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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九十九章 觀望

  麒麟閣有九層,每一層都被遮掩得嚴嚴實實。

  光線從閣樓孔隙中巧妙照射而入,結合長明宮燈帶來了極為上佳的閱讀光感,讓人可以醉心于閱讀之中。

  文英閣按甲乙丙丁區分了各類典籍,而麒麟閣則是通過閣樓的層數進行區別。

  底層多是基礎類典籍,層層迭迭的竹簡多達數十萬卷,而越往高處走,所涉及的典籍檔次就越高。

  貪心者一般會認為登頂閱覽帶來的收益會越高,但缺乏了層層遞進的連貫內容,樓層越高處內容越難懂。

  張學舟隨手翻了翻,只見竹簡上文字古怪辨識不出。

  “楚人項羽火燒咸陽,秦王宮的典籍因此禍患而殘缺不齊,我等多人修復百年也只得寥寥,你取的竹簡是魏國人西門豹所留,當下還不曾完成譯讀!”

  大約是見到張學舟在亂翻一氣,閣樓高處的司馬談發聲指引,又提及眾多人所修復的竹簡區域可供正常閱讀。

  “不是有傳承玉嗎?”張學舟詫異回道。

  “項羽也是這么想的!”

  司馬談沒好氣回了一聲。

  很顯然,傳承玉可以承載部分內容,但不是什么內容都能記載進入傳承玉中。

  修士多看重修行內容,涉及天文、歷法、歷史、風俗等諸多并不會錄入其中。

  而能不能開啟傳承玉又是另外一碼事。

  對大漢王朝而言,承接大秦時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也著著實實苦熬了百年都不曾恢復大秦高光時刻的榮耀。

  在閣樓中轉悠了片刻,張學舟才尋到一處角落。

  相較于閣樓底層龐大的竹簡、布帛收藏量,這兒只占了十分之一區域,但涉及可供讀的內容也有數萬卷。

  “太史令,我想學飛,這修行飛縱的內容在何處?”張學舟開口問道。

  “你伸長了手往上摸,能摸到的那卷《大風經》就可以修飛縱!”

  “這不咋的啊!”

  張學舟手比說話快,他觀閱的速度也快。

  一張白紙記載滿內容可以掃目而過,竹簡記載內容較少,張學舟解開竹簡翻開的瞬間幾乎就已經閱讀完畢。

  一番閱讀下來,張學舟只覺《大風經》的內容不堪入目。

  “這怕是要誤人子弟,按這種方式哪能騰空騰云!”

  朝廷中擅飛者甚少,首屈一指者當屬田蚡,但田蚡的飛縱水準在張學舟看來較為糟糕,更無須說拿兩者進行對比。

  雖說田蚡是武安侯,但田蚡并非祖傳三代世家,而是新形成的侯爵勢力。

  對方沒有祖傳,飛縱術的來源不難猜測,大概率是源于麒麟閣。

  張學舟以往覺得田蚡的資質勉強了一些,完全是靠著皇太后強拉硬扯才站穩地位,如今看到麒麟閣內的《大風經》,張學舟頓時覺得田蚡的資質強得可怕。

  如果讓他按這種基礎內容就出錯的典籍向上修行,張學舟覺得自己能飛起來算是祖墳冒青煙。

  羊力妖王給出的騰云術確實不一般,而昆侖圣地的避風決除了修行難度沒其他毛病。

  張學舟沿著麒麟閣而上,在特定位置不斷翻越《大風經》相關,他只覺麒麟閣中典藏屬實一般。

  對其他人而言的典藏秘笈,這確實遜了張學舟所知不止一籌。

  但張學舟也不能說《大風經》一無是處,這篇經文從下而上循序漸進,雖有疏漏、錯誤、斷篇等情況,但經文適合正常循序修行,但凡修復一番,對容添丁也具備輔助的用處。

  “太史令,咱們這兒就沒誰修正一下《大風經》嗎?”張學舟朝著高三層的閣樓處呼聲問道:“這經文似是有不少矛盾之處!”

  “這《大風經》修正過不下十次了,修一批換一批才有現在的版本”司馬談道:“如今大伙兒就等著武安侯來修正了!”

  “等武安侯啊?”

  張學舟回了一聲,只覺《大風經》再修正一次很可能更歪。

  但修正經文確實以能者為前提,但凡在某個領域出眾就會具備權威,也會引領其他人學習。

  田蚡在朝廷諸多官員中擅飛,又勤練不輟不斷展示,威望也是實打實練出來的。

  “說來你和那位李道長關系不錯,他卷風飛縱如江河急流沖擊”司馬談道:“你取《大風經》還不如拜他為師,讓他教導你一番!”

  “道長修行的學派和我不同,沒法教”張學舟擺手道。

  “那他飛縱之術與境界術關聯過多,這就很可惜了”司馬談惋嘆道:“咱們大漢朝各行各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門戶之別帶來了太多麻煩!”

  “百花齊放方是春!”

  “屁,渙散不成一氣!”

  張學舟剛夸贊了一句,司馬談則是罵了一聲作為回應。

  “沒有一條準繩是很可怕的事,百家學派爭鳴造成了延續不斷的分割”司馬談道:“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法,民眾不知道向誰學習,官員也難于實現自由的調動與適配,這天下也難于形成一統!”

  “太史令是按什么學的?”張學舟問道。

  “我學得很雜,陰陽、儒、墨、名、法、道都有涉及,走了一大堆彎路,導致至今一事無成,白首之時也只能嘆時光不留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司馬談惋嘆道。

  張學舟見過很多大修士,諸多人優秀之極,但大多數修士不講理念只講手段,行不行斗法一場便知誰才是真理。

  如司馬談這樣強調‘準繩’的人確實很少見,這讓他還頗有興趣問了問。

  “一刀切不太好吧?”張學舟問道。

  “太散了就需要束一束,太緊了就要松一松”司馬談道:“這也是王朝更替必然會走的路!”

  “這樣子么?”

  “咱們大漢就是太散了,如果再不束一束,這般散下去也就散完了!”

  司馬談說完后沒有再吭聲,而是將目光放向了安樂宮方向。

  他口中說話不容情,但司馬談看向安樂宮時的眼睛多了一絲活力。

  支撐大漢王朝的柱子塌了,但阻礙大漢王朝束成繩子的阻力也消退了。

  這是太皇太后的喪葬,也可能迎來王朝的新生。

  新帝年少不穩重難于看到希望,但跟隨景帝數十年的皇太后很穩重,接下來的大漢王朝或許能接替景帝曾經的理想。

  “紫微隱暗,紫氣西去東來入住長信宮,當屬皇太后臨朝之相,皇太后博學通識,應該能肅清朝廷關系戶的氣象,只是她行的是大秦王朝所用的法家之術,一法斷下便不容情,將來怕是免不了招災惹禍!”

  夜色開始降臨,天上群星涌現,司馬談注目著星空喃喃低念。

  他通曉星象學,也不斷進行兇吉的判斷。

  “白虎主兇殺,狂獅……嗯?這片星象里哪來的獅?”

  常人注目天上繁星只是點點星光,而司馬談注目時則不乏種種異象。

  他在夜色降臨群星涌現時照例進行著辨識,只覺眼中浮現了不該有的星象。

  他眼睛一掃而收,欲要再看仔細一些時,天空中哪還有奔襲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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