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發覺自己迷路了。
從進入大雪山內這塊美麗如凈土的地方后,便一直處在迷路狀態當中。
這里景色優美,氣候溫暖如春,天上太陽閃著圣潔光輝,照耀下面一片妙寶莊嚴國度。
草甸似翠綠柔毯,湖泊似湛藍深邃眼眸,繁花肆意鋪展,微風攜來陣陣醉人甜香。
無數殿宇金碧輝煌,不時有悠悠鐘聲傳來,遙遠的寺廟金頂熠熠生輝,宛如佛經里所說的天堂一般,祥和氣氛叫人心中舒適愜意。
但木婉清知道這不對,她可是在大雪山中,雪山寒冷曠涼,怎么可能有這種極樂凈土一般的所在?
莫非真的是傳說之中的香巴拉國嗎?
但不管是無量光佛的香巴拉國,還是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她都不想在這里呆著,看著眼前似夢似幻的景象,她心中有些著慌與害怕。
初時踏入此處,打量了這片地方,她不自覺地走出了幾步后,就想轉身回去。
但當她回頭的那一剎那,卻看見來時的路已經不見了,那進入這里的雪山通道,竟然變成了林蔭灑滿星星點點光輝的小路,她跑過去,跑到盡頭,卻依然是這方神秘國度。
她再跑回來,一切都沒有變化,宛如圣境,她從那時就已經迷路,此刻已經不知過去許久。
木婉清最初以為是幻覺,家那邊的山戶說過,越高的地方越冷,越叫人上不來氣息,到一定的程度,就會產生幻覺,但她知道并不是。
她有內功在身,而且也試探了自己的種種反應,并不是因為高冷而使得眼前產生幻境。
難道真的誤入香巴拉極樂凈土?她頗有些不知所措,此處氣息安寧溫馨,不自覺地心中生出這里居住之人必然心懷善意,互助互愛,沒有紛爭苦難,可她還是要出去,她要回家,她要去東京。
木婉清在這片世界之中走了不知道多少天,卻沒有見到一個人,河里沒有一條魚、天上沒有一只鳥、草中沒有一條小蟲。
沒有人,沒有生靈,那鐘聲是風吹蕩鐘槌自動撞上去的,但那風明明不大,為何竟能夠吹動木槌?
這些天她渴了就喝那湛藍湖中的水,餓了就吃草地上的花瓣,還有樹上結的果實,那果實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吃完之后身上升起一絲暖意,似乎內力都有所精進。
她早遠離了最初來時的山谷通道,變成林蔭的那個地點,卻依舊找不到出口。
她進了很多殿堂,很多樣式奇怪的房子,很多看似人們居住的屋舍,很多寺廟,里面都是空空蕩蕩,沒有人存在。
木婉清坐在藍色的湖邊,看著寶石一樣湖面,微風輕漾著,四周沒有閑雜聲音,鐘聲還有一些法器都宛如仙樂,叫人感覺心安。
但她卻無比惆悵,雖然此處風光如畫,安詳美好,可她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呆著,哪怕真是香巴拉的理想之國,極樂凈土,她也要離開。
她站起身,蔥白的手指掐了一朵似乎傳聞中的波羅花,繼續往前方走。
這次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金碧輝煌的建筑越來越多,有龐大的王宮,王宮仿佛都是純金打造,奢侈華麗,珠寶鑲嵌,傳來陣陣異香。
那些圓頂的佛寺也更加密集起來,她隨便走入其中幾座觀看,風吹鐘鳴,法器奏響,沒有一個人存在。
終于,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木婉清穿過了這里,看到前面一片綠地,綠地的那側盡頭是無邊無際,連在一起的巨大佛國。
她走過綠草地,來到這片佛國之前,看著輕煙裊裊,檀香氣息悠悠傳來,不由神清目明。
但卻不知為何,哪怕還沒走進佛國之中,心內卻升起了此處還是沒人存在的念頭。
可若沒人,那檀香又是誰點?莫非微風不但能鼓動鐘鳴法器,還能點燃香火嗎……
參合莊內,公冶黑虎從房間走出。
他此時神情難看至極,手中拎著一個打好了的藍底白花小包袱,似要離去。
慕容復在門外見狀不由愣了愣,急忙道:“前輩要往哪里?”
公冶黑虎腳步一滯,臉色轉換有些莊嚴,瞅著慕容復:“本座要回宮中去了,你繼續留在此處嗎?”
慕容復聞言心思飛快轉動,想自身眼下武功低微,朝廷緝捕捉拿,不知奔去何方,這位前輩武功高超,張嘴便是什么宮門,又是什么法旨,必然背后勢力強大,不妨投靠韜光養晦,再謀復國之策。
他恭謹道:“前輩,前輩不是說要晚輩伺候四周嗎?怎好一個人走,還是帶著晚輩一起吧。”
公冶黑虎看著他微微沉吟:“雖然你與我一個姓氏,天下少有,幾百年前必然一家,但我的宮門可是不容外人的。”
慕容復立刻道:“前輩,既然我們是一家,又怎么能叫外人?公冶這個姓氏少有,晚輩說不定與前輩份屬同枝呢。”
公冶黑虎看向他,幽幽地道:“便算真是如此,可也得有個排輩論行,回去宮內也好述說,使人相信,不然……并不得成。”
慕容復聞言怔了怔,猛地撲倒在地:“前輩,既然我與前輩都是公冶一家,前輩若不嫌棄,公冶乾愿拜前輩為父,還望前輩答應。”
“認本座為父嗎?”公冶黑虎眼中不由閃現光芒:“你真這般想的?可是由心而發?”
慕容復低頭道:“晚輩飄零一生,向來無所依靠,既與前輩同家,前輩如不嫌憎愿認前輩為父親,伺候左右,孝思不匱,菽水承歡。”
公冶黑虎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胡子都有些顫抖,他未曾娶妻,更無后代,雖然這些年也出昆侖山走了不少地方,但卻沒遇見一個姓公冶之人。
本來他未曾思過后嗣事情,不想竟在參合莊遇到同姓,這公冶乾的來歷不成問題,畢竟是神劍宮的人救下帶過,若非和宋國有仇,周硯也不可能帶來見面。
那么收對方為子也不是不行,帶回宮內算有個傳承,叫那些老東西羨慕,而且還可以證明周硯確實死于了逍遙子之手,不是路上意外失蹤,可以給神劍宮一個交待。
他點頭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本座便收下你,吾兒快起吧,就此隨為父走便是了。”
慕容復從地上爬起來,詢問道:“父親,要去哪里?”
公冶黑虎將藍底白花小包袱往他懷中一丟,悠然道:“昆侖山,碧寒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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