掌砰砰的拍擊玉棺邊緣。
只見原本堅固無比的玉棺,此刻在他的肉掌下,頓時出現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紋。
這可不是余缺的氣力變得巨大了,他哪怕是在法術、劍氣的加持下,也是無法將完好的玉棺震碎的,只能慢慢切磋為之。
之所以出現這等情況,乃是因為玉棺在三股煞氣的侵蝕之下,內里已經殘破,就連棺內靈氣都被吸吮了不少進入煞氣中。
所以玉棺落在余缺的手中,方才能夠被他震破邊緣。
這也讓余缺的兩眼更加亮堂,心間期待不已。
“只是初步成形,便能有如此威力,三煞合一果然非同小可。”
他心間暗忖著,急忙讓祖廟的鎮壓之力,更重了幾分。
但哪怕是在法壇上、且還有諸行無禁辟易廟的加持鎮壓,玉棺出現裂縫后,煞氣還是沒有老實安分的待在其中,而是從裂縫中絲絲滲出。
這時余缺那亮堂的目光,頓時變得凝重。
他口鼻間的呼吸一動,縷縷劍氣當即纏上,絞殺那些逸散而出的煞氣,并逼退更多竄出的煞氣,免得它們干擾陣法。
但這一動作治標不治本。
最后還是余缺將阿鼻煞珠取出,懸掛在了玉棺上空,這煞珠可以鎮壓煞氣。
在多方的加持聯手之下,方才讓煞氣安生的待在了棺材里面。
余缺將此物彈壓住之后,他大松一口。
緊接著,他面色毅然,當即寬衣解帶,赤身站在了玉棺跟前。
砰的!
他猛地拍動棺材蓋子,只見蓋子形如龜殼般,處處龜裂。
余缺朝著蓋子吐了口氣,蓋子就碎成了一塊塊玉石,掉落在了玉棺煞氣中,嗤嗤聲不斷。
接下來,他便探出身子,扶棺一翻,將自身也埋入了棺材中的煞氣里面。
余缺平躺館中,鉛汞似的煞氣立刻覆蓋在他的全身,沉重的讓他喘不過氣,并且絲絲陰冷又灼熱的感覺,不斷從四周滲透而來,好似要將他肉身和魂魄一起煉化掉。
這時,余缺卻并沒有痛呼。
他反而睜大了眼睛,任由煞氣侵蝕到自己的眼眶當中,依舊是眼睛都不眨的誦念:
“太上應變,煞生煞滅。淬吾肉身,煉吾魂魄。
爾當隨吾心意,照徹吾身,契性合命,成一煞也。
急急如律令!”
錚錚錚!
一縷縷劍氣,從他的口鼻、周身毛孔中飛出,竄入了鉛汞般的煞氣內,并依照秘法所述,熔煉此物。
這三煞合一的最后一步,便是修行者當以身合煞。
余缺眼下,便是在如此為之!
時間流逝。
又是三個日夜過去。
余缺依舊是仰躺在玉棺中,他周身的煞氣已經蛻變成為了純白之色,柔和似牛乳。
如此情景,赫然是他將三煞合一,化作為了獨屬于他的一味煞氣,且已經在嘗試著煉煞入體,蛻變真氣。
這一煞氣,被他取名喚作為——
太白真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