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相？
秦時睜大眼睛，對方怎么進到自己的意識海里來了？
那尊不斷拔高，如同神魔的圣胎瘋狂吞納精神力。
黑發青年咧著嘴，笑道：
“我和賀嵐禪那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斗這么久。
他是出了名的大靈能者，我懂得一些反制手段，也很合理對吧？”
秦時心頭發寒，如果說賀嵐禪給人的感覺，是冷峻傲岸的接天巨岳，巍峨磅礴，令人窒息。
那么，這位生平完美，仿佛為武道途徑而生的四冠王，就像位居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散發著強大的壓迫感。
盡管祁無相并未表現出任何敵意，以及惡念，卻仍然讓秦時真切體會到發自靈魂的冰冷顫栗。
“賀嵐禪那條路，注定走不通的。人類雖然是列強種族，可單體天賦并不出眾。
哪怕有肉身七大限的秘法，加上宇宙奇物供養，血肉活性與精神靈性也沒辦法突破到‘神級’。”
祁無相似乎很滿意，眼中透出欣賞之色：
“即便你七大限全部打開，心靈顯圣，最多得到接近武神的戰力。
小子，你的肉身很完美，簡直像一件頂尖藝術品，都快能跟我相比了。”
秦時嘴角抽動。
初代十杰，兩大領軍人，怎么都這副德性？
搞半天你對我的贊美，都源于對自己的欣賞？
“賀師待我不薄。”
秦時撓撓頭，貌似純良道：
“手把手傳授《虛空冥想法》，助我圣胎圓滿。雖然祁大佬您獨占武道途徑的鰲頭，是能夠追趕宴海山，寧元亥那樣的絕世驕陽，但我家大姐打小就教我……做人得有骨氣！”
祁無相挑起濃黑眉毛，這小子的無恥嘴臉，倒是跟賀嵐禪如出一轍。
他雙腿盤坐，俯視下來：
“行啊，這點我和賀嵐禪是一樣的。只要你能接得住，盡管來學！”
秦時頗為心動，這可是祁無相，初代十杰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驚艷一個時代的東夏之子。
他的傳承，那是能夠放進帝京博物館展覽的“至寶”！
“如果學不會的話……”
秦時小心問道。
他想起老賀的大千虛空無量場域，展開之后差點把自己腦袋塞滿擠爆。
要不是內景地夠給力，再加上超級小賀從旁協助，下場很堪憂。
“學不會嘛。”
祁無相眉毛挑起：
“也沒什么，無非就是損傷幾年壽命罷了。”
好家伙！
秦時嘴角一抽，學老賀的傳承，傷腦子；學您老的手段，費命。
這兩位初代十杰的領軍人，真是沒一個省心。
難怪后世沒見誰能承接衣缽。
“我還年輕，應該扛得住。”
秦時琢磨著，比起被祁無相指點，氪幾年的壽命倒也值得。
就他這種生命力開發的速度，突破專職級一段，邁入天關宗師板上釘釘，活到兩百歲沒啥壓力。
消費得起！
“糾正一下，是失敗一次，損傷兩到三年的生命。”
祁無相豎起手指，戲謔笑道。
老祁玩這么大？
秦時頭疼。
“我跟你一樣，走的是肉身七大限，這條舊武秘路，已經被打磨得很完美。
但即便達成所有苛刻條件，距離武神還是差一線，除非拜倒在神靈支柱之下。
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再添磚加瓦，讓其更完善。”
祁無相雙手撐住膝蓋，箕坐于圣胎頭頂，盡管面上帶笑，但那雙眸子卻漠然平靜，不起波瀾。
“七大限之后，我設想出神門三關，不過只是雛形。說起來，你是后世之人，我成為武神沒有？有沒有走通這條路？”
祁無相轉而好奇問道。
但未等秦時回答，他又搖頭道：
“估計是失敗了，不然的話，你見到我應該叫‘祁武神’才對。
賀嵐禪那家伙呢？他成功了嗎？”
秦時搖搖頭，老賀中道崩殂，英年早逝，只留下一段傳說。
“那就行。”
祁無相好像長舒一口氣，心情大好。
自己的失敗固然難受，但對手的成功更令人痛苦。
“怎么樣？小子，你學不學？”
祁無相低頭俯瞰，眸中不不摻雜任何情緒：
“走我的路，日后碰到什么圣血伯爵，真祖后裔，龍人，戰族……即便是這種得天獨厚，放在古代被稱作‘神魔’的列強種族，你也不會落下風。”
秦時只猶豫了一瞬就欣然接受。
他覺得既然走數值這條路，那就要貫徹到底。
老賀的《虛空冥想法》，包容萬千意象，淬煉精神靈性，是直通神之領域的傳承。
但極為考驗天資悟性，哪怕賀嵐禪這種肝帝也沒能完全走到終點。
“有點膽氣，但不多。”
祁無相點評道。
“我的傳承叫《千古唯一道》……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時繃緊臉色，收斂思感，卻仍然被祁無相捕捉到了。
“我要是成為武神，它就該叫《萬古唯一道》了。做人得有心氣，你都沒有無敵之心，怎么當無敵之人？
小子，給我慢慢學吧！”
祁無相理所應當道，而后身子往前傾，仿佛與那尊不斷拔高的圣胎融為一體，化為偉岸神魔。
轟隆！
意識海劇烈震蕩！
秦時視野被充塞，神魔之姿的圣胎頃刻粉碎，像一顆天外隕石炸裂開來，萬千流火拖曳。
“老祁的《千古唯一道》，打的是自己？”
秦時愣住，圣胎被粉碎之后，萬千流火墜地，凝聚成一條條氣息不同的挺拔身影。
仔細看去，竟然都是自己的模樣！
“秦帥他老人家講，與天斗，其樂無窮，與神斗，其樂無窮。
我境界沒那么高，所以我只與自己斗。”
祁無相的聲音回蕩，如同雷霆滾走。
“你能勝過十個自己，就能踏入第一層。
如果把一百個自己都踩在腳下，說明你每一分鐘都在變強。
等到一千個自己都無法撼動你，那就成了。
你將體驗到每一次呼吸都在變強的美妙滋味。”
秦時好像被老板畫餅的員工，如同服用大補藥，精神體煥發光芒，燦爛如同驕陽。
“我打我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
“黃泉訓練營有塊群星杯的殘像水晶，你怎么沒說？”
宋興急沖沖殺到醫務室，抓住包成粽子似的付壘。
“你還給小秦推薦殘像水晶，那玩意兒是違禁品，你懂不懂違禁品啥意思？！”
付壘疼得呲牙咧嘴，卻只能任由宋興“蹂躪”。
“黑藥不也是違禁品，黃泉訓練營還當成獎勵發放。”
好不容易掙脫宋興，付壘聳聳肩道：
“老宋，有沒有煙，來一根？”
宋興恨不得掐死這貨，那可是城主點名的“新兵”，如果出了差錯，他倆能夠擔得起責嗎？
“放心吧，老宋。”
付壘完全不擔心，笑呵呵道：
“你該不會到這會兒，還沒搞清楚，小秦是誰吧？”
宋興怔住。
“天才不會從地里長出來，也不會憑空誕生。
小秦這樣的年紀，就能硬撼專職級，深入污染地帶，打穿人面蛛的老巢……他所表現出來的戰力甚至比我還要強，妥妥的驕陽級別。
你覺得衡州中心城已經盲目到，會把一個可以與四大國立高材生競爭的少年驕陽，扔到前線當耗材？”
付壘每一聲質問，都讓宋興腦袋嗡嗡作響。
小秦是驕陽？
衡州新星目前似乎只有一位少年驕陽？
遠在白楊壁壘城的宋興就算消息再不靈通，也不會閉塞到那種程度，忽略秦時的大名。
這位少年驕陽可是衡州中心城重點宣傳的對象。
上到體系內部，下到民間電視臺，統統都有報道相關事跡。
“秦拾是秦時？”
宋興遲鈍問道，好像才反應過來。
“不然呢？整個衡州，你能找出第二個驕陽來？”
付壘煙癮犯了，只能從口袋里摸出片口香糖嚼嚼嚼。
“中心城怎么舍得？”
宋興不理解。
評定驕陽級的條件很苛刻。
哪怕考上四大國立的尖子生也未必跨得過門檻。
像衡州這種邊陲行政區，以十年為周期，都很難穩定產出驕陽級天才。
只有帝京、海州那樣的超一線，才可能扎堆冒出驕陽。
“總督大人看得很遠，衡州處于邊陲地帶，又靠近對外防線，最容易被戰爭波及。”
付壘咀嚼著口香糖，懷念尼古丁帶來的精神舒緩。
“文明的主題永遠是擴張，哪怕新生代的東夏已經躋身列強席位，可大遠征的腳步絕不會就此停下。
即便存在爭議和討論，但等到九帥與下一代接班人完成交替，戰略就會徹底定下。
驕陽也好，群星種子也罷，遲早要面對文明對抗，列強爭鋒，以及更宏觀尺度的博弈。
我以前在軍校上課，韓擎宇軍長是這么說的，古來驕陽不計其數，如過江之鯽，但成長到恒星天體，照耀銀河的，又有幾人。
老宋，你得明白，天才只是通往途徑終點的入場券，后頭的路還很長。”
宋興默默點頭，從這一個千年的軍校戰略課程就能看出，開拓與遠征，仍然是新生東夏的主旋律。
盡管其中存在不少雜音，認為人類歷經無盡歲月的爭斗與廝殺，應該選擇休生養息，回歸田園時代。
但除非九帥共同決定撤銷大遠征，不然的話，哪怕議事庭舉行全體投票，也沒有誰會公然提出反對意見。
某種程度上，確實如部分所謂的“進步分子”所言，哪怕推翻皇帝，可九帥早已成為新生東夏的實質君主。
“戰爭號角早就吹響了，老宋。只不過余音還未傳到我們這兒來。”
付壘嘆息，他養傷的這陣子認真思考過了，那位總督大人發動大開拓運動，并且選擇東西線并進，是否存著更長遠的戰略眼光？
是否預感到戰爭的逼近，衡州新星的短暫平靜即將被打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