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的氣氛很詭異。
為了確保不被死魂襲擊而尋找掌控方式的虛爐,一張鳥嘴不敢吭聲的妖念鴨子,躬身在張學舟后方的‘什么’死魂,九十九個一臉木然寬屏大袖的死魂,密密麻麻涌入大殿幾乎堵塞成罐頭的征戰死魂。
如果沒有不斷往里面塞的死魂,這幾乎是一副靜止的畫面。
“這根長杖太重了!”
從地上緩緩起身后,虛爐拖了很久才表達完整一句話。
對方話語形成了極為緩慢的波動,一句短短兩秒的話被延長到了近十五分鐘,這讓張學舟不得不重新詢問一遍。
目光從任安然身上放下的虛爐再次進行了表達,張學舟迅速點頭,目光則是朝著妖念鴨子一掃。
很顯然,域外天魔的東西不是誰都碰觸。
如同虎育的定魁一樣,這根法杖同樣蘊藏著非凡的力量,足以讓冒然搶奪者付出生命的代價。
虛爐拾取長杖的時間中,大殿里涌入了五千三百二十六個死魂,任安然也在昏迷渾噩中正常復蘇清醒。
張學舟問清楚了虛爐,得知對方并無其他感覺,而是真正認為自己只是一個蹲下拾撿長杖的過程,這種思維和時間流逝的快慢感讓張學舟心中震驚,尤其是虛爐的力量似乎還通過時間變化分散在每個時間段,從而導致了虛爐連長杖都拿不起來。
他向來認為掌控了快和慢只能躲避對擊,又或采用相對更快的速度折磨對手,但從未想過虛爐這種情況。
“他對時間的感知被剝奪了,不知時間的流逝!”
任安然嘴唇微動,又看了張學舟一眼。
通過虛爐,任安然很清楚自己此前的表現并無太多差別,同樣沉浸在自我感知的世界中,并不知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余天。
不論是陷入這些死魂掌控后的渾渾噩噩,還是被這兒的主人法器所影響,這都意味著災難。
這是讓虛爐提及見面就跪的對象,但這也是張學舟的對手。
任安然對修士的最高見識源于帝君,但在當下,她只覺帝君通天的實力也有幾分不靠譜了起來,對比下似乎有可能遜色一籌。
雖然不知帝君是否存在什么隱藏手段,可這就是源于她內心最直接的感覺。
“這兒的主人就是弘苦嗎?”
見到張學舟微微點頭示意任安然判斷正確,任安然不免追問了一聲。
“實際上,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更多是稱呼他為域外天魔”張學舟嘴唇微動回道。
“那我們所學的境界術是源于他嗎?”
“不!”
任安然問出最為關切的問題,等到張學舟搖頭否認,她一顆心才松了少許。
如果一切源于域外天魔,又想擊敗對方堪稱天荒夜談。
徒弟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非常困難,沿著既定的道路前行不可能擺脫域外天魔的節奏,只有不同才可能產生機會。
“他通過一種特殊的寶物,將我三魂七魄塞到了另外一幅軀體中,我諸多所學都是通過那具身體游歷所得”張學舟道。
“游歷時所見包括帝君嗎?”
“也包括他,規避之術便是源于他所授!”
若沒有將眼界和實力擴增到一定程度,張學舟的話被認為瘋言瘋語也不足為奇。
哪怕修煉秘術在案頭,也沒有人會去相信,更沒有人可以修煉通達一定水準。
唯有接觸到足夠的程度,才能確信世界上所發生的這一切。
“你想掌控那件寶物?”任安然嘴唇蠕動傳聲道。
“想!”
張學舟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從妖念鴨子至今都不敢背叛的情況來看,張學舟和域外天魔存在非常明顯的差距。
硬拼不可取,張學舟也只能迂回想策略。
他不知當下是否碰觸到了域外天魔的禁忌,一切又是否在對方的掌控中,張學舟也只能盡可能做好自己一切能做到的。
如果處理不妥,他很可能會與對方以命相搏。
在這種可能的情況下,張學舟對使喚虛爐探路沒有絲毫遲疑心態,更何況虛爐還有想利用這片區域的需求。
“你查看一下這個號令的王座,我讓安然來查一查這根沉重的長杖!”
張學舟伸手示意,任安然則是點了點頭,而后飄飄蕩蕩靠向長杖。
“我跟你說,這根長杖真是非常沉,我從未見過如此沉重的長杖,他的主人生前應該是個大力士,喜歡拿著這根長杖敲對手,我覺得你大概率也拿不起來!”
虛爐滿嘴都是不靠譜的猜測,任安然也只能淡笑回禮。
任安然抓長杖并不是目的,張學舟喊她前去檢測長杖只是做姿態,從而讓虛爐可以極為順其自然檢查王座的一切,為張學舟過濾掉可能存在的風險。
“我已經能想到他坐在王座上拿長杖擊斃不軌者的畫面了”任安然環繞檢查長杖后道。
“應該是你所想的那樣!”
虛爐點點頭,絲毫沒有察覺時間流逝的他認為自己不過蹲下后起身。
除了無法搬移的沉重,虛爐沒有感受到任何危險,他對查探枯木王座沒有絲毫戒心,沿著王座邊緣查看一番后,又小心翼翼坐到了上面,試圖擁有此地主人在王座上的正常視野查看四周。
“怎么回事?”
張學舟能看到枯木王座仿若逢春了一般,一根根帶著鮮花的荊棘從王座上冒出,也扎入了虛爐的軀體中,但虛爐坐在枯木王座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依舊如同帝王姿態一般睥睨四方。
張學舟目光一掃,問向了不敢發聲的妖念鴨子。
“看來你想借用法杖和王座收拾掉我?”
張學舟聲音微沉質問,這讓妖念鴨子脖頸抬得筆直。
如果沒有回答好這個問題,該收拾的就輪到它了。
對于處于懸崖邊緣的張學舟而言,對方在可能遭遇的沖突中不會容許一絲不利因素的存在。
一些無關緊要的小秘密買不了命,而說出大秘密后的它需要面對這兒真正的主人。
不向張學舟妥協會死,向張學舟妥協也有大概率死。
這是一個必死題的回答,妖念鴨子挺直了脖子,看向諸多欠缺理智,思維意識一遍遍被摧毀的死魂。
只要想到這種命運,它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沉入了深淵。
“你和我好好說至少還能有活下來的機會,反之的結果你應該懂!”
張學舟伸手示意,沒有將話說下去。
張學舟熟悉自己,也清楚帶著他思維風格的妖念鴨子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只要將這頭和域外天魔親密接觸最多的傻鳥逼到一定程度,讓對方的選擇趨向唯一,對方就會和他一樣走一步算一步,不管說什么做什么,至少要在當下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