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都是心智正常的大學生,大家都明白這相當于導員直接提名,一時間,看夏桉的人…不多,看代班長吳尋的人不少。
很明顯,徐導對吳尋非常不滿意,原因…顯而易見。
夏桉無奈極了,無不幽怨地瞄了一眼講臺上童顏大胸肌的那位。
早上還就這個事兒理論了一番,沒想到太陽還沒下山,這女人就變了卦,果然吶,不是沒有心機,是心眼子藏得…夠深!
從徐婉瑩的胸口收回視線,夏桉帶著歉意往吳尋的位置看了一眼,但對方并沒回頭。
吳尋在凝視徐婉瑩,夏桉只能看到他的一點點余光。兩世了解,他深知吳尋不是個記仇的男生,不小心眼,但也只是和這個年紀的大部分人一樣,是個在感情里喜歡鉆牛角尖的小男人。
夏桉不記得原世吳尋有沒有公然塞情書,但記得這個男同學四年不顯眼,畢業后就沒了消息。
剛剛有那么一瞬間,夏桉覺得徐婉瑩這種殺人誅心的方式很過分,可看到吳尋現在一副悲傷欲絕中仍滿含愛慕的眼神…
罷鳥,少年應早過情關。
“時間有限,投票吧,從后往前傳。”
空手來上課的不占少數,撕紙條、借筆的聲音不絕于耳。
徐婉瑩讓前排一個女生唱票,她親自在黑板上畫“正”字。
最終結果從上帝視角和某個清奇的角度來看,是平票。男生只有四個人把票投給夏桉,女生只有四個人把票投給吳尋。
但女生總數比男生多二十幾人。
夏桉當選班長。
齊不揚用手指點了點,奇怪道:“吳尋寢室的劉洋有對象,八成能拉來那個女寢的票,我算來算去都多出一票…誰投的?”
路遙說:“可能那個女寢有人暗戀老夏。”
徐婉瑩朝夏桉努努下巴,“上臺說感言。”
事已至此,夏桉也不忸怩了,在稀稀拉拉的掌聲里走上講臺。
“在大學當班長不管成績,成績是大家自己的事,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徐老師的狗腿子了,別打架、少違紀,其他小事我都能管,咱們爭取少給老師添麻煩。”
徐婉瑩:“少廢話。”
——庫庫庫 笑聲中,夏桉比劃一個“ok”的手勢。
“好,不廢話,就三件事。過幾天我張羅一次集體聚會。”
——哇哦 夏桉擺擺手,笑道:“軍訓一個月,又趕上十一,一眨眼就入冬了。”
這句算給前任找補一下。
“入冬了,濱海不大方便做室外活動,我試著聯系個小農場,在保證環境和娛樂性的前提下,爭取做到經濟實惠。”
——好!
夏桉說到這,徐婉瑩插嘴道:“之前想著收班費來著,這次一起吧,每人…200?”她看了看夏桉。
夏桉看到同學們有人面色犯難,立即接話道:“具體怎么收怎么,我回頭單獨和老師您商量。”
徐婉瑩也反應過來了。
是不太好。
班費理應收,出去聚會也該聚,但這樣一算,這個月每個學生就要多出三四百的銷,對于當下生活費千八百的大學生來說,不可謂不多。
她是學財會的,竟忽略了支出波峰后的危機問題,果然理論再多,也逃不過實踐太少,蘋果臉一紅,果斷閉嘴。
夏桉:“聚會和要說的第二點相輔相成,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前兩個月搞了幾件事,還算…牛逼。”
——嘁,一片吁聲。
夏桉覥著笑臉說:“趁著這個熱乎氣兒,我打算申請這學期的優秀班集體。”
除了徐婉瑩眉間一挑,其他人興趣缺缺。
大一剛入校,沒幾個人知道優秀班集體的概念。
夏桉說:“不是我貪大求全急功近利,獲得優秀班集體的班級,每個同學能拿兩個學分的獎勵,可能大家現在還不太清楚學分的重要性。
這么說吧,下個月期末考試之后,就都明白了。
優秀班集體的競選和申報會在下學期開學之后進行,而申報材料里,日常活動和個人表現都要考察,咱們這個專業有一個天然優勢,平時,大家多記錄一些影像素材。
除了申報用,也當作個人的記錄吧,四年下來,都是回憶。”
聽見“四年”兩個字,場面安靜了一些。
有人面露微笑,陷入想象,有人似在追憶過往的十二年校園生活。
總之,憧憬。
徐婉瑩看看夏桉,嘴角又向上翹了翹。她自忖這番話可說不出來。
夏桉繼續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想提醒也勸告每位同學…”咳了兩聲,拉回注意力。
“早點兒處對象。”
——哇咔咔 哄堂大笑里,徐婉瑩也不覺莞爾,作為過來人,她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這個嫣然巧笑,徹底讓呆滯半晌的吳某和路某失了心智。
夏桉:“不是我嘩眾取寵。”
笑聲小了后,夏桉重新開口,看見同學們欻欻過來的眼神比先前柔和了許多,便繼續道:“四年聽起來很長,實際很短。短到只有八個學期,短到第一個學期只剩一個半月就要過去了。”
“而這四年,是青春的尾巴尖,在我們過往和今后的人生中,占據無比重要的位置。
語文課上,我們都學過承上啟下這個詞,但在我看來,大學四年比承上啟下更重要,更珍貴。
走出校門后…算了。總之,干凈純粹的日子,沒剩幾天了。
小馬過河的故事我們從小就聽過,老馬說河水很淺,松鼠說河水深不見底,大學這條河既然不得不過,就且行且珍惜吧。
祝福大家都能在跳河水中撈到值得深藏一生的感情,別笑,有什么好臊的,畢竟青春倆字里還有個“春”字呢。”
徐婉瑩捂著嘴,噗嗤笑了出來。
其他班委競選流暢,除了團支書。
這個有硬要求。
沒辦法,最后被徐婉瑩強按給李笑如。
班會結束,徐婉瑩將新上任的班委留下開小會。
夏桉的熟人有兩個,學位兼團支書李笑如,體委陸非。
沒辦法,男生本就少,體格好的更少,體育委員在大一要領早操,是個沒人愿意干的臟活累活,只能趕鴨子上架。
小會的主題很簡單,也就幾件事。
元旦的迎新晚會,下學期的春季運動會,和收班費。
迎新晚會是各個學院自行組織,各班文藝委員配合院學生會就行,新任文藝委員是個性格歡脫的瘦高女生,叫顧楠楠。
夏桉不熟,但剛聽她說話作風,是個能擔事的,就主動建議由她全權跟學院對接,自己不管了。
運動會…藝術學院自來沒什么成績,就像徐婉瑩自己說的,拿分靠教師組。
“班費先不著急收吧,老師。”
夏桉建議道:“等我算好聚會的銷,到時候每人多五十塊錢預算當班費,今年也就對付過去了,下學期再收下學期的。”
徐婉瑩點頭:“也對,那你和李萌計劃好,不夠再收和結余轉支出是兩碼事。”
生活委員李萌沒太聽懂,但在本本上仔細做著會議記錄。
夏桉齜牙沖徐婉瑩豎起大拇指:“夠專業。”
小會開了四十分鐘,結束后徐婉瑩和夏桉三人一起往校外走。
樂檸和路遙、齊不揚已經到了唯ta酒吧。
走到校門口,劉嘯給夏桉打來電話。
“我這邊兩個人,已經到了。”
過了東校門口的馬路,徐婉瑩看著西邊的余暉,對夏桉說:“我在講臺上能看到第二排寫的字,吳尋把票投給你了。”
夏桉挑挑眉稍:“學校里都是單純的人,老師,你該不會…”
徐婉瑩瞪他一眼,“閉上你的嘴!”
嘆了口氣,徐婉瑩說:“今天你說的那些話都對,但他們未必能聽明白。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會想的出這么多道理,樂理系的兩個導員也跟我說過,樂檸是個早熟的孩子,想法和性子比其他學生…穩的多。”
側頭看看夏桉,徐婉瑩問:“你們家長的教育方式很厲害。”
夏桉不想說這和教育關系不大,只說:“我和她性格像,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做做總結,總結高中、初中,自然就能得出講臺上那番話。”
總結…
徐婉瑩輕笑搖頭,不再說了,快走了兩步,挽住李笑如的胳膊說起別的。
陸非穿著黑色舊羽絨服,對夏桉說:“剛才看見吳尋寢室的幾個人,拎著好幾箱啤酒。”
夏桉看看他,問:“他說啥了?”
陸非:“吳尋讓我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去他寢室喝酒。”
夏桉:“……”
向前看了看徐婉瑩窈窕的背影,夏桉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對陸非說:“你說,吳尋得多稀罕她呀,這就開始買醉了。”
陸非齜牙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話。在他的概念里,這種事就是聽個樂,小縣城讀高中時,亂七八糟的事兒更多,這才算什么。
地里的收成不比愛來愛去重要多了?
“我想在學校做點兼職掙錢,老夏你能幫我想想干啥好不?”
這是陸非今生第一次向夏桉求解。
拍拍陸非的肩膀,夏桉笑道:
“我幫你琢磨琢磨,別著急,過幾天的。”
“成,我就尋思過年回家給爸媽買點兒啥。”
“你把笑如領回家呢?”
見陸非臉紅了,夏桉樂個不停。
日咖夜酒,唯ta酒吧每晚六點開始有駐唱。
劉嘯和柳翡下午四點到的濱海大學,在校長室坐了會兒,又在校園里溜達一圈,就開車圍著大學城轉悠,剛進酒吧沒幾分鐘。
沒卡座,稍微算私密些的,就是側邊的一排鏤空隔斷,劉嘯和柳翡不約而同走到前排第二個隔斷坐下。
相視一笑,劉嘯一邊翻酒單一邊說:“咋?這個位置坐得不燙屁股?”
柳翡胖胖白白的大臉抽了抽,狠話在嘴邊被咽了回去,化作一嘆。
“誰沒年輕過?”
點完單,劉嘯脫下夾克,沖柳翡努努下巴,“我上個月,不對,九月份,上上個月,聽牛鼻子說荊蕓…她在國外過的不太好。”
柳翡默然幾秒,喝了口檸檬水,摘下眼鏡搓搓臉:“墨爾本的氣候好,她當初也是奔著環境去的。”
劉嘯嗤笑一聲,晃晃頭,壓下了這個話頭,轉而道:“對了,牛鼻子年底也回國,張羅大家聚一聚,你來么?”
柳翡重新戴上眼睛說:“去唄,這么多年了,我和他又沒什么過節。”
劉嘯笑道:“這就對了,明年你家老二都能打醬油了,別再合計別的了。”
柳翡笑罵道:“你呢?你怎么還不結婚?”
劉嘯“嘁”了一聲,翻了翻白眼兒,正要說話,門口進來四個笑笑鬧鬧的年輕男女。
瞟了一眼,劉嘯和柳翡登時一愣。
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劉嘯對著剛剛路過的齊不揚頷首,說:“你瞧,這小胖子像不像當時的你?”
柳翡的眼神落在樂檸的背影上,卻說:“那個小帥哥不也像當初的你么?”
樂檸、王悅、齊不揚和路遙坐在第四個隔斷,那是個八人桌。
齊不揚大咧咧招呼服務員,遞過去一張酒卡。
“里面的存酒都上了。”
王悅眨眨眼:“不是說今天徐老師請客么?”
路遙笑道:“都一樣。”
劉嘯沖柳翡樂道:“做派都像你當年。”
見柳翡依舊回頭瞄著人家女大學生,劉嘯丟過去一顆生豆,“別瞎扯淡嗷。”
柳翡回頭笑著晃晃腦袋,“太像荊蕓了。”
劉嘯起開兩瓶啤酒說:“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有時候在辦公室無聊,偶爾關注一下咱學校的bbs,這兩屆尤其厲害,當初牛鼻子弄的校榜越來越熱鬧了。”
遙遙指了指樂檸,劉嘯笑道:“這位榜上有名呢。”
柳翡喝了半瓶,打了個嗝搖頭:“小孩子的東西了,不琢磨了。你那個朋友呢?”
劉嘯拿出手機:“我給他打個電話。”
掛斷后,劉嘯說:“馬上到。”
這時過道旁邊的散臺上,一個孤零零坐著的男人叫服務員點單,繼續上酒。
劉嘯挑挑眉毛示意柳翡看過去,“好家伙,一個人喝滿桌,像不像你…”
柳翡繃不住了,嘶了一聲打斷,罵道:“你特么一天天就惦記我當年那點事兒,你好?”
“別急別急,開玩笑嘛。”
劉嘯搖搖頭,嘎嘎樂,又壓低聲音指了指落寞男:“這人剛結婚就出來買醉,你說,他是不是也懷念過去呢?”
柳翡一臉莫名其妙,問:“你會算卦?一個路人你都看得出來剛結婚?”
差不多了,明天開始還債。
(本章完)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