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失嚴重的尉仇臺被迫向檀石槐投降,扶余國臣服于鮮卑部落聯盟,高句麗軍隊和漢軍南撤,難以繼續作戰。
取得這場勝利之后,檀石槐安生了一陣子,一直到正始四年九月底才再次展開了對高句麗的攻勢。
新任玄菟郡太守李忠繼續率軍和高句麗軍隊打配合,一起應對檀石槐,但是多次作戰不力,不能抗衡檀石槐。
十一月中旬,漢軍撤回玄菟郡,高句麗王高伯固也率領親眷和重要官員南逃至玄菟郡境內,高句麗國境大部分被檀石槐所占領。
這次作戰之后,檀石槐沒有進一步入侵玄菟郡,而是停止進軍,在高句麗國境內收攏人口,將相當部分的高句麗人口往北部遷移。
袁樹得知情報之后,對此感到疑惑,不知道為什么檀石槐要把高句麗的人口向北部遷移到扶余國境內。
但是在十二月底,袁樹得知了最新情報,了解到在扶余國境內,檀石槐正在把扶余人和高句麗人中的壯丁挑選出來整頓成軍隊。
他在用扶余人和高句麗人組建軍隊,而且大部分還是步兵,不是鮮卑人最擅長的騎兵。
袁樹考慮了很久,懷疑檀石槐利用高句麗人和扶余人組建軍隊是有目的的,而且組建步兵,不可能是為了草原爭雄,步兵最合適的作戰環境,是在漢地。
他猜測,檀石槐有可能是想要利用有一定技術能力的高句麗人和扶余人組建有攻城能力的步兵軍團,以此來應對他正在并州境內組建的城池、農莊聯合防線。
他的城池農莊聯合防線以機動防御為要點,城池和農莊各自擁有較強的防御能力,以道路相連通,遇到鮮卑人入侵則點狼煙、烽火示警,然后堅守待援。
鮮卑人若要獲得財物與人口,必然要停下來攻城,這樣就失去了相當一部分的機動力。
袁樹會安排天雄軍騎兵作為機動作戰主力,趁著鮮卑人被城池農莊牽扯的時候,以騎兵突擊,通過近距離接觸作戰消滅鮮卑人,就和之前在雁門郡打的那場戰斗一樣。
鮮卑人不具備和漢軍正面廝殺的武器裝備能力,失去相當機動力的情況下,一旦被漢軍騎兵近身接戰,必然損失慘重難以招架。
袁樹就是打算用這樣的辦法來消滅鮮卑人的有生力量,逐步削弱其作戰能力,直至最后將其徹底消滅。
但是如果鮮卑人組建了步兵軍團,掌握了攻城能力,那么鮮卑人就能用這支步兵來圍攻城池和農莊,騎兵力量相當于被解放出來,重新獲得了機動作戰的能力。
如此,袁樹之前設計的以削弱鮮卑人的機動力進而近身肉搏作戰的戰術效果就要打一點折扣了。
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設想的這樣,這檀石槐還真是個有本事的領導者,難怪能夠為禍邊關十數年屹立不倒。
要不是鮮卑人自己的家底子太薄,不夠檀石槐發揮,要是檀石槐統領的是后來的慕容鮮卑那種實力,那還真是個非常棘手的敵人。
而當下,袁樹并不擔心檀石槐真的能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因為雙方的體量擺在這里。
漢帝國太強,鮮卑部落聯盟太小、太弱。
只要漢帝國方面認真對待鮮卑人,安排一個有足夠能力的邊境長官,有幾年的準備時間,就必然能夠取得最后的勝利。
一只螞蟻就算再怎么撕咬大象的皮膚、給大象帶去一些痛苦,也無法真正的消滅這只大象。
而大象只要跺跺腳,產生的震動就足以把螞蟻震死。
袁樹認為,檀石槐的戰術思路沒什么問題,但是在戰略上,他犯了很大的錯誤,他錯誤的把袁樹之前表現出來的強勢認定為強大。
其實正始三年和正始四年這兩年恰恰是袁樹在并州勢力最小、最不穩定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強勢只是強勢,不是強大。
有軍隊有糧食,但大部分都不是本地產,而是外地轉運,轉運的損耗之大讓這種情況難以持久,成本太高。
如果這個時候檀石槐堅持南下襲擾作戰,必然會極大的影響袁樹的農莊、城池建設計劃,必然會延長袁樹獲得成效所需要的時間。
但是他沒有。
他或許認為他組建了步兵軍團之后就能應對袁樹的防御方案,但問題在于,袁樹一個并州的體量就超過了整個鮮卑部落聯盟,讓他和平發展兩年所積蓄的能量是鮮卑人難以估量的。
是,鮮卑人也在強大自身,擊敗了扶余國和高句麗國,打敗了玄菟郡的漢軍,得以控制扶余國和高句麗國的國土。
他們的收獲確實不小。
但是袁樹這邊收獲更大。
兩年的時間,足夠他把北部五郡城池修繕一遍,足夠他把道路修繕一遍。
然后二十五座良莊拔地而起,順利投入生產之中,其中相當一部分在正始四年夏秋兩季已經開始收獲糧食了。
袁樹的北部五郡城池農莊聯合防線和機動反擊作戰方案已經逐漸成形、初見成效,這份戰略反擊能力已經初步準備完成了。
他甚至有底氣把知行學府主體遷移到晉陽縣繼續辦學,他自己繼續抽時間指導知行學府的學子們學習。
同時因為并州大建設的緣故,助農的機會大量增多,根本不需要怎么安排就有足夠的機會和位置給知行學府的學子們參與進去。
于是知行學府北上之后,多達兩萬人的學子大量被袁樹安排到了各地良莊內進行助農實習,也在某種意義上增加了良莊的建設效率。
并且這批學子經過助農鍛煉之后,也具備了承擔基層官職的能力,成為了袁樹重要的后備官員資源。
這群學子就此獲得了非常多的在官府實習的機會,得以在正式結業之前就參與到實際政務之中,去積累寶貴的經驗。
這對于知行學府來說是里程碑式的事件。
也正因為這種情況,使得希望加入知行學府、跟隨袁樹學習心學的人越來越多,心學在民間和政治領域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了。
到正始四年年底,在雒陽,已經開始有人把心學稱之為“當世顯學”,認為心學不再是一種新穎的、沒有經過驗證的學說,而是一種具備實際影響力的“顯學”。
甚至在知行學府之外,在太學之內,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研習心學的人,袁樹的《知行論》成為幾乎每個士人學子都看過的熱門書籍。
要知道這個時候可沒有什么印刷術和足夠結實耐用又便宜的紙張,書籍傳播全靠口口相傳或者傳抄,而傳抄主要也是用竹簡,只有少量大戶才用得起紙張。
饒是如此,抄錄也需要人手,一本書可能不是很多,架不住抄錄才是主流,耗費的錢財和時間同樣都是天文數字。
盡管有那么多的不利因素,《知行論》還是以很快的速度在雒陽一帶流傳,并且快速向南、向東、向北流傳,為此產生諸多見解的儒生也是越來越多。
沒有多少人再把心學當作悖逆之學來看待,而是把心學當作儒學的分支來看待,甚至還有人把袁樹看作當代董仲舒,認為袁樹可以成為第二個董仲舒,引領儒學走向復興。
對于這種說法,袁樹沒有回應,但是也沒有否認。
他確實需要這桿儒學復興的大旗來辦事,但是也不能如此明確的表露出自己的野望。
畢竟眼下儒學還是當之無愧的國學,而你卻要讓國學“復興”,你安的是什么心?
這種牽扯到儒學道統之爭的事情不能說的太明白,也不能講的太直接,有人幫他講自然最好,但他自己確實不能公開表態。
否則朝廷里那些掌握官學利益門路的閥閱家族又該是何種滋味,就不好說了。
袁樹到底沒有打算現在就和他們開戰,更別說他袁氏家族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除此之外,從正始三年開始的募兵計劃到正始四年年底也基本完成,兩萬兩千人的騎兵招募計劃正式完成。
甚至其中一萬七千人左右已經完成訓練、具備了戰斗力,正式進入天雄軍開始服役。
剩下的一萬三千人再有最多半年也能進入天雄軍開始服役了。
同時,袁樹通過向涼州、幽州購買戰馬和向南匈奴購買戰馬等等方式,加上戰爭繳獲,已經為這一萬七千人配上了一人雙馬的作戰配置,使得他們具備了一定意義上長途奔襲的能力。
單馬狀態下辦不到的事情,他們現在可以辦到了,鮮卑人的速度優勢,這一萬七千名士兵也能擁有了。
加上裝備上的優勢和身體上的優勢,袁樹認為這一萬七千名天雄軍騎兵有足夠的能力正面對抗兩萬左右的鮮卑騎兵,或者說數量再多一些,兩萬五,甚至是三萬,也不是不能對抗。
另外,并州州牧府下轄的設置在西河郡北部的西河牧馬場也正式成型,開始運營。
袁樹把整個并州松散不成型的養馬資源全部整合在一起投入到了這個全新的大牧馬場,所有騎兵也在這里進行訓練,主打一個就近訓練,對戰馬的培育也有好處。
而且這里距離南匈奴聚居地很近,也便于袁樹監控、威懾南匈奴的部眾。
牧馬場東北部,是度遼將軍駐地,兩支軍隊距離很近,可以一起監控南匈奴,必要的情況下還能互相支援,好處多多。
南匈奴雖然最近一段時間沒有鬧事,但是袁樹很擔心這幫有前科且并不安分的家伙會和鮮卑人聯合起來搞事情,因此,對南匈奴多留了一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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