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缺站在地下殘破的密室當中,雙目失神。
他的注意力現在正全集中在靈臺中的那一方空間。
心中念頭動彈,他企圖將這方空間具現在外界。
于是一股恢宏的偉力,出現在了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三十里空間內,仿佛他只需心念一動,三十里地范圍內的所有物件,都可以被他收入其中。
想到就做,余缺當即就選擇了一處無人的地點,對其進行收納。
一股漩渦頓時就出現在了那一處地點,泥土、砂石、磚塊等等建筑,全都像是被巨獸吞吃了一般,消失在漩渦當中。
僅僅一息間,便有數十萬斤的泥土磚塊等物消失,并出現在了他的靈臺空間當中。
余缺瞧見如此動靜,他的面上依舊驚奇。
直到他再一伸手,手中忽然就出現了一塊剛才被收入進入的眾多磚塊中的一方,其沉甸甸的重量感,才讓他確認自己并非是犯了癔癥。
“秘境、仙園……內天地!?”
數個念頭,出現在余缺的腦中,紛涌不定。
據他所知,這等能在虛無之中,開辟空間的手段,唯有傳言中的仙人,才可以為之。
但即便是仙人,其所開辟的仙園秘境,也并非是在體內,而是藏匿在外界天地間,固定于某處,無法挪動。
于是他在搜腸刮肚間,翻出了從某本雜書當中看過的一詞——內天地。
傳言古時有大能,可以在體內開辟天地,其可藏匿萬物,生時可成道做祖,死時可身化五行。
并且在那本名為《古道祖別傳》中所言,但凡身具內天地者,皆是鐘天地之靈氣、集萬物之精華,擁有舉霞飛升、直成天仙之姿。
譽為,“天仙種子”!
余缺實不知所謂的天仙種子,究竟厲害到了何種地步,但是單單聽這名諱,其赫然比“成仙種子”要更為超然。
“莫非,我這祖廟,眼下就是一顆天仙種子?”他在心間暗暗想著。
不過更加讓余缺所疑惑的事情,又有了。
他在這仙山當中,除去收獲一份煞氣、一方玉棺之外,并沒有再獲得什么珍惜寶物,他余缺何德何能,竟然在靈臺當中開辟出了“內天地”,晉升成為天仙道種……
正當余缺心間滿腹疑惑時,外界的那些仙家修士們,坐不住了。
眾人察覺到龐大的靈氣漩渦消失,個個面色振奮、神識大震:
“靈氣平穩,寶物出世了!”
“諸位道友,我等聯手,奪了那寶。”
嗖嗖的,一道道流光,從三十里地之外,紛紛飛來,數目不少,千人當是有的。
并且其中的仙家或修士,還有數個煉罡級別的修為,也不知他們是從更上層仙山跑下來的,還是一直陰險的藏匿在這方地層仙山中,圖謀什么東西。
很快的,眾多仙家和修士,便撲到了余缺閉關的附近。
他們第一眼,就瞧見了附近一方千丈大小的巨坑,巨坑四周平坦,坑中的泥土砂石都好似被蒸發掉了一般。
這一幕讓眾人目光驚駭,不少人當即就停住腳步,面色變化一番后,選擇了飛離而去。
“好生恐怖的威力,恐怕此地的東西是禍不是福。”
“人這么多,動靜這么大,打起來肯定也更加厲害,我還是走為上策。”
但是更多的人,他們還是心間貪欲作祟,并且目中炙熱更是旺盛。
如此強大的手段,同樣也就意味著此地寶物之強大,若是得之,恐怕便是有了成仙之機。
于是一道道神識,刷刷就朝著地面落下。
近千名修士和仙家,落在了地面上,分散開翻找著每一寸土地,其中還有不少人手持符咒,運作遁速,嗖的鉆入了土里尋找異寶痕跡。
很快的,余缺的閉關所在,就被他們找到了。
“就是這里了!”
不斷有人激動道:“此地有東西擾我遁術,定是寶物在自晦。”
這些嘈雜的動靜,自然是引起了余缺的注意。
他的心思從遐想中收回,又嘗試了幾番,想要將自家的這方內天地具現出現,但是無果后,便徹底放棄了。
“看來我這空間,雖然可以儲物,但是尚且不能直接顯化于外界。”
余缺一邊梳理著,一邊從儲物囊袋中取出衣袍,披掛在了身上。
他整理一番行頭后,抖了抖衣袖,便腳下一踩,徑直的朝著上方飛去。
咵嚓咵嚓的聲音,不斷的在他面前響起來。
但凡是擋在了他跟前的泥土磚石,都會被無形的巨口吞掉,收入進他新開辟的靈臺空間內。
如此動靜,立刻就引起了外界仙家修士們的注意。
彼輩當即環繞成了重重迭迭、或稀疏或密集的陣型,緊盯著地面。
眾目睽睽之下,一丈方圓的地洞突然出現,其詭異的連一陣煙塵都沒有驚起,地洞中的泥土磚石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余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他踏空而行,朝著圍過來的眾人拱手,笑聲:
“徐有之,見過諸位道友。
適才正在閉關,不知諸位道友前來,有失遠迎。”
見從地下遁出的是個活人,眾仙家修士們頓時面面相覷。
不少人當即面色慍怒,厲喝道:
“呔!兀那賊子,你將寶物藏哪了,快些交出來。”
“好快的手腳,竟然能在我羅家三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將寶物給盜走。”
這些仙家修士,顯然是認為余缺在張口胡扯,明明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將此地寶物取走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剛才是在閉關。
不過除去這些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面色凝重的看著余缺。
不管余缺究竟是不是在此地閉關,他能的近千人的搜羅下,突然出現,其手段顯然不小。
這些面色凝重的人群當中,還有一伙人看見了余缺,他們當即目中爆發出驚喜。
余缺察覺到了這伙人異樣的神色,他朝著對方一瞥,發現這伙人赫然就是黃山道宮中的弟子。
雖然他現在改頭換面,遮掩了一番身形,身上的氣息也不同。
但是黃山弟子們和他相處了大半年,個個都對他熟悉的很,再加上彼輩也知道他在海外廝混時的假名“徐有之”。
因此這伙黃山弟子,立刻就確定了余缺的身份。
只不過現場人多眼雜,黃山弟子們并沒有輕舉妄動,都只是默默的站在人群當中。
余缺也沒有和黃山弟子們相認,他待會還得前往仙山的更上層,貿然和這些弟子相認,等他離去后,只會讓彼輩平添危險。
“既然諸位不信,貧道也無法。”
余缺朝著眾人頷首,他面上失笑一番,甩袖道:
“多謝諸位前來護法,貧道去也。”
其腳下踏空,徑直就朝著最近的登高階梯飛去。
面對余缺的舉動,有人當即追上、有人當即哄散,還有人立刻就喚出了法器、家神,朝著余缺打來。
“想走可以,留下你身上的所有東西!”
但是一道道法術、家神,還沒有落在余缺的身上,它們便消失不見了,一如剛才的砂石一般,被無形巨口給吞下。
余缺的內天地雖然無法顯現在外,但是剛才他已經琢磨出來此物的用法,他完全可以用內天地無與倫比的收攝力度、空間,來收攝敵人。
反正現在他的內天地中,殘破一片,只有砂石泥土。
于是啪啪的,眾人的法術落在了他的內天地中,僅僅打中內里的磚石等物,再沒有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見此一幕,絕大多數的仙家,面色都是一緊,哪怕是那些貪欲旺盛的人,也是頭腦瞬間清醒。
“該死的!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憑空收去我等的法術、家神!”
“此獠絕對是已經掌握了那異寶,可惡,如此短暫的時間,他如何為之的。”
因為現在人數眾多,余缺即便已經突破成了凝煞仙家,他也不想陷入唯恐當中,省得一個不小心陰溝里翻船,被這些人聯手坑害了。
于是他在露了一手,唬住眾人后,腳下不停,身化劍氣,錚的就朝著遠處飛去。
“諸位,就此別過。”
不過在他身后的人群中,還是有十來道流光撲出,緊隨在他的身上,鍥而不舍的追擊。
因為余缺的劍氣迅速,等到他飛臨登高階梯,身后的十來道流光已經被甩掉不少,僅僅還剩下三道流光,一直緊咬著。
這三道流光的氣息渾厚,追趕的并不算艱難,其赫然都是煉罡之輩,一個修士、兩個仙家!
只不過這三人的氣息駁雜,明顯并非是根基深厚的煉罡仙家,若無較大的機緣,今生估計也就止步于此,連煉罡中期都難以突破。
余缺飛臨至登高階梯前,便主動停下了身形。
那三個煉罡修士仙家,同樣如此,彼輩的身形晃動,從三個方向,將余缺圍在了一起。
他們在等著余缺繼續飛遁。
在仙山當中,從一層跨越到另外一層時,中間會有一些離散罡風、離散煞氣的干擾,因此如果沒有隱藏好身形,或者將身后追兵處理好,便向上逃去,便得冒著進退兩難的風險。
余缺明顯是不愿意冒著這點風險的。
他定住腳步,轉頭看著圍過來的三個煉罡仙修士仙家,輕笑:
“只剩下三位了,何必再繼續窮追不舍?”
三個煉罡見狀,也意識到了余缺不打算再逃,他們紛紛顯露身形,一女兩男。
這三人毫不客氣的道:
“道友,且將身上之物,盡數留下吧。我等三人,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哼,和這個小小凝煞說這些作甚,哪怕他煉化了異寶,也發揮不出多少用處。”
“梅師妹所言正是,本道剛才觀察過,此子只能將異寶發揮出凝煞級別的威力罷了。他那收攝手段,收不動我等。”
余缺聽見三人的話聲,他眉毛微挑。
這伙人還當真說對了。
余缺的內天地在收攝物件時,其力道和他本人的法力相當。而以他現在的境界,即便是輔佐以太陰劍訣的加成,也難以將嚴陣以待的凝煞中人直接收入內天地里面。
他非得先將對方打個半死,才能像剛才收納普通法術一般,將之收入。
而對于煉罡中人,余缺內天地的收攝效果,則更加不堪使用了。
因此內天地的收納作用,其實是中看不中用,僅僅能夠唬人罷了。
不過余缺面對這三個煉罡中人的包圍,他依舊不慌,反而從容不迫。
只見他輕笑:
“異寶?本道何須這等不便之物。
今日,正好就那爾等三個,用來試試本道的太白真煞!”
三個煉罡微愣:
“太白真煞?”
不等三人反應過來,余缺的話音也未落,他在呼吸間所涌動的劍氣便由隱變實,撲到了三人的跟前,當頭就朝著三人同時斬去。
這舉動驚到了三個煉罡中人。
他們反應不一,有人驚疑:“真煞?這怎么可能!”
“哼!滿口大話的家伙。”
等到三人都是受了余缺的劍氣一擊后,三人的反應便都變得一致了。
“這是……好厲害的煞氣??”
“不可能!世間豈有真煞修士!”
只見這三個煉罡中人身上的罡氣屏障,落在了余缺的太白真煞之氣下,竟然呲呲的被腐蝕洞穿,當場破裂了。
以煞氣破罡氣,這等情形落在三個煉罡中人的眼中,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面色驚疑,當即便分別運起法術、法器,要就將余缺打殺掉。
可是余缺的劍氣落下后,又有四尊護法神將,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騰騰的氣息,從護法神將身上涌起,讓三個煉罡中人更是驚疑。
余缺如今凝煞已成,且并非凝煞初期,而是凝煞中期,再加上他有內天地在身,內里的真氣龐大至極。
有了他的供養,其手中的六丁六甲之威,自然是蹭蹭上漲,特別是那兩尊煉度峰主賜下的,當即就恢復成了煉罡法力。
霎時間,三個煉罡中人,便被四尊神將纏斗在了一塊。
他們手忙腳亂至極,余缺的面色怡然,他遙遙一指。
只見一道白光跳出,嗖的飛出,在那個煉罡修士的脖頸上饒了一個來回,輕松就絞殺了對方的性命。
這一幕讓另外兩個煉罡仙家,紛紛是毛骨悚然、渾身發寒。
這場景也落在了遠處,那些遙遙追來的凝煞修士仙家們的眼中。
彼輩望見了這一幕,頓時都是目瞪口呆,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