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氣露出溫柔的笑容,楊汕看向丫頭:“這是真的嗎?所以我家丫頭,終于找到自己的親人了?”
“你才是我的親人!”抬頭看著楊汕,丫頭抿著嘴唇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楊汕蹲下了,雙手按住丫頭的肩膀:“別說傻話啊!我是你的哥哥,當然是你的親人沒錯。但是生你的父母,你難道就不想念他們嗎?還有……為什么會和父母失散,為什么會流落到燕云,你不想知道?丫頭,不要倔強!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想念父母的孩子,再說我又不會和你分開。”
“真的嗎?”丫頭睜大眼睛,楊汕最后的一句話才終于打動他。
指著前面的楊府大門,楊汕笑著道:“這里是我們的家不是嗎?即使過幾天你見到父親和他們團聚,還不是隨時可以過來?”
“我才不要離開這個家!”丫頭倔強的說著,心情卻是好受了許多。
她甩開楊汕,蹦跳兩步搶先跑進去家門。
楊汕嘆一口氣站起來,努力鼓起的笑容卻是最終收斂下去。嘆一口氣,不經意間卻是握緊了拳頭。
搖搖頭,楊汕摸摸鼻子:“忘記問了,丫頭的父親到底是誰來著?楊家人,難道還有什么聞名的大人物嗎?”
一夜無話,接受楊汕安慰的丫頭,終于不再為親人的事情而對楊汕感覺愧疚。
這世上哪有不想親人的孩子!
丫頭當然想見到父親,哪怕只是……質問一聲當初為什么會拋棄她。
但是之后一連十天,卻都風平浪靜。丫頭的父親,始終沒有出現。
與此同時林沖的身體也漸漸好起來,卻是幸運的沒有傷及根本。
高俅似乎當真以為太子趙桓,而放棄了對林沖的設計。高衙內也從林沖視線里消失,一切都像什么也不曾發生過。
魯智深說不管楊汕,這些天也沒有再來楊家督促楊汕習武。
楊再興也同樣沒有過來,卻是打發下人送來書信,里面說他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不過卻是被圈禁在家中不得出門。
反倒是楊汕這邊,太子承諾了副都指揮使,可是十天過去也沒有后續音訊。
楊汕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特地去闖宮門詢問,因此只能在家中慢慢等待。
同時等待的,還有丫頭所說的父親的事情。
這過了十天也沒有再看到楊家人登門,似乎他父親任職的位置距離東京城極遠,十天不足以跑來這邊。
與此同時楊家的主家人,也沒有因為丫頭即將見到父親而就特意過來討好幫助。
一切就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發生一樣,平靜的讓人感覺下面隱約還有一股暴雨傾盆前的洶涌暗流。
不過所幸,這幾天楊汕除了苦練武藝之外,又特地跟鄰居們搞好了關系。
丫頭一個人在家里本就無聊,左右跑跑意外的讓她變得開朗了許多。
無論張大娘還是蘇家娘子都會丫頭極為喜愛,在她們的寵愛下,丫頭等待父親到來的焦慮,也被緩解一些。
然后又三天過去,楊汕終于等到了丫頭父親的敲門。
那時候他正在院子里習武,光著上半身又是大汗淋漓。旁邊兒丫頭捧著個杯子在發呆,卻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翹起。
聽到敲門聲,楊汕放下手中五十斤重的石鎖,又招呼丫頭去開門。
丫頭將杯子塞到楊汕懷里,自個兒啪嗒啪嗒跑過去。門打開之后,卻是抓著門栓呆立住,再沒個聲音。
楊汕灌一口水擦擦汗,奇怪的回頭:“丫頭,是誰來了?”
然后看到丫頭僵硬的模樣,楊汕心中一緊趕緊跑過來。一看,卻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虬髯客,牽馬站在門口。
這人大約三四十歲,身上風塵滾滾卻是不知道辛苦了幾天。滿臉蓬灰的胡須,通紅的雙眼,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在他對面,丫頭也是哆嗦個不停。無聲的眼淚嘩啦啦流下來,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茵茵……”
虬髯客緩緩喊出一個名字,他伸出手欲上前,卻是邁不開腿。
丫頭更加激動了。
楊汕正打算上前說和二人,卻不想丫頭竟是一轉身就將門關上。也不插栓,只是用小小身體抵著,淚流不斷。
“丫頭……”
楊汕還想說些什么,丫頭卻是猛的抬頭,用通紅的雙眼瞪住他。
外邊兒虬髯客也終于清醒過來,大步上前也不拍門,卻是嘶喊著道:“茵茵,是爹啊!爹來了,爹終于找到你了!開開門,讓我看看你啊茵茵!你……爹想死你了啊,做夢都在想你啊!”
拼命搖頭,丫頭咬著嘴唇一聲不吭。那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碎。
外邊兒虬髯客情緒更加激動,哪怕幾年不見,他也是毫不懷疑丫頭就是他的女兒。輕輕拍打著門,虬髯客哽咽著連連道歉:“當年是爹爹對不起你們母女,可誰能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茵茵,爹錯了!爹不該讓你娘帶著你獨自回鄉,爹應該保護你們母女倆一起走的!對不起!對不起啊茵茵!”
丫頭哭的更厲害了,小胸脯劇烈起伏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楊汕無奈,只能蹲下了將丫頭抱住。
丫頭順勢抱住楊汕的腰,腦袋緊抵入楊汕懷中,轉眼間就將楊汕剛穿上的衣服哭的濡濕。
也不說話,楊汕拍拍丫頭的背,然后讓開門的位置。
只聽‘吱呀’一聲,門被虬髯客打開。他一個蹣跚闖進來,卻是哭的不像個人樣。
看到前邊兒不遠處蹲著的兩人,虬髯客伸出手又露出一個可憐謙卑的笑容:“茵茵……是爹啊!爹找到你了。”
只可惜丫頭卻是拼命搖頭,怎么也不肯轉身。
楊汕只能將丫頭抱起來。看著表情激動的虬髯客,他露出和煦笑容:“這位伯父,進來說話吧。”
“好!好!”虬髯客也不關門,小心翼翼就靠近過來。
看著丫頭的背影,他是一刻也不愿意轉移視線。哆哆嗦嗦想說些什么,卻又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不管怎么說,丫頭被丟了這些年,也是事實。
楊汕對虬髯客點頭示意,然后抱著丫頭回去到大堂里。
見虬髯客跟上來,他示意虬髯客坐下,又一只手倒茶端茶,放到虬髯客旁邊小桌上。
“伯父,還請原諒丫頭無禮。她實在是太過激動,并非不愿和伯父相認。這幾天對伯父,丫頭是翹首以盼。”
這話一出,虬髯客眼睛頓時亮的發光。
明明一身舟馬勞頓,可彎曲的背脊卻是瞬間挺直仿佛重生。