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蕃兵聞言,紛紛將手弩舉起,就是一波箭雨射過。
這弩箭短程速度極快極有力,而且操作簡單,只要事先裝好,不用挽弓拉弦,便可直接發出。
就聽“砰砰砰”亂響,前方立刻傳來慘叫之聲。
弩箭出其不意,又十分密集,那八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想不到有此物存在,躲閃不及,其中幾個被射倒在地。
八人為首的武功極高,一口碧綠狹刀,舞得如同圓月一般,竟然將打至的弩箭全部撥飛。
他回頭看眼身后同伴,不由目眥欲裂,高聲吼道:“使用暗器算什么本領,可敢出來單打獨斗?”
“單打獨斗?”趙倜搖了搖頭:“對付來路不明的匪類還須單打獨斗嗎?”
“甚么匪類?”為首之人怒叫道:“你們才是匪類,擄人偷襲,算什么英雄豪杰。”
“英雄豪杰?”趙倜笑了笑:“既然想做英雄豪杰,就成全你等。”
他手往下一落,蕃兵又一輪箭矢射出,寒光如雨,比剛才聲勢還要浩大。
對面這時就只剩下三人站立,另外五個有倒地斃命的,有躺著哀嚎的,剩下這三人此刻有所準備,全部沖天而起,躲避弩箭。
他們輕功甚為不錯,就算是童貫也未必能及,身形仿若大鳥,自上方往隊伍內撲來,全都沖著趙倜的方向。
趙倜微微一笑,身后的蕃將立刻挽箭射去。
這些蕃將沒有拿弩,都持硬弓,射空中最為合適。
撲來三人揮舞兵器,但人在半空難以續力,頓時有兩個迫不得已大叫著踉蹌而下。
只有為首男子碧刀如水波漣漪,在身前劃出一個鏡面般的氣漩,硬生生擋住所有箭支,然后刀光詭異如綠月,人雖未至,卻是直接斬了下來。
他這一刀距離趙倜還有不遠的間隔,但刀氣卻激射而出,綠油油陰森森,發出“嗤嗤”動靜,似乎能融金化石一般,眨眼就到了趙倜近前。
這時童貫還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跟隨人等,紛紛發出長嘯橫于前方,哪怕單個武功不敵這為首男子,但當不住人多,各種功法拋出,就算那刀光再詭異犀利,也給打得消弭無形。
接著這些人一擁而上,趁著那為首男子還在半空沒有落腳,又是種種招數武功丟出,勁氣在空中繚亂紛呈,發出駭人動靜,煞為可怖。
為首男子見狀大驚,罵了一聲無恥,卻腳下沒處借力,眼見就要被打殺成肉泥,這時忽有一物自兩肩之下彈生出來。
那竟是一對木頭翅膀,發出“嗚嗚”的怪響,仿若墨鳥一般,將為首男子往前推去,依然奔向趙倜。
“花里胡哨!”趙倜皺了皺眉,抬指一彈,一道指氣射出,正中男子一邊木翅,將那翅膀打得粉碎。
男子在空中立刻失去平衡,“哎喲”一聲跌落下來,還未待反應起身,立刻被四周眾人用刀劍逼住。
后方之前掉下的兩人想要上來解救,可眨眼就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他們武功不及為首男子,但卻悍不畏死,怒喝之聲接連傳出,但卻一下比一下弱。
此時不但蕃兵放箭,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更是種種暗器毒藥煙粉,全部施放,將里面兩個打得暈頭轉向,不過片刻,就沒了聲音。
趙倜叫查看活口,除了那為首男子外,之前被弩箭射倒下的還有一人存活,下令將這兩個押上前方。
這時兩人都被鐵鎖牛筋層層捆綁,為首男子身體一邊還支出半面木頭翅膀,看起來頗為滑稽可笑。
趙倜上下打量這人,淡淡道:“昆侖哪一宮出來的?”
為首男子聞言面露震驚:“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是妖僧嗎?妖僧什么時候留上頭發了?”
童貫喝道:“睜大你的狗眼,我們哪里像和尚了?”
為首男子氣道:“你們定然是妖僧處心積慮偽裝,不然怎么可能知曉我等來歷?”
趙倜看著這人皺了皺眉,昆侖之人何止不通時務,簡直沒有任何的處世經驗可言,無數年來居于一地,不和外界來往,養成了狂妄卻又自以為是的蠢直性子。
他淡淡道:“你想活想死?”
為首男子愣了愣,似乎對這種話語極度陌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童貫在旁喝道:“我家公子問你是要活還是要死,要死立刻千刀萬剮,要活還不趕快跪下磕頭!”
為首男子怒道:“大丈夫豈可卑躬屈膝,死便死了,安能求饒!”
趙倜又看一眼旁邊那個中箭之人,此刻箭矢依舊扎在其身上,雖然并非要害,可卻疼得齜牙咧嘴。
“你想死想活?”
中箭之人聞言臉色一青:“我……”
為首男子看他猶豫,不由大聲道:“師弟,豈可在妖僧面前示弱!”
童貫聞言跑上前去,伸手給這男子兩個嘴巴:“妖僧妖僧,你是瞎了眼,哪里看我們是妖僧了?”
為首男子怒目相向,咬牙切齒,強項昂首:“不是妖僧,還能是何人?”
旁邊中箭的聲音有些軟弱:“師兄,他們,他們并不像是和尚……”
為首男子惱道:“師弟此言何意?我們昆侖和妖僧不共戴天,一旦妖僧降臨奪取這片天地,昆侖必將不存,我等哪怕活命也會被度化成僧身,再不知自我!”
旁邊中箭的道:“師兄所言不錯,我們是昆侖人,必然會被強行度化,可他們的確不像是妖僧……”
為首男子神情憤恨,剛想再次開口,趙倜淡淡地道:“這個殺了吧。”
他話音落下,一名蕃將上前手起刀落,就將為首男子的腦袋砍掉,頓時鮮血噴射,濺了旁邊中箭之人一頭一臉。
中箭之人嚇得“啊呀”一聲,身子晃了晃,差點軟倒。
趙倜道:“就剩你一個了,若是想死,現在便成全你,若是想活,回答本座的問話。”
中箭之人戰戰兢兢:“你們若真不是妖僧,我愿意求一條生路……”
趙倜淡淡道:“甚么妖僧,本座沒空和你閑扯,你既然求活,那我現在問你,你叫何名字,來自昆侖之中哪一座宮苑?”
“我,我是昆侖碧寒宮的人,叫做青陽子。”中箭之人道。
“碧寒宮?”趙倜揚了揚眉,這卻是一座他之前沒有聽過的宮名。
“正是碧寒宮。”青陽子小心翼翼說道。
他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此番卻是第一次離開昆侖山,以往宮中教導昆侖雖為世外之地,但卻高出俗世一等,除了那些詭異妖僧之外,再無什么對手,可沒成想頭次出宮,就遇見眼前這些兇殘之人。
“昆侖共有多少宮,以哪座為主?”趙倜繼續道。
青陽子逐個報上名字,足足十幾座,趙倜聽完皺了皺眉:“怎么沒有冰蠶宮?”
青陽子愣了愣道:“冰蠶宮千余年前就已經毀掉了。”
“因何毀滅?”趙倜道。
“似乎是在和妖僧一場大戰之后毀掉的。”青陽子納悶道,冰蠶宮很多昆侖的年輕弟子都不知曉,對方又是從哪里得知?
“這么多座宮殿,以哪座為首?還是各自為政?”趙倜問道。
這是他比較關心之事,趙煦寫給他的信里言及太祖當年在昆侖獲得造化三十三拳,雖然也說了不少宮苑,但卻沒講是哪座為首。
“這個……”青陽子聞言似乎松了口氣,但又露出些猶豫。
“嗯?”趙倜臉上頓時一寒。
“看來諸位確非妖僧,也不是妖僧之人。”青陽子訥訥道:“妖僧又怎會不曉此事……”
“呵呵。”趙倜冷笑一聲:“那還不趕快講來,莫非還想藏著掖著嗎?”
“是,是……”青陽子面皮抽搐道:“諸宮做主的并非這十幾家宮苑,而是上方的……碧游宮。”
“什么?”趙倜神色微微變化:“再說一遍,什么宮?”
“碧,碧游宮……”青陽子囁嚅道:“便是這個名字。”
趙倜雙眼瞇起:“上方的碧游宮?什么意思,難道此宮不在昆侖,也不在地上嗎?”
青陽子用力點頭:“據說碧游宮隱藏在虛空之處,昆侖諸宮都是碧游宮當初創建,要領碧游宮法旨行事。”
“領碧游宮法旨行事?”趙倜越聽越感覺不對,腦中不由回憶起來,隨后臉上生出一絲疑惑。
碧游宮是通天教主的道場,見于封神之事,可他此刻搜遍當世記憶,所讀書籍,還有民間傳說之類,卻沒有關于封神的一點一滴傳聞。
不過封神是后來明朝之人編撰,似乎眼下沒有傳說也屬正常,但實際上卻并非這樣。
明時的封神,是根據宋末瓦肆勾欄所講武王伐紂平話進一步加工增添完成,武王伐紂平話是封神的基礎。
平話里講述了商紂王荒淫無道,寵信妲己,殘害忠良,導致民不聊生。
姜子牙在昆侖山學道后下山,輔佐周武王姬發,聯合各路諸侯,興兵伐紂。
最終,周武王率領的正義之師推翻了商朝統治,建立了周朝。
其內穿插了許多神怪奇異之事,妲己是九尾狐化身,能施展妖術迷惑紂王,姜子牙能呼風喚雨、預卜吉兇等。
平話這東西為多方搜集民間傳聞,又根據瓦肆勾欄說書人的故事底本整理而成,這時若說外面沒有一點傳說卻是有些不正常了。
但就是沒有,關于武王伐紂的傳說軼聞沒有一絲一毫。
這有些不太對勁,趙倜摸了摸下巴,腦中迅速念起其它的傳說傳聞,卻該有的都有,沒缺半點。
那此碧游宮是否和封神的碧游宮沒有什么關系?想到這里趙倜道:“你說領碧游宮法旨行事,既然那宮在傳說之中虛無處,要怎樣領旨?”
青陽子急忙道:“無數年前碧游宮關閉隱藏之時,曾經留下未來數年的法旨,可以依此做事,而且若是舉行儀式也可以請宮內虛空降旨。”
“虛空降旨?”趙倜冷笑一聲:“哪個降旨?這碧游宮主又是何人?”
青陽子聞言道:“是元君降旨,宮主只稱天尊宮主,是神秘的存在,是昆侖諸宮的締造建設者,無數年前,也是這方世界的統領者,妖僧則是入侵之人,宮主一直帶領昆侖對抗妖僧……”
“有些信口開河了。”趙倜搖了搖頭。
“我不敢說謊,諸宮千百年來口耳傳附,不叫忘卻,日月教導此事。”青陽子謹慎地道。
“那我問你,你說碧游宮主神秘存在,只稱天尊宮主,那么傳下法旨的元君可有法號稱呼?”趙倜道。
“這個卻是有的……”青陽子道。
“哦?”趙倜雙眉微揚:“是何元君?”
青陽子道:“是,是無當元君。”
“無當元君?”趙倜聞言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世上道教神譜之中,并沒有此元君,就是民間流傳的諸路神明中也沒有這個名字,反而是……
反而是通天教主四大親傳弟子里有一個無當圣母。
而通天教主的四大親傳弟子,四大外門弟子,沒有死也沒有被抓走的,只有這一個無當圣母。
萬仙陣之戰時,無當圣母見陣勢難支,聽從通天教主的命令先行撤走,從而躲過了封神大劫,成為截教中唯一在萬仙陣之戰后存下來的親傳弟子,可是……
趙倜皺緊眉頭:“這無當元君只要請示,就會降下法旨嗎?”
青陽子道:“據說是這樣,不過我年歲輕,沒看過之前請到法旨的情景,此番離開昆侖搜索雪山,做儀式請旨,卻不知為何沒有法旨降臨。”
“這次沒有法旨降臨?”趙倜道:“昆侖此番出宮到處走動雪山乃是為何?”
青陽子聞言愣道:“你們不知此事嗎?難道不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旁邊童貫喝道:“少要廢話,公子問了回答便是,豈敢反問公子!”
青陽子立刻唯諾道:“是,是……”
他隨后講了起來,趙倜越聽神色越生變化,居然并非破壞香巴拉佛國投影,而是要進入其中奪取傳承。
而奪取的為佛國內各空閑的神王傳承,實在奪取不到神王傳承,也可以小心嘗試有沒有位置空了的菩薩傳承。
至于妙覺佛果,佛之傳承,即便有空閑卻告知不要去試,連其殿門都不要踏入,最好靠都不要靠近。
趙倜沉吟片刻,道:“如果進入了佛國,發現確有位置,那要如何才能取得傳承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