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談話會面，郭小川闡明了來意。
“好吧，其實我認識你。我和你同齡，又都在一個省，我也是學音樂的，你在我念書時，是在校生最風光的一位。
但真的是偶遇，我剛拿了一筆投資，或者說我的工作室被一個大老板收購了，他要捧他女朋友，其他不管，都交給我運營。
我見你第一眼，就想著和你簽約，放心，如果你答應，公司旗下除了老板的那個女朋友，就你一個藝人。
我會想盡辦法給你做包裝。”
荊蕓聞言沒有立即吱聲，但也沒有如往常那般轉身就走。
她也不是傻子，郭小川那日給她名片，她回去也上網查了，知道了對方的根底的確是一家剛剛成立幾個月的娛樂公司。
而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國內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果籃微博的老板。
很有實力不假。
郭小川見她在思索，知道有譜，沒有催促。
餐廳的粵語專輯似乎放完了，換成一張輕音樂合集，首首好聽，也首首冷門，郭小川有相當程度的鑒賞能力，很詫異，問荊蕓這張碟片的來歷。
荊蕓回過神說：“是齊嬌嬌自己從世界各地收羅的。你坐一下，我請你喝一杯。”
郭小川樂了。
不多時，荊蕓端來兩杯泡沫濃稠細密的啤酒。
“嘗嘗，不貴，卻是澳洲特產，當地人很喜歡喝。”
郭小川抿了一口，好濃的姜汁味，“嚯，沖。”
荊蕓勾了勾嘴角：“賓得寶，就是姜汁啤酒。”
郭小川第一次見她笑，有如云開月現，一下子愣了神。
荊蕓撥了下發絲，雙手握著高高的啤酒杯，垂眸說：“我在國內有人針對，會影響你們公司。”
郭小川笑著搖頭：“當年我們小圈子也猜測來著，覺得你八成是得罪了人。但沒關系，我那個老板現在有大把人捧著，對，就因為微博。他最怕的就是有人暗中使壞。”
見荊蕓猶豫，又補了句：“不論是誰。”
還不說話？
郭小川又想起夏桉在電話里的那句殺手锏，當即說了出來。
“如果你心里那團火已經滅了，何必飄零在這兒？”
荊蕓詫異地盯著他。
是啊，如果一點追夢的心思都沒有了，她又為什么把自己放逐在這塊被海水隔絕的大陸？
她曾擁有過最好的起點，最好的天賦，甚至到過高空看了一眼風景，又怎甘心被徹底碾入塵埃？
郭小川：“你會隨著好聽的音樂不自主地用手指敲節拍，會被我彈鋼琴的樣子吸引，當然，是音樂在吸引你，我猜你這些年甚至努力控制自己不碰樂器。但你眼里還有光彩，我也是音樂人，這幾天我都看得出來。”
啤酒喝完。
荊蕓說：“再讓我想一晚吧。”
1月19日，濱海大學在校生正式放假。
去省城排練的樂團集體被大巴拉了回來，隔日進行期末專業課補考，然后還要走。
夏桉回校見樂檸。
樂檸笑著對他說：“似乎是沾你的光，節目通過了，臘月二十九的省城春晚我要上臺。”
夏桉在操場的長椅上攬著她說恭喜。
樂檸說：“但節目要重新排，而且要融合東山音樂學院的合唱團。”
夏桉問：“像音樂會那種？”
樂檸說：“對，就那種。所以時間很倉促，明天考完試，我們就要集體去省城音樂學院的寢室住，剩下這段時間趕彩排。”
正正好好還有一個月過年，確實趕。
夏桉見她幽幽的眼神，笑道：“放心，我這邊忙完回省城找你玩。”
樂檸靠上他的肩膀，兩人半晌不再說話，專心享受格外寂靜的雪中校園，往常人潮洶涌，這樣的安靜很少見。
樂檸仰起臉問：“網上那個“大發姐”是怎么回事？”
夏桉真心沒控制住，笑了出來。
“大發姐”就是昨天晚上給攬勝噴漆的小姑娘，具體叫什么名字不知道，網友說她簡直牛逼大發了，所以一夜間，在她個人露面加上夏桉讓后臺推波阻攔之下，她和“大發姐”這個外號同時上了熱搜。
是微博上第一條登上熱搜榜的素人個人新聞，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夏桉簡單說了一下，樂檸又無奈又好笑。
最后問他：“為什么你自己也要炒作？這種事…也太浮夸了些。”
夏桉看著積雪的操場說：“這個世界本來不是非黑即白的，雖然核心主義價值觀提倡大家要遵從各種高端品德、美德，但追逐名利才是普世價值觀。只是有人敢放到明面上做，大部分只敢偷偷想。
所以這種新聞的誕生，或者說網絡的誕生，勢必早晚會戳破道德假象。
微博是這種現象的催化劑。”
樂檸仍在灼灼看著他，夏桉笑了笑：
“時代變了，如果大家繼續去堅持虛偽的“安貧樂道”，只會一起返貧。
未來…也不對，其實一直是不要臉的人先享受世界。”
樂檸又問：“最后你打算怎么處理？刻意張揚這種現象，以后的有錢人豈不是出門都不敢了？”
夏桉晃晃頭，“我提倡大家追求富貴，但要取之有道。等著吧，先拿這事兒立個規矩。”
樂檸晃晃頭，她察覺到夏桉眼里的一抹苦笑，也發現他的變化，開始說大義了。
“你在做富則兼濟天下的事么？”
“怎么會？我最大的愿望是老婆孩子熱炕頭。”
樂檸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毫不遮掩眼中的欲望。
“今晚要復習，不然肯定掛科了。等你回東山，去音樂學院找我。”
夏桉點點頭。
這時，郭小川發來短信：荊蕓已辭職，年前回國 樂檸在他懷里看見了屏幕，問：“荊蕓又是誰？”
夏桉一嘆，說了小碗娛樂的打算。
聽他并未避諱的說要捧左柚，樂檸實在難以形容心里的滋味。
擺明了在腳踩幾條船…
臭不要臉？大言不慚？
樂檸幽幽剜他一眼，只說：“到時我也報名去參加，你等著吧！”
“也好，成名就要趁早。”
見他大笑不已，樂檸呸一聲掐他胳膊。
還能怎么辦呢？除非有一天感情淡了，消失不見了，不然只能被他欺負。
曾幾何時，她羨慕左柚，因在一所初中高中，她用了很長時間觀察左柚，可她沒覺得對方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后來，是唐琬。
和唐琬相比，樂檸發現自己也好，左柚也好，都稱不上女人了。
近距離相處，樂檸看到了唐琬身上的溫婉如水，看到了大膽哭、大膽笑、大膽索愛的真性情。
相較之下，她和左柚都太過小心翼翼了。
所以，與其說夏桉改變了樂檸對待這段感情的態度，莫不如說始作俑者是唐琬。
她從唐琬身上獲得了一部分女人真正應該具備的屬性。
樹梢雪隨風飛揚，樂檸怔怔看著一粒粒冰晶，在想：或許大發姐也好，自己也好，左柚、唐琬也好，甚至是夏桉自己，想要真正擁有一份愛情，都是很難的。
畢竟，那是個勇敢者的游戲，怯懦者勿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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