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道峰,問道院。
靈松繁茂,茶香四溢。
白亭山起身行禮,道出來意:“啟稟真君,我們父女此番前來,只想攜臥虎山妖族投靠求真觀,希望能得到真君庇護。
我父女跟腳,真君昔日也知曉一二,兩年前,素威,也就是虎妞進階練氣境時血脈返祖,進一步覺醒白虎血脈。
一年前,求真觀晉升大典結束后,我父女剛回家中,西荒虎族突然上門,說亡妻是白虎族流落在外的族人,要帶小女認祖歸宗,全力培養。
我施展白澤血脈傳承中的秘術,為小女測算,發現若是歸宗,小女吉兇難料,唯有投靠求真觀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白亭山拉著白素威撲通跪地,態度誠懇:“白某拖延至今,已無能為力,愿帶臥虎山妖族為求真觀奔走,鞍前馬后,只求懇求真君憐憫,庇護小女。
白某不敢奢求真君為小女跟白虎族為敵,只求真君能震懾白虎族一二,令其心有顧忌,倘若將來真有萬一,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若非白虎族,將來遇險,也希望能在真君庇護下令小女保住性命。
我父女此生愿投靠真君麾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輕搖芭蕉扇,玄明沒馬上答復。
白虎族是上古大族,雖不及鳳族底蘊深厚,實力強大,但也不容小覷。大玄十二神道帝君之一的白虎帝君便是明證。
他雖跟白亭山父女是舊識,但只是萍水相逢,此事重大,總要思量一二。
白亭山也知此理,默默等待。
可白素威不懂啊,她年紀尚輕,性子又有幾分急躁,咚咚咚三叩首,大大咧咧道:
“晚輩游玩人間時,曾見人族士紳官宦會資助頗有學識的貧寒學子,好在將來獲取回報。
晚輩血脈天賦不凡,否則,本家也不會跋山涉水而來,雖說此次前往西荒虎族的虎妖不只我一個,但晚輩有信心在同輩競爭者中脫穎而出。
將來我若在白虎族掌權,必與求真觀守望相助,真君若愿意給予晚輩一棵樹,晚輩將來必還求真觀一片森林。
晚輩愿以道心起誓。”
白亭山愣住,顯然沒想到自家閨女會冒出這么一番話。
“你倒是直接,也敢說!”
見虎妞頂著一縷威壓,始終直視自己,玄明一笑,這一刻,他沒再權衡利弊,也不想權衡了,管他白虎族底蘊夠不夠,實力強不強,眼下他隨心而動。
“起來吧,貧道答應了。”
白亭山父女頓時喜笑顏開,連連感謝,玄明取出一個玉佩,交給虎妞。
“這是貧道閑暇時雕刻,關鍵時刻能保你平安,望你好自為之。”
虎妞激動,雙手接過。
目光落到白亭山身上,玄明道:“不去西荒看上一眼,恐怕你不會放心。
浮云山綿延三萬里,妖族數量龐大,等從西荒歸來,你便負責教化浮云山眾妖,學宮也好,書塾也罷,道經也好,儒經也罷,都隨你與觀中后輩折騰,貧道只看教化。”
白亭山激動,躬身感謝。
教化萬妖,這是他的道。
“其余事就交給師弟了。”
玄明目光柔和。
玄虛含笑應下:“師兄放心。”
玄明點頭。
白亭山父女識趣離開后,他飲盡涼茶,身子一閃消失,再出現時已在一葉隨波逐流的扁舟上,癱在上面,繼續睡覺。
時光如水,奔騰不息。
打磨法力、精純元神、打磨肉身、觀經悟道、畫符布陣、研器究丹、調教弟子、凝練竅穴星神、修行天罡地煞神通……
玄明修行時間不再固定。
修行什么,何時修行,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就多修幾門,心情不好就休息一天。
到了他這個境界,一如既往的堅持作用不大,所求是一閃而逝的靈感。
靈感來了,突飛猛進。
靈感不來,困頓不前。
夜觀星,晝察地。
玄明宅在山中,舒舒服服地當老祖,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句,徒子徒孫便會弄來,這一刻,他完全體會到輩分高的好處。
夏末秋初,天高云淡,涼風習習,睡覺更舒服,玄明這一覺睡了七天七夜。
睡到徒弟李自在下山游歷,前來告別卻找不到人,動了歪心思,哄騙靈鹿長壽與玄燕一起下山闖蕩。
睡到無事一身輕的玄虛前來下棋,結果找不到人,只能委屈自己跟玄陽這個臭棋簍子湊合。
睡到靈松結果都來不及吃,玄陽靈酒出窖都來不及喝。
直到第八日,他才悠悠醒來,隨后發現《太平經》生輝,那位太平道主竟通過這本《太平經》拓本,跟他傳遞消息。
只有短短三行字:
花非花,霧非霧成就大能,一切皆明閉關中,莫再擾 三行字轉瞬如煙消散,雖字跡少,但已經解開玄明心中不少疑惑。
果然!
末代神皇有問題。
究竟是何等存在竟能篡改時光長河?連太平道主都語焉不詳,諱莫如深。
難道是半仙?
還是……傳說中的仙?
玄明不敢再想下去。
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若真是此方大千寰宇的原住民,那么身上肯定有大秘密,涉及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
在桌前坐了半響,他起身出門,泛舟游湖,依舊覺得不爽。
抬手招來桃木劍,玄明放開神念,屈指輕彈。
萬里之外,劍光呼嘯,桃木劍從天而降,驚鴻一現,一頭正啃吃孕婦血肉的大妖隕落。
三萬里外,劍光再起,桃木劍如電閃過,一頭正興風作浪的妖王尸首分離。
四郡監察府,水波蕩漾,四名監察神官正施展秘術,投影畫面,定期向大玄神都傳遞消息,結果桃木劍一分為四,直奔四府。
四位監察神官被揍的鼻青臉腫,法力紊亂,需要臥床休養半載。
畫面傳回神都,監察府匆匆上報,大玄皇主嘴角抽搐,沉默良久道:
“封鎖消息,莫要外傳,另外私下給四位監察神官留在神都的家眷送些補償。
想來是那位真君想要鍛煉神官們,不是什么大事,囑咐神官好生養傷。”
監察府主:……
這理由您自己信嗎?
心里腹誹,面上稱是。
監察府主來去匆匆。
上書房,獨坐殿內,大玄皇主捏碎手中《黃庭中景玉經》拓本,默默告誡自己不能沖動行事。
這一日,玄明連斬十只作惡大妖、十位業力深厚的練氣人族強者、一尊妖王。
桃木劍殺氣騰騰。
可這依舊不能讓他舒心。
趁著心中殺意正盛,玄明起身,穿過重重空間,出現在浮云山五萬里外一座金氣鋒銳的礦山之內,沉入其中,自如意囊中取出一件地階庚金石,運轉秘術,溝通殺心,凝聚白帝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