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汕抬起頭,有些無奈如今卻只能硬著頭皮。
看著前面趙鼎,他大聲道:“我沒有殺人!府尹大人,既然當時有人看到,就應該知道當時楊汕已經和林家嫂嫂去了林家。之后直到第二天,楊汕都不曾離開!您說尸體是酉時發現的,那時候楊汕人在林家,怎么殺人?對了!林家都可以為楊汕作證!再說楊汕年幼,如何能殺得三個壯年?”
“還敢狡辯?”
狠狠一拍驚堂木,趙鼎怒道:“兇手除了你以外,還能是何人?莫不以為和人串通了,本官就找不到真相?哼!根據人證交代,他親眼看見你在酉時出現在富貴街街角!來人,帶人證上堂!”
在衙役帶領下,一個表情猥瑣戰戰兢兢的乞丐從側面衙門走出來。
“是你?”
楊汕瞪大眼睛。
來人竟然是那個被楊汕初來東京時候揍過一頓的臭乞丐,楊汕記得他的名字叫二狗子。
偷偷瞅一眼楊汕,二狗子在距離楊汕較遠的地方跪下來,深深的一個扣頭:“小人二狗子,見過府尹大人。”
趙鼎眼睛里閃過一絲厭惡神色,又冷聲道:“二狗子,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你當真親眼看到,你旁邊這人殺死了胡大胡二還有張老實?”
“啟稟大人,二狗子……”
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向楊汕,二狗子表情膽戰心驚卻還是堅定的點頭道:“大人,就是這個人!小人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他殺人,但是確實親眼看到他那個時候進到巷子里面。還請大人為我等小民做主啊!”
楊汕氣的渾身顫抖,指著二狗子怒罵道:“你在胡說!酉時的時候,我哪里去過富貴街!大人,他是在誣陷我!這乞丐我認識,他是那三個潑皮手下的乞討騙子之一,甚至還曾經試圖誘拐小民買賣人口!他和那些人一伙的,證言不足以信!還請大人明察,這廝是在血口噴人誣陷我!”
楊汕拼命掙扎,卻被衙役死死按著動彈不得。
楊汕怒啊!誰能想到一個不經意的小事,卻導致這會兒被誣陷成殺人犯?
在不能暴露老道士的情況下,其實楊汕只要堅決否認,那么在林家人的證詞下,誰也不會把他當成兇手。
畢竟真相就是如此,那三個潑皮確實不是楊汕殺的。
然而乞丐二狗子的偽證,卻給楊汕帶來了麻煩。哪怕這真是偽證,也要先拆穿才可以。而這,需要時間。
瞇著眼睛盯著楊汕,又看一眼隔壁扎著頭愣不敢抬起來的二狗子,趙鼎漸漸有了判斷。
這時候開封府主薄李思源腳步無聲走到趙鼎身旁,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只看趙鼎的臉色頓時一變!
他臉色難看狠狠一拍桌子站起來,怒視著李思源,卻只看到他云淡風輕的臉面。
看看李思源,又回頭看一眼堂下楊汕,趙鼎怒道:“既然此事存疑,那楊汕殺人的罪名就不能證實!在找到新的證據之前,先將嫌犯暫時收押!來人,把楊汕押到牢房里去!還有黃都頭,把這二狗子給我看好了!莫要讓本官找到你做偽證的證據,否則少不得判你一個刺配千里!”
臉色一變,李思源深深的看著趙鼎道:“大人,楊家不希望這件事拖的太久。”
怒視著李思源,趙鼎破口大罵:“到底你是開封府尹,還是我是?本官話已出口,如何能再改變!李思源,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本官不管你當這主薄是走了誰的路子,但是這開封府,由本官做主!你想要攀附權貴,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膽敢擾亂本官判案,那就別怪本官翻臉!”
面對趙鼎的斥責,李思源唾面自干。深深看一眼趙鼎,他轉身就走。
“既然如此,那我就期待府尹大人的好消息。為一個白身賤民得罪楊家,趙大人果然鐵面無私,不愧為包拯第二!”
“你……”
趙鼎氣的把驚堂木砸翻在地,下方的眾衙役寒蟬若驚,一個個頭也不敢抬。
而楊汕來到大宋半年多之后,也終于第一次親眼看到了,古時候的監牢到底是什么樣子。
臭氣熏天!
暗無天日!
一時間楊汕只能想到這兩個成語!
特別是當他被扒干凈衣服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之后,楊汕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牢房里的井水似乎比外面的更加陰冷,讓楊汕渾身打顫。
牢頭粗魯的丟過來一套囚服,又利落的將楊汕之前的衣服收走。發現兩個銀角子,迅速塞進自己懷里。
“快點把衣服穿好!再墨跡,你就光著身子在牢里喂蚊子吧!”
盯著濕漉漉的頭發,渾身哆嗦的楊汕趕緊將囚服套上。將那牢頭依然還在舊衣服里翻找,楊汕趕緊道:“這位大哥,能否幫小弟一個忙?今天的事情事出突然,幫小弟給家里傳個信如何?若是家中長輩在的話,必不會吝嗇好處。還請大哥派個人跑腿一番,事后楊汕再另有報答。”
“報答?”
臉色黝黑、滿頭黃牙的牢頭站起來,又將楊汕的舊衣服拋到一邊:“大爺我需要你報答嗎?我告訴你,這里是天子腳下!本吏執掌牢房這么多年,向來秉公無私,怎么會貪圖小利縱容囚犯?我告訴你,小子別拿好處賄賂你家楊大爺!快給我滾進牢里去,再敢呱燥,有你好果子吃!”
左右看一眼,他眼睛里閃過一絲懼意。見楊汕站著不動,他狠狠一巴掌將楊汕從差房里推出去。
“莫非還想逃獄?趕緊給大爺我進去!”
一路無話。
等正式進入牢房地底,這家伙才松一口氣,變了態度絮絮叨叨叫起來:“哎,裝模作樣累死大爺我了!該死的這一次開封府尹,實在是太過嚴苛!咱身為牢頭,賺點銀子算得什么大事?也不曾私放囚犯,又不曾犯下大錯,憑什么逼令咱一點好處也拿不得?想當初上一任開封府尹在位的時候,大爺我過的那才叫一個悠閑!這一天少了五十兩貫,就是爺白早起一回……”
楊汕眼睛一亮,趕緊湊過來低聲道:“幫我給家里傳個信,一百貫,如何?等到將來出去,還有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