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碎碎念幾句,否決掉和解的提議。
霍爾文告訴他,應氏派到衡州的第一序列繼承者,是直系的應凰。
對方不同于靠著家族基金活著,沒啥大出息的紈绔應麟。
應凰畢業于四大國立的華北帝京,并且還是那一屆的學生會主席,參與過三次國家級項目,人生履歷含金量十足。
畢業后服役四年,再進入應氏旗下的虛陽重工,五年內升到主管,如今是黑燮星域第九戰團的軍事防務承包商,擔任首席執行官。
“主力生產各式離子炮,軍用機器人,單兵遠程射擊武器……”
秦時抓著橙色小狗,搜索“應凰”的生平經歷,嘖嘖贊嘆,剛過三十年富力強的階段,就已經是虛陽重工的上層決策人。
遠遠超出“社會精英”的范疇,完全稱得上“社會棟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情報很重要啊。”
秦時低頭感慨,正常來說,即便他擁有七級公民權限,所能瀏覽的信息也沒這么詳細。
這些九姓大族的第一序列,都具備相關的隱私保護機制,必須進行非常深度的復雜檢索以及精細篩選,才可以看得到。
這只原型是電子惡魔的橙色小狗,如今已經更新多個應用軟件。
除去殺了么、缺德地圖、熵海銀行以外,還有擺渡搜索。
通過新出現的應用軟件,秦時瞬間補全不少細節內容。
他連續點開與“應凰”相關的幾個詞條,眼中閃爍光芒。
“應帥乃九位東夏至高元勛里,子嗣較多的一位。仰賴他這棵參天巨樹庇佑,應氏拓張勢頭迅猛,幾乎是九姓里頭最龐大的家族。
拋開直系,旁支不計其數,遍布銀河各地,所以才衍生出‘繼承序列’制度。
任何應氏子弟,只要血脈無礙,都可以為家族做貢獻,接管產業或者打理公司,從而晉升序列,獲得資源傾斜。”
秦時查看“應氏第一序列”,頃刻就列出一串十幾人的名單。
當中“應凰”位居第六,算是比較拔尖。
“序列等級低的,只考核‘財富凈值’和‘資產增值’。如果想成為第一序列的繼承者,則還要加上‘個人潛能’、‘未來成長性’這兩項。”
秦時瞅著名單前三位,他們的信息好似被屏蔽掉,只有一串不具備任何意義的星號,說明最有希望接班應氏,成為家主的存在,時刻受到嚴格保密。
“應氏能派出第一序列名次不低的應凰跟我見面,也算看得起我了。”
瀏覽完好些個應氏繼承者,秦時搖頭笑了笑。
像九姓這種俯瞰東夏,只手遮天的超級巨頭,愿意跟一個舊廠街走出來的高中生和解,化干戈為玉帛。
放在古老年代的帝國,絕對能成為一段“禮賢下士”的佳話。
“以不變應萬變吧。只要待在衡州,應氏也拿我沒轍。”
秦時松開手感軟綿綿的橙色小狗,收起紛呈的心思。
他認為這種層次的斗爭,自己也摻和不進去,一切聽老張吩咐就是了。
作為南煌道館的常務館主,舊武派的宗師級,以及對戰祁無相、賀嵐禪等初代十杰,達成大滿敗成就的超級背景板。
老張才是對抗應氏的最強輸出!
“與其考慮怎么面對應凰,不如希望老張多活幾十年,等我哪天走到途徑盡頭,終極一躍,晉升武神,徹底度過發育期……”
秦時嘀咕幾句,默默祈禱老張再活一百年,隨后開始今天的心靈修煉。
他目前處于一個很關鍵的重要階段。
心靈停留在圣胎雛形,凡軀則觸及到百點大關。
“生命所具有的‘精神靈性’和‘血肉活性’都有定量,所以靈能途徑與武道途徑,很難做到齊頭并進。
一條路走得快,另一條路就注定走得慢,進而形成壓制,產生瓶頸。”
秦時想起他與老張、老梁,包括超級小賀討論過的話題,他是靈肉合一的“稟賦”,無需擔心第一點。
但如果心靈率先突破,凝結完整圣胎,確實也會妨礙邁入專職領域,反之亦然。
“因此我得一次性把兩條路都打通!”
秦時琢磨著,武道途徑突破專職級,可謂手拿把攥,唯獨靈能途徑的凝結圣胎,他仍然欠缺幾分頭緒。
“我已經通過沐浴天光,攝取足夠多的能量因子,強行捏了一個雛形出來,接下來應當承載我的‘意’與‘念’。”
他盤坐在內景地,精神力如同狂風擴散周身,震蕩出一圈圈激烈漣漪。
隨著意識海被抽取,一束束“波紋”凝聚,好似利刃飆射,沖向四面八方。
超級小賀充當陪練的角色,不斷幻化出宛若靶子的人影。
秦時心境平和,運轉冥想法,將極為容易發散的精神思維糅合成一體。
漸漸地,蘊含不同屬性的次元能量被駕馭,一縷縷流風,一絲絲火焰,竟然從他額頭內部凝練出來,仿佛古老年代的煉氣士,能夠操縱風火雷電。
“圣胎階段,最困難在于攝取次元能量之后,該怎么‘提煉精華’。風也好,火也罷,這些自然屬性如同充滿雜質的礦石,若不加以提煉,心靈就會受到污染。”
秦時曾聽超級小賀講過,靈能途徑與武道途徑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是偉力歸于自身,前者則像怒海操舟,傾覆的風險很大。
未抵達“顯圣”層次之前,心靈甚至還會出現退轉現象。
從坐忘跌落到圣胎,再從圣胎跌落到入定,甚至淪為普通人。
故而,古老年代的經典話本,常有類似橋段。
凡夫俗子歷經紅塵百態,一朝頓悟成仙;
功德不過圓滿的神仙一念之差,當即入魔,道行喪盡。
這些看似俗套的劇情,實則蘊含著修行寓言。
“我終于知道老賀為啥修煉速度極盡妖孽了。”
秦時運轉虛空冥想法,意識海內浮現古樸祭壇,從幽界裂隙垂落的次元能量,被吞納到里面,宛若熔爐煉鐵,化去雜質,只余下宛若液態水滴的精華。
他睜開雙眼,透出詫異之色,沒想到老賀自創的《虛空冥想法》如此之生猛。
運轉心靈,容納萬象,無所不包,無所不融。
這種傳承簡直像開掛,足以讓人在靈能途徑高歌猛進,不必擔心任何瓶頸。
“魚師姐的專職級特性是‘支配’。照這樣看,我要是將靈能途徑走到那一步,得到的特性搞不好是‘頃刻煉化’之類。”
秦時以前還疑惑賀嵐禪的這部傳承,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強橫,一旦練成就展現無敵之姿。
這會兒終于弄明白了,原來是自己等級未到,發揮不出厲害。
“可惜,中心城的鐵幕防御比泰安都市圈還牢固,沒辦法攝取大量的次元能量。”
秦時略感遺憾,倘若再來一次沐浴天光,他運轉虛空冥想法,足以煉化海量精華,填滿空蕩蕩的十二面晶體。
“小賀小賀,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讓我打通兩條路?”
結束修煉課程,秦時求助于近乎萬能的超級小賀。
如何攀登途徑這方面,后者比擺渡搜索更好用。
“你自己不是已經琢磨出來了嗎,干嘛還來問我。”
超級小賀面無表情,內景地是精神交織,除非秦時刻意掩蓋,不然心思隨著情緒波動顯露無疑。
“想跟你討論一下可行性。”
秦時搓搓手,異常活躍的思維碰撞出火花,讓他領悟出一種法,有機會打通靈能與武道兩條途徑。
“賀嵐禪這么做過。你以為《虛空冥想法》為啥而創,它是靈肉合一者貫通兩條路的橋梁。”
超級小賀平淡說道。
“我和老賀想到一塊去了。”
秦時以拳擊掌,頗為振奮。
既然賀嵐禪都已經親身實踐過,那就證明他的想法毫無問題。
“用《虛空冥想法》攝取次元能量,提煉精華,再以‘風’、‘火’、‘雷’、‘電’這些自然屬性,鍛煉肉身,蛻變凡軀。如此一來,兩條路齊齊進步,一鼓作氣被打通!”
這就是秦時琢磨出來的方法。
“不過此法也有風險。”
超級小賀皺著眉毛努力回憶:
“賀嵐禪打穿兩條路之前,因為吸收太多自然屬性的能量精華,往往莫名其妙就會突然自焚、遭雷劈、或者出現凍傷。這放在古老年代,叫做‘渡劫’,因為自身太強大,引來天地降劫。”
秦時嘴角抽動,心想道他只是邁入專職領域,不至于招來多大的劫難吧?
夜色漸漸濃郁,燈火通亮的中心城照破云層,一輪碩大的圓月從中浮現,灑下清寧柔和的皎潔光輝。
一架宛若長梭的飛行器穿過,沖散絲絲縷縷的冰冷云氣。
按理說,每個行政新星的首都城市都有禁飛條例,哪怕是來往于懸浮軌道的列車,也不能超過一定高度,更別說這種堂而皇之出現在中心城內環區域的飛行器了。
但面對這架印著三足鳥徽記的銀白色飛行器,所有地面單位保持靜默,好像沒有看見一樣,任由它大搖大擺降落到二號空中花園的停機坪。
穿著高級定制服裝的青年男子,踏出敞開的艙門,踩上柔軟的草地。
他那頭垂到腰間的長發很醒目,火紅炙熱,并非被染成,而是像燃燒著一樣,隨著夜風吹拂,輕輕飄動。
這人便是應氏第一序列的繼承者,應凰。
“應麟待在小紅樓不能出來,還得我親自過去見他。”
應凰長相英俊,嘴唇極薄,顯出幾分冷漠意味。
哪怕他笑得很溫和,也有些嘲弄戲謔之感。
他身后跟著一位中年管家,對方始終落后半步,卻又保持著安全距離:
“凰少爺,霍爾文目前還沒給出答復,但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表態。
如果那位南煌道館的傳人,當真有心和解的話,他不可能耽擱到現在。”
應凰走得很快,不過片刻就已進入大門,二號空中花園是中心城除去總督府外,最為高端奢華的區域。
金碧輝煌的建筑群像連綿山巒,匍匐在漆黑夜色中,但由于應凰的到來,整個天幕都被打開照明系統,柔和而不刺眼的光線鋪展,好似海洋擁抱著紅發男子。
從遠處望去,二號空中花園簡直燦燦發亮,幾乎蓋過懸掛夜空的那輪圓月。
“我說過好幾次了,老利,你該收收這種大家族的傲慢。如果你仍然把秦時當成一個舊廠街的窮學生,走了大運接過賀嵐禪的傳承,又僥幸讓南煌道館收入門墻,和解談話就毫無意義。”
應凰嘴角噙著笑意,卻沒有讓人如沐春風:
“正視每一個人,如果你試圖與他好好溝通的話。這是我在虛陽重工就職的五年,所學到最重要的道理。
換個思路吧,那位南煌道館傳人是衡州未來的超新星,我聽說康允兒已經持續在瞭望周刊頭版登了好幾篇文章,稱他是邊陲之地走出的驕陽,四盟子弟共同的榜樣。
他在應氏的評估體系里,個人潛能達到S級,未來成長性更是恐怖的SS級。
這代表著什么呢?這代表著他復刻賀嵐禪,成為新世代十杰的概率,幾乎達到百分之七十。”
應凰侃侃而談,步入宛若宮殿般的開闊大堂,兩旁的侍應生排成長龍,看到他的瞬間立刻躬身彎腰。
“有時候,給予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一份尊重,往往可以收獲意料之外的驚喜。而且我認為,不管那位南煌道館傳人是窮學生,又或者其他什么身份,我們應該尊重客觀的事實,以及運算數據的結果。
整體評分達到SS的秦時,他值得我們付出耐心。”
管家老利沉默,凰少爺總喜歡挑冷門的下注。
但那位南煌道館的傳人,他與應氏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拋開沈長元之死,僅是秦時承接賀嵐禪的衣缽,修煉《虛空冥想法》,并且展現驚人的潛力,很可能走上群星杯之后的古老天路。
種種因素,足以宣判對方的“死刑”了。
“我明白你的顧慮,家族的顧慮。但經過族老們的商議,以及‘飛蓬’給出的大模型推算,和解是最合適的選擇。”
應凰穿過大堂,被領到一處私人的房間,他雙手插兜,火紅長發格外扎眼。
他靜靜地站在窗前,從空中花園的超高視野,俯瞰底下的城市。
好半晌才轉過身說道:
“況且,我覺得與其遵從上面的吩咐,消弭一切有關于賀嵐禪的痕跡與過往,不如……”
應凰頓了一頓,講出一句嚇得管家老利臉色發白的大逆之言:
“不如期待那樣東西出現。當年遠祖參加復興學社,成為開創新東夏的至高元勛,那份遺澤直至今天也吃不完。
倘若我能投資一位未來的天命皇帝,也算從龍之功,封個王爺沒問題吧?”
老利兩腿都在打顫,沉聲道:
“凰少爺慎言啊!萬一讓中心城的‘泰君’捕捉到……”
應凰聳聳肩,從酒柜里取出一瓶最愛的烈酒,也不用杯子,直接拔開瓶塞,輕嗅著濃郁的氣味。
“開個玩笑罷了。東夏的議事庭內,復辟派的聲音最小,只要九帥還在,絕不容許任何人開倒車,讓諸氏重新執掌天命。
但話又說回來,九帥能活過第九個千年嗎?”
老利剛松的那口氣,又被應凰刺激得提上來,他苦著臉懇求道:
“凰少爺,可別再講了!”
應凰仰頭飲了一口烈酒,無奈道:
“行吧,瞧你這副膽小的樣子。明天收不到南煌道館的回復,那么就請總督府安排一場見面吧。
我希望在表彰儀式之前,解決掉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