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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五百六十章 這個時代不需要他

  大秦是法家治國。

  律法為準繩治國是法家的理念,這種理念在設想中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現實給予了痛擊。

  譬如張學舟沒有在法定年齡結婚生子,這在張學舟看來是屬于自身問題,其他人最多勸說他,但這在大秦就涉及法律,會被處以罰金。

  譬如男子在外沾花惹草,大秦的律法允許妻子“殺之無罪”處決掉丈夫。

  又譬如女子出嫁后財產全部歸結于男方。

  種種方式在當代看來幾乎無法接受,更無須說在其他層面。

  嚴苛的律法也對應著鮮血澆筑的維護,這是用人命一層層進行鋪墊。

  董仲舒低聲敘說,張學舟一時間弄懂了為何楊端和這種層次的高手都甘愿被俑化。

  在律法規定中,楊端和必須接受自己這種命運。

  沒有誰有能力違抗,也沒有誰可以逃脫。

  這不僅僅是秦皇一個人的意志,而是整個社會已經形成了抱團的整體,哪怕性格再獨特獨立也會被同化掉,從而成為服從者中的一員。

  “如果楊端和這種人都成了人俑,秦皇也沒區別”董仲舒總結道:“他們介于生與死之間,必然是藏在某種靈氣卓越之處吸氣采納凝練俑軀!”

  “那他在秘地中造設?”張學舟脫口而出道。

  “如果你所說是事實,他們很可能有一場大造設”董仲舒道。

  “我所說的肯定都是事實!”

  張學舟信誓旦旦保證,董仲舒不免也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出色的淮南王也比不上秦皇這種積威深重的帝王,董仲舒想過自己的海闊天空,但他從未想過未來陷入混亂與黑暗難于自保。

  覆巢之下無完卵,哪怕他沒有修行運術,大秦王朝的歸來也不可能讓董仲舒置身事外。

  如果一切成真,誰也躲不掉這種變化。

  “只有死掉的秦皇陛下才是好帝王”董仲舒喃喃道:“時代選擇了他,但他不能選擇另一個時代卷土重來,這個時代也不需要他!”

  “說的是”張學舟附和道。

  “這不僅僅是你的事,也是很多人需要面對的事”董仲舒道:“如果你想穩妥脫身,你最好讓陛下介入其中!”

  “陛下實力有限……”

  “但他可以發展,他的極限比你和我更遠,他是大漢王朝名正言順的掌控者,他還擁有高祖陛下的赤霄劍,沒有誰在運術上優勢較之陛下更強!”

  董仲舒低聲喃喃。

  他愿意持劍而行,但也有應有的謹慎,并不顯毛躁。

  他甚至仔仔細細盤算了大秦制俑的時間,又涉及秦皇的死期等等。

  涉及張學舟擺脫糾纏的時間或許不長,但涉及大秦卷土重來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說來你與秦皇陛下是怎么牽扯到運術上,他對你沒惡意……”

  “可能是碰巧,我當時都差點被嚇壞……”

  兩人商談的聲音最終低了下去,等到阿巧敲門提及飯菜已經做好,張學舟和董仲舒才起身而行。

  “一段時間不見,沒想到你都成婚生子了!”

  董仲舒看了看阿巧,只覺阿巧身上的孕相明顯,這讓他頗為意外,只覺張學舟少了過往的幾許獨特獨行。

  相較于張學舟,阿巧并不算優秀,修為有限,廚藝也有限,言行舉止并非官宦大門大戶女子聯姻的風格。

  但董仲舒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朝廷中只有宦官不需要成家立業,也只有宦官不需要家族與后代。

  如果有什么官員廉潔又不圖回報,那只能是異心圖謀者。

  張學舟成婚生子不僅僅是生理上的需求,也是入駐朝廷必須有的正常生活,否則就會顯得格格不入,而娶較為普通的女子也能避免朝堂站隊牽涉,可以更好與新帝相處。

  “再過四五個月當爹”張學舟笑道:“我親朋好友不多,你到時得隨一份禮!”

  “這是必然!”

  董仲舒點頭。

  朝廷在這數天發生變革,皇太后必然延續景帝治理國家的方式推動,從而替新帝鋪路。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兩到三月內可以在長安城正常露面,也會在長安城逗留數月謀算江都,直到將一切事情都辦妥。

  這段時間恰巧碰上張學舟生子的事情,捧場是必然的事情。

  董仲舒瞅了瞅張學舟,只覺張學舟在提及孩子的事情時有幾分失措,也有幾分走神,仿若孩子是別人家的一般。

  他想了想,隨后又釋然。

  攤上張學舟所面對的事,能維持鎮定已經極為不錯,不能指望張學舟事事都如常。

  兩人圍爐而坐,再次開口交談時不再涉及私密針對等事,而是拉扯家常,偶爾又涉及兩人所修行內容。

  直到夜深之時,董仲舒才起身推門而去。

  輕微的腳步聲遠去,又化成破空向上的風聲,這讓張學舟嘖嘖稱奇。

  數年前的董仲舒沒有騰空御風而行的本事,如今已經踩踏了風浪,一如既往擁有不錯的水準。

  “看來董夫子前往淮南入文英閣取了一道飛縱術,他本就擅長風術,儒家境界術又特別擅長裁縫融合,他快速學成飛縱不在話下,這真是讓人羨慕的修行資質了!”

  張學舟唏噓了一聲。

  儒家境界術凝聚的法力要略遜一籌,也沒什么特性,從而能對諸多術法做良好的適應。

  只要頭腦足夠聰慧,又具備快速修行術法的本事,儒家大修士擁有上百道術都不奇怪。

  張學舟不羨慕儒家的境界術,但他有點羨慕董仲舒學什么都很快的能力。

  尤其是董仲舒屬于術武雙修,術法和武藝兼顧,哪曾像他這般不成器。

  張學舟唏噓聲連連,他靜下來又拒退了阿巧,而后在晚上陷入常人一般的修行,盡可能拉扯兩方世界的自己在修煉術上的平衡。

  “東方朔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張學舟心生感慨,御風而行的董仲舒也沒例外。

  踏風入高空出了長安城,董仲舒遠遠回望張學舟宅子所在的方位時,他心中不免也感慨。

  董仲舒沒見張學舟展現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本事,但董仲舒很清楚張學舟惹出事情后還能活到現在就是能力。

  而在修士群體中,也只有這種人能笑到最后。

  在這一點上,哪怕董仲舒覺得自己也有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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