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洞冥擰起眉頭,這根本就說不通。
須知道,當初他斬殺掉雌火龍、雄火龍后,學分直接到了6830分,位列第十三。
而后又平定桃源古村亂子,救治中了荒灼之人近乎百人,學分直接刷到了7750,位列第四。
再之后連斬魔焰火皇和鯨鯤兩尊王皇,學分直接漲了3000。
現在他總學分少說也是10750打底……
第一名怎么可能是9700分的祝熒霜而不是他,不是他也就算了,現在星落榜上干脆直接找不到他的名字了。
“難道說,我學分從幾百分刷到一萬多分,暴漲一萬多分,學校方面把我給從榜單上BAN掉了?”
“還是我學生證和身份證上的名字不吻合,公會精靈出現了錯誤?”
想不明白。
徐洞冥心情立刻就不爽起來,他辛辛苦苦刷這么多學分,為的不就是第一名1000萬的獎學金嗎?他還等著用這筆錢去注冊蘭陵王公會呢。
“徐洞冥。”祝熒霜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走了過來,神情有些遲疑,“我……能不能在旁邊烤下火?”
徐洞冥看了她一眼,她現在身上的衣裙依舊是濕透的,黏巴巴的裹在嬌軀上,現在又是晚上,她這衣服如果不烤火的話,是干不了的。
“你要是不怕我對你做什么事情,可以隨便坐。”
徐洞冥話中有話,他是故意這么說的,因為學分的事情,他心情現在很不好,也沒給祝熒霜好臉色。
祝熒霜臉有些發白,剛才徐洞冥在她背后亂摸,是個人現在都應該覺得理虧吧?
她怎么都沒想到,事情敗露后,徐洞冥竟然還能這么理直氣壯和肆無忌憚。
徐洞冥看著祝熒霜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單薄的身子凍得簌簌發抖,想到她現在應該還發著高燒,衣服如果沒曬干的話,搞不好可能還會出什么事情。
“她這么嬌氣,估計火都不會生,沒辦法之下才過來找我的。”
徐洞冥嘆了口氣,懶得再計較祝熒霜的態度,皺眉道:
“這大半夜的,我勸你還是別瞎走,搞不好掉到天坑里,喊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的,誰都救不了你。”
祝熒霜聽到‘天坑’,身子哆嗦了下。
她雖然不相信自己會掉進天坑,可現在四野茫茫,籠罩在沉沉夜色里。
一座座奇峰怪石,就像是群魔亂舞一般,死死瞪視著她,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她感到有些害怕。
“離他遠點就好,他現在身上氣息才一階5星,就算他想繼續對我做些什么,也打不過我的。”
祝熒霜猶豫了一會,遠遠坐在火堆一邊。
兩人都沉默著。
看著徐洞冥在吃罐頭,祝熒霜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她肚子也餓了,想從須彌表里拿出些東西吃。
可讓她呆滯的是,她準備的那些面包和礦泉水,因為在小世界里給了幾個同學,現在自己也沒了。
她遲疑了好半天,勉強開口道:“徐洞冥,我吃的東西沒了,可以給我點面包和水嗎?”
見到徐洞冥皺眉,祝熒霜暗自腹誹這人真的是小肚量,語氣也冷了下來道:“你放心,我不會白要你東西的,我拿一株靈草給你換好了。”
徐洞冥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罐頭,祝熒霜愿意拿靈草和他換,那就換吧,靈草直接丟給葉須眉當口糧好了。
“你就只有這些罐頭嗎,沒有面包?實在沒有的話,水果罐頭也可以。”祝熒霜蹙眉看著這些魚肉罐頭,很是沒胃口。
徐洞冥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祝熒霜竟然還挑食,這真的是太嬌氣了。
有些不耐的把須彌表里所有罐頭和水都丟了出去,道:“所有吃的和喝的都在這里了,如果你沒有想吃的,就自己想辦法。”
說完他就隨手丟給祝熒霜一個睡袋,自己手枕著頭,翻身背對火堆直接躺在亂石上睡去。
“那個,你就只有一個睡袋吧?”
祝熒霜有些不好意思,見徐洞冥一副別打擾他睡覺的模樣,把她晾在一邊,也來了氣:
“小氣鬼,反正我也給你靈草了,兩邊都不虧欠。”
夜間寒氣重,她現在的確是很冷,等衣服干了后,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拒絕這個被徐洞冥睡過的睡袋,乖乖的躺倒了里面。
讓祝熒霜意外的是,這個睡袋里的氣息,竟然透著一種清新自然的氣息,聞起來竟然很是舒服,而且還給她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祝熒霜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她終于是想起來了,這睡袋上清新好聞的自然氣息,似乎有些像當初在狂風峭壁上,頂著雌雄雙龍狂暴技靈焰長龍,飛身過來救她的那個神秘人徐洞玄身上的氣味。
徐洞冥?徐洞玄?
祝熒霜心里面一個激靈。
但她很快就自嘲一笑,這兩人天差地別,品行完全不一樣,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她看著入睡的徐洞冥的背影,有些苦澀呢喃道:
“徐洞冥,從雌雄雙龍飛天,你丟下我獨自逃命的時候,我就對你徹底死心了。”
“生時有君伴,死時雙龍舞,當初那些信誓旦旦的山盟海誓,原來在時間和生死面前,都成了笑話。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莫過于此。”
不知道什么時候,徐洞冥被一股冷風吹醒。
他下意識睜開眼睛,發現夜色如墨,沉寂無聲,那一簇火堆,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熄滅掉了。
似乎有什么人在徐洞冥脖頸后吹著氣,氣很冰冷,剛才他就是被這股寒氣給凍醒的。
“祝熒霜?”
徐洞冥下意識的說了聲,不過很快,他臉上表情卒然僵硬。
在他前方不遠處,祝熒霜躺在睡袋里,只露出腦袋,她似乎在做什么噩夢,眉頭緊蹙打著寒顫。
祝熒霜在那邊。
那在他脖子后面吹氣的是誰?
徐洞冥陡然炸毛了,他反應極快,身子滾了出去,紫電青霜摸出,反手一記漫天黑羽打了出去。
只聽叮叮叮的一通亂響,飆射出去的黑羽仿佛擊打在了什么鋼鐵上。
借著暗淡星光。
徐洞冥終于是看清楚了那個吹氣的東西,這是一尊黑色身影,它身形怪異的高大,之所以說怪異……
那是因為這身影蒼老不堪,佝僂異常,但就算是佝僂著,那也有近乎兩米半高大。
它身上套著破爛不堪的黑袍,衣不蔽體,里面的肌膚形如枯槁,就像是沒有肌肉一樣,和一張人皮貼在骨架上那樣沒有區別。
看上去脆弱不堪,風一吹就可以倒下。
可偏偏徐洞冥剛才打出去的那些黑羽,竟然在這脆弱蒼老的身影上,只是濺射出一片火花,這也太匪夷所思。
“咕咕,人族,你可見到一個人族,穿戴著猩紅披風,很大的棺材板武器,會狂暴飛天。”
“本‘回天領主’,統領三域,寒山猩紅,桃花澗鯨,兩個座下,為追查圣者遺物,死在了這個人手里面,這個人族,殺無赦。”
這非人的異類,張合著黑洞洞的嘴巴,說著很不順暢的人族語言,聲音就像是金屬被撕裂那般尖銳怪異。
徐洞冥心中一驚,頭皮發麻,他明白了。
這尊身影。
分明就是領主級別荒魔!是凌駕于王皇級之上的存在。
他說怪不得為什么覺得這身影有些熟悉,原來當初他召喚鯨鯤出來的時候,那個站在鯨鯤上的黑影,就是它!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個恐怖異類,三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身后,竟然在找他問話。
他此刻也終于明白了,鯨鯤為什么會在他飛出小世界后,丟下所有人只針對他,多半是發現了他身上有魔焰火皇的圣者遺物的氣味。
須知道。
荒魔基本上是不可以進入小世界的,人族卻可以。
它們之所以在信件上說,在月圓之夜,花澗涯畔召喚小世界,恐怕是知道這樣可以開啟流光劍宮小世界。
想利用人族進入其中,從魔焰火皇身上得到圣者遺物,而他們則在后面坐收漁翁之利。
徐洞冥很慶幸自己斬殺王皇時,多數都是以徐洞玄的模樣現身,現在這個領主,竟然認不出來他。
徐洞冥老江湖了,強橫的壓力從回天領主身上傳來,他卻依然面不改色,佯做詫異道:
“哦?老兄,那個人族我傍晚的時候見過,他先前還把鯨鯤給殺了,然后就往荒島西邊走了,如果你現在追上去,或許還有可能追上。”
徐洞冥說著,看到祝熒霜慘白著臉驚恐醒來,不等這‘回天領主’回過神,他就高興的走過去一把拉起祝熒霜,像是山野露營的情侶般,說:
“霜霜,你怎么醒了啊?睡得跟頭豬一樣,我們還要趕路啟程呢,現在就走吧!”
他現在沒有辦法,因為錢財不夠學技能的關系,圣者遺物就被他丟進了須彌表,準備返回玄黃星后有錢了,和技能一塊點的。
但是鯨鯤既然能隔著須彌表聞到圣者遺物氣息,這領主沒準也能聞到,剛才它在自己脖子后面哈氣,很可能就已經開始懷疑的在聞了。
祝熒霜臉色發青,她見過精英,見過王皇,唯獨沒有見過……領主。
就在徐洞冥拉起祝熒霜要走的時候,身后傳來枯燥難聽的怪笑:
“桀桀桀。”
“你身上有仙圣舍利的氣味,等本領主吃了你的腦殼,那什么都可以知道了。”
徐洞冥喚出葉須眉,手一帶拽住祝熒霜,踏著巨葉飛快遁走。
祝熒霜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驚訝的看著徐洞冥身邊有些熟悉的貓咪,這貓咪她似乎在一個公園里見過。
但現在祝熒霜顧不得多想,回頭往下空一看,立刻就驚懼不已:
“它不會飛,可在地上奔騰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的快,山野叢林,樹木全都被它撞斷,亦不見能減慢它一分速度,它的肉身怎會如此強橫!”
徐洞冥暗覺不妙,‘回天領主’在地上緊追不舍,它身法不俗,陡峭高山在它面前竟然如履平地。
這樣下去的話,等葉須眉法力耗盡,巨葉落下之時,就是他們的死期。
“回天洞……”
“回天洞,對了,小世界里進入的那個洞府,不也在回天洞里嗎,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徐洞冥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一動,立刻驅使葉須眉往洞府方向飛去。
所幸雖然不知多少年過去,這石峰竟然還在。
徐洞冥看也不看地上淤積的泥土,飛快回憶著當時踩九宮格的順序,直接把氣血之力灌注在腳下,狠狠踩了下去。
轟隆一聲。
青苔斑駁的石峰一陣晃動,洞府的門打開了。
“洞府上的那道劍痕,竟然還在?”
徐洞冥只是匆匆一瞥,就聽到身后腥風大作,顯然回天領主已經殺到了,他再也不敢多想,狠狠抱起祝熒霜幾個瞬步閃了進去。
轟隆一聲,洞府石門關下。
一聲痛苦凄厲的慘嚎在洞府門口不遠處響徹,震動山野,也不知道回天領主中了什么招,竟然會叫得這么慘。
徐洞冥心中驟然一凜,想起了洞府門口上的那道劍痕,當初他貿然嘗試,可是吃盡了苦頭,記憶猶新。
難道……
良久。
慘嚎之聲終于安靜了下來,周圍又歸于死寂。
徐洞冥只覺得有些口干舌燥,來到洞府石門旁邊往縫隙外看去,只見一尊黑影,凌厲肅殺的站在漆黑的叢林里。
似乎不肯離去,只是遠離了洞府,在外面死死蹲守!
在它身上,赫然有一道猙獰的口子,從左前胸狠狠劃拉到了右下方。
很顯然。
它是被洞府石門上劍痕里的太白氣所撕裂,受了重傷!
徐洞冥這一驚非同小可,心驚不已道:
“這到底是誰的洞府,洞府上的劍痕,似乎像是洞府名字的樣子。
從末法時代到超凡紀元,隔著不知多少歲月,這劍痕里的太白氣,竟然沒有消散,猶可一痕鎮邪崇!”
此時萬籟俱寂,漆黑的洞府內,只能聽到兩人驚慌粗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