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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玉京行走

  林聽自修行以來,便一直以為大乾尊皇,乃是天下權勢最重,氣魄最強者。

  論及修為,他也是那道下第九碑上刻字的人物之一。

  與宮龍宿、五雷君、天人觀主這等蓋世強者位于同一列。

  細數天下英豪,如大乾尊皇這般的存在,便只有一位。

  他端坐在高天宮中,麾下強者如云,又有天下第一的玄門大軍。

  大軍橫掃而過,要為這天下熔爐添茶加火,成就大息都未能完成的霸業。

  如此人物,自他登上太子帝位以來,就未曾敗過。

  可唯獨這一次,不知存在幾千年的封禪臺現世,一尊神秘的強者現世,一指之下,熄滅乾神火,擊退尊皇……

  這般可怕的偉力,令林聽覺得有些不真實。

  更加不真實的是……

  那位白玉京主如今就坐在那一輪烈日中。

  他的目光匯聚成為一道道光芒,仿佛在操控著南流景的光輝,就落在他的身上。

  眨眼間,這輪大日上,那宏偉無比的宮闕門庭大開,其中玄妙的氣息流淌出來,落在林聽身上。

  林聽原本帶著困惑的眼中,頓時大放光彩。

  他只覺得這玄妙氣息便如同極為稀有的一品天丹,令他醍醐灌頂,令他茅塞頓開。

  阻礙了他半載有余的禪息天功第三重修行礙難,被他輕而易舉的破開。

  他這般神蘊化身都開始閃爍光輝,變得無比凝實。

  而林聽留在方沙國的真身,真元呼嘯如同大風猛烈,又如同吐納道真!

  “要突破了?”

  林聽嚇了一跳,連忙壓下真元、神蘊,阻止玄府化作天宮!

  “此時還不能晉升天宮。”

  白玉京中的林聽神蘊化身默默心想。

  可他心里對于這座道下仙宮白玉京,對于這神秘的白玉京主,已然敬重到了極點。

  “佛陀說我三載之內,必有大機緣,莫非這白玉京便是我機緣所在?”

  林聽心中思索,又恭恭敬敬向那南流景,向其中的白玉京主行禮。

  白玉京主仿佛化作一道道光輝,彌散于虛空中。

  闿陽闕中,老黃梁也在行禮。

  比起往前,他身上的氣魄已經恢復了許多,不再那般頹唐。

  他這般的人物,自然察覺到了大虞這幾日生出的動蕩,也感知到了封禪臺、大乾尊皇的乾神火,以及自那封禪臺中迸發出來的熟悉氣息。

  老黃梁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踏入白玉京時,白玉京主端坐在闿陽闕中低頭注視于他時,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魄便是那般宏偉,甚至能蓋過天上星斗!

  “白玉京主比起大乾尊皇這樣的人物,還要更強。”

  老黃梁深吸一口氣。

  敗給大離天將帶來的落寞也消散了幾分。

  “有此玉京機緣,靠著紫氣、黃庭,長生大懺已然破除諸多礙難,只差幾步便能夠便能夠突破。”

  老黃梁眼神閃爍,心中這般想著,眼神卻忽而一動,望向遠處的虛空。

  林聽正要轉過身來,與陳執安說話,也同樣感知到了什么。

  陳執安神情不動,抬頭向虛空中看去。

  卻只見,天上虛空傳來陣陣玄妙的光輝。

  光輝流轉,氣息奧妙不可言。

  林聽,扶廷君尚且不曾有何明悟。

  老黃梁神色卻又有變化。

  他只覺得這氣息之玄妙,竟然能與他名登騎鯨碑時,道下九碑賜下大神通時散發出來的氣息,同樣晦澀難懂,同樣包含諸多奧妙。

  時隔多年。

  老黃梁已經在造化道路上行進良久。

  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道下九碑,穩穩立于道上,非凡俗可領悟其中之妙。

  但今日,當天上的光輝墜落下來,落在云霧中,落在那如同寒玉一般的樓閣上。

  樓閣上氤氳氣息越發濃郁,妙不可言的符文若隱若現。

  “廣寒樓……”

  老黃梁腦海中頓時多出許多明悟。

  林聽、陳執安神色也微微變化,二人對視一眼。

  “神落廣寒樓,自此便是玉京行走,性命歸于玉京,查知天下。”

  林聽若有所思:“若是不愿,便退出白玉京,自此之后再也無法踏入白玉京。”

  廣寒樓中傳來的陣陣訊息,仿佛代表著那神秘無比的白玉京主。

  可怕的力量從其中綻放。

  林聽不由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那輝煌宮殿中的老者。

  “看來這樓閣之力,能夠輕易束縛造化存在,那老者元神落入廣寒宮,也要被白玉京節制。”

  “可是……這值得嗎?”

  林聽乃是這天下,赫赫有名的游俠兒。

  細數他成長起來的歲月,除了他那半個師傅,林聽從未受他人、受其他勢力所制。

  便是大乾那等殘酷的國度中,林聽也依靠著大乾尊皇賜下的游俠之名,趟過來自于諸多玄門的惡意。

  現在,要神落廣寒宮,自此成為玉京行走。

  就在林聽猶豫時。

  那一條在云中穿梭的真龍,突然探出威武龐然的頭顱。

  數條龍須不斷飄動。

  這條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龐然的龍軀,游走于厚重的云中,又落在了那廣寒樓中。

  剎那間。

  廣寒樓一陣光輝閃爍。

  又有玄妙力量從中綻放出來。

  這條真龍又自廣寒樓中游出,飛入云中休憩。

  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全無半分猶豫。

  林聽又看向那氣魄不凡的驚世將軍。

  將軍拂袖,一點光輝自他眉心中飄然而出,也落入廣寒樓中。

  闿陽闕中。

  老黃梁任憑紫氣、黃庭落在他的身上。

  玉京行走?

  老黃梁神蘊流轉,恭恭敬敬向虛空行禮。

  他身上還扛著玉斛人的未來,若落神于其中,是否就要拋棄玉斛人了?

  風波驟起,一陣陣復雜的鐘聲自虛空中響起。

  旁人聽不真切。

  老黃梁臉上卻露出幾分釋然來。

  “不成為玉京行走,就無法再來白玉京。”

  “我已老邁,長久鏖戰,令我壽元將盡,長生大懺倘若無法突破,便沒有未來可言。”

  “既然無需舍棄玉斛,我這殘身,便是獻給白玉京主這樣的存在,又有何妨?”

  老黃梁并無太多掙扎,他深吸一口氣,眉宇之間也有一點光芒閃爍,飛入廣寒樓……

  與此同時,老黃梁耳畔又傳來鐘聲陣陣。

  自此之后,他每日都可以進入白玉京,利用闿陽闕參悟功法!

  “謝白玉京主!”

  老黃梁低頭,臉上切切實實露出些喜色來。

  陳執安遠遠看著老黃梁嘴角的笑容,神色卻并無什么變化。

  老黃梁修為高深,最初陳執安不過剛剛修行,闿陽闕中的紫氣、黃庭數量有限,支撐不起老黃梁每日消耗。

  可隨著他修為提升,闿陽闕中的玄妙氣息越發濃厚,再加上老黃梁似乎位高權重,有許多事需要處理,即便放任他每日前來,只怕他也并無那般多的閑暇。

  所以到了現在,也就不需再限制老黃梁了。

  更重要的是……

  三百道玉京之氣洞開了廣寒樓第二層樓閣,白玉京對于玉京中人的掌控,終于不再那般松散。

  在陳執安眼中,此時的廣寒宮散發出極其玄奧力量,探入虛空中,又落在扶廷君、老黃梁元神中。

  陳執安甚至有一種感覺……

  自己但凡操控廣寒宮,便可以輕易的抹殺這兩位強者元神!

  老黃梁成了玉京行走,他的修為便也越強越好,如此一來,往后才能起到大用。

  “如此一來,我是否就不需要再披上這一層長安客的偽裝了?”

  陳執安心中思緒頓生,可旋即又被他否決。

  白玉京勢必還會擴大。

  白玉京主將會成為玉京中人的主宰,乃至信仰。

  老黃梁、扶廷君神落廣寒宮,卻并非是純粹、沒有意志的傀儡。

  他們仍然有所思所想,仍然有自身抱負,心中仍然有期盼,有想要做的事。

  自己若是將他們當做純粹的傀儡、奴仆,對于他們往后的氣性勢必有巨大的打擊到。

  自己暴露真身,從高高在上,神秘尊貴的白玉京主崩塌為南國一位先天境界的少年,與這些人物打起交道來,反而就沒有這般容易了,往后引渡新人,也少了許多威懾力。

  倘若純粹奴役,反而會廢了他們的氣性,令他們念頭生塵埃。

  時至如今,陳執安自己都不知道南流景引渡新人究竟有何規律,所以對老黃梁這樣的玉京行走,他要珍惜一些。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

  那便是老黃梁氣魄鼎盛,放置于天下,必然是英武如山,氣魄如海的人物。

  如此人物,總要給他一些敬重,否則自己未免太過狂悖。

  陳執安正在沉思。

  林聽也在沉思。

  他那禪生天功仍然在悄然運轉,闿陽闕中紫氣黃庭還在逸散開來,令他心中炙熱。

  可他卻也不知,成為玉京行走,究竟需要付出什么……

  于是,林聽恭恭敬敬向南流景行禮,問出心中的疑惑。

  可是南流景中卻始終沒有信息傳來。

  “白玉京乃是長生之地,得入白玉京,已經是極不凡的機緣,玉京行走,察知天下乃是一種殊榮,其實毋需猶豫。”

  站在林聽身旁的陳執安忽然開口,對林聽說話。

  林聽忽然反應過來,臉中露出一些恍然來。

  “其實對于白玉京主而言,我是否成為玉京行走,應當也并不重要……

  他在恩賜,我不愿得此恩賜是我的選擇,他并不在乎。”

  林聽心中默默低語。

  仙神,不在乎。

  天下強者良多,他雖是雛虎碑上第三,可細數往前的道路,仍然有無數座高山。

  踏足造化之境,在某種意義上才算是開始,而造化人物中,又有第九碑上刻字的蓋世強者!

  自己一路行走,越過高山萬重,也許能夠踏足造化,甚至修成造化玄綱,可若是要成就道劫,希望微末,幾近于無!

  如今有了這般機緣,自己卻還在猶豫?

  他思緒連連,又想起自己在西境十二國中,建立起來的七八座城池,其中庇護著百余萬柴薪。

  他知道,這些柴薪有朝一日必會燃燒,唯有自己修為再強一些,唯有白玉京主這般的存在注視著他,他才有可能完成心中的宏愿。

  “也好。”

  林聽眼神閃爍。

  “總比臣服尊皇,成為他手下的將軍,自此令天下化作熔爐更好。”

  這一次,林聽作出了他此生第二個最為重要的決定。

  第一個決定是他十四歲那一年,殺了他伴修的小姐,取走她的功法傳承,自此踏上修行之路。

  這一番決定,讓他被追殺六月光陰,卻被他以死求生,徹底改變了前路。

  而第二個決定,便是成為……玉京行走。

  陳執安睜開眼眸。

  外面的太陽透過窗欞,照在他的身上。

  陳執安下意識看向池邊。

  往日里,陳水君總會在水池邊上喂養他帶來的七八條金魚,以及那一條鯉魚。

  可今日陳水君已經不在了,連帶紅豆院中的母親也不在了。

  在這懸天京中,陳執安又成了孤家寡人。

  所幸陳執安心中仍有希望。

  哪怕聞人織弦與他說……除卻大息太祖,從未有人走出封禪臺。

  但陳執安卻覺得他們總能走出來。

  “如果實在走不出來,就等我功參造化,前來接你們。”

  陳執安一邊想著,一邊神蘊流轉,落入山亭玉中,又落入諸多的乾坤寶物中。

  良久之后,陳執安拂袖,桌案上卻多了幾件東西。

  “逐天四步……四品累勢神通!”

  “楚皇弓……二品玄寶!”

  “虎魄刀,四萬鍛寶刀!”

  還有一門玄功,一張丹方。

  這一次送劍,陳執安得來許多戰利品。

  其中自己合用的,便要數著一把寶刀,一鍵玄寶,以及一種四品神通。

  楚皇弓這二品玄寶是陳執安最大的收獲,自李伯都而來,只是二品玄寶威能實在太過強大,以陳執安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催動,可以暫且收起來,等到踏入先天圓滿,應當便可以勉強使用了。

  逐天四步則來自于謝家禾夫人,應當是龍溪謝家的傳承。

  而且這是一種難得的累勢神通,積累真元、氣魄,層層迭加,爆發時威能驚人。

  與陳執安的道下神通靈曄相差無比。

  “第五道神通,便鐫刻這累勢神通,與我的道下神通迭加,威能必然不凡。”

  還有這把刀……

  虎魄刀,同樣來自于李伯都。

  四萬鍛的刀兵,陳執安握在手中,都可以感知到這把刀的兇戮。

  只是,虎魄刀也好、楚皇弓也好,李伯都尚未發揮出他們的威能,便被陳執安燭氣龍變之后的銜燭霸體一拳轟殺,盡數落入了陳執安手中。

  “這把刀……好強。”

  陳執安嘴角露出些許笑容。

  他目光掃過。

  桌案上還剩下一塊美玉,剩下一張金箔。

  那美玉中以神通篆刻一門黃府玄微闡真,得自道玄真傳鐘嶼……

  金箔紙上記載了一門丹方。

  陳執安看到這丹方,臉上笑意更濃。

  四品丹藥參真丹……

  “用于提升根骨,提升修行速度……如此丹藥,可真是難能可貴。”

  更讓陳執安欣喜的是,這參真丹丹方構成,諸多藥材,全然都是地里種出來的,并無稀有的礦石,或者獸骨。

  這就意味著,一旦他能夠煉制此丹,有昆侖澤就不會擔憂藥材供應的問題。

  “如此丹藥,如果能夠保證供應……也許能夠生生造出許多不凡的天才來。”

  陳執安眼神閃爍。

  他轉過頭去,看向正盤膝坐在院中假山上修行的云停。

  “有此丹藥,還要好好利用……”

  “只身一人,即便是我砍卷了刃,又能殺幾個人頭?”

ps:等下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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