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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騎鯨碑上陳水君

  陳水君手扶朱夏,長袖落在秋藏上,沉靜而又淡漠的聲音,隨著云流遠去。

  落在謝無拘與司遠瞾耳中。

  更落在谷陽子,青衣刀客,乃至遠在秀霸山下的謝茂行耳畔。

  天地仿佛因此而更加寂靜了。

  司遠瞾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眼中卻戰意獵獵。

  謝無拘渾然不懼,身上的氣魄越發厚重,帶起縷縷劍氣飛臨虛空,落入那高懸的虛空磨盤中。

  這一道大神通中,諸多劍氣變得無比鋒銳,伺機待發。

  玄妙的神通自謝無拘眼眸中綻放開來,落在陳水君身上,也落在陳水君身后李音希身上。

  李音希眼神溫柔,即便兩位騎鯨碑上的人物近在咫尺,卻也沒有分毫恐懼。

  如水般的目光落在陳水君身上,手中那花瓶中的紅豆枝芽香氣撲鼻。

  謝無拘眼神如若寒冬冰雪,落在二人眼中。

  若非擔憂道果無法長成,早在十八年前,陳水君便不能活著離開懸天京。

  十八年之后的如今,陳水君得了四時蟬機緣,卻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就好像虛空中綻放而出的道下大神通,還不夠玄妙。

  “砍我的頭?”

  謝無拘神情不改,天上那虛空大磨中,一縷縷劍氣已然鎖住陳水君,熾盛的劍光就如同一縷縷太陽光輝,璀璨而又奪目。

  “仔細想來,倒是我顧慮太多……”

  謝無拘目光在陳水君與李音希身上徘徊,語氣中多有幾分后悔:“道果總會成熟,即便沒有陳水君,沒有陳執安,最多晚上十年八載。

  十年歲月,對于我謝無拘而言,稱不上漫長,我本可以等候,卻偏偏以為你陳水君活著便活著,反正不值一提。”

  “可今日再看,你確實已經成了氣候,甚至想要砍下我的頭來。”

  他說到這里嗤笑一聲,抬頭看向天空。

  虛空中,那騎鯨碑賜下的道下大神通仍然散發出無盡玄妙的靈氣,神妙無比。

  他輕輕搖頭,緩緩站起身來,彈指之間,直接又多出一件寶物來。

  那寶物高高懸空,瞬間化作一方大傘,遮天蔽日!

  傘面金黃,仿佛要罩住群山,要罩住廣大天下。

  這是一件騎鯨至寶,也由道下騎鯨碑賜下,乃是極強的寶物。

  在這傘下,謝無拘氣息越發雄渾,身后原本若隱若現的神相終于展露身影。

  那神相龐大無比,便如同一座高山,手中持劍,身上披甲,眼中展露神光,便如同一位天上的仙神!

  神相!

  帝座劍將!

  可怕無比的氣魄便在此刻展露出來,一座天闕,一方大傘,一道大神通。

  再加上謝無拘腰間那寶劍上劍氣縱橫,三十六劍種若隱若現,劍氣直沖虛空,磅礴而又宏大,仿佛占據了整座傘下的天空。

  “你還是不知道,騎鯨碑究竟意味著什么。”

  謝無拘瞥了一眼好司遠瞾,司遠瞾同樣站起身來,跨出一步。

  這一步之下,快如閃電,橫跨了廣袤山川,落在遠處的云霧上。

  他身旁,青天名槍照耀光輝,仿佛是在見證謝無拘可怕的氣魄。

  “且不理會道果如何,先殺了你,再與镕天將軍定下道果歸屬!”謝無拘思緒閃爍。

  陳水君抬頭看著天上的大傘,看著天上的大神通,眼神終于有了變化。

  “道下大神通,道下騎鯨至寶……”

  他眼神中閃著光輝:“看起來確實不凡。”

  謝無拘已然拔出腰間寶劍。

  陳水君同樣站起身來,低頭看了看李音希。

  “音希,你說這騎鯨碑有些蹊蹺……可仔細想來,便是蹊蹺一些又有何妨?

  身在局中,只有不死,才能夠打破這牢籠。”

  李音希輕輕點頭。

  陳水君抬頭,指向天空那一件騎鯨至寶,也指向那一道大神通。

  “騎鯨碑既然如此玄妙……謝公子,不如讓我也來看一看這騎鯨碑上的機緣!”

  他話音剛落!

  他腳下的云氣升騰而上,轉瞬之間化為一座香爐模樣,香爐上香火裊裊,升騰于空。

  謝無拘神色驟變。

  剎那間,傘下乾坤驟然顫栗,一座宏大石碑的影像驟然出現。

  那石碑上,赫然出現了謝無拘的名諱!

  道下騎鯨碑第四十六行,龍溪謝無拘!

  一行文字在不斷震顫,迸發出玄妙的波動來,蕩碎了周遭的云霧。

  秀霸山下,龍溪謝家家主謝茂行,原本殺機展露的眼神中,驟然多出一些驚駭來!

  陳水君孤家寡人,未曾四時蟬圓滿,也并無蓋世之姿……

  道下騎鯨碑憑何應答這……道下之約!

  謝無拘已然拔出長劍,他眼中的殺機熾盛到了極致。

  這陳水君,竟然妄圖褫奪他的騎鯨碑上排名!

  他腰間有三十六顆劍種,鳴神傘高懸于空,又有虛空大磨這一道道下大神通!

  陳水君究竟憑什么?

  心中有此疑問者,并非僅僅只有謝無拘。

  谷陽子手持拂塵,盤膝坐在云端之上,低頭俯視人間,俯視群山!

  他眼中威嚴漸輕,更多了些疑惑。

  謝茂行震怒。

  而那青衣刀客同樣皺眉,探手間,盤結在云霧中的那一條真龍吞吐云氣,化為一道流光,落在他手上,進而變化為一把長刀。

  那長刀閃爍,此人也同樣抬頭,看向天空中的騎鯨碑。

  騎鯨碑不同于雛虎碑,若想要名上騎鯨碑,還需祭祀騎鯨碑,或行道下之約,或殺道下天神化身!

  可細數天下豪杰,第一次祭祀騎鯨碑,便挑戰五十名以內人物者,少之又少。

  更令這青衣刀客驚訝的是,道下騎鯨碑似乎認為陳水君有這個資格,并且應答了這一番爭斗。

  謝無拘身上,狂暴的劍氣已然綻放開來。

  猛烈的天闕真元化作漩渦,劍氣如同一輪輪大日,普照傘下乾坤。

  而那虛空大磨中的劍氣凜冽無比,可怕無端。

  陳水君則輕輕彈指,他腰間朱夏、秋藏兩柄長劍便在此時出鞘。

  鋒銳劍氣高照虛空。

  下一瞬間,他已然消失在原地!

  轟隆隆!

  兩柄名劍帶起大風大雨,周遭的云海便如同沸水翻騰。

  雷霆之音炸響于天際。

  “自我四時蟬有所得之后,只有殺謝未書時,曾經傾力一劍。

  可如今,我又得玄冬,見紅豆枝芽,又有所悟。

  只是所悟之后,尚且未曾印證所學。”

  陳水君踏步而出,身上白衣飄然,腳下竟然多出十余道輪盤。

  那輪盤玄妙,輪盤之中或有大風,或有大雨,或有驚蟄雷霆,或有秋分之氣!

  天地四時,多半入這輪盤之中。

  難以想象的奧妙,便從這輪盤中綻放開來。

  陳水君劍指虛空……朱夏化作一道流光,伴隨著輪盤上照出雷光,得來陣陣雷霆,直刺一處虛空。

  雷動!

  傘下乾坤中,仿佛有執掌雷霆的仙人召來雷電,朱夏斬開萬千雷霆,刺入虛無。

  隱藏身形于虛無中的謝無拘,神色終于變化。

  他腰間長劍也已然出鞘,三十六道劍氣直飛而出,天上虛空大磨中,劍氣四射,那鳴神傘旋轉到了極致。

  原本就已經玄妙萬分的劍氣,經過道下大神通,以及這鳴神傘的加持,更是鋒銳到了極致。

  三十六道劍氣便肆意盤旋在謝無拘周身上下。

  謝無拘踏步而出,更加奧妙的神通綻放開來。

  星罡步位!

  傘下乾坤中有星光點點。

  每一點星光上下,都仿佛出現了一個新的謝無拘。

  劍氣昂揚之間,無數謝無拘身軀周遭的劍光乍現而來,斬落在那雷霆上。

  雷霆消彌,虛空中云霧翻騰。

  那緊接著那云霧中又有一道流光被洞穿。

  萬物凋落……

  秋風蕭瑟,帶來萬物枯榮。

  秋藏過處,漫步虛空的陳水君腳下的四時輪盤再動,仿佛有麥穗抽芽,又有樹葉凋落。

  秋風過處,天上諸多星辰黯淡無光,那眾多謝無拘的身影也如落葉一般零落而去。

  天上鳴神傘,源源不斷的玄妙真元注入謝無拘身軀中。

  謝無拘神相變得無比凝實,神相拍劍,隱于最后一處星光中的謝無拘消失不見,又頃刻出現在陳水君十丈之外。

  天上磨盤不斷旋轉,磨出一道道劍氣,劍氣綻放三十六,斬去周遭三十六青峰。

  這諸多劍氣直刺虛空,斬向秋藏,斬向朱夏,大傘轟鳴,天地生白。

  謝無拘眼神中殺氣凜冽,身形閃爍,與那劍氣一同,直刺向陳水君咽喉處。

  陳水君聲音飄渺,腳下四時輪盤又動。

  谷雨云生。

  一縷劍氣騰空,竟然切切實實化作一片云霧。

  便如谷雨時節,云霧籠罩,傘下乾坤中大雨滂沱,又化作萬千劍氣,橫掃一片。

  謝無拘諸多劍氣消彌,可他那直刺的一劍,卻又好像含著一輪熾熱的太陽,熾盛萬分。

  一道大日劍鳴神通,化作光輝直升上空,落入虛空大磨中,又墜落而下,落在謝無拘劍尖上。

  三十六道劍種劍氣肆意而動,斬開谷雨劍氣。

  鳴神傘不斷轟鳴,聲音與大日劍鳴融合為一。

  “殺!”

  謝無拘懷著必殺之志,劍氣肆意而飛。

  而陳水君長袖飄飛,那一雙廣袖竟然照出光輝,遮住天空,甚至遮住了鳴神傘,又如同天上厚重的云霧,地上厚重的凍土!

  霜降劍氣!

  劍氣嗡鳴,大雪飄飛。

  傘下乾坤轉瞬之間就變為冰天雪地,天寒地凍。

  虛空無處不化為堅冰。

  謝無拘的大日劍鳴不斷鳴響,太陽光芒高照,卻無法化去堅冰。

  謝無拘神色越發陰郁。

  他萬萬不曾料到,這陳水君戰力竟然強橫至此,他如此厚重的底蘊,竟然無法戰而勝之!

  “這陳水君最起碼捉到了三只蟬,那傳聞中的四時蟬,竟然有如此偉力?”

  謝無拘爆退之際心思閃爍。

  遠處他一道神蘊流轉,落入手持青天的司遠瞾耳畔。

  “陳水君已經成勢,若不殺他,恐生變故!”

  司遠瞾眼神中無有絲毫波瀾,可他耳畔那一道聲音卻在不斷低吟。

  “四時蟬機緣才是真正的貴不可言!”

  “殺了他!殺了他!否則他殺了謝無拘,得了騎鯨碑機緣,你便勝不過他了!”

  “殺了他!”

  “得來他的軀殼,煉化一尊蟬魔傀儡,當世造化之下,有你無敵!”

  無數聲音在司遠瞾耳畔嗚咽低語。

  可司遠瞾不知為何,卻始終站在那云端,沒有絲毫動作。

  他眼中隱約多出幾分忌憚,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秀霸山下,手持書卷讀書的謝茂行,終于抬起頭來。

  他眼中云霧凝聚,只去一千五百里之外,落在這處戰場中。

  謝無拘察覺到司遠瞾似乎并不愿出手,神情越發陰沉,旋即又感知到一縷熟悉的氣息直入云端。

  他不由微微咬牙,抬頭看向虛空。

  虛空中,道下騎鯨碑仍然若隱若現。

  “家主此時插手,我還會受騎鯨碑道罰!”

  “可這陳水君氣魄無垠,神通玄妙無比,以我如今的修為,至多與他打個平手,已然殺不掉他了。”

  謝無拘咬牙,虛空磨盤越來越快,三十六劍氣登上虛空,落入其中,鳴神傘也被他催動到了極致,幾乎無盡的真元注入他的長劍中。

  而那自秀霸山下謝茂行處飄散而來的云氣,也落入他腰間長劍。

  頃刻之間,謝無拘手中的劍氣璀璨到了極致,仿佛他長劍之上,真就有一輪大日。

  “既然已經失算,且殺了你再說,司遠瞾那里,便動用龍溪靈脈……”

  謝無拘殺念已決,沖霄的劍氣肆意閃爍,劍氣縱橫虛空,卷動浩蕩風云!

  謝茂行瞧見這一道劍氣,繼續低頭看書。

  谷陽子長嘆一聲,似乎是在可惜于陳水君這樣的人物便就此隕落。

  “你不出手,如何奪來陳水君的尸體!”司遠瞾耳畔,那一道聲音喋喋不休。

  可司遠瞾卻始終皺眉……

  正在這時,云氣之中陳水君踏步而出。

  他神蘊掃過,如同一雙眼睛,可惜的看了司遠瞾一眼。

  “只引出謝家的老鬼……”

  他神蘊流轉,長嘆一聲。

  手持長劍,奔行而至的謝無拘猛然意識到了什么。

  原本低頭看書的謝茂行驟然抬頭。

  谷陽子、青衣刀客同時色變。

  司遠瞾正是抽身暴退。

  卻只見陳水君落在山邊上,護住身后的李音希。

  李音希彈指,又有一片紅豆枝葉飛出,落入陳水君寶劍上。

  陳水君結成劍指,輕輕點向虛空。

  歲大寒,云氣遮日,大雪鎖江……乾坤再歸輪轉!

  原本飛舞在虛空中的朱夏、秋藏光芒閃耀。

  又有第三把長劍自虛空中飛出。

  那一把長劍帶著冬日寂滅,帶著天地殺機,直飛而出,與我其余兩柄寶劍合為一處。

  頃刻之間。

  春雷、秋霜、冬雪同時顯現,大風大雨接連而至。

  一道劍氣飛揚,直入虛空,斬落劍氣三十六,又飛入帝座劍將神相中。

  持劍而來的謝無拘身后神相寸寸瓦解。

  而那劍氣又來,自謝無拘胸口飛出,帶出縷縷血色。

  謝無拘墜落在一處山頭上,抬頭看向陳水君。

  卻見陳水君靜靜站在原處,身旁三把劍懸空。

  而那第三把劍,正是他的北陸名劍。

  “我祭煉許多年的寶劍,落入你手不過幾日時間,為何……”

  謝無拘喃喃自語。

  他天闕開始崩裂,神相消散,氣息微弱無比。

  “你早已能夠殺我……卻偏偏……”

  謝無拘臉色蒼白。

  陳水君拂袖,望向遠處。

  秀霸山下,有一道氣息冉冉升起,奔行而來。

  他神色不改,低頭看向謝無拘:“你來告訴我你如何得來道果隱秘,我留你一個全尸。”

  謝無拘嘴中鮮血流淌,他再看司遠瞾。

  卻見此時這镕天將軍,卻已經退居百里之外,遠遠看著他,也看著陳水君,波瀾不驚的眼神終于多出清晰可見的忌憚之色。

  而那虛空中。

  騎鯨碑上風波流轉。

  龍溪謝無拘之名,徹徹底底消散在原處。

  這一日,天下震動。

  大乾、大離、大虞,大息舊三國、九司!

  天下玄門!

  無數強者,看到一個陌生的名字一躍而上,名上騎鯨碑第四十六!

  無數人念出這個名諱。

  “陳水君!”

  ps:等下還有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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