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媽媽給我打電話,說今年塘里的魚苗長得很好,爺爺奶奶又挖了個池子種蓮藕。”
“爸爸把后山的茶園承包出去了,也不用像以往那么累,還說讓我過年回去時給他帶些東北的大醬,他吃上癮了呢。”
“對了,還有毛毛,毛毛你記得吧?原來跟我一起考研的那個同學,她明年要結婚,請我當伴娘呢。”
“學校上個月給我發獎金了,說我這兩個月的工作很不錯。”
“吳亮,我長大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我不喜歡你了,你要好好過日子。”
“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特別不好,你總要對一個人負責任的。”
“我給你唱首歌吧,然后我要跟同學們玩了,他們幫了我很多,說好今天請他們玩的。”
“吳亮,外面陰天了,好像要下雪,我唱完你就走吧。”
“吳亮,碰一個,敬你,謝謝。”
徐婉瑩笑吟吟地說著每句話,桌子對面的吳亮淚如雨崩,哽咽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抿了一口酒在嘴巴里漱了漱,徐婉瑩瞇眼笑著起身,走上舞臺。
原本的駐唱是坐著彈吉他的,那是個很高大的男人,徐婉瑩個子不高,嬌嬌悄悄背著手,在立麥前舒緩地扭動身姿。
遠遠看著,嬌嫩的臉蛋像個青春期的初中生。
她的羽絨服脫下去了,被夏桉站起來兩步從吳亮的桌子拿過來,放到樂檸那邊。
樂檸沖夏桉眨眨眼,夏桉微笑聳聳肩膀。
即便不說話,大家也都能看出一些東西來。
更何況,徐婉瑩雖是掛著再甜美不過的笑容,星星眼中卻滿含氤氳。
路遙癡癡望著前面。
只聽徐婉瑩清麗婉轉的嗓音唱起了純爺們的搖滾。
不要再哭啦快把眼淚擦一擦那就這樣吧再愛我有緣的話快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再耗下去都天亮啦 幾縷發絲在眼前晃動,像雨刷般擦拭氤氳的霧氣。徐婉瑩扭動腰肢,茉莉色的連衣裙隨著她生疏的步調款款飄擺。
——白龍馬:那個過客,你聽見我了么?我是歸人。
——旁白:她聽得見。
——女貨郎:我聽不見!
——旁白:我聽見了!我帶著不屬于自己的過往,匆匆從他的身邊離開,久久將目光凝聚在破舊的時光里。我,才是那個過客。
吳亮把思緒從舊時光里抽回來,站起身,向門口走了兩步。
又返回來,朝夏桉走去。
這讓臺上那只黃鸝鳥的歌聲漏了一拍。
吳亮問坐回劉嘯身旁的夏桉:“你要好好對她。”
夏桉:“……”
吳亮:“求你,好好對她,她骨子里是個特別…”
連劉嘯都不想再聽這號人逼逼叨叨了,懟懟夏桉。
夏桉看著吳亮說:“好。”
吳亮低頭走了。
推開門,外面果然下雪了。
門自動合上,一步一步,歌聲漸漸不見。
前一個半小時,夏桉沒怎么串場,后面那桌玩嗨了。
之前誰都沒想到徐婉瑩那么會唱,王悅靈機一動,對樂檸說:“樂隊的主唱這不就有了么。”
徐婉瑩咯咯笑著跟同學們打撲克,搖骰子,甚至教樂檸劃起拳來。
徐婉瑩喝多少,路遙喝多少。
齊不揚和陸非害怕路遙借著酒勁耍無賴,步前班長吳尋的后塵,去尿尿時雙雙提醒他:“一個寢的兄弟,別讓大家瞧不起你。”
路遙“核忒”往小便池里吐了口痰,說:“認定了就來日方長,我等畢業的。”
這話一出,連陸非都點點頭,沖他比劃個大拇指,表示贊賞。
徐婉瑩越喝眼睛越亮,至少在今晚,此刻,俏皮的模樣發著光,連樂檸都覺得她突然之間…變得好好看。
不單單這一桌,整個酒吧的氛圍都被徐婉瑩方才那首歌燃起來了。
不多時,一首接一首,好多客人上臺點唱。
好聽的,難聽的,都引來紛紛叫好。
劉嘯問夏桉:“下午還聽校長說小劇場承包出去了,弄得不錯,原來是你的買賣,但你說的電影院這塊我是真的不懂,需要的資質不在我這個部門管轄吧?”
場面熱絡起來,這桌三個男人也享受著歡脫的氛圍隨意聊著。
劉嘯從頭至尾沒說柳翡的家世,一來沒人第一次見面就揭底,二來有李笑如這層關系,夏桉過后自己就問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夏桉本來就沒特別重要的正事,約見劉嘯的主要目的是尋摸著換換圈子玩,沒成想第一次帶來認識的就是柳翡。
他能從李笑如的背景分析出一些苗頭。
原世他是畢業后才知道李笑如家是豪富,親爹操持兩家集團,一家在北江省,一家在西南,倆集團旗下共九個上市公司,三家主板,六家創業板。
說實話,那時他就猜測,李笑如肯定是在家拿命相搏了,否則絕難和陸非成就好事。
所以,除了那兩次緊急救援外,夏桉看重李笑如的就是這份…豪爽與堅貞。
而富到李笑如家那種情況,很多背后的關系就藏不住了,涉及兩省封疆。
李笑如管柳翡叫叔叔…
柳翡方才說李笑如這支輩分小。
從柳翡的口音,柳、李兩姓聯姻的地方豪門…
剛才劉嘯“不經意”禿嚕出來的一句“你姐剛去蓉城,吃不吃得慣…”
夏桉后背都發麻,瞬間想到兩個詞:平步青云、直達云端。
這劉嘯多少有點“貴人”的架勢了。
但雖說他想換圈子,可一下子從大一學子小卡拉米,就往頂級權貴圈蹦跶,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弄得夏桉很忐忑。
說什么吧,不敢多說,怕被認為是諂媚。
什么都不說吧,又怪怪的。
那就只能挑實在的說——在學校鼓搗啥,準備鼓搗啥。
沒發生的,是一個字都不言語。
五瓶小酒下來,夏桉觀察到柳翡的笑意不減,應該是沒多琢磨他。
也是,自己現在這點兒排場,再乘十倍也入不了人家的眼。
現在交好劉嘯就行了,夠不到柳家半毛錢瓜葛。
偷瞄了幾眼劉嘯,夏桉暗忖:這種資源在身,還盤桓在濱海一個小小發改委多年,是個…人物。
柳翡起開桌子邊緣的最后一打啤酒,遞給夏桉一瓶。
“電影院資質我懂,你要在幾個學校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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