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冰房,在外面又轉一圈,雪花依舊洋洋灑灑,幾人沒發現什么異常,便要往回而行。
就在此時,遠處昆侖山脈這一側半山之中,隱隱約約有長嘯聲傳來。
幾人向那邊望去,只見遙遙山上,積雪與墨綠交接之處,兩個人影正打在一起。
鳩摩智道:“是那個和尚與白衣人,不知從哪里繞去了山上?”
霍玲瓏道:“那層洞之內復雜,通道眾多,必然走了那邊的方向,追上之后一頓好打。”
烏熊道:“這二人究竟什么仇怨,追這么久不說還打死打活?”
女童這時嘿嘿了兩聲:“你們看他兩個和洞中的那些冰凍尸身可有關系?”
烏熊道:“那些尸身都死去千年,怎么可能會有……”
他話未說完,臉色突兀一變:“洞中也是和尚,也有漢服之人,還有同歸于盡的跡象,墻壁還有留字,那這兩個……”
鳩摩智聞言神情變化,望向趙倜:“施主……”
趙倜點了點頭:“往過看看吧。”
幾人施展輕功向昆侖山那邊掠去,雖然在這里能夠看到山上景象,但實則并不算近,全仗高原開闊,光線十足,目力才有所及。
待等幾人來至那邊大山上,戰斗已經將要結束。
就看白衣人長劍森寒,劍氣迸射,仿佛無堅不摧,周身籠罩無形勁氣,長劍揮動之間,光賽霜雪,似乎將周遭空氣都攪碎。
和尚此刻卻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被白衣人逼迫接連后退,左支右絀,身上僧袍被劍氣割破數道口子,短杖抵擋的動作越來越遲緩,每一次都險象環生,似下一秒就會被長劍洞穿。
幾人至到這邊,兩人都已發覺,和尚大吼:“有外人過來了,還要打嗎?”
白衣人冷笑:“先殺了你這賊禿再說。”
和尚被那劍氣撩傷數處,鮮血流淌出來,怒道:“如何不遵從盟約行事?被外人瞧見怎好?”
白衣人哼了一聲:“誰說不守盟約,殺了你再殺了他們,就沒什么外人知道了。”
和尚氣罵道:“好卑劣無恥,但傷害了外人,豈非也不守盟約?”
白衣人聞言哈哈大笑:“全都殺了,又有誰會知道,何況天象已經大變,教主當有諭下,當年的盟約也將作廢掉了。”
“你!”和尚怒目圓睜:“你們這些……”
他話還沒等說話,白衣人一劍已經穿透他的前胸,他瞪著眼珠咬牙:“這些……”
白衣人手臂一震,劍氣翻滾,竟然直接把和尚身體絞得粉碎,隨后哂道:“死在臨頭,居然還敢胡言亂語!”
女童這時望向趙倜:“這人剛才說要殺我們滅口?”
趙倜瞇了瞇眼,霍玲瓏冷哼一聲:“妄佞之徒,還沒找他算賬,他居然口出狂言。”
鳩摩智臉色不好看,合什道:“此人說那些話是何意思?”
霍玲瓏皺眉道:“沒頭沒尾的,可能是某個隱世宗門,與那些和尚之間有什么約定,看樣子想要撕毀。”
烏熊道:“什么隱世宗門,是洞中所刻的冰蠶宮神劍宮那些嗎?”
霍玲瓏道:“十有八九便是。”
這時白衣人望向這邊,目光不善打量,女童大聲道:“你瞅什么瞅,再瞅把你眼珠子挖掉。”
白衣人聞言微微一愕,隨后露出滿臉獰笑,朝幾人這里走來。
他倒拖長劍,劍身猶有血跡流淌,摩擦山石,發出刺耳的“咔咔”聲音。
“是你們這些外人找死,此事可怪不得我了。”
“什么外人?”女童道:“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們怎么就成了外人?”
白衣人冷冷一笑:“本來之前在西海之畔看見也就看見了,我著急殺那和尚,想著留你們一命,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敢追過來,找死又怪得了誰。”
霍玲瓏怒道:“你這是什么道理,難道看了你就得死嗎?”
白衣人道:“看見可死可不死,追來可就必須得死了。”
鳩摩智臉色沉如水道:“施主好大的口氣。”
白衣人瞅向他,哼了一聲:“你這假和尚閉口,再敢多嘴,先便殺你!”
鳩摩智神色一變:“施主此言何意?貧僧自幼出家大雪山,怎就是假和尚了?”
白衣人一臉鄙薄神情:“說你是假的你就是假的,你們這些外方和尚,哪有一個真僧!”
鳩摩智聞言大怒:“施主剛才便殺我同道,此刻又出此種詆毀言語,想要動手便動手,這般說話到底何意?”
白衣人揶揄道:“怎么,要為剛才那個賊禿報仇?是不是以為同是賊禿,便以為同道?不過你想錯了,你們……根本不是同道!”
鳩摩智氣得臉色發青,此時再不說話,看白衣人已經距離不遠,一聲虎豹雷音出口,大悲掌便拍了出去。
白衣人身形一動,仿如雪光流淌,躲過掌風,便已至近前,手中長劍如毒蛇一般遞出。
鳩摩智此刻武功突飛猛進,但面對這一劍卻也只是堪堪避過,對方長劍突地回旋,竟然割斷了他一角僧袍。
白衣人這劍法走一個疾快之訣,又有劍氣迸射無形傷人,一但出劍,叫人只顧抵擋防范,幾乎難再還手。
鳩摩智額頭冷汗瞬下,急忙后退,要與對方拉開距離,使用火焰刀氣傷人。
但白衣人的身法極快,猶如流風回雪,步步緊跟,眼看鳩摩智就要不敵。
那邊霍玲瓏見狀大吼一聲沖來,九層大圓滿的龍象般若掌拍出。
白衣人哼了一聲:“又是個和尚傳承的功法。”
霍玲瓏道:“管什么功法,要你命便好!”
白衣人冷笑:“就憑你們嗎?三角貓的功夫,一起上吧,省得我挨個去殺。”
周侗和烏熊聞言望向趙倜,趙倜微微點頭,兩人也上去加入戰團。
白衣人以一敵四,非但不落下風,反而看起來輕松無比,眼神帶著一絲戲謔:“就這點本領,也敢追我?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不算我濫殺無辜。”
他手中長劍忽然劍氣濃烈,似乎雪片亂飛,四人被壓制得不由紛紛后退。
女童這時忽然一個箭步躍上前方,天山六陽掌使出,連續三掌猛拍,發出劇烈動靜。
白衣人見狀身形晃動躲避,目中帶著一絲詫異看向童姥:“你這小童怎能使出這般掌力?”
女童大怒:“誰是小童,我是你姑奶奶!”
她在趙倜面前吃癟許久,聞得對方提了個小字,頓時觸及心中痛處,雙掌翻飛,內力不要錢般往外打出。
白衣人邊閃邊上下打量她,忽然臉色變得憤怒:“你可是練過一種返老還童功法?”
女童聞言一愣,但嘴上卻哪肯承認:“姥姥練什么功要你來管,你敢快去死吧!”
白衣人怒喝:“你從哪里得到那等功法,那功法豈是你這種外人能學!”
女童“呸”了一聲:“張嘴外人閉嘴外人,我看你才是外人,再吃我一掌!”
白衣人猙獰道:“你敢偷練這種功法便有萬死之道,先拿下你,等殺了另外幾個,好好審問!”
他說著手中長劍舞動,劍光如電,快若驚鴻,白芒閃爍間似霜雪傾灑,奪目非常,直刺向女童身上幾處穴道。
女童身法輕靈,比鳩摩智還勝一籌,但面對仿如道道雪白色閃電般的劍影,卻立刻落了下風,身形連續躲閃退避。
就看白衣人掌內長劍以肉眼難辨速度劃過,帶起的光芒比雪還白,快速刺目,讓人望下幾近失明。
女童大叫一聲,雙掌齊拍,卻見青白光芒一閃,竟是直接用出了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這門功法原本只是內功,能修煉一身陰陽調和,至剛極陰內力,用以催發天山六陽掌,還有般般種種的兩級武學,但也能夠外放傷人。
但這種內功外放傷人,則就是純粹拼比內力使用,不是萬不得已,不會這般施為,因為消耗十分巨大不說,一但落敗,則有損根本,失去功力要許久才能修回。
“果然是這種功法,不過你練得不太對!”白衣人長嘯一聲,身形一晃,快速無以倫比躲過那道青白色劇烈磅礴的掌風,然后一劍如銀蛇,直接刺向女童。
這一下風馳電掣,另外三人根本來不及上來援救,眼看一劍就將臨身,直接洞穿女童的琵琶骨,便在這時,一道光煙渺渺茫茫至了近前,空氣瞬間都仿佛寒了下來,雄渾勁氣攜帶寒霜之意拍向白衣人。
趙倜到了場中,一記寒冰掌拍去白衣人,救下女童。
白衣人驚叫一聲:“寒冰掌法,你是冰蠶宮的人?不對,你是外人,從哪里偷學的冰蠶宮武功?”
趙倜冷哼一聲,他的寒冰掌是神足經催生冰蠶寒毒練成,想是冰蠶宮有類似樣貌的掌功,對方一見之下認錯。
他接連又是幾掌拍出,白衣人怒不可遏:“你們這些外人都是哪里來的,從何處偷學了這些武功,個個都該萬死!”
趙倜皺眉:“大膽,山野村夫,大言不慚,還不放劍投降,饒爾一條性命!”
白衣人面色惡毒:“你們全都該死,你們來昆侖到底有何企圖?等我拿下你等,個個審問,再一一殺死!”
說完之后,他忽然劍式一變,臉色這一刻蒼白如雪,手中長劍劍身顫抖,發出錚錚之音,若龍吟驚人,仿佛要刺破蒼穹,若天外飛仙,鎖定四周方位,空氣都嗤嗤作響,直奔趙倜。
趙倜面色凝重,身上氣質陡然一變,虛幻與真實交加,真與假變化,有相與無相映照。
他身形影影綽綽,氣息若有若無,抬臂向前迎去,手指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夾住了那長劍的劍尖三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